第64章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文煊反而不好說什麽。
他想了想提醒：“我看剛才那個人眉宇間煞氣很重，你要小心點。寧願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
姜寶：“我心裏有數的。”
她平時出入都有Alva跟着，如果對方去辦事，也會讓其他人跟上。
姜寶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她清楚自己不招人喜歡，有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話。
兩個人分開之後，姜寶無處可去，最後還是回了家。
她剛進家門，就聞到了一陣香味。
林燦從廚房出來，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說：“我已經做好飯了，馬上就可以吃了。”
姜寶怔了下，面無表情的問：“這不需要你做，鐘點工呢？”
“鐘點工放假了，今天不同比較特殊……是我們的生日，我還訂了蛋糕。”
姜寶怔了下，生日？
她的生日是被抱回姜家後，随便填的一個日期，原來要提前一個多月。
那今年就是十八歲生日。
姜寶想了下，這好像是她第一次過生日……
她覺得自己出生實在算不上多喜慶的事，一直沒放在心上。
當然，也不喜歡別人為她慶祝。
這一天對她來說，和其他的354天沒什麽不同。
林燦有些局促：“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不過我炒了幾個菜……還煎了牛排。”
姜寶是廚房小白，林燦卻從小幫林家做飯，能夠從容不迫的準備一桌子菜。
林燦：“你先坐，馬上就好了。”
姜玉也笑嘻嘻的說：“是啊，寶兒你快坐下來，你十八歲，以後就是大姑娘了。”
“我現在也是大姑娘。”姜寶笑了下，倒是沒再說什麽，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菜上齊了後，林燦把蠟燭點上，看着姜寶說：“你快許願吧。”
姜寶：“你自己許願吧。”
林燦垂下了頭，她聲音很輕：“可是我覺得，我現在的願望都已經實現了，如果有新的願望的話，那我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夠事事如意。”
她看着跳動的火光又說：“我從來沒有說過，其實我非常開心能有你這個姐姐，這大概是我十八歲以來最開心和幸運的事。”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人，超越了任何事物。
人總是會這樣，對越親近的人越苛刻要求越多。
林燦真的很不喜歡林小媛的生活方式，可是十幾年的潛移默化，她真的很害怕變成對方。
變成自己讨厭的樣子。
姜寶沒有說話，她本來很生氣，這一刻卻氣全都消了大半。
還算你有良心。
林燦笑了下：“我沒以前有朋友，他們是我交的第一個、和第二個朋友，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去相處。”
想到這裏，她的難過被仿佛潮汐一般蔓延了上來。
她很早就開始工作，開始是當童模，長大開始拍平面、進入了女團……
現在突然換了個生活模式，這個圈子是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可其實這樣已經很幸福了，是自己曾經夢寐以求的。
讓她會覺得，可以和一直質疑的人生來和解，自己并沒有被完全放棄。
林燦作為搖錢樹，小時候她不聽話就會打罵，等她歲數大了，舅舅和舅媽不好再下手，這才稍微和顏悅色起來。
身邊的人善意很少，所以她很珍惜。
舅舅和舅媽要她賺錢，才肯對她好，母親要她聽話，連着其他的人……都讓她做各種事。
唯獨姜寶，什麽都不需要自己為她做，昨天想清楚了這點，林燦就更自責了。
“是我腦子不好，以後不會了。”
姜寶看着人，一直到在她和林燦交換身體後，她才學會了換位思考。
她也知道自己太苛刻了，可是這個世界不會因為她溫而改變。
她習慣去逼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去逼別人。
心理醫生也勸過她，其實症狀已經好了許多。
畢竟她知道自己有強迫症，認為既然可以做到，為什麽要退而求其次，可是很多的事物，沒有絕對的标準。
林燦沒有朋友，她其實也沒有，人是社交動物，她們一樣的怪異。
姜寶心裏嘆了口氣，她不動聲色，聲音卻已經軟了下來。
“雖然你覺得我很過分，但是我是不會道歉的。”
林燦：“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很……對不起。”
姜玉把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你們和好了，以後都不準吵架，一起吃蛋糕。”
真好，他也不用提心吊膽，也可以吃的蛋糕。
姜寶看着林燦低頭吃蛋糕，忍了忍，還是把‘注意卡路裏’這五個字吞了下去。
算了，今天是生日，就破一次例。
她的心裏也輕松了許多，那些陰霾一掃而過。
吃完了飯，姜玉提議今天是周末，可以去看電影。
林燦：“好啊，聽說最近上了很多電影。”
姜寶：“我沒意見。”
三個人去了電影院，姜寶想看科幻片，林燦偏向喜劇，最後她們陪着姜玉去看了動畫片。
不過是全年齡的動畫片，劇情不錯，打發時間倒是不錯。
林燦還準備了生日禮物，只是她沒什麽自己的錢，又不好花姜寶的錢去給對方買東西，所以做了三個吊墜。
她和姜寶是藍色的，姜玉是白色的，這是林燦自己抽時間手工縫制的，準備了一個多月。
小小的，看起來居然還挺可愛的。
姜寶：“有時間就知道做這些無聊的事情，不如花點時間好好讀書。”
她邊抱怨，卻還是拿出手機，讓對方給挂上。
雖然醜了點。
姜寶倒是很少收到生日禮物，只要是她自己不愛過生日，她二哥有時候想起來了，會讓助理挑好送過來。
不過這自然不同。
林燦笑着說：“我知道了，我會認真念書的。”
———
姜寶才洗完了澡，擡頭就看到林燦拿了個枕頭，站在自己門口。
“我可不可以，今天和你一起睡。”
姜寶：“你自己不可以睡嗎？”
“可是我想和你睡，今天是我們的生日。”
姜玉剛好聽到了牆角，這兩個人居然抛棄自己偷偷一起玩，他感覺自己被孤立了，連忙跑過來，開口申請道：“我也要一起睡嘛。”
姜寶嘴角抽搐了下：“你是個男的，成年了。”
這一個兩個的，她這裏是托兒所嗎？
姜玉：“你可以把我當成你姐姐，我就要睡，我偏要。”
說不通，他開始耍賴了，沖進去一躍大字躺在床上。
姜寶、林燦：“……”
最後三個人睡在了一張床上，還好這張床非常大，一點也不擁擠。
姜寶很無奈的睡在最中間，她戴上眼罩前，視線轉了一圈警告道：“誰讓是半夜踢被子，或者是亂動，自覺回房間。”
其他兩個人，一臉乖巧的表示自己是乖寶寶，才不會那樣。
姜寶也就沒說什麽了，她睡覺之前，迷迷糊糊想都十八歲了。
什麽時候身體換過來，那個神棍太不靠譜了。
——
姜寶做了一個夢。
夢裏面她大概四十多歲，終于大權在握。
姜家在她的手裏事業發展的更上一層樓，她是一個絕佳的領導者，從來不受外界的幹擾。只會追逐利益，對待家族的人也一視同仁。
她經常工作到深夜，身體其實不太好，脾氣也更差。
因為高強度的工作，終于生病了，住進了醫院。
這些年一直打壓和她不和睦的幾個兄長，連着她當初費心哄着的二哥，也和她越走越遠，呵斥認為她做事情太過，太絕情。
不給別人留一條路，自己有天也會被反噬。
她已經離過婚，當初嫁人是聯姻，和丈夫因為利益走在一起，兩個人并沒有感情。
從小的生活環境，讓她性格多疑，自從那年她的雙胞胎妹妹自殺死了後，這個症狀就越來越嚴重了。
她堅信沒人能靠得住，只有努力的往上爬。所以不相信任何人。
所有人在她的這裏，只有對自己有用的和沒有的兩類。
她住在醫院，幾個兄長和後輩一個也沒有來探望，畢竟彼此關系惡劣，來的都是公司的下屬
對了，因為她生病了，集團又開始鬧了起來，她不招那些親戚喜歡。
雖然每一次鬧起來都被她解決掉，但一定還會有下一次，關系也越來越僵硬。
也許總會有那麽一天，她被打敗，那時候所有人又會幸災樂禍，就更不會理會她了。
深夜的病房，她一個人坐在床上，外面的月亮照了進來。
她想到了自己這幾十年的經歷，開始迷茫，這樣真的對嗎？她快樂嗎？
第一個問題她不知道，第二個問題是否定的。
對，如果她死了，葬禮也只是姜家的一場社交，沒人會拿過，之後可能再也沒人來祭奠自己。
只要她身體一垮，辛苦管理的公司不再是她的了，沒人記挂着她，也沒人為她傷心。
什麽都沒有，就像當年自殺死的雙胞胎妹妹。
她瞧不上對方，也許兩個人根本就沒有差別。
———
姜寶被那個綿長的夢吓醒了。
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看清了床上另外兩個人松口氣。
幸好是夢。
她是被那種深刻的孤獨感吓到了，雖然偶爾以前也有，倒是沒有到那種程度。
她很煩為什麽要交換身體，現在竟然……有幾分慶幸。
不然……那個夢會成真嗎？
她不相信二哥，認為不過處心積慮的哄着人高興才對她好。
一直到他肯為自己出頭，兩個人關系親近了很多。
也只有互相被需要，才能關系更親密啊。
如果她一路順風順水，兩個人勢必會越走越遠，林燦的死也給她造成了很大的沖擊……會讓她的強迫症更嚴重，劍走偏鋒。
姜寶還在發呆，外面突然響起來門鈴聲。
這麽大清早，也不知道是誰上門拜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