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顧宇在原地站了許久，這才搭上了去學校的公交。
他不回那個家，雖然比自己計劃的提前了許久，還有一年才高考。
那幾個混蛋，是受到有魯世安的指使，現在被抓了，後者自然不會輕易罷休。
顧宇準備在學校附近租個單間，懷裏抱着她給的錢，心裏也踏實了很多。
其實他這幾年游戲代練零零散散的存下了好幾萬，節省點足夠支撐一段時間。
但是她給的錢意義不同。
外面又開始下雨，這次不同，仿佛又一束光站照射心上。
城市華燈初上，車窗外倒退的景色，也變得豐富絢麗了起來。
他的下巴抵着裝錢的紙袋，如果有天他能有所成，算她有三分之一股份。
這是她的投資。
顧宇的要求不高，很快的租好了房子，不到十個平方，裏面只有最簡易的床，廁所公用，不過勝在便宜，一個月只要六百塊，房東還包水電。
交完了租金，房東看他是個學生，抱來的幹淨點的被褥。
顧宇躺在翻身都會發生響聲的床上，心裏卻覺得很踏實。
有了期待，平淡無奇變得鮮活。
顧宇是被電話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眼來電顯示，一直等到鈴聲快要結束的時候才接聽。
男人咆哮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裏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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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死到哪裏去了，還不回家？”
顧宇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去開燈，手機的亮光在黑暗中胳膊眼。
“你聽到沒有，快點死回來，昨天的事情我……可以暫時不追究了。”顧勇話音一頓又問：“你和姜家的小姐是朋友？以前怎麽不說。”
“你是來幫那幾個人求情的嗎？”他聲音沒有起伏的問。
“求個屁，我沒讓那幾個家夥去勒索，他們自作自受和我無關，我是問怎麽認識姜家的那位流落在外小姐的，為什麽不告訴我們。”
那邊顯然免提的狀态，這次說話的人是魯世平。
顧宇明白了，這幾個人是沖着她去的。
對了，別人都羨慕林燦被豪門認回，以後命運都不同。
可是那個人，在他看來就是天生的大小姐。
“現在就滾回來！這些年白養你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現在十點半，公交車已經停了。”
顧宇他在心裏冷笑了聲，不白養，屬于他的總有一天要全部拿回來。
自己忍氣吞聲這麽多年，是不該在這個時候走，站得越高，自己就能越接近她。
魯勇不耐煩了，“你坐的士回來。”
“我沒有錢。”顧宇回答的坦然，他上了高中，那家人沒給幾次錢，魯勇偶爾心情好施舍他，可是那還比不上養狗花銷。
電話那邊魯勇，沒有遮住話筒的和家人商量了幾句，最後讓顧宇報個坐标，派家司機來接。
顧宇把幾個人的不耐煩的話語都聽在了耳朵裏，不過卻沒說什麽。
那家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逆來順受，認為左右不過是偶爾的反叛，不算什麽。
半個小時後，來接的車停在了校門口。
司機看到路邊的人，開始不耐煩的抱怨，都這麽晚了還麻煩自己。
他對魯勇和魯世平都恭敬有加，對家裏的客人也非常禮貌，但面對這個不受待見的養子，自然就不必要有好臉色。
司機一路上怨怪對方事多，還真當自己是大少爺了。
顧宇還是第一次坐上這輛車，閉上眼睛只當是全部沒聽見。
———
這次期末考試按照成績排名，分成了十個考場。
午休時間，老師讓陸闵來拿奧賽冬令營的申請表，順帶把考場座位表貼出去。
火箭班就是第一考場，陸闵在1號座位，林燦在2號座位。
她就在自己的後面。
自從上次元旦節後，兩個人就沒有再說過話。對方拒絕的生硬，陸闵覺得被傷到了點自尊。
心裏又酸又澀，偏偏控制不住去想始作俑者。
他每次路過四班，往裏面望去那個人都在，要考試了，她最近的出勤率倒是很高。
兩個人不是一個班，姜寶自然不會主動去找人。
陸闵克制不住想和人說話，正在琢磨明天和對方說什麽自然……擡頭就看到糾結的人走了進去。
他頓時怔在那裏。
姜寶吃完食堂難吃的飯，趴在桌子上午休，然後就被同學通知去辦公室一趟。
午休被打擾，她心情自然不是很好，不過良好的教養，讓她臉上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通知姜寶來的是九班的班主任。
曹旭班上的學生現在還在拘留所，他已經和幾個家長聊過了，如果能把這次的事情定義成同學家的玩鬧和玩笑，那就好辦多了。
哪怕是幾個男同學不對，但是懲罰也太重了，如果去坐牢那前途就毀了。
王珊太了解自己班上的學生了！她已經勸過還是別插手！
但是曹旭不相信，一定要勸說那兩位當事人得饒人處且饒人。
姜寶前腳剛進來，後腳顧宇也進來了。
顧宇心裏對這件事有數，覺得很諷刺，但是看到姜寶還是很意外，開始擔心這件事連累她。
陸闵察覺到這氣氛不對，也就沒有即刻離開辦公室。
那件事他也聽說了，學校裏傳的沸沸揚揚，自己也一直沒有去問她。
曹旭看着被叫來的兩個人，語重心長的說：“那件事……是我們班學生的錯，他們也受到了處罰，也知道錯了，老師在這裏給你們鄭重道歉，非常對不起。”
姜寶看着眼前的男人，顧宇看着姜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曹旭見鋪墊的差不多了，話音一轉又說：“但是話又說回來，人誰無過，将心比心，如果是你們的哥哥或者弟弟犯錯了，大概也很希望能他們一次改過的機會，等那個同學回到學校，我一定要他們誠懇的給你們道歉。”
“不用和我道歉。”姜寶看了眼身邊的顧宇，“這位才是受害者。”
曹旭心裏松了口氣，這位不插手，那事情好辦多了，只是他還沒能激動幾秒，對方就又說話了。
姜寶嘴角往上，冷着聲音說：“我沒有弟弟，哥哥都是跨國集團的董事會成員或者ceo、當然不會去敲詐勒索，你在诽謗他們？”
最多是經濟犯罪。
曹旭：“……”
王珊已經很有經驗了，她倒吸了一口氣，果然開始了！不聽我的錯你們注定要後悔的！
姜寶：“把你名字和職稱告訴我，我現在懷疑你操行出了問題，我要投訴你。”
曹旭：“……”
“這沒必要？”
“曹老師不是這樣意思，你先不要生氣。”
辦公室的老師紛紛開口勸道，只要王珊捂住了臉，你們真是對這個家夥一無所知！
姜寶臉色依然沒有太大的表情，她的視線環視一圈辦公室的人。
“刑事案件讓我改口供是妨礙司法公正，他膽子大，那你們也是？”
一辦公室的老師面面相觑，突然都沒有聲音。
肖主任路過，看到這一辦公室的人都仿佛定住了，走進來問：“你們這是在幹什麽？”
曹旭找到了主心骨，主任向來很會給學生上思想課，連忙大倒苦水。
他只是想事情不要弄得這麽僵，這兩個學生不但是不願意放同學一馬，還對老師咄咄相逼。
姜寶冷笑一聲：“他們觸犯了法律，你要想幫他們先問問自己有沒有能力去改變法律，如果可以，那我也無話可說。”
她的話非常刻薄，拉仇恨一流，辦公室的幾個老師都有些臉色難看。
怎麽能這樣說，他們小聲的嘀咕起來，同時看向了肖主任，希望他能出面說什麽。
肖主任也是這件事見證者之一，雖然這是學校的醜聞，但是事已至此，他不贊成曹老師的做法。
這個學生，他印象可是非常深刻呢。
“好像要上課了，我得去忙了，你們也散了吧。”他才不願意蹚渾水。
吵架大王段位太高，不是單純的辱罵和更高一級別的‘提出相反的觀點’。
她會全盤的駁斥你的觀點，而且還有理有據，難道是因為理科好，邏輯思維也缜密？
他和這會兒很安靜的四班王老師就深有體會。
“主任都這麽說了，我也不用叫警察和律師過來。”姜寶轉頭看了眼臉色有些青的曹旭，“不過，我一定會投訴你。”
她說完就走了，曹旭這兒臉都已經白了。
如果是普通學生，哪裏會有這個膽子，但關鍵不是。
其他的老師也都議論了起來，這态度也真是非常惡劣了，畢竟是學生，怕是曹老師有點強人所難，但是也不是為了自己啊。
陸闵不想聽到這些，皺了皺眉：“她說得很對，老師如果不能給學生好的引導，但至少要是非分明。”
話音一頓，又說：“不然我會很失望，考慮轉校。”
辦公室又安靜了下來，陸闵可是全年級第一……而且他家的長輩也身份貴重。
陸闵沒有再說話，看向了旁邊站着的顧宇。
兩個人四目相對，陸闵抿了抿唇，擡腳離開了辦公室。
她為什麽要幫這個人？巧合嗎？
自己以前沒有見過人，但是總有種不好的預感，裏面一定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
而且這個人，也未必像是表面看到的那樣老實純良吧？
———
姜寶進入了警察局，雖然說普通的詢問，但是姜晧峥還是知道了。
他問要不要幫人轉學，又或者寧市四中是私立高中，他直接收購了管理的公司。
姜寶笑着說沒必要，左右就是一點小事，她二哥以前看沒有這麽誇張。
姜晧峥還是不放心，讓自己助理去跟進一下。
高二九班出了這樣的事情，于是班主任曹旭被撤去了班主任職務，還給調去了初中部。
這個處罰在程序上完全問題，本來就是罰也沒關系，不罰也可以。
期末考試結束後，姜寶總算是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寒假都可以不用去學校了。
謝燎原在幫了她一次，說好兩個人有時間聚一下，不過到了年底，對方也行程很滿，一直沒有敲定時間。
好不容易空閑出來，謝燎原就約姜寶去了城西的跑馬場。
斷斷續續的下了半個月的雨，最近幾天難得天氣不錯，他知道姜寶喜歡騎馬。
當然不能邀請一個，謝燎原提了一嘴，可以也讓林燦一起來，
畢竟是姜寶的雙胞胎妹妹，雖然那個姑娘好像對自己很不滿的樣子。
謝燎原還邀請了其他的朋友，都是圈內的年輕一輩，就是為了給姜寶在人脈上搭橋。
他可不敢有所私藏，姜寶那麽聰明，自己要沒有一點私藏，對方才肯記住一點點的好。
不需要開口，只要姜寶需要，他都會盡力的。
謝燎原也覺得很無奈，自己算是個聰明人，但是對她很是無可奈何，甚至是笨拙。
約定的這天，姜寶很早起來了。
林燦這張臉……太天真無邪了也不好，會讓人覺得稚嫩不可信任。
于是她的服裝，只能盡量往成熟穩重方面去靠，姜寶挑了一件深色西裝外套，裏面是挺括的白襯衫，還有适合騎馬的深色牛仔褲和馬靴，戴了一頂黑色的馬術帽，把頭發紮了起來。
看起來精神又利落，沖散了柔弱感。
林燦是不會騎馬的，不過頂着她的臉，難保別人不邀請。
考慮到這點，姜寶給對方挑選了絲質的半裙，非常的不适合運動，還可以借口說生理期，倒是可以擋掉。
Alva送兩個人到的時候，馬場已經非常熱鬧了。
謝燎原邀請了的那些公子哥，有的不但是自己來了，還帶來了朋友，這樣一來人就多了。
當然還有姑娘們，有圈子裏的小姐，也有公子哥的女朋友。
這個圈子裏，男人和女人的思維有很明顯的分界線。
周圍環境和長輩賦予的期許不同，男人大多會談論股票、基金、投資、美女，很少提及家庭和私人的事。
但是女人在一起，結婚後的話題大多數繞着丈夫和兒子，沒有結婚就是稀有皮的包、衣服、明星、八卦，很多高學歷也只是點綴。
姜寶和林燦下車，就直接上了二樓。
那邊都是這次來的核心人物，家室不錯，本人也能說得上話。
有非常精明的，也有靠着父輩蔭功資質一般，謝燎原覺得吧，和精明的人來往有好處，和蠢魚合作也能讓利益最大化。
姜寶一定也是這麽想，所有他讓對方自己去接觸。
謝燎原要感謝中國的計劃生育，獨生子女資質不行也只能硬上了，畢竟沒有備選。
在看今天的姜寶，笑得一臉溫和，人畜無害的樣子，誰能想到她是……海王。
反倒是一同跟上來的林燦，倒是表現的很積極，目的性很強。
這兩姐妹……性格像是換過來了，謝燎原因為自己冒出來的想法愣住了。
社交對于姜寶也是必修課程，每周會抽出兩個下午，一個晚上去維系人際關系。
如果沒有利益，她才不會浪費時間。
杜景洪和姜骁也來了，姜骁主要是因為林燦，他那個才認回來的小姑姑……
太過分了，她為什麽整天和姜寶混在一起，都不怎麽搭理自己。
杜景洪對‘林燦’的很有印象，根據對方的種種所為，應該不像是姜骁說得那樣脆弱。
“雙胞胎關系好不是正常嗎？你……不會是吃醋吧？這才想不開？”
姜骁立刻否認：“我呸！她是有眼無珠！姜寶不是吃素的，等有天被賣了還替人數錢！”
“……”
哦，就是那天在酒店大堂，被你罵哭了那位？看起來很能吃素啊。
杜景洪：“你不但是吃林燦的素，還不想被姜寶比下去，你對你兩個小姑還真是感情複雜。”
姜骁惱一腳踢向人：“滾蛋！就你有嘴整天叭叭叭。”
杜景洪好險的才避開，居然惱羞成怒了。
他轉頭又對身後兩個人說：“本來我是不準備帶你來的，不過你說你弟弟是林燦的好朋友，這才破例的。”
魯世平連連點頭，又交代旁邊的人：“謹慎的點，別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顧宇垂着視線，沒有說話，他是一萬個不想來，哪怕是魯世平和魯勇一再要求，還給了他一張卡，說了許多好話。
可是放假一周了，又想看看她。
姜骁被不吭聲的人吸引了注意，皺着眉問：“你們真是朋友？你這個小子毛都沒長齊，別有什麽不該有的想法知道嗎？！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
顧宇擡起頭，搖了下頭：“不會的。”
兩個人之間隔着無數的鴻溝，他只是想靠近對方一點，不敢有非分之想。
光是被誤會，他的耳根就發燙，除了惶恐，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白的小喜悅。
杜景洪嘴角往上，戲谑的說：“吓唬小朋友做什麽，好了我們進去吧，我看到不少熟人，謝燎原好大的面子。”
真是聽過戀姐情結、戀妹情結，甚至還有重口的戀母情結，媽的，還真是第一次見戀姑情結。
這麽護犢子，兄弟你的濾鏡開得有點大，你那個小姑她……本身也挺一言難盡，瞧着比你精明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