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畫師
呂肖等聽了蘇榕之前那番話,又見兩人确實認識, 當下信了三分, 于是抱拳假笑道:“敢問閣下是?”
病弱男子瞧也不瞧他,只盯着蘇榕,他身邊的随從傲慢回道:“憑你也配問我們公子的姓名?”
呂肖聽了臉色一垮頓顯不悅, 冷哼兩聲道:“那好, 我們不問閣下姓名, 只問一句:方才閣下是否到過此屋?”
“是又如何?我們要去何處還需要向你禀報麽?”一随從哼道。
呂肖等怒視着三人。
病弱男子卻不理他們之間的機鋒, 只對蘇榕冷笑:“果然是你。”
蘇榕窺視衆人面色,回道:“你剛剛就知曉了,還問甚麽?為何去而複返?”
病弱男子走近兩步,上下瞅了她一遍,“若不回來豈不錯過好戲?”
“你已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又何苦咄咄相逼。”蘇榕顯得有些落寞。
病弱男子覺得她的話甚是奇怪,還有些莫名其妙,正要發問, 忽地聽旁邊一人大喝道:“既然是閣下得了, 就請交出來罷。”
“你們發甚麽瘋!莫名其妙!”随從呵斥道。
呂肖等早已不滿三人态度,傲慢無禮, 兼之聽信了蘇榕之言,對秘笈被三人所奪之事确信無誤,以至于認為他們是在裝瘋賣傻。
“三位做得好戲,得了便宜還在裝蒜,大家都是江湖中人, 有些事不明說只是顧忌對方臉面,既然三人不要面子,我們也不顧了,兄弟們,上!”說話間,六人已将三人團團圍了起來。
兩個随從立時破口大罵,病弱男子望了望一臉沉靜的蘇榕,想起關于那本秘笈的傳言,瞬間明白了。但他懶得與呂肖等分說,心想先打發了這六人再和馮婉算賬。
當下便動起手來,刀、劍、暗器紛紛而起。而蘇榕慢慢往門邊移。
“想跑!站住!”已到門邊,蘇榕正向老漢打手勢,那老漢忙哆哆嗦嗦跌了出去,她正要跟上,被病弱男子甩出一只鐵爪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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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一只大錘橫劈過去将鐵爪斜斜格開。
蘇榕趁機溜出了門,望了一圈卻沒瞧見馬車。原來老漢見了這架勢,料想事必不小,不想惹禍上身,于是一出了門便駕車往來路逃走了。
這下她着了急,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靈光一閃,将拴着的馬解下一匹,拿過馬鞭狠狠抽在其馬臀上。
馬兒吃痛飛奔着往外跑去,蘇榕轉身跑遠躲進了三丈開外的草叢裏。
“她跑了!”
“快停手!”
屋子叫喊聲此起彼伏,刀劍之聲亂響個不停。不一會淩亂的腳步聲叢屋內出來,随後聽見馬兒嘶叫聲,馬蹄聲漸行漸遠。
等四周只剩蟲鳴聲,蘇榕才慢慢走出草叢。望着黝黑無盡的天地,她一時不知往哪兒去。
病弱男子等人追蹤方向正是她要去的地方,若是自己也走此路遲早還是會遇上;可要是原路返回,那些人在前邊找不到她,遲早反應過來上了當,也許會有人回頭來尋,到時還是會碰上。
回身望了望小屋,想了想鑽進了坍塌的屋子裏。裏面空間極小,只能矮身蹲着,且不時會有灰塵木屑落下。她也不顧得許多,坐在地上将雜物收攏過來擋在身前,做好一切,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又聽見幾騎馬蹄聲向這邊駛來。輕睡中的蘇榕驚醒過來,調整呼吸,側耳傾聽。
“去瞧瞧有沒有人。”
有人下了馬進了屋子,過了一會回道:“無人。”
“肯定是去前邊了,我們追!”馬蹄聲又遠去了。
等了好一會再也沒有聲音響起,蘇榕才安心睡下,等天亮再說。
後半夜總算安穩了許多,既無人來打擾也沒野獸出沒。次日,天才泛了點光,她便出了屋子,拍拍身上的灰塵往前趕路。
天色已亮,即使是一個人也不會害怕。一路上但凡聽到馬蹄聲,蘇榕便藏入身旁的草叢中去,等人走遠才出來。因此一路也相安無事,太平地趕到了下個鎮子。
此時蘇榕已饑腸辘辘,餓得前胸貼後背,就想趕緊找家客棧住下,又恐遇上那些人。她尋思道:不如找戶人家住下,等這些人走了再說,否則一路難免撞上。
主意打定,先在路邊小攤上随意買了幾個餅吃下,找了戶人家租了一間屋子歇下。
洗了澡,換了衣裳又飽餐了一頓飯,蘇榕才向主家詢問無刃山莊。
原來此地叫五柳鎮,離慶陽府不過二百裏路程,慢則兩三日可到;快則一兩日。而無刃山莊就在慶陽府城西三十裏外,離此還要近些。
聽完此語,蘇榕暗思了半會:瞧那些人的模樣恐怕也是朝無刃山莊方向去的,自己現在趕路指不定會遇上,不如在此鎮逗留一段日子,一面打聽山莊情形;一面探察那些人是否已離開。
等他們走了自己趕去山莊。更何況自昨夜後,她想要學騎馬的念頭更強烈了。
計議已定,當下安心住下,起先每日也不出門,有事請主家代勞就是。等過了三日後,沒瞧見那晚之人,便放下心來。
之後又想起騎馬之事,頗為難。想學騎馬就必須先有馬,雖然她身上錢財買馬夠了,但買回來之後安置在何處是個難題。
此院小巧,連花園也無,只有天井,想要放匹馬絕無可能,房東也不樂意。想得頭疼,瞬時覺得屋裏憋悶,擡腳拐出了門。
于是仔細裝扮了一番,确保不會被人認出才踱出小院,大街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到處都是吆喝聲。行了不一會,見前邊一圈人圍在一起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好奇心起,蘇榕走了過去擠進人群一看:卻原來圍着的是一座大院,上面挂着一塊朱漆牌匾‘順威镖局’,院外前面上貼着一張告示。
她讀了一遍,暗道:原來這镖局要找畫師,不知他們找畫師做甚麽。當下笑了一下轉身想走,忽地想到要是能進镖局不僅能躲避那些人,而且走镖少不了馬匹,到時或許能趁空學上一學。
于是步出人群往镖局裏走。到了大門,守門人數人攔住道:“何事?”
“我是畫師,貴镖局不是要找畫師麽?”
“你?”幾人懷疑地上下瞧她一通。
蘇榕笑道:“讓我試一試就知道了。”
雖然不怎麽相信她,但總镖頭發了話幾人不敢違逆,因而沒有阻攔還叫了一個人帶她進去。
進了大門過了曲折游廊到了一座花廳前,見此處已有八、九個書生模樣的人在喝茶等着了。望見蘇榕進來,暗瞥了一眼也不理論,自做己事。
蘇榕撿了個位置坐下,随後有丫鬟上了茶。廳上的衆人也不說話,只安靜坐等。過了一會,有個管家模樣之人走了進來。
“讓各位久等,實在抱歉,我是镖局的大管家,鄙人姓楊。”楊管家執手于胸向衆人笑道。
大家忙起身還禮,道:“楊總管好。”
“衆位好,請各位随我來罷。”楊管家掃了廳上之人一眼,瞅見蘇榕頓了一頓,随即面色又恢複。
蘇榕等随楊管家穿過一座花園,來到了一大廳,廳上正中間坐了一人,那人五十上下精神奕奕,身着錦衣,大馬金刀端坐在那裏。見到衆人起身抱拳一禮道:“各位請了。”
楊管家忙介紹道:“這位是餘镖頭。”
“餘镖頭好。”衆人齊聲還禮道。
“諸位請坐。”
十數人分賓主坐下,蘇榕在左手邊最末。
“想必镖局外的告示衆位已然看了,在下也不必多做贅述,镖局只要兩位畫師,如今只能請各位當場畫一畫,看誰的最好我們便留下誰?幾位有無異議?”
“一切但聽镖頭吩咐。”衆人又答。
“好。”餘镖頭起身到外面場地上,那裏已擺了十張桌椅,鋪了筆墨紙硯,“請各位就坐。”
蘇榕等相繼坐下。又見餘镖頭轉頭吩咐兩個年輕镖師,只見那兩個镖師答應一聲走到場地中央練起武來。
“諸位,我們镖局請畫師不是為了山水也不是為了美人美景,只是為了能将這些武功畫下來,以便将來方便教授徒弟……”餘镖頭解釋一番。
蘇榕這才明白,原來順威镖局新進弟子不識得字或者識字很少,因此學武時只能口傳。可不是每位弟子都天資聰穎,一教就會、一教便能記住,因此需要筆錄下來,但又苦于不會識字或識的少,因而衆镖頭便商議尋畫師畫下來,如此一來,即便不會識字,看圖也能學會了。
“請各位開始罷,不限時辰。”餘镖頭一抱拳便回了廳內。
除蘇榕外餘者忙盯着場中兩人,又低頭作畫。
蘇榕拿起毛筆瞧了瞧,又放了回去,從荷包裏拿出用剩的半截炭筆,先看了一遍兩人招式,随後低頭作畫。
這炭筆是她自己找的,并不像現代那般順手。
半個時辰後,蘇榕已畫好整整十頁紙,擡頭時見那位楊管家有些驚奇地瞧着她手裏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