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阻攔
蘇榕随着人群直沖出了大門,卻沒遇到想象中的毒箭,衆人一面納悶一面埋頭往前奔,亂跑了一陣,見到了山門,又一窩蜂似往外跑。
山門處幾丈開外是一片寬闊碧綠的湖面,一眼望不到頭,岸邊泊着數十只小木舟。
蘇榕忽見此景愣住了,萬想不到山莊外是此等情形。
“馮姑娘,為何不走了?我們快去搶個木舟劃出去。”柳峰道。
蘇榕才驚覺出來的衆人正亂糟糟搶奪木舟,争着上船,有些已搖搖晃晃劃了開去。
柳峰奪得了一艘船,三人跳了上去,未等蘇榕坐穩,他已握住了雙槳,劃動了起來,小船很快駛離了岸邊。
湖中分分散散都是小舟,行的放向卻各不相同?蘇榕覺得奇怪,這出莊之路莫非有很多?
“有幾條水路出去?”蘇榕問柳峰。
柳峰背對着蘇榕面對游龍,一邊劃船一邊答道:“只有一條。”
蘇榕奇怪問:“那他們……”
柳峰嘿嘿一笑,道:“我們來時是由山莊之人劃船帶着來的,路上轉了又轉恐怕沒幾個人留意,但當時我留心記下了,路記得很熟。”
蘇榕擡眼望了望毫無标記的水面,不知他是怎麽記住的?
“哎呦!”随着叫喊一陣‘噗通’聲傳來,蘇榕尋音望去,見幾丈開外一條船上,有一人被推進了湖裏。
柳峰皺眉道:“這人可要倒黴了。”
蘇榕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柳峰有些疑惑地回望她,道:“馮姑娘住在無涯山莊多年,怎麽不知此湖來歷?”方才他心裏就覺詫異,為何馮婉會問那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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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龍目光一凜,瞥了一眼蘇榕,瞬息又恢複平靜。
蘇榕猶豫了一下道:“我受傷後,有些事不大記得了。”
柳峰點了點道:“原來如此。此湖叫食人湖,裏面養了一種小魚,人若一落入水中,若不及時救起會被分而食之,屍骨不剩。這小舟別看普普通通,實則此木材特殊之極,對小魚有震懾之威,兩尺之內不敢靠近。”
蘇榕忙握住船舷,仔細瞧了瞧。
“人一旦掉進水中,魚兒會立刻湧上去,除非解救及時且自身武功不弱,否則……”
“啊!”還未說完,那邊落水之人在水裏掙紮了幾下,驚叫了幾聲,便沒入湖底看不見頭了,就在瞬間一股血流湧出水面,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腥味飄了過來。
蘇榕心頭一陣惡心懼怕,又暗自慶幸沒有莽撞逃走,否則不知此湖底細,說不定會葬身魚腹。
三人無話,一路劃水而出。蘇榕不會劃船,是以都是柳峰與游龍交換着劃動,約過了半個時辰,遠遠見到一碼頭,碼頭對岸就是整潔的街面,街面上有許多店鋪。
此時已是申時末,路上行人已不多。小船靠了岸,三人下了船。
“馮姑娘,柳某只能幫你到此了,如今我要和師父先行一步,後會有期!”柳峰一抱拳道。
蘇榕望着長長的店鋪正高興,聽得此話,想了一下道:“多謝柳公子相助,只是我還有一事相詢。”
“姑娘請問。”
蘇榕低聲道:“我想找個妥當之地先安頓下來,想請柳公子指教一二。”
柳峰想了想道:“如此,姑娘萬不可在此鎮過夜,聽聞此鎮有許多人家是無涯山莊的,姑娘不如騎馬到前邊的小鎮或者再走遠一些,等到了那裏,稍息片刻就選個與無涯山莊相反反向一直走罷。”
這話說得蘇榕心底涼涼的,似乎出了山莊後也不能立刻安生,不過又想既然到了這一步,也只有走下去了,當下打氣精神抱拳道:“多謝!”
“客氣。對了馮姑娘,那把金鎖……”
蘇榕從懷中取出金鎖交還給柳峰。
柳峰小心接過收在懷裏,最後道了一句“珍重”,便和游龍選了個方向離開。
而這時陸陸續續有小舟靠岸,蘇榕忙往街面走去,又左顧四望想找個地方換件男裝,想找一輛那車。
她不會騎馬。
低頭行了一會,忽聽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蘇榕回身去看,見是一個身穿粗布的老者架着輛簡陋的馬車緩緩而來。
“老漢,請等一等,你去何處?要到前邊鎮上麽?”蘇榕揚起笑容問。
那老漢勒住了馬,瞧了她一眼道:“正要去前面鎮上,姑娘要去麽?”
蘇榕笑道:“要去,老漢能不能搭我一程,車錢好說。”
“五文錢就行,姑娘上車罷。”
蘇榕高興地道謝,上了車。老漢揚起鞭子抽在馬身上,車輪轉動了起來。
“老漢,前面的鎮子叫甚麽?”
“梨樹鎮。”
“需要多長時間,我怕趕不及投店。”
那老漢笑了笑,又揚起了鞭子道:“姑娘放心,日落之前必定能到。”
蘇榕松了口氣,若是不能投店,在野外過夜可是非常危險之事,當下又道了謝,閑扯兩句,便坐回車廂,本想趁此換了衣裳,可是轉念一想,這裏的人都是人精,自己扮成男子,怎會看不出來,有心人見到反而徒惹猜疑,不如女裝來的便宜。
于是安靜坐等,心裏默念快些到達。蘇榕望着車窗外倒飛的樹林,心漸漸寧靜。過了一會,奔馳的馬車猛地頓了一下,蘇榕閃了一回,她正要開口詢問,馬車又疾馳起來,當下以為是碰着了路上的石頭,便沒有掀簾詢問。
天漸漸黑了,窗外的景物也看不清了。蘇榕估算着時辰,少說也有一個時辰了,怎麽還未到?方才不是說日落之前必到麽?莫非……
疑心頓起,慢慢掀開灰色的舊布簾子。
只見一個壯如鐵塔的男子坐在方才那老漢位置上,正控馬前行。蘇榕心中一驚,手抖了起來。
她沒有大聲驚呼,因為這沒有任何作用,對方明顯不會停車。難道這是霍晅的人,可看起來不像,若是他的人為何不是向無涯山莊駛去。
他到底是受誰人主使?要去哪兒?
馬車越馳越快,已颠簸起來。蘇榕緊緊抓住扶手,以防摔倒。她左手緊抓扶手,右手掀起右側簾子,睜大眼睛努力看着外面的泥土地,試圖找到尋找一塊平地,好從車上跳下去。
雖然知道這麽快的速度跳下去,絕對讨不了好,有可能會摔斷腿,但是一想到外面不聲不響的人,她心裏就發毛,還不如放手一搏。
她眼睛直盯着外面,伺機而動,可就在她準備一跳時,馬車猛地停了下來,若不是她緊緊抓住扶手,恐怕已被甩了出去。
心倏地跳得快了起來,她感覺又有變故,可外面除了夜間啼叫的鳥兒,還有風吹過樹葉沙沙聲,沒有半點人聲。
一切似乎都寂靜得很。
這寂靜讓蘇榕窒息,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掀開了車簾。
只見那鐵塔似的大漢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而馬車前一丈外有一個黑影木立在那裏,也是沒有動靜。
‘嘎’一只鳥從三人頭頂掠過。
就在這時,遠處的黑影動了,明明還在遠處,只一眨眼間便到了蘇榕眼前。
但見那人一身黑衣,面無表情,赫然就是霍晅身邊之人:斷刀。
他提着一把劍,直指大漢眉心。
蘇榕就在大漢身後,猛見了這情形,雖知不是指向自己,也禁不住心驟停了一瞬。
卻見那大漢忽地飛起,騰空躍到斷刀身後。
斷刀反應極快,立刻回劍又刺,那大漢還未着地接連又飛退了一丈。
斷刀也提劍飛了起來,直追上去。
蘇榕忙回過神來,迅速跳下了車,往林子裏鑽去。
“站住!”一塊碎石夾着勁風直撲蘇榕後背。
蘇榕往旁一讓,雖躲過了穴道,卻還是打在身上,疼痛不已。但她咬牙忍住,繼續往前奔去。
大漢與斷刀糾纏在一處無法追擊,只能加緊手上動作,企圖将他打倒再追蘇榕。
蘇榕一路狂奔不止,樹枝刮在臉上也毫無所覺。起先越跑越快,随着時間越來越長,卻愈來愈慢了。
她喘着粗氣,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擡也擡不動,又覺心快跳出嗓子眼兒了。
再過會只覺頭微微眩暈,瞧不清眼前的方向,她知道自己體力已到了極限。
“咚”的一聲,蘇榕摔在地上。
人在極累時一旦停下來歇息,短時間便爬不起了。蘇榕此刻就是如此,她貪念着安穩的土地,暫時難以起來了。
停了數十息時間,她慢慢爬了起來往前走去。就在這時,蘇榕頭頂一聲風聲響過,一個黑影堵在她面前。
“回去!”這人說話簡短有利,就是斷刀。
蘇榕閉了閉眼,靠在樹上不回答,也不動。她想清楚了,反正此人不會殺她,只想帶她走。
斷刀見她不言不動,眉峰一皺,提步走了過來。
蘇榕直接坐在了地上。
斷刀眉頭皺得更深。
他大步向蘇榕走去,剛到她跟前伸手去抓她手腕,忽地感覺背脊一涼,一股寒意蹿了上來。
背後有人。
他頭也不回,從肋下刺出一劍,身子同時往左歪了一些。
只聽‘嗤’的一聲,刺入肉中。
有人中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