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挑釁
霍晅背向衆人步入大廳。席上的群豪亂哄哄起身跟了上去,蘇榕在最後面。
到了廳上,只見香案上擺放着七、八個牌位,蘇榕從人縫裏瞧去,全是霍姓,料想是他的祖輩們。霍晅跪在牌位之前磕了三個響頭,上了香便站了起來面向衆人。之後有個六十歲左右的老者在五、六個青衣人的圍侍下,捧着一柄劍走向他。
離霍晅一步之外老者站定,一臉肅色,大聲道:“這是無涯山莊的青龍寶劍,今日便交于你,望你繼任莊主後能将無涯山莊發揚光大,不墜前人威名。”說着将劍遞了過去。
霍晅一臉凜然,道:“是。”接過劍來,面對階下的衆人,一把将劍拔了出來。
一衆群豪‘啊’了一聲,此劍灰黑色劍身,在陽光之下隐見青光,即使離得遠,也能感受到劍上的寒氣。不用多說,也知這是一柄絕世好劍。
霍晅将劍放了回去,接着又有一個老者端着一紅色木盤,在五、六青衣人圍侍下走了過來。
“這是玄武令,歷來為莊主所有,今日交于你,望你能恪守其職。”說着雙臂伸直将托盤送到他面前。
霍晅依舊道了聲“是”,便擡手去接。哪知快要碰到那令牌,人群中忽然出現的一枚暗器擊在老者手腕上,老者‘啊’的一聲,不由自主松開的托盤,‘啪’的一聲令牌掉在了地上。
霍晅眼神一冷,轉頭看向人群。
“誰放的暗器!站出來!”老者捂着傷口厲聲大喊。
群豪‘嗡嗡嗡’議論開來,回頭四望試圖找出搗亂者。
“哈哈。”随着幾聲大笑,從群豪中跳出一人,落在大廳上。蘇榕定睛一瞧,此人正是找過自己的馬道全。
“是你!馬堂主,你突施暗器所為何故?今日是莊主繼任之禮,豈容你放肆!”那老者對他怒目而視。
馬道全對冷笑一聲道:“劉護法願尊他為莊主,馬某不願!他殺了馮莊主才得到莊主之位,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麽配做無涯山莊的主人?馮莊主在世時對你等優待有加,如今你們為了茍且活命,竟違背良心供他驅使。”他說得正氣凜然,底下不明真相的群豪竊竊私語起來。
蘇榕順着衆人視線看向霍晅,見他不言不語,只平靜地瞥向馬道全,絲毫沒有為他說的話發怒。而他身後四個護法已圍了過去,呈戒備之勢,俨然一副若有不對便立即出手的架勢。
“放屁!你別在此處惑亂衆位英雄,這無涯山莊本就是霍莊主的,那馮彪才是殺人奪莊的賊子!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老漢相信江湖中還是有人記得十五年前的舊事,不會受你唆擺!”劉護法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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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衆人又議論開來,蘇榕聽見左右兩旁之人各執一詞:
“這位馬堂主說得恐怕是實情。”
“你聽他胡說八道,十五年确有此事,也不怪你不知,當年你還是只是個黃口小兒,懂甚麽?”
“你說誰是黃口小兒?若有此事為何現在少有人知?恐怕你是這霍小子的走狗罷!”
“王八羔子……”之後是兩人相互謾罵之聲,蘇榕懶得理會,遠離兩人幾步。
再擡頭去前廳上時,見馬道全面上有些得意。他早就料到對方會說出此事,但卻不懼。一來事情過去多年能記得是少數;二來馮彪得了山莊後,擔心江湖中說他來路不正,于是派人四處散播霍晅父親的壞話,說他如何對馮彪多次痛下殺手,雖沒得手,卻害死他的母親、妻子,他忍無可忍才報複的。因此當時江湖中知道真相的只有少數,其他人真假難辨。
“既然使了卑鄙手段,就不配做無涯山莊主人,滾下來!”人群中有人大喊。
馬道全瞥了來聲處笑了一下,顯然他安排了人在其中攪亂局面。
霍晅身後的一黑衣人不等他吩咐右手一揚,大夥還未看清,只聽人群中有人慘叫一聲,衆人‘哄’的讓開一看,但見那人已心口中暗器而亡。
“殺人滅口了!霍晅殺人滅口了!”有人大叫。
剛才出手的黑衣人又擡手,衆人‘哄’亂了起來,紛紛躲避,生怕他誤殺了自己。一時之間到處吵吵嚷嚷,推推擠擠。
蘇榕也被擠得游來游去,分不清身邊之人是敵是友。
“你也不必費這麽大功夫,要是想要這莊主之位,打贏了即可,沒必要這麽多廢話!”這是霍晅的聲音。
“我是要為馮莊主報仇,然後讓他唯一的女兒繼任,可不是同你一般貪圖這位置。”馬道全正色道。
“哦,這麽說來此事馮婉也參與了?”
“那是當然,你殺她父親、兄長,她恨你入骨,所以求我們幫她報仇。”
蘇榕暗道一聲糟糕!此人将自己扯了進去!立刻大聲喊了句:“我沒有!”卻湮沒在吵嚷的人群裏,無人注意。只霍晅瞥了她的方向一眼。
霍晅冷冷道:“多說無益,你且活着再說罷。”說着示意身後黑衣人上前。
馬道全退了一步,提起內力大聲道:“都別動!我在山莊附近埋了炸/藥,若是有人妄動,立馬有人引爆炸/藥!”
這話一出才剛平靜一點的大廳立馬又喧嚷起來:“你個王八蛋,想害死老子們?”、“快讓開我要離開此地!”、“你踩到我!”、“你的劍劃到我了!”
衆人一面吵一面往大門奔去,誰知有人剛到門邊,大門便被人從外面推上緊緊閉住,一衆人使了全力也推不開。
“開門!放我們出去!”
“哪個王八犢子做得好事!”
……
拍了半天無人應答,有輕功之人已走向牆邊,一蹬一躍便縱上了牆頭,剛要跳下,卻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短箭射中,一個仰天便掉了下去,把剛要跳起的人吓了一跳。衆人圍過去一看:一動也不動,面色青黑色,顯然已毒發身亡。
箭上有毒。
大夥又是一驚。
“各位且不忙離去,在此做個見證。”馬道全抱拳向衆人道。
“做你奶奶的見證,放我老子們走。”有個粗噶聲音喊道。
馬道全眼神一凜,一個縱身欺上那人,掌力随之而去,只聽‘啪’的一聲,那漢子飛了出去,撞翻了數人。
馬道全教訓完此人又跳到廳前,朗聲道:“衆位稍安勿躁!我設下此法不是要害各位,而是為了防止霍晅走脫!如今請各位先忍耐一陣,等霍晅伏誅,就讓諸位安然離去。”
底下衆人雖滿心憤怒,但一來剛才見他只一掌便将那漢子打成重傷,害怕自己一出口就成了下一個,因此不敢貿然開口;二來又忌憚方才他所說□□,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下了命令,那自己這些人都要賠上性命。
于是雖滿胸憤怒卻都只等馬道全說話。
馬道全見衆人安靜下來,道:“今日主在為馮莊主報仇雪恨,讓馮大小姐繼任莊主,諸位做見證。”
“那你快點殺了他啊!”
“是啊,動手啊!”
馬道全又抱拳道:“他武功高強,又有四名護法,恐怕馬某不是他的對手,在下想請諸位幫忙,一起對付他!為江湖支持正義!”
“憑甚麽,這是你們的私事!”
“關我鳥事!”
……
在後面的蘇榕隐隐感到不安,只覺此事沒這麽簡單。果然又聽馬道全道:“諸位不願馬某也不勉強,但不能立刻離去,需待抓住霍晅後方能開門放各位走,各位見諒!”說完向人群瞧了瞧,望見蘇榕後抱拳大聲道:
“大小姐,請你上來!馮莊主與霍晅的恩怨你來為大家分說。”
前面衆人‘唰唰唰’齊齊回頭望向她,連一直在旁做壁上觀的秦恒與歐陽莊主也一樣,蘇榕恨不得此時有個地縫躲進去。
望着這些神色莫名的人,她心裏有些害怕。明顯馬道全拿她當靶子,讓外人覺得他有情有義,為自己所作所為找個借口。不論今日他倆誰輸誰贏,往後她的日子決不好過,當下難以抉擇。
“大小姐,難道你忘了馮莊主的大仇了,身為他的女兒,眼見仇人在此也不手刃仇人?莫非這一月以來,他好吃好喝招待,蒙蔽了你的雙眼?還是說……你與這賊子有甚麽不可告人之事?”馬道全越說越離譜,就是要逼蘇榕出聲。
而其餘人聽見他這樣捕風捉影的話語,看向蘇榕的目光就有些不屑了。
蘇榕咬着牙,雖然兩邊都讨不了好,但她更不喜歡別人設下陷阱,咄咄相逼。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自己窺竊莊主之位,偏偏要拉上我,真是卑鄙!我從來沒有請你幫我報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蘇榕指着他怒道。
群豪一愣,萬料不到她會如此說。而馬道全更甚了,這種情形下,只要是個聰明之人都能瞧出來,自己占據有利一方,只要馮婉按照方才自己所說的控訴霍晅,那麽今日有這麽多人在此,加上布下的人要抓住霍晅綽綽有餘。
馮婉為何如此說,他實在想不通。當下有些不悅道:“大小姐,屬下絕無此想法,一切都是為莊主報仇而為。大小姐,難道你不報殺父之仇了麽?”
衆人剛剛平緩的眼神又一下犀利起來。
蘇榕道:“自然要報,可是我不會用要挾衆人的手段,要報就光明正大的報。”雖然她不想報,但如今這場面容不得她說不。
群豪聽了她這話,大是贊服。
“馮姑娘光明磊落,真讓我等慚愧。”秦恒笑吟吟道。
人群裏有人附和他的話。
馬道全暗恨蘇榕與他作對,當下不好發作,只能隐忍不發,等事成後在找她算賬。
“大小姐,你一定是被此人的花言巧語迷惑了,屬下不與你計較,先抓住了霍晅再說。”當下不再同蘇榕費話,只對霍晅道:“你有何話說?”
霍晅冷哼一聲道:“廢話這麽半天,動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