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處境
原來這裏叫無涯山莊,前任莊主叫馮彪,是這身體的父親。而昨夜見到那男子叫霍晅,與馮彪有仇,且還不是一般的仇人。
馮彪在十五年前因聽信傳言:霍晅的父親得了本秘笈,練成後能起死回生,便暗中與其他門派勾結,陷害霍晅的父親并糾集一大幫別派人士半夜沖上了無涯山莊,趁衆人沒有防備殺了其一家二十餘口,而霍晅被老仆救走,那時才七歲。
馮彪趁機占了山莊,一占就是十五年。
直到五天前,霍晅領着人也是半夜進了莊內,抓住了馮彪父子及馮婉,并迅速掌控了整個山莊。兩天前開始逼問馮彪秘笈下落,馮彪卻死活說沒有,不知在哪兒,後來用刑過度死了。
馮彪的兒子見父親死了,與霍晅拼鬥斃于他的劍下,而馮婉也是因此與衆人纏鬥,寡不敵衆受傷過重而死。
蘇榕聽完又是唏噓又是擔心。這下好了,兩人是死敵,更沒得解了。
“公子收回山莊後并沒有為難衆人,只……”說到這裏巧香忙住了口。
她不說蘇榕也猜得出來,肯定與馮彪相關的人不好過。
“多謝你了。”蘇榕道。
巧香搖頭,正要開口,青衣人走了過來對她道:“時辰到了。”
巧香忙起身要離開,出門前回頭對蘇榕道:“姑娘,好好想想奴婢的話。”說畢跟着青衣人離開了。
随着鐵門關上的聲音,大牢又歸于寂靜。蘇榕起身在狹窄的房內走動,想了想到了門邊扒着鐵栅欄往外看,見對面牢房無人,斜對面牢內坐着昨夜所見之人,此時垂頭在吃東西,看不清臉。
看樣子似乎是個男子?也不知是甚麽人?蘇榕瞅了一會,對方沒有擡頭望她一眼,便退到裏面去了。
想起身上的傷,料想對方看不見自己,便拿出傷藥脫了外衣,慢慢給全身的傷口上了藥。
大大小小傷口頗多,也幸好這身體素來習武,體魄比常人強得多,若是蘇榕自己的恐怕昨夜就死了。敷好了藥,她又靠在牆上閉目養神。
他們暫時不會殺自己,至于會不會用刑就不得而知了,也許過兩日會讓自己寫秘笈出來。可是……從來沒見過武功秘笈,不知是甚樣,要如何寫?想到這蘇榕又是一陣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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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了動後背,重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好,之後又想:或許他們也沒見過那秘笈甚麽樣,而且這裏的文字不知是否熟悉。對了,可以寫佛經,看這些人的模樣平日應不會信佛。
想到此趕緊回憶起讀過的幾本經書,卻只記得個大概,想了想将這些穿插起來,然後加入一些現代跆拳道的動作,似真似假,他們一時看不懂,或能蒙混過關。
蘇榕在心中默想,開始該怎麽寫,寫些甚麽,中間寫甚麽,最後怎麽寫。就這樣一本所謂的秘笈在她腦中形成,等想好此事才睜開眼望四周,沒有變化。
一如既往,寂靜冷清,充滿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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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香出了大牢,跟着青衣人到了練武廳見了霍晅後,說了牢中蘇榕的情形,聽到她不大記得事情,霍晅眉峰一挑,神色莫名。
“你下去罷。”
“是。”巧香溫順退下。
等她出了門,玄夜才對霍晅道:“公子,你看這馮婉是真不記得還是裝瘋賣傻?”
霍晅敲着扶手,徐徐地道:“真假并不重要,只要她想活命,能夠交出秘笈就行。對了,是否已告知了各地堂主?”
玄夜颔首回道:“是,已發書傳于各地,限他們七月初到無涯山莊來。”
霍晅聽完後閉目想事,玄夜見此悄然退出,關上了大門。馮彪占據山莊十五年,從前與父親相熟之人都被他殺了或者找機會趕走了,如今這裏除了帶來的人無一人對自己忠心,他将所有人召來,是想看看那些能用,那些必須除去。不來之人,就不必再留了。
至于馮婉……等她寫出秘笈再說。
蘇榕在牢裏有時坐着,有時躺着,狹小的空間裏只能如此,況且這樣能節約體力有利于傷口愈合。她不知時辰,只能靠着巧香送飯時問上一問,勉強估算。
巧香每日只送兩餐,一次巳時左右,一次酉時左右。每次來都要同上回一般規勸她幾句,蘇榕總是一面吃飯答應着,一面又向她打聽莊內之事,聽到近日霍晅要召集各處堂主,還有其餘三莊莊主,似要舉行繼任莊主大禮。
她聽得一愣,這也要舉行大禮?
“這是當然,歷來如此,姑娘難道忘了?”巧香此時才相信她真的不太記事了。
蘇榕喃喃應着:“有些印象。”
巧香忙為她解釋。
無涯山莊是四大山莊之首,換了莊主自然要昭告衆人一番,當初馮彪也是如此。
“到時候莊內肯定會十分熱鬧,姑娘,若是你交出東西,趁着公子高興說不定他會放了你,到時你也不用受這般苦了。”巧香望着數日不曾梳洗,有些蓬頭垢面的蘇榕,心中感嘆,姑娘從小錦衣玉食何曾受過這般對待。
蘇榕笑笑似不在意。她心裏想得是:舉行大禮人必然很多,霍晅肯定會分心,若能活到那時一定要想個法子離開。
“你能幫我做件事麽?”蘇榕想了想還是問道,她需要了解此地。
巧香神情有些緊張,面上不怎麽情願,“姑娘,我也是身不由己,恐怕……”
蘇榕笑着搖頭道:“不需要你做甚麽,我只是想托你下次來帶本史書來。”她在牢裏呆了三日,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巧香送飯時說上幾句外,無人同她說話,斜對面雖有一人卻整日不言不語,跟個木頭一樣,再這樣下去,不用霍晅來折磨,她就先瘋了。
巧香暗松了口氣,笑道:“這是小事,我會為姑娘辦到,只是……奴婢不識字。”
“不要緊,你随意取一本即可。”
巧香點頭說好,又說了兩句就到了離去的時辰了。
等她走後,牢裏又陷入了詭異的安靜。蘇榕獨自安坐了一會,便起身到門邊望着對面之人,見他依舊面對着牆背對自己,想了想,像昨日一樣開口:“這位……”想叫大哥又恐他不樂意便改口道:“這位大俠,你是何時進來的?”
對方沒有任何反應。
蘇榕不死心又道:“你整日坐着腿不酸?”
對方還是沒有反應,連身形也未變。
蘇榕咬了咬唇,再接再厲道:“莫非……你不會說話?”不怪她如此猜測,這幾天太安靜了,蘇榕總是找些話跟對方說,奈何對方一言不回,開始還以為是懶得搭理她,但轉念一想要是平常人聽她這樣自言自語,怕是早就不耐煩爆呵幾句,可對方一點反應也無。不由讓她猜測,此人要麽不會說話,要麽聽不見。
“大俠,大俠,你能聽見麽?”蘇榕繼續不死心地問,對方還是毫無反應,她便氣餒回到裏邊去了。
就在她進去的一瞬間,那人稍稍擡頭瞥了蘇榕牢房一眼,眸中暗光一閃而過,便又恢複原狀。
次日巳時,巧香同往日一般來送飯,順便帶來了一本書。蘇榕高興地道謝,顧不上用飯,忙接過來翻看。略掃了一遍,心下先松了口氣,雖然多為繁體字,但依稀也能揣測得出其意,剩下的也能認識。
只是,此書好像不是史書之類的,看起來似乎是地理圖志。不過也沒關系,先按上面學起來。
“多謝你了,巧香。”蘇榕合上書,端起飯來吃。巧香每次送的飯,她都盡量吃完,即使吃不完,也會想辦法留下來。這幾日倒是有吃的,萬一那霍晅想起她,又看不慣不給吃的了,可就得挨餓了。
巧香笑着搖頭,靜靜看着蘇榕将飯菜吃了個幹淨。等她吃完便将碗碟收入食盒中,本打算起身離開,想了想有些擔憂對她道:“姑娘,近日公子的事忙得差不多,恐要想起你來,到時他若問你甚麽,如實答就是,要甚麽給他們就是,何必……”
蘇榕忙道:“你放心,自然是性命更重要。”
巧香點頭離去。
望着她離開,直到大門緊閉,蘇榕才拿出書來一一筆畫。有事做,她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等回神時,又聽見了大門開鎖的聲音。
蘇榕忙放下書,閉目養神。
巧香送來了飯,等她吃完聊了兩句又離開了。
蘇榕繼續看書。
次日,蘇榕醒得有些晚。她剛坐了沒一會便聽見開門聲,原以為同往常一般巧香來送飯,沒料到出現在牢房外的是幾日前見過一黑衣人,她記得巧香說過叫玄夜,身後立着一青衣人。
“公子要見你。”玄夜仍是一身黑人勁裝,雙手自然垂在兩側,身體站得筆直。
青衣人開了門。
蘇榕心裏一緊,也不說話,慢慢起身走了出去,在兩人看視下出了大牢,往練武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