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何姍一夜未眠,第二天頂着兩個黑眼圈下樓時, 把齊米吓了一跳:
“師妹, 你昨晚修仙了?”
何姍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躺了一晚上,結果一閉上眼睛就是沈遙光那張揮之不去的臉。
簡直着了魔了。
突然有一天被自己喜歡了多年的人表白,與其說是驚喜, 倒不如說是驚吓更合适一些。
沈遙光為什麽會喜歡她?
當年不喜歡的那個人, 現在竟然會喜歡她?
這幾率對于何姍來說, 無疑是中了千萬彩票的概率。
總覺得一切都像是做夢一般不敢相信。以至于醒來了還會在心裏覺得那種被人表白的心悸是錯覺, 這麽多年來,一直緊緊懸着的那顆心,那顆不甘的心得到了救贖,明明一直期待着的那一句喜歡,卻在親耳聽到這人說的時候想到了要退縮。
“和這個人在一起是對是錯?”
“這個人選擇在這時候和自己表白,是為了擺脫安知曉的糾纏嗎?”
何姍腦子裏全是諸如此類的問題,以至于失了理智,徹夜未眠。
“師姐, 我昨晚沒修仙。”何姍整個人都癱在沙發上, 似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
“我, 被人表白了。”
齊米阿了一聲,趕緊捂住嘴巴看了看客廳,這會兒時間尚早,化妝團的姐妹們都沒起床,以前和師妹一起實習時, 何姍可沒少被人表白,唯有這一次,她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苦惱和猶豫,不用多想便知道那個人是誰,就看那段景文成日打着沈遙光的旗號來給何姍送東西,不用說便曉得是什麽心思,這是看上她師妹何姍了。
齊米笑着推了她的肩膀一把:
“我看段先生熱心,性子又好,不是很好嗎。”
“不是段先生。”何姍抱着自己的膝蓋,像只鴕鳥一樣把腦袋埋在膝蓋裏,唯獨露出來的耳根子紅的發燙,她吞吐的說了一句:
“是沈……沈遙光。”
“啊——”
齊米這下叫的更大聲了。
何姍連忙擡起手捂住她的嘴巴,噓了一聲,小聲的說道:
“你也被吓到了吧,明明以前是他親口說不喜歡我,為什麽現在又會喜歡我?”
齊米頭搖的和個撥浪鼓一樣,直到何姍松了手,她這才說道:
“我就說在四合園村的時候,總覺得他對你和別人不太一樣,感情這種東西怎麽會說得清楚,也許是後來他才發現自己喜歡你了呢。”
“我覺得……”何姍抿了抿嘴,“大概率還是因為他離婚,寂寞了,想找個年輕的姑娘。”
“離婚!!!”齊米石化在原地,牙齒吃驚的直打顫,“他結過婚?!”
何姍認為事已至此,已經沒有什麽好和師姐隐瞞的了,便把那天聽到安知曉電話的事情說了一遍,又翻出那個斬釘截鐵的扒皮貼,齊米來來回回看了兩遍,她平常沒少在劇組裏跑,圈子裏的很多流言緋聞是第一時間就知道的,但是關于沈遙光這人的消息,還真是少之又少,畢竟他的身份也只是一個作詞人。齊米想了想,把手往桌子上一拍:
“這種未經證實的事情,幹嘛要為之苦惱,我今晚就要去沈老師的歌迷會現場幫他做造型,就這點八卦,我難道還套不到?”
齊米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暫且讓她把那顆忐忑的心放下,靜等她的打聽。
終于把這件困擾了許久的事情和師姐說出來,何姍總算覺得輕松了許多,既期待師姐給她帶回來一個好消息,又害怕那些流言成真。
——
誰料天公不作美,午休時,何姍剛剛抽空把化妝教學視頻拍完,齊米的求助電話就打到了她的手機上,帶着秦應楓一同去給沈遙光做化妝造型的齊米,車子抛瞄在了半路上,這會兒人還堵在高速上:
“都怪秦應楓,不曉得哪裏借來的破車,現在叫天天不不應,叫地地不靈。”
何姍聽到師姐在那邊快要哭出來的嗓音,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幾下便收拾好自己的化妝工具:
“師姐,我待你去吧,等你修好車都不知道幾點了。”
挂完了電話,秦應楓看齊米還在生自己的氣,趕緊認錯:
“師父,我也不曉得這車擺久了會壞啊。”
齊米擔心的倒不是這個問題,她不懂車,但看着那車上的天使翅膀便知道價格應該不菲,又心急又惋惜:
“這車很貴的吧,也不曉得要多少修理費。”
秦應楓把車裏的大衣拿出來給她披上,勸她安心:“師父,我那朋友車多的很,不會要我們賠錢的,而且,你看我們才開出來多少公裏啊,明顯是時間放太久了,積灰堵住什麽地方了。”
“那不行,借的東西壞了就得賠錢。”正直又死板的齊米怎麽可能貪圖這種便宜:
“修車費我得掏,不然我心裏過不去。”
秦應楓了解她的為人,索性一下子就轉了話題:
“師父你那麽有錢,不如資助我先買幾身衣服,最近氣溫變化無常,我都沒厚衣服穿了。”
齊米剛認識秦應楓不久,這小子就毫無保留把自己家裏的情況全說給了齊米聽,她知道他家境困難,也是出生農村,每個月還要給母親寄生活費,眼下聽到秦應楓那麽說,她彎腰摸了一把他的腿彎,啪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
“你又不穿秋褲,這下知道冷了。”
秦應楓趕緊跳起來,委屈又可憐的看着齊米,果然齊米就吃這一招,馬上往他的微信上轉錢,大姐姐一樣的叮囑:
“快點考上化妝師資格證,好好工作孝敬你媽媽。”
“知道了知道了。”
秦應楓偷偷用餘光瞄了一眼齊米,勾着唇角笑了笑,下一刻又被齊米往腦袋上落了個爆栗:
“怎麽,嫌錢不夠啊?”
“不是不是,就是覺得師父你很善良。”
齊米呵呵一聲:“是你死皮賴臉,我只能認栽!”
在齊米的笑聲裏,秦應楓借着确認轉賬的空蕩給微信那邊發了條信息:
【要是她問你修車費,你就說兩百塊,多一分都不能收。】
——
沈遙光舉辦見面會的地方并不在市區,從這裏包車過去也要一個小時,何姍趕到的時候會場裏已經陸續擠滿了歌迷,也有不符合規矩帶了相機的粉絲正在和安保們打口舌之戰,何姍好不容易才找到後場,貓着腰進去時剛好看到沈遙光從更衣室裏出來,看到齊米變成了何姍,他顯然并不吃驚,問她:
“你師姐的車半路抛瞄了?”
“是啊。”何姍站直了身子,把耳邊的碎發勾回去,輕咳了一聲,全當自己昨晚臨陣逃脫的事情沒有發生,公事公辦的問了他一句:
“不好意思,請問可以化妝了嗎?”
沈遙光扣紐扣的動作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昨晚何姍沒有給他任何答複,只是機靈的像只猴子,從他的臂彎裏逃脫之後,一邊往樓下跑,一邊和他說:
“沈遙光,你別和我開這種玩笑!”
沈遙光擡眸看了她一眼,戴着口罩的人只露出兩只職業又敏銳的眼睛,一秒鐘便進入了工作狀态,好像昨晚發生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所以這便是她的态度了,寧願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個玩笑話,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發展。
沈遙光閉着眼睛皺了皺眉,下一刻,那個人的手指就落到了他的眉間:
“我給你修一下眉,太雜了。”
他沒回答,只是仿佛心也随着她的動作打亂,撩起一小片漣漪,何姍的手指細膩溫暖,一下一下落在他的眉心骨上,他能很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甚至比情窦初開那年還要張狂和肆無忌憚,終究是沒忍住,他驀地睜開眼睛,抓住了面前的那雙手:
“我想要你給我一個答案。”
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何姍紅着臉往四周看了一眼,想不到他這人在這種事情上也是一個急性子,她掙脫出來,輕咳了一聲:
“工作時間不談私事,我,我明天告訴你。”
何姍只暫時想到了這一個法子,畢竟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對這件一直期望着的事情産生懷疑和忐忑。
大概還是曾經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回憶太過悲觀,以至于突然有一天這人送上門來,才會覺得滿心惶恐,連面對他也失去了勇氣。
作為跟妝化妝師,何姍必須寸步不離,時刻在後臺觀察他的妝面情況,以防出什麽纰漏,雖然是一場小型見面會,到場的人卻比預計中多了許多,為了那些臨時知道趕過來的歌迷,沈遙光特意把見面會時間往後延長了兩個小時,等到一切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何姍替他卸完了妝,算是職業毛病,多提醒了一句:
“平日裏沒事的時候多補水,幹性皮膚一旦開始衰老就不好補救了。”
“你嫌棄我老?”
何姍本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不曾想這個人的話就像是帶着刺,段景文忙着收拾沈遙光的行李,突然間聽到沈遙光如此委屈的聲音,竟然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撲哧的笑了一聲,惹來沈遙光的眼刀。
“不嫌棄。”何姍察覺這人咬文爵字的本事也是一流,連忙搖了搖頭,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麽會那麽擔心他會誤會,說道:
“大我六歲而已,也不老。”
吹彩虹屁而已,誰不會。但話一說出口,何姍卻恨不得在心裏默默打自己一巴掌,為什麽會那麽在乎他的內心感受?
沈遙光似是發現了什麽,挑了挑眉:
“還是說,你喜歡老一點的男人?”
他巴不得從她嘴裏撬出任何關于【往事随風】的所有信息,她拒絕他的原因,自然也肯定和那個老男人有關。
“我的确是喜歡年紀稍長一些的男人,成熟的男人誰不喜歡?”
何姍說完這話,幾下便收好自己的化妝箱,沈遙光看她要走,忙說了一句:
“你搭乘我們的車一起回去,現在很晚了,已經叫不到車了。”
段景文連忙接走何姍手裏的化妝箱:
“是啊,何老師,外面還在下雨呢,別折騰了。”
要說這留客的話,段景文自有一手,幾句話之間便說服何姍連夜收拾好東西開車上路,今夜下了大雨,外面的路并不好走,從這裏到他們居住的地方,最快也要一個多小時,何姍坐在後排,聽段景文和沈遙光交待今天前來參加的幾個元老級粉絲,商量着下一次見面會地點,她打開微博看了一眼中午上傳的視頻教程,翻着粉絲們給她的留言,挑選了幾條特別的回過去,她困乏至極,看着看着就歪歪倒倒的靠在旁邊那人的肩膀上,畢竟昨晚一夜未眠,今晚只想睡覺,其它的什麽也不想做。
聽着車窗外漸漸變小的雨滴聲,何姍徹底放下戒備,閉上眼睛便睡了過去,等到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她好像還是睡在沈遙光的車上,但動作已經完全和之前不一樣,像只小蝦米一樣的枕在某個人的大腿上,她看不見,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順着車門往上摸,想摸到側燈的開關
沈遙光卻突然抓住了她的那只手,問她:
“你醒了?”
“開一下燈,到家了沒,這是在地下車庫嗎?”剛剛睡醒的何姍嗓子有些沙啞,她本是想撐着靠背坐起來,卻突然被沈遙光摟住肩膀,強迫她靠在他的腿上,何姍一下子便清醒了,不敢随便亂動,結巴着問了一句:
“你是哪裏不舒服,還是……”
“現在是淩晨兩點,已經到明天了,我等你的答案”
他還沒忘記她推辭說的“明天”,何姍掙紮了幾下想爬起來,卻被他抱的更緊,頭還是枕在她的腿彎上,她瞧不見那個人的模樣,卻能察覺到,他的目光一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他甚至還能感覺到他在黑暗裏越發清晰的呼吸聲:
“我不跑,你先讓我起來?”
何姍察覺到他松了手,本是想找準時機打開車門,結果手剛剛摸上去就被那個人傾身拉住,直接堵在逼仄的車裏,沈遙光鉗住了她的手,整個人都要貼上去,啞着嗓子問她:
“你怎麽那麽喜歡說謊話,答應我的表白就那麽難嗎?”
“我當初喜歡你的時候,也沒逼着你給我答案呢。”
真是不公平,要是她當年把他堵在床上,非逼着他說喜歡,那還會有後來的分別嗎?現在這人不也像當初的自己一樣,非逼着她做一個選擇,這種撲面而來的占有欲,讓何姍覺得委屈和不公。
沈遙光聽到她嗓音裏的委屈,稍微把身子往後縮了縮,手上的動作卻不肯放松,在黑暗安靜的車裏,面前這人的喘息清晰可聞,他說話的一起一伏都牽扯着她的心髒:
“我不想把你放走,我怕‘明天’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就像那年,她義無反顧從陽臺跳下去的時候,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此時,不知道是哪家剛好把車開回來,車庫裏的感應燈一下子便亮了起來,借着投進來的昏黃色燈光,何姍完全看清楚了面前這人,他的那只殘疾腿還搭在車座位上,另一只腳則是死死抵在車門旁,防止她突然開車門逃跑,他用自己的身體壓住她,兩個人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堵在車裏,誰也不肯讓步:
“沈遙光,我再不會不告而別。”
何姍雖然長得高,但也耐不住一個大男人把自己堵在車裏,她動彈不得,只得說了好話,想趕緊擺平這件事情:
“那就是答應我了?”
“诶……”何姍眨了眨眼睛,不告而別和答應他當自己男朋友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顯然這人腦子裏全然不管她說了什麽話,她只想趕緊離開,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蚊子似的“嗯”,也不曉得這個家夥聽到沒有。
“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沈遙光握住她的那只手終于肯松開,她喘了口氣,手剛剛摸到門把手,那個人就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落上去一個吻……
何姍腦子裏轟的一聲,想要開門的手也失去了力氣,她看着他閉上的眼睛,手在半空中掙紮了片刻,索性放到他的腰上,從唇齒間擠出一絲呢喃,摟着他的腰往前一貼,回吻過去。
沈遙光一直都很清楚,這一次,是自己淪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潇媚兒、36127405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