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茫茫的夜空
“季憶，你認為我們接下來怎麽走？”
李傑直接忽略了林野的問題，煤棚裏的女屍內髒是被喪屍犬吃掉的，見到那東西撲向喪屍的時候大家都想到了，李傑開着車，把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出給了季憶。
季憶迅速的調整了一下思路，說：“我對朝陽區這邊不熟，具體的道路還是你來選擇。但總體上的原則是不用往任何一個出口趕，不管是上高速還是回城，都必定堵滿了車。人多的地方喪屍也必然多，所以我們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找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躲起來等待救援。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驚變28周》開場時的那種農莊，我們需要食物。”
李傑本來的打算是找個紅星廠那樣的廢舊工廠作為藏身之所，那些地方空了很久，應該也不會有多少喪屍，而且很多工廠的建築結構适合攀爬，這是喪屍的致命傷。但同時，那樣的工廠也意味着，沒有食物。他們現在需要休息恢複能量，更需要食物補充能量。
街上成群的喪屍似乎并不多，最多的他們遠遠看到一群大約上百只圍在一個商店門口，而商店裏還發出歇斯底裏的女人的叫聲，是在求救，但她似乎不知道，正是她的叫聲，讓外面的喪屍越圍越多。李傑他們沒有去救人的打算，遠遠的就掉頭走了。
救人？自己沒有那個能力還要抱這種想法的話，那就只能說是白癡了。
誰也說不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麽狀況，災變已經發生了超過30個小時，現在是夜晚，街上的燈還在照常亮着，在極遠的遠處，可以聽到斷斷續續的槍聲，他們的頭上也不時有直升機飛過。這基本上可以斷定有關方面正在組織救援，但他們正處在城市的中心地帶，救援離他們很遠。
在逃亡中，他們的手機幾乎都跑掉了，米諾的蘋果4S還在身上，問題是早就沒電了。
唯一的指望是他們開的這輛警車，車上有車載電臺，但是林野這個警察，卻對怎麽使用這個東西并不在行。在程茵默責問的眼神中，林野苦笑着搖了搖頭，說：“其實，這幾年我就做的是片警，而且經常不上班，所以我太清楚現在應該用什麽頻率。”
“沒出息。”坐在後排的程茵默嘀咕了一句，那種怒其不争的眼神，好像就是在告訴林野當年為什麽她要離他而去的。而米諾和季憶兩個女孩則很為林野不平，看程茵默的眼神也極其的不爽。
“我來試試吧。”季憶說了一句，然後讓林野從前座爬到後座，而她爬到了副駕駛座。顯然她也不知道警隊的內部頻率，但很快的，車載無線電裏還是傳來了一片嘈雜的聲音。
“14區，14區！這裏是14區，我們需要增援，需要增援！”
“4隊！馬上趕到五一體育場，那裏的兄弟傷亡慘重！馬上趕到！”
“11區呼叫直升機！11區呼叫直升機，這裏的市民太多，已經超過了承受極限，必須馬上轉移！重複！11區的市民太多，必須馬上轉移！”
“7隊呼叫炮火覆蓋，7隊呼叫炮火覆蓋，就他媽的剩下兩個兄弟了，後面的來個痛快的吧！”
“6隊呼叫支援，6隊呼叫支援，啊啊啊啊啊……”
Advertisement
無線電裏傳來的聲音使用的都是戰鬥序號，李傑他們不知道這些序號代表的是警察，武警還是駐軍，林野也不知道，重要的是，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序號代表的是什麽地方。只有一個五一體育場用的是明碼，但是距離他們太遠。
季憶用這個通用的頻道向外界呼救，但是頻道裏依然是一片雜亂的聲音，除了此伏彼起的呼叫，就是激烈的槍炮聲，以及各種慘叫或者吼叫，她的聲音經由無線電發送出去，又消失在茫茫的夜空裏。
而到目前為止，整個城區的電力供應都還是正常的。
路燈、廣告牌，紅紅綠綠，明明暗暗的燈光交織着一片死靜的、充滿血腥的世界！
“不管怎麽樣。”林野說：“有困難，找警察。”
李傑知道林野絕對算不上很有幽默感的人，這時候聽到他說這種話，大家似乎都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除此以外，李傑還知道，林野不會說笑話給大家聽的，他只問了一句，往哪走，林野的潛臺詞也就呼之欲出了。
“朝陽區香樟派出所的所長羅剛是我在警校的同班同學，也是我在警校裏最好的哥們。”林野說：“香樟派出所的位置很偏，是一個相當冷僻的社區，羅剛本來是進刑警隊當大隊副的，因為犯了錯誤，被調到了這個偏僻的派出所，也許，病毒還沒有擴散到那裏去。即使那裏也不能幸免，至少我知道槍櫃的鑰匙會在誰的身上。”
李傑就想，如果他們現在是在美國該多好，在美國，超市裏都能找到賣槍的櫃臺。而在這樣的災難中，有把槍太重要了。這時李傑再次想起了那個大學教授徐空，以及徐空給他的那一把五四手槍，難道說，那個神棍一樣的家夥，真的預先就知道了這場災難？那把槍林野還沒有來得及交到刑警隊去，還在李傑的車上，但是很可惜，李傑現在開的也不是自己的車！
林野所說的派出所是一個比較偏比較小的派出所，位置既不在城中心，也不靠郊外，所以他們一路過來，倒沒遇到多少擺在路上的車，游蕩的喪屍也很少。派出所所在的社區是一片老舊的廠房，多數都空置、關閉着的，迎着黎明的曙光，這一輛染着血跡的警車孤獨的從頹敗的街道駛過，車輪後面，卷起一片長期無人清掃的廢紙。
派出所是一棟破舊的三層樓，門口停着一輛落滿灰塵的桑塔納，那輛車顯然在那裏擺了很久，車輪早都癟了。
李傑把車停在派出所外30多米外的街道上，周圍沒有人，這裏的視野也比較開闊。
“分配一下任務。”李傑舔了一下嘴唇，說：“我和林野去找槍，米諾坐到駕駛座上來，随時準備發動汽車，如果出現什麽情況的話，把車直接開到派出所門口來接我們。注意周圍的動靜，如果發現有喪屍，就按喇叭提醒我們。”
米諾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麽都沒說。
林野說：“派出所兩臺能用的車都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的，估計羅剛他們現在不會在所裏面。”林野這麽說的時候顯然有些高興，但在旁人看來，這只是他的美好希望而已，他的好兄弟羅剛幸存了嗎？好吧，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羅剛兩年前就被調到這個派出所來了，林野來過很多次，都一個系統的，和這裏的警員也都混熟了。
“槍櫃的鑰匙在老民警趙軍身上，除了老趙，最有可能留在所裏面的就是內勤劉菲和戶籍羅娟，希望他們也都出去了。但更大的可能，就是他們三個人還在裏面，而且已經被感染了，你有什麽計劃？”林野的後一句話，是對季憶說的，這也是受李傑的影響，既然李傑都要向這個小女孩讨教，那麽林野認為，這個小女孩就一定很厲害。
季憶看了看派出所外面的情況，搖了搖頭，說：“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計劃，你們進去以後，如果他們都被感染了，就把它們引出來，然後跑到那，門口的臺子上去，我會在臺子上吸引喪屍，你們趁機倒回去拿槍，拿到以後，再出來救我。以大家現在的體力，大概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确實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也是因為這個派出所偏僻人少，如果在別的派出所，裏面的警察加上其他人等，光是數量就讓他們根本沒有去嘗試的理由。
不過，當李傑和林野的雙腳離開汽車落到地面的時候，兩個人都一下子覺得渾身的肌肉緊了起來，明知道周圍的視野很開闊，卻依然很不放心的東張西望着。同時，肚子裏又火燒一樣鬧騰起來，還是餓啊，在商場監控室吃到的那一丁點餅幹，早就在他們跑出商場時消耗掉了，現在，每走動一步腳都是虛的呢。
可這個險怎麽都要冒一下，手無寸鐵的話，肯定活不了多久。
“李傑。”當林野和李傑并肩走向派出所的時候，他停下來問：“你會把後背交給我嗎？”
李傑也停下來，看着林野，想也沒想就說：“會。”
林野笑了笑，說：“好，其實我早就知道答案了，不過還是想求證一下。你說我們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呢？人生能有幾個能把後背交出去的夥伴？我遇上了，可我希望我們永遠都沒有機會去證明這種事情的可靠性。”
“行了，我要是你，女人早就可以組成一個加強連了，還用得着看到個小主播就百感交集嗎？說實話，我覺得你對待自己的态度，純粹是暴殄天物。說說看你和程茵默當初到底到哪一步了？為什麽你一見到她話都說不出來？”
“哪一步？那時候我還在讀初中，哪一步？你腦子裏裝的什麽啊？”
“初中？初中可以做的事已經很多了。話說，林野，你可不要為那個女的做出什麽傻事了啊。”
兩個人說着話，互相壯着膽，走到了派出所外面，沒有喪屍沖出來，這裏似乎什麽都沒有。
在派出所的門口，李傑和林野好歹找到了兩件可以當做武器的東西，李傑拿到的是一把鏟子，而林野拿到的是一杆鐵鍬。而當他們走進派出所的大門時，迎面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混着屍臭的濃烈氣味。兩個人心裏一緊，互相看了一眼，林野在前，李傑在後，一前一後的握着手中的武器走了進去。他們必須要拿到槍，那是他們活下去的最大砝碼。
比起其他人來，林野怎麽說也是個警察，雖然他這個警察一向做得不怎麽專業。但如果不是正巧他有這個身份的話，他們就只能想象中國的超市可以像美國的超市一樣可以找到槍支彈藥了。
而那絕對只能是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