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澆水
暖熱交互,兩相傳遞。
分別了太久,江怡由她掌着不動,安靜享受這個時刻。邊親,段青許邊勾着她的兩條細長的腿把人抱起來坐着,她索性攀住這人的後頸,手指在對方烏發裏穿過。
手還是冷的,便沒用手去碰段青許。
房子的隔音效果好,街道上的熙攘全然傳不進來,十分安靜,空調的熱風一直往沙發這裏吹,暖洋洋的很舒服,江怡不大老實,但被段青許捉住了手。
“把水喝了先。”
煮好的紅糖水專門涼過,不燙嘴,現在喝正合适,天冷涼得快,呆會兒再喝起不到暖身子的作用。
江怡理了理她的頭發,紅唇在她臉側偷香一口,說:“知道了。”
于是起身坐一邊,端起紅糖水就喝,幾口熱水進肚子,确實好受不少,她沒喝完,剩了大半碗,想着還要留着肚子吃晚飯,就把剩下的紅糖水遞給對方。
段青許不嫌棄,接過去喝了兩口。
江怡笑笑,把在外面買的糕點拿過來拆開,道:“老板說這個好吃,說是咱們這兒的特産,以前都沒吃過,就買了一盒,你嘗嘗怎麽樣。”
她拿了塊糕點出來給段青許。這種當地人都沒聽過的所謂特産,其實就是專門賣給游客的,包裝精美,但味道不咋樣,咬一口甜膩膩的,齁得慌,兩三百塊一盒實屬浪費。
段青許只咬了一小口,其餘的全進了江怡的肚子,感覺不好吃,她就把東西推開了,整個人朝對方懷裏倒過去,仰頭看着。
“還可以。”段青許說。
江怡軟軟靠在她懷裏,“段青許,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打電話的時候,這厚臉皮迂回地提過好幾次,大意就是想要禮物,段青許這次出差是去S市,那裏有各種大牌的店,首飾什麽的應有盡有。
兩人在一起還是有快兩個月了,除了花和吃的,還沒送過其它的東西。江怡不好意思說得太直白,但又想要對方送自己一樣可以用來穿戴的,就趁這次直接要了。
其實不說的話,這人也會帶,就是不知道會帶什麽。
段青許摟着她的手臂,回道:“沒忘。”
“喏——”江怡伸出手讨要。
段青許卻沒動,而是低了低眼。
她領會,自個兒伸進這人衣服兜裏掏,掏出個小巧的首飾盒。
首飾盒設計複雜,擺弄了會兒才發現是拉開而是翻開,裏面赫然是條銀色的手鏈,款式江怡十分滿意,她故作矜嬌,但還是不由自主眉眼彎彎,讓段青許趕快給她戴上。
段青許也有一條,不過沒戴,怕被鄭雲她們發現。
雖然不能同時戴,但江怡俨然很開心,臉上的笑就沒消散過,心情愉悅,她打算做飯給段青許吃。
畢竟剛下了飛機,風塵仆仆趕回來,點外賣始終沒有自己做的好。
菜直接在app上買,半個小時左右超市就送貨上門,她頭一次專門給段青許做飯,故而搞得特別用心。
“你去歇着,我來就行了。”她說道,擰開水龍頭洗菜。
冬天的自來水溫熱,倒不是很冷,手腳麻利點一會兒就搞定了。
段青許沒出去,留在廚房幫忙。
兩個人一起做飯,顯得尤其溫情,煲鲫魚湯的時候,江怡從後面把人抱住,将下巴擱在段青許肩膀上,問道:“明天我想出去轉一轉,你有時間沒?”
段青許在洗菜,嗯聲:“這次放兩天假。”
意思就是有時間。她頓時樂得不行,立馬說:“我想去城東環湖,去那邊燒烤。”
“可以。”
“明天去。”
“嗯。”
江怡收緊手,在她背後蹭蹭。
段青許頓了下,終究随她了,将洗好的菜瀝幹水,轉過來朝向她,說:“我請了杜源明晚過來吃飯。”
江怡沒在意:“都要來?”
“就他和杜世林。”
“秦宇呢,有事?”
“沒叫他。”
江怡愣了愣,怎麽突然只請杜家兩兄弟吃飯,不像以前那樣都請,随即想明白了什麽,知道可能是有什麽事,脫口問:“為什麽?”
段青許不隐瞞,直說:“他知道你。”
聽聞此,江怡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看着她,不确定地又問:“知道我什麽?”
“你跟我的事。”段青許說,“上次來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回有時間就讓他過來見見你。”
江怡霎那間沒轉過彎兒,有些木讷,“杜世林呢?”
事情過于突然,她還沒緩過神,不知不覺中就被出櫃了,愣是丁點兒沒察覺,杜源再加個杜世林,搞得她心裏發怵。
不了解杜家兄弟兩個,發怵也是正常的。
段青許安撫地碰了下她的臉側,說:“不用擔心,不會有什麽事。”
杜家兄弟兩個都是信得過的,杜世林雖然比這群人都大幾歲,但一向守口如瓶,他與段青許之間交流不多,可關系依舊很鐵。趁這次有空,段青許想正式介紹江怡給兩兄弟知道,免得以後打了照面還得裝糊塗。
她倆的關系不明了,暫時不能向父母出櫃,但還是可以告知親近的朋友。
江怡大大咧咧慣了,其實很明事理,有時候嘴裏說着“蠻橫無理”的話,心都誰都軟,請杜源他們來吃飯,也算是另一種承諾,小範圍地公開,不讓她受太多委屈。
只有兩個人知道的戀愛,甜蜜是甜蜜,可有的時候也心酸,私底下再怎麽樣,當着其他人卻一句話都不能透露。
江怡眨了眨眼,“在這裏?”
段青許颔首。
鍋裏的鲫魚湯燒得滾開,她趕緊上前看看,想說什麽,到底沒說,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不過更多的是感動,段青許這人向來少說多做,讓人安心。
卧室在二樓,這房子還挺寬敞的,房間也多,江怡一開始還以為是租的,結果這房子就是段青許名下的私人財産。今晚睡靠近街道最外側的那間房,房間的裝修跟一樓一樣偏上個世紀的風格,很有複古的味道。
房間裏竟然有臺唱片機,江怡覺得稀奇,左瞅瞅右看看。機身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不像是現在仿造的,更像是上個世紀遺留下來的老貨,收藏所用。
果不其然,段青許解釋說:“這個是買房子之前在國外拍下來的。”
“可以用嗎?”江怡好奇道。
“嗯。”段青許應道,在桌子上翻了翻,拿出張黑膠唱片放上去。
不多時,舒緩的音樂響起。
聲音不大,房子隔音好,即便大晚上也不至于吵到周圍的鄰居,且就算吵到了都無所謂,江西路房價高達五六萬一平,商鋪多住戶少,旅游景點整天都吵嚷,不适合長久居住,在這兒買住宅的都是些有錢燒得慌的,買了不住,許多房子都空着。
聽着音樂很放松,江怡兀自擺弄了會兒唱片機,段青許到陽臺上去給花草澆水。
房子長期不住,但有專門的人看守,這些花花草草都是買房那時候種的,現在紅豔豔的月季開得正盛,她随手給澆了些水。
水珠凝落在葳蕤的花瓣間,積盈着。
約莫淩晨,窗簾被拉上,江怡進浴室先洗澡,然後等着段青許出來。
天上星月齊全,銀白的月華灑落投下,豔麗的月季花瓣間的水珠反着月光,一閃一閃。
房間裏漸漸暖和起來,輕緩的音樂還在響着,慢慢的,勾着人的神經,消磨着意志,江怡曲起腿坐在桌子上,手差點碰到唱片機,閉眼沉醉在其中。
她聽不懂這是什麽曲子,只覺得很放松,身心都投入了進去。
外面起了風,周圍沒有高建築擋着,盈着水的月季随風搖曳擺動,又嬌又柔弱,被吹來吹去,吹到另一朵花那兒卡着,花朵動彈不得,只有枝條擺來擺去。
不知是地勢還是今夜天氣的原因,狂肆的夜風就沒停過,月季花瓣間積盈的水終還是沒經受住,倏地沿着根莖滑落,流進土壤裏,将其浸濕。
舒緩的音樂在最後變得有些急促,而後歸于平靜,寂寂無聲,只留下一屋子的熱意。
房間裏的燈到淩晨兩點多熄滅,但西江路街道上依然熱鬧,這個時間點還有不少人,店鋪亦全都通宵營業。
翌日天陰,九十點鐘都不見太陽的影子,兩人九點半左右從這邊出發開車去城西。
江怡沒帶換洗的衣服,除了小物什,其它的全部穿的段青許的,兩人都裹得嚴嚴實實,厚款長羽絨服,戴帽子戴圍巾,就差把整張臉都包完全。
湖邊陰冷,寒風陣陣,江怡全程抱着段青許的手臂,抖着聲音說:“段青許,我好冷啊……”
段青許把圍巾給她牽起來一些,說:“等會兒找個店吃東西。”
時間還早,這妮子非要出來轉兩圈,一邊喊冷一邊腳下不停。
“你快抱着我,給我暖暖。”她沒皮沒臉地說,湊到段青許懷裏,不要太主動。
段青許把人攬住,不免有些好笑。
“你笑什麽?”江怡窩在前面,偏頭看着。
“沒。”段青許說,拉着她避開往來的行人,“看路,別亂動。”
正值寒假,又是周末,來這兒燒烤的還不少,大多都是一家幾口一起,十分溫馨。
江怡一點都不羨慕,拉着段青許去買魚飼料,到湖邊去喂魚。
湖水平靜,偶爾才蕩起一圈圈漣漪。
“我以前經常來這兒,前兩年都不收門票費,現在竟然要錢才能進來。”
段青許話少,只摟着她。
江怡看向湖面,神情微動,忽然擡起手圈住了段青許的腰。
也是這時,這人竟擡起了她的下巴,微低下頭。
江怡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