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32.
爸爸笑了。
我爸是個胖子。身為廚師,不胖倒是有些奇怪了。還好他的體重遠遠比不上秋道家的人,可是也比卡卡西那種要超出很多。我手裏的照片是當初從家裏搶救出來的,是我六歲生日的時候和爸爸媽媽一起拍的。從照片上可以看出,我長得很像我爸,不過體型更像我媽——幸虧我爸是個清秀的胖子而我媽很苗條。如果說反過來,我遺傳了我爸的體型和我媽的相貌——一個漂亮的女胖子什麽的……總之我的運氣還不錯,算是挑了他們的優點長。
我和爸爸要是一起笑的話,看上去更像。
“果然成年的女兒一點不可愛了,”爸爸搖着頭說道,“這麽高深的問題都拿出來問爸爸,是想考住我嗎?”
我媽在一邊打斷道:
“你爸又沒當過忍者,他怎麽會知道啦!”
“不,”我反駁道,依然望着爸爸,“爸爸你肯定知道。”
爸爸長嘆一聲靠在了椅背上,椅子傳來一聲不堪重負的“吱嘎”,随時好像會散架——死人,不對,是鬼使用的東西也會因為承重太過而損壞嗎?
“哎……當初猶豫要不要讓你做忍者就是不想讓你産生這種糾結……”爸爸似乎很無奈地撓了撓額頭。“羽林你是怎麽死的?”
我把之前的戰鬥過程大概說了一遍。
“那你以前殺過人吧?”
我點了點頭。
“為什麽以前你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而現在考慮了?”爸爸尖銳地問道,“僅僅是因為那個什麽佩恩他來複仇了?”
“其實也不全是……”我小聲說道。
很久以前我覺得做忍者很好玩。然後我大抽風犯中二病好多年,那時覺得做忍者其實就是為了完成任務,把自己當成村子的武器,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這種想法倒也不能說錯。後來随着漸漸長大,與麻生一家子關系越來越好,有一幫相處融洽的隊友,同時也以更加積極的态度融入到整個村子裏。我發現我非常喜歡村子裏的那種“煙火氣”。我願意保護他們,保護這種難得的煙火氣,所以佩恩來了之後,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拼死與之一戰。可是現在,我已經有些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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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忍者,以守護為目标是沒有錯的,以任務為目标同樣沒錯,可是,如果我們在守護身邊人的同時,完成任務的同時又制造了新的苦難呢?即使我沒心沒肺地把那些人的哭喊聲完全忘掉,那麽我曾經制造的苦難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嗎?
“其實你的想法并沒有錯。”爸爸沖我微笑,“你能這樣想,就證明你并沒有變成那種冷酷無情的人,我很高興。不過我也不能說我的想法就完全正确,你湊合着聽聽吧。”
我點了點頭。
“我們先往大裏說,這個世界就那麽大,利益就那麽多,就算我們不去争取,照樣會有其他國家的人去争取,而且采取的方式可能會更加血/腥殘/暴讓人無法接受。我們既然争取了利益,勢必就要侵/犯到其他國家的利益,如果雙方不能達成妥協,就有可能造成戰争,對吧?既然已經到了戰場上,我們怎麽可能分辨得出哪個敵人該殺,哪個敵人不該殺呢?”
“……所以就是……”我想了想攤攤手,“我殺他們都有理,是這樣嗎?”
“我說的是在戰場上。每個村子的忍者都需要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而戰,對不對?如果說那種時候還會去考慮說什麽人該殺什麽人不該殺而導致下不了手啊什麽的,那根本就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忍者了。”
“那……那如果說……恩,比如火之國人口爆炸,這個……入侵了風之國什麽的,制造了什麽大屠/殺之類的,我們這些忍者就能心安理得嗎?我知道我們也是在執行任務,可是在執行任務的同時就能滅/絕人性了嗎?”
“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在戰場上發生的事,你所說的‘大屠/殺’已經脫離了戰場的範圍,不在我們讨論的話題內了。”爸爸聳了聳肩,“當然了,凡是有一點良心的人都不會幹出屠/殺這種事的。雙方對戰是一回事,把戰火引向平民頭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我在打仗的同時也有可能無意間造成不必要的傷害啊。或者說,在那種戰争的氛圍下,我很有可能腦子抽風幹出什麽反人類的事啊,那應該怎麽辦?”
爸爸嚴肅地看着我。
“你說的那兩種行為有本質上的區別。無意間造成了傷害,你可以忏悔,可以彌補;但如果說真有誰在打仗的時候主動參與了什麽大屠/殺啊之類的活動,我看他還是切腹謝罪的好。能對平民做出這種事的人,不管他的理由有多麽高尚,本身就是個變/态嘛!”
“那如果說我接到了任務必須要進行大屠/殺呢?”
爸爸無奈地望着我搖了搖頭:
“看,我就說女兒長大了一點都不可愛了。你小時候可沒這麽多問題。什麽年代了,誰家的領導人腦子壞掉了還搞什麽屠/殺,他以為還在奴/隸社會啊?”
媽媽在一邊“撲哧”笑了起來,插嘴道:
“你別搗亂,這年頭什麽人沒有,誰能保證領導人的腦袋就不會壞掉……這個我就能回答。”媽媽收起笑容,“你可以拒絕任務啊!如果說一個任務已經突破了你的底線,你為什麽還要去完成它?或者說,就連你自己都已經認為那個任務是反人類的,你還去違心地完成了,你自己又和那些變/态有什麽分別?”
我捏着下巴默默滴點頭。
爸爸媽媽說的完全沒有錯好嗎?
如果說未來的領導人真的腦子犯抽下發了這種命令,我完全有權利拒絕啊!沒錯,我是忍者,忍者就應該以完成任務為目标。可是我們忍者也不是全無心肝的機器人啊!退一步說,我有可能因為拒絕執行任務而被處罰,但是我總可以不做忍者吧?如果說我的朋友們都去執行任務了就我退出了,那我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啊!能幹出那種事的人,我羞于與其為伍。
不過這樣說的話,我還真是個不稱職的忍者。
“所以啊,羽林,你要記住,從來沒有什麽事是別無選擇的,那都是借口。你永遠都有其他選擇。”
這話說得很對。不過我們似乎跑題了。
“那麽佩恩……”
“這個更好解釋了。佩恩是雨之國的人對吧?”
我點了點頭。爸爸帶了些不耐煩的神情繼續問道,
“你是說佩恩受到了傷害,然後他說自己是為了複仇而來,還說痛苦能帶來和平?”
“對對對!!!”
我一輩子也不可能忘好嗎!就是這家夥送我下來的好嗎!
“這你還糾結什麽?那家夥明顯就是在夾帶私貨啊!”
“啊?”
他們兩個人的表情就好像在說“我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孩子”。
“這一點你倒是跟小時候一樣了,腦子裏東西一多就會犯暈。”
我很不平地翻了個白眼。怪我了?我智商這麽低還真是對不起啊!切……我還不是你們倆制造出來的?
然後兩個人給我進行了一番洗腦,我思考了一會才明白他們主要說的是什麽:
雨之國位處火、風、土三大國交界處,戰/略位置十分重要。雨之國當時——直到現在也是——國力衰微,只能淪為三大國的戰場。而作為雨之國的原住民,生活必定是非常悲慘的。但是!!這種悲慘的生活并不是某一個人,或者某一群人造成的,而是一種國家間角力的結果。
重要的地理位置、狹小的國土、衰弱的國力、愚昧的國民,這一切就只能将雨之國保持在這麽一種猶如煉獄一般的狀态當中。同時,即使雨之國自發地想要強盛起來,另外那三大國也不會坐視不管。所以,就造成了戰争年代雨之國是戰場,和平年代雨之國依然動亂的局面。
……從這些年我們得到的情報來看,雨之國的确就是這個樣子。爸爸媽媽活着的時候是這樣,現在依然是這樣,沒有半點變化。而從自來也大人傳回的消息來看,雨之國的國民差不多都抱着一種“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來生活,看不到進步,看不到希望。
這個國家從根子上就爛掉了。
自來也大人那時候還提過自己接觸過的一些雨之國的國民的想法:真是恨不得自己的國家被三大國當中的一個吞并,這樣即使生活不會變得富裕,也肯定會安定很多,至少不會輕易受欺負還求告無門了。
不過這種想法,就連我也覺得……太天真了。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某個國家膽敢把這塊戰/略要地納入版圖?你是不是當另外兩個國家是死的?
三大國當時的想法應該是這樣吧:既然我得不到,那麽別人也休想得到。所以打就打吧,亂就亂吧。雨之國的國民……對不起,沒空關心。
于是佩恩就被催生出來了。
那麽……佩恩的複仇,看起來就是很合理的了,同樣,他對和平的追求也是很合理的了。
“才不是這樣呢!”我媽同樣翻了個白眼,顯得很我的同齡人似的,“他要是跑去協助自己國家的大名建設自己的國家……就算他篡/權奪位自己當大名了,他們國民的生活由于他變的越來越好了,我倒還真心佩服他。可是聽你說他為他們國家的人做了什麽?他那個什麽曉組織除了沒事在世界上搞恐/怖/襲/擊,做過什麽對社會進步有意義的事?沒有吧。所以這一次他跑來襲/擊木葉,很明顯就是奔着‘複仇’來的嘛。再說了,就算他真的成功了,在他的武力壓制下世界和平了,你知道他這種行為叫什麽嗎?”
我之前讀過的那麽多書幫助了我。
那叫——獨/裁。
“可是……他複仇也沒錯啊,我們畢竟也算是破壞了人家的家園啊。”
我媽不耐煩的搖搖腦袋。
“我沒說他複仇有錯。問題是你複仇就複仇,扯什麽高大上的理由,而且有種就正面掐架啊,二話不說跑來木葉,弄死那麽多平民算是哪門子的複仇?破壞了他家園的人是忍者,又不是平民。”
“那……好吧,上戰場的人的确不是平民,可是平民不也在為忍者們提供物質基礎嗎?他跑來殺平民,好像也沒錯吧?”
媽媽瞪了我一眼:
“忍者村的平民在為忍者提供物質基礎沒錯,那村子外的平民難道就不是在為本國的行為提供物質基礎了?那麽屠/殺村裏和村外的平民又有什麽區別?難道說忍者村的平民因為跟忍者關系近就犯罪了,就該死?”
我趕緊唯唯諾諾道:
“哦哦媽你說的沒錯,是我想偏了,你繼續。”
我媽喘了口氣,似乎想喝杯水潤潤喉什麽的。可是跟他們一起讨論了這麽久,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疲憊。這也是當鬼的福利呗?
“我想問問,給他們制造了痛苦的不止火之國,他們是怎麽對待其他國家的?”
“他們把風影給抓走了,不過後來風影又被救回來了。”
“也襲/擊砂忍村了?毀了他們的村子?”
“那倒沒有,就抓了風影一個,半路上殺了幾個擋路的忍者。”我突然明白了媽媽想說什麽。
“那為什麽他就單單把怒氣釋放在木葉身上了?木葉的人殺了他的父母不假,他來複仇沒錯。那為什麽又放過了風之國?而且他為什麽又把他師傅給殺了?”
“因為自來也是木葉的?”我不确定地回答。
“既然是木葉的那他當初為什麽還要拜自來也為師啊?他們雨忍沒有厲害忍者嗎?你別告訴我他當時不知道自來也是木葉的,跟他重逢之後才突然頓悟‘哦原來我師父是木葉的我要殺了他’。就連他自己都不信任自己國家的忍者,木葉忍者對他好教他忍術結果還被他殺了,這算什麽行為啊?他的行為不就是那種‘你兄弟殺了我父母所以我不光要殺了你兄弟還要殺了你全家就算你對我好我也要連你一起殺了’嗎?這是什麽邏輯?”
“神邏輯。”
說完我忍不住大笑起來。一點沒錯啊,佩恩自诩神邸,那麽他的邏輯自然就是神邏輯了。
總之佩恩經歷了悲慘的童年和青年時代,不光被大國忍者傷害,也同時被本國忍者傷害。他的生活中比較快樂的時光就是自來也大人教他那幾年。然後他為了複仇,為了追求他臆想中的“和平”,殺了對他恩重如山的師傅,毀了給自己帶來痛苦又給自己帶來歡樂的木葉村。他的結局……我不清楚。也不關心。
那麽……我還有一個問題。
“爸,既然像你們說的,那我要是再次碰到他——我知道我已經死了——如果呢,如果我活着的時候再次碰到他,該怎麽辦?”
“這個……你打得過他嗎?”
“……打不過。”
打得過的話我怎麽會見到你們。
“能逃走嗎?”
“逃不走。”
佩恩那招……太變态了,哎,不得不說這個世界就是不公平的,人家怎麽那麽得天獨厚呢!
“哎……有人來救你嗎?”
“沒人救。”
爸爸牙疼似的捏着下巴嘆了口氣。
“……那至少你可以在道德和智商上碾壓他。”
……
……
……
我趴在桌子上笑到抽搐。
“話說回來,羽林你今年也23歲了吧?”媽媽的臉上滿是八卦表情,“追求者肯定很多吧?”
……媽媽你的話題轉變的別那麽快好不好啊?剛才還在探讨國家大事,這麽會功夫就跑到我的個人問題上,思維也太跳躍了吧?
“有沒有追求者又能怎樣?”我抹着笑出來的眼淚無力地望着死了這麽多年依然不改八卦本色的媽媽,“我都已經死了。”
“哎呀,說說嘛,我的女兒又漂亮,又能幹,性格又好,誰能不喜歡啊?”這個是我爸。
這個……能幹我承認,漂亮嘛……也沾邊,性格好,我可不敢說。不過爸爸媽媽這麽評價我,我還是很高興滴~~
“快說快說。從你五歲起我就在想将來要個什麽樣的女婿了。”
我除了翻白眼已經做不出其他表情了。爸爸媽媽你們可真是……讨厭!
“服了你們了……算是有吧,不過我還沒有答應他。”
額,臨死前那個到底算不算是同意了啊……算了也許這個問題還是不要再考慮比較好。既然我們都已經死去,生前的話題就不要再提了吧。
“他叫什麽?是我們認識的小孩麽?”
我爸顯然比我媽正經多了,帶着一種老泰山考察女婿的威嚴。不過……小孩?好吧,十六年前無論是卡卡西還是我都是小孩。
“你們可能知道吧……旗木卡卡西,就是我的隊長。”
“啊……有點記不清了……旗木,耳熟。”我爸皺眉思考着。
“他爸是木葉白牙。”我提醒道。
“啊!!是他啊!”我媽一拍手,“恩……是個冷冰冰的孩子。”
冷冰冰……這真的是卡卡西麽?
“哎,你說你這一死,那旗木家的小子該多傷心啊……”
我笑嘻嘻地搖了搖頭。
“放心啦,不會的。”
我爸我媽立刻爆發了!!
“什麽?你都死了他居然還能不傷心?這樣的人你怎麽還在猶豫要不要選擇?應該幹脆地拒絕掉!”我媽就像機關槍一樣開始“突突”。
“是啊,羽林啊,”我爸在一邊語重心長,“感情上的事是不能拖泥帶水的。更何況他要是看你死了都能不傷心,那他這種冷淡的性格肯定會表現在別的方面的。你沒選擇他才是對的!”
我無奈地擺了擺手。我已經死了好嗎?你們再給我灌輸一些什麽為人處事的方法也沒有用了好嗎?果然是家長一遇到孩子就會主動進入說教模式嗎?
“不是這樣啦……”
“那是怎樣?”
“他比我還早死十分鐘呢。”
我爸我媽都不吭氣了。過了一會,我爸問道:
“他是怎麽死的?”
“跟我一樣,被那個叫佩恩的……哎,不對,他那個應該屬于力竭而死吧,反正沒有直接被殺。那這麽說我也不屬于被佩恩殺了的啊。我應該算是……同歸于盡的打法。結果沒把佩恩殺了,我倒死了……可是之前佩恩确實給了我致命一擊來的……”
我在糾結自己算是怎麽個死法,爸爸媽媽聽得心驚肉跳的。媽媽剛要出言安慰我,一道綠光從天而降,準确地打在我胸口。綠光擴散開,把我包成了一顆蠶蛹。
這個感覺是……查克拉???
陌生的強大的查克拉将我包裹住,我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
“這是……怎麽回事?”
我驚恐地緊緊抓住媽媽的胳膊。擡頭一看,爸爸媽媽的臉上都是一臉驚喜。
“看來……還沒到你應該死的時候啊。”
媽媽興奮地說。
神馬?我剛見到離開了這麽多年的父母,這就要跟他們分開?我死死抓住媽媽的胳膊不肯松手。
“我不!我不要回去!”
剛才還和藹可親的爸爸媽媽立刻變!臉!了!一個使勁往後扯着自己的胳膊,一個過來掰開我的雙手。
“羽林,你的人生還沒走完。不能留在這裏。”
“我不要!我只要你們……”我的眼淚當場決堤。我拼命地搖頭,試圖抓住我能夠得着的媽媽身體的某一個部位。
“傻丫頭,爸爸媽媽已經死了,這麽長時間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的生活能夠幸福啊。”
話是說得很溫柔。可是爸爸在後邊抱住我的腰,一發力,居然把我給舉起來了。然後他幾步來到門口,狠狠在我屁股上踢了一腳……
媽呀!
“羽林!回去再好好活個幾十年再過來!爸爸媽媽一直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