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那個,小張說這個要你看過簽字才可以。”黎江晚說時幹巴巴的遞了手上的那幾頁資料過去,不過随之她就發現自己其實壓根沒帶筆……
“恩,放我桌上好了,我待會看下。”沈峥微點了下腦袋算是知會,随即有幾滴彙流變大的汗珠滴下來,有那麽一兩滴則是歡快的沿着他的側臉滑落下來,悄無聲息的滑到他的衣領內。
“沈隊,那我下班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黎江晚莫名覺得嗓眼發渴,說完後就故作鎮定的往辦公室那邊走回去,一直走到樓梯拐角那邊了,她這才無比汗顏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壓壓驚。
就她這種有色心無色膽的花癡以後還是和沈峥保持距離比較穩妥……
第二天,沈峥就目标明确的安排了小張和大白跟進劉超的行蹤,他住在a市東邊的一處小區,一共就6層的小高層,劉超住在第五層。
幾天後,等到周圍環境都排查清楚後,沈峥他們在劉超上班期間直接從樓頂上攀爬進來,為了防止在室內留下痕跡被劉超察覺,他們進來時還特意穿上鞋套,從陽臺上的落地窗進來後就無比仔細的搜索了劉超的住處,都沒找到什麽線索,離開前,大白在劉超的每個房間裏都安裝了攝像頭。
而沈峥則是把那件他購買過來的丈青色襯衫放在劉超的衣櫃裏,他過來前在辦公室裏模拟複原過朱貴臨死時的血跡分布區域,在那件丈青色襯衫的左袖口位置零星灑了紅色的顏料上去,只不過這丈青色的底色本來就偏暗沉,不仔細看是不會留意到上面的紅色血跡似的疊色。
一切就緒,沈峥和大白就藏到陽臺外面淩亂的儲物堆裏,幸好那裏還堆放着不少的雜物,而且前面還有落地窗的窗簾迎風搖曳擺動着,正好給兩人當了渾然天成的掩護屏障。
黎江晚和小張在樓頂觀察樓道裏的來人情況,賈洪星則是守着樓頂的入口處避免有居民誤入此處引發不必要的動靜惹人注意。
a市今年的酷暑似乎來的格外早,雖然已是夜幕時分,這會站在樓頂上面,腳底都能感受到滾滾熱浪,黎江晚已經守了兩個小時了,不知道要等到晚上幾點鐘,她吞咽了下早已幹渴的冒火的嗓眼,下一秒忽然留意到劉超已經出現在一樓的樓道裏,她立馬對着對講機彙報起來,“劉超上來了,預計一分鐘內到。”
劉超回到住處後,先是打開客廳裏的電視,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後才起來去衣櫃裏拿換穿的衣服,外面陽臺上的沈峥和大白屏氣注視着客廳裏劉超的一舉一動。
果然,劉超打開衣櫃門的時候,整個人都明顯被吓得後退了幾步,之後又機警的查看了周圍一圈,确定室內的地板上都沒有明顯他人涉足的痕跡,他這才小心翼翼的把衣櫃裏的襯衫拎出來扔到地上,之後明顯焦躁不安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一直等到近半個小時後,劉超這才開始打電話,“幹爹,有情況。”
劉超開口說出幹爹的時候,黎江晚和小張都是錯愕的可以。
電話那邊之人似乎說得頗為簡潔,劉超也就寥寥附和了幾句“知道了,我會見機行事脫身的。”說完後就挂了電話,之後他走到扔在地板上的襯衫前面,突然蹲下去翻動了下那件襯衫的左袖口,果然,上面也是不偏不倚的缺失了一顆紐扣。
那時朱貴瀕死時反手拼命抓着他的左手,等到他下車後才留意到左袖上沾了點零星的血跡,還有一顆紐扣也不翼而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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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險起見,他特意開着車子繞過監控空缺地帶,然後開到隔壁縣的郊區縱火焚車。
理論上他策劃的如此缜密,不可能有疏漏之處。
看起來,他得立刻使用備用方案了。
劉超想到這時又拿出手機去翻通訊錄,“明天早上給我準備一量車子,我要啓程去雲南,不!淩晨我就要出發,價格不是問題。”等他挂了電話後,突然蹲下來,掏出打火機開始從袖口的地方焚燒起來。
那襯衫的袖口剛被點着,沈峥向大白做了下行動的手勢,下一秒兩人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從陽臺壁角上沖進客廳。
劉超剛聽到陽臺處方向的動靜,甚至都沒有先去觀察前方的闖入者,而是立馬起身朝不遠處的沙發那側飛奔過去。
然而,大白已經亮槍出來,“警察,執行公務。”
劉超這才僵了一下,立刻在大腦裏迅速思索起來,下一秒他突然轉身無事人般的問道,“即便是警察,你們私闖民宅算不算得上侵犯公民權利。”
“泰和工廠的朱貴起訴你謀殺未遂。”沈峥面無表情的開口,眸光裏自有一種咄咄的壓迫感。
劉超心頭早已篤定朱貴死亡多日,據黃賢平所說,現在之所以沒有朱貴死亡的消息見諸報端,只不過是黃仲康想辦法壓下來了而已,他想到這時臉上原本的兇光突然收了回去,轉而吊兒郎當的應道,“那你們有什麽人證物證嗎?我要和你口中的朱貴當面對質,否則你們就是憑空污蔑,不單如此,我還要上訴你們賠償精神損失費!一直上訴到讓你們丢掉這份工作為止!”
他這樣底氣十足的應道,整個人因為挑釁的緣故倒是沒有十足戒備的狀态,沈峥趁着他憤然投訴的瞬間,突然就掏出手铐眼疾手快的将劉超雙手拷了起來。
“回局裏錄筆錄再說,證據不足的話你自然可以提出上訴。”沈峥話音剛落,大白就押着劉超往外面走去。
等到劉超和大白往外面走去後,沈峥突然把靠牆的大沙發挪開,果然,那地上正有把蹭亮的瑞士軍刀躺在那裏。
一個小時後,劉超被帶回局裏做筆錄。
“沈隊,你怎麽知道沙發下面還有兇器?”那把軍刀已經被送去技術科分析,大白一臉驚訝的問道。
“人在緊急遇險之時肯定要找最便捷有用的工具自衛,我們進去的時候,他不是忙着逃離或者正面迎擊,反倒下意識的先往往沙發那邊跑去,那裏顯然有他最理想的防禦工具,只不過我猜他還抱着僥幸的心理能夠脫身,怕露出更多破綻就中途放棄了。這個嫌疑人的心理素質非常過硬,他知道我們沒有物證肯定咬死不承認,待會我和黎江晚來做筆錄,你和小張在外面随機應變配合我。”沈峥說完後就往審訊室門口走去。
沈峥進去後,被拷坐在審訊室裏椅子上的劉超依舊還是一副拒不合作的架勢。
“我要和你口中的朱貴當面對質,否則一切免談。要不然你們就帶人證物證,否則這就是非法拘禁。”
“那你等到明天早上吧。”
黎江晚見沈峥說完後就把剛擰開的鋼筆筆帽合上,似乎要有離開的架勢。
“憑什麽?”果然,被拷坐在椅子上的劉超總算是有點反應了。
“這件襯衫紐扣的破壞者朱貴好幾天前被我們從高速上搶救回來,因為二次碾壓身受重傷,這幾天一直在重症監護室搶救,主治醫生剛打電話過來說已他已經蘇醒,只不過現在體力虛弱不方便說話交流。哦,對了,我們把朱貴從一隧道出口後兩公裏的地方搶救回來的時間是四天前的下午兩點05分。”沈峥腦海裏迅速回憶了下那個貨車司機之前提過的一隧道,并且推算了當時的時間點應道。
果然,他這麽一開口,起先還嚣張跋扈的劉超臉色顯然隐有變化,不過他還是嘴硬的拒不認罪,“那就等到他能面談的時候對質再說,但是現在你們無憑無證的舊傷非法拘禁!”
“你确定要這麽不配合?你的搭檔兼幹爹黃賢平卻是為了立功減刑已經全部告知我們實情了。”相比之前陳述案情時的凜然嚴肅,沈峥說這時頗為閑适輕松,倒像是已經掌控了全部的事實真相了是的。
“什麽搭檔幹爹的,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什麽。”劉超依舊堅決否認。
“朱貴受你們雇傭縱火行兇他人,但是卻誤殺一分廠的工人,你們察覺到警方開始追蹤此案就把朱貴殺人滅口。不巧的是,犯罪現場上面有你當天穿的襯衫袖口上的紐扣碎粒,上面正好沾了你的頭發,檢測出來後,那上面的dna和你的完全吻合。這麽多重合你要怎麽解釋?”沈峥咄咄逼問,前一刻還閑适的眸光驟然凜冽發寒,他說時忽然從本子下面拿了密封袋出來,裏面正是紐扣的碎裂以及一根朱貴的頭發。
審訊室的氣氛驟然凝結,純粹在邊上做記錄的黎江晚都感知到沈峥身上的逼仄感,被他漆黑的眸光掃過,一切,似乎都無所遁形。
劉超開始沉默,良久後他忽然擡頭,“我要見黃賢平。”
顯然,他已經對深信不疑的黃賢平起了疑心,但是又怕中了沈峥他們故意離間他和黃賢平的計策,所以才提出這麽個要求,一旦和黃賢平當面對接上,他至少能夠判斷他自己接下來的無罪脫身方法。
“大白,把候審室的黃賢平帶過來。”沈峥突然對着對講機命令起來,他說完後又不緊不慢的提醒起來,“你忠心耿耿效力的黃賢平在你離開泰和後就被我們控制并且向我們坦白一切了,剛才你打的這通電話也是我們授意他這麽答複你的。他至少沒有親手行兇,加上有悔改協助破案的立功情節,最多也就是十幾年的刑期而已。但是,犯下兩宗命案的你就不同了,拒不認罪外加毀屍滅跡都足以判你好幾次的死刑。這是你最後一次坦白争取死緩的機會。”
沈峥說完後就不再出聲,頗有耐心的等着劉超的反應,仿佛他執行這份公務也只是為了例行的工作安排而已,談不上過多熱忱。
常年和各種各樣的犯罪嫌疑人打交道下來,他是早就深谙心理戰術的。
“沈隊,黃賢平執意說劉超有被害妄想症,而且之前就和劉超有過不和,他拒絕和劉超當面對質,現在又說左腿痛得他要立刻急診就醫,多半是推脫的借口。要不你來做下黃賢平的思想工作?”對講機那邊的大白按着沈峥事先給他寫好的條子內容,語氣自然的足以以假亂真,當然大白在對講機裏的聲音也清晰的足夠讓劉超聽到。
“我現在過來下。”沈峥說時起身,看這樣子,是要出去處理黃賢平的意外情況,沒打算搭理劉超的反應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早已掌控了劉超作案的同夥人證的緣故。
“明明是他指使我的,什麽叫他沒有親手行兇?憑什麽要我替他判死刑?”
果然,劉超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終于崩潰,突然就狂躁的大吼大叫起來,原本困乏的臉上瞬間目露兇光,他一邊大喊着,被拷在椅子上的雙手發狂的去觸及範圍之內的任何東西,卻又受到手铐的桎梏,那手铐激烈的碰撞在鐵椅上,立馬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噪音。
黎江晚這會本來正跟在沈峥身後朝門口處走出去,聽到聲響後轉身猝不及防看到劉超雙手雙腳掙紮着目露嗜血兇光的模樣,而且據她目測,劉超的左手上的手铐居然不知何時被他自己用力掙脫弄開了,僅有的右手還在發瘋的擊撞在鐵椅上,好像下一刻就會掙脫手铐的桎梏沖過來行兇似的,她被驚吓的随即條件反射的前後開立步站姿,兩臂左前右後屈舉于身體前面,雙手握拳,是最最标準的格鬥自衛狀态了。
“快走!”她自己被吓得大驚失色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只不過她剛回頭,就見着身後的沈峥錯愕的近乎石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