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魔法少女/觸支線
從紗和老師将這柄名為提爾鋒的劍轉贈給我之時, 就已經決定好了誰将成為祭品的宿命。
我握着劍柄的手,忽而顫抖起來,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一塊滿布岩漿的熾熱石塊。
紗和老師勉力直起身體,抹去額上豆大的汗水,喃喃說道:“不可以……”
“你在說什麽天真的話?”小倉攤手, 修長的手指展開, 隔着手套戴在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輝。她笑容缱绻旖旎, 如同溫室裏的玫瑰一般誘人:“這場比賽, 原本就是要我們自相殘殺的殘酷競争。為什麽要說什麽‘不可以’?你憑什麽強求所有人都認同你天真的想法?”
紗和老師嘶啞着嗓子,朝她質問:“所謂的寶藏,真的比性命還要重要嗎?!”
“重要。”小倉點頭,說:“至少, 比你們的性命重要。”
她拍了拍手, 目光慢悠悠掃過身旁那群陷入睡夢之中的普通人類, 語氣平常地開了口。
“來,做一個選擇吧。親手撫育的學生與無辜人類的性命,二者兩相權衡, 哪一個更為重要?一向自诩早有覺悟的你,應該明白哪一方才是更重要的吧?這個選擇就由你親自來做吧。”
說着,她便将手輕輕橫到了其中一名學生的脖頸上。
“我的能力是‘夢魇’, 只要我願意,我便可以讓他們陷入永恒的夢境。我并沒有你那樣的覺悟,我還是想要利用一下人類的存在的。現在,我以家族之名起不可違背之誓言, 只要你殺死你的契約者,我就絕不會再對人類出手,也不會再對你動手。”
紗和老師掙紮着動了一下肩膀,面色微沉:“條件是提爾鋒的持有者互相殘殺是嗎?既然如此!!那就讓愛莉絲把我殺死吧!”
饒是早有準備,我還是被她決絕的話吓了一跳。
“不行……!”下意識地,我便焦急地喊了出來。
讓我手刃我的恩師,這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對于我來說,這實在是太殘酷了。
我的反應,讓小倉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兩個人都是這樣的自私呢,誰都不願意承擔殺死學生與恩師的罪業,争搶着做那個無辜的人。”她淺淡地笑着,腳步踱了過來:“很抱歉,我不想給你們選擇的機會。紗和殺掉愛莉絲,然後,由藤村替紗和解決掉偏差紊亂的問題——換句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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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要我們兩人都被殺死嗎?!”紗和老師的聲音裏有了一絲出離的憤怒。
“這是最基本的法則吧?為了确保毫無隐患的勝利。”小倉說得理所當然:“從一開始,我們就是以讓對方死亡為目标在努力着啊。”
抉擇的時刻來臨了。
山階宮紗和是個極其注重道義的人。
愛莉絲的生命,并不會因為與紗和關系的親近而有所增重。所有的生命,在紗和的眼中都被賦予了同等的重量。
在這種時刻,山階宮紗和只會取其重者。
愛莉絲是應當被舍棄的那一方。
事情的發展,朝着已被預知過的軌道行駛而去。
紗和老師支撐着自己站了起來,她張開手掌,原本握在我手心之中的劍便化為淡金色的光粒,飄散飛逸至她的手中,重新凝結為了劍的形狀。
我雙手一空,目光中映出她朝我走來的身影。
紗和老師的面孔上,有着悔痛與掙紮的神色。那份苦楚直直地進入了我的眼簾,讓我能夠清晰地抵達她的內心世界。
她未能說出的那句話,大概便是“抱歉”吧。
明知道她就是這樣有取舍的人。
明知道被她舍棄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明知道這樣的犧牲能夠換來其他人的存活。
可是我的內心,依舊有着絕望與失落混雜着的情緒,就像是被遺棄的孩子或者寵物一般,陡然失去了父母與主人的目光。
雖然想要存活,可是對老師的敬愛,讓我無法動彈。
現在,我總算能理解“想要活下去”是種怎樣的心情。
但是——這樣的結局,也在預料之中吧。
黑色的劍刃迎着陽光揚起,冰冷的刀鋒就在視線的最上端。我沒有閉上眼,想要迎接那最後的時刻的來臨。在等待着痛楚與終結之前,我的念頭在家人的身影上流轉而過,最後想到的,卻是三浦源右衛門。
……真是抱歉,在這條支線上的未來,他恐怕遇不到我了。
就在我這樣想着的時候,我聽到了小倉文子的驚呼聲。
“都羽子!你在做什麽!快點讓開!”
我回過神來,發現望月都羽子不知為何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而阻隔在她的面前,将紗和老師的劍刃死死擋住的,則是一堵與炎炎夏日不符的冰之牆壁。
我盯着那道冰牆,還有冰牆後模模糊糊的、屬于紗和老師的背影,不由驚訝地張開了嘴。
“都羽子……你……”我看着她蹲在我身前的背影,緩緩說:“你也是……契約者?”
小倉文子頗為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都羽子!快讓開!你這樣貿然把自己暴露了,真是蠢笨不堪!我對你說過什麽,你都忘記了嗎?!”
都羽子并不是一個大膽的人,她聽到小倉的呵斥聲,肩膀便輕輕一顫,随即頗為害怕地瑟縮起了軀體,像是在猶豫着是否要聽從她的話語撤掉冰牆。
而我,在沉浸在微微的震驚之中。
望月都羽子才是小倉的契約者……?
那平濑葵恐怕就是小倉找來的障眼法了。
果然,紗和老師天真地對她們給予了信任,最後卻被欺騙了。
都羽子驚恐地後退了數步,搖了搖頭,掙紮着喊道:“我不要!犧牲誰都可以……為什麽要犧牲山階宮前輩!這個世界上……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其他的人……”
餘下的話音,消失在隐隐的啜泣之中。
怯懦如她,已經無法自控地哭泣了起來。
我愕然。
望月都羽子纖弱清麗的背影,在我眼中顯得極為遙遠。
她像是永遠站在孤獨的黑暗裏,一個人徘徊游走着,低垂着頭顱,從不與她人交談。
這樣的她,心願似乎也極為簡單,只是想得到一句認可,一句“你能成為優秀的人”。
但是,我卻毫不留情地對她說出“你無法成為優秀之人”的斷言。
而在此時此刻,當我最為景仰和信賴着的老師朝我揮來劍刃之時,她卻阻攔在了我的面前,哭泣着用弱小的身影延緩了我的死亡。
小倉文子的身旁傳來了喧鬧聲。
“小倉,這和我們約定的不太一樣吧。”藤村晚秋的聲音淡淡的,有一絲寒泉般的冰冷:“你的契約者似乎是姓平濑吧?故意留了一手,是指望用那個女孩來對付我麽?如果你将我也一同欺騙了,那請恕我也不想和你繼續合作了。”
“你說什麽?!”小倉和藤村晚秋似乎發生了摩擦:“欺瞞着摯友和我合作的你,本身也無從讓人信賴吧!不如說,你打從一開始就打算利用我解決掉山階宮,然後再來對付我吧?”
我聽着他們的争執之聲,內心有些恍惚。
原來,除了紗和老師,其餘的人都在忠誠地遵守着游戲的規則。
咔擦咔擦幾聲裂響,是都羽子面前的冰牆碎裂了。她慌張地退後幾步,幹脆用身體擋在了我的面前,口中喃喃自語着:“我不會讓你死的。”
紗和老師的狀态更不好了。
偏差紊亂,讓她連握劍的手都在顫抖。
不如說,她整個人便如行将就木的人一般,顫巍巍地,随時有可能散架。
嗡的一聲重響,“倍化”的能力再次暴走,整所道場中的重力忽而增加。所有人都和我一樣,察覺到腿上一沉,不由自主地朝着地面貼去。不知不覺間,所有人都保持着雙膝下跪的姿勢。
“都羽子!她握不住劍了!趁現在把紗和殺掉!”小倉文子遙遙地喊道。
然而小倉也很忙。
她和自己的臨時搭檔有了矛盾,此刻她正要應對前田安娜兇猛的進攻。
聽到契約者的要求,都羽子猛地搖了搖頭。她跪在地上,艱難地望着前方,眼淚愈發洶湧了:“不行……我辦不到的……”
“等到山階宮紗和徹底到達偏差紊亂的極點,所有人都會被它釋放出的魔物流吞噬!不管是你,還是那個小姑娘都活不下來了!”小倉顯然有些焦急了:“沒想到會出那麽多的意外……只能這樣了……”
都羽子的身體一顫。
她瞥了我一眼,嘴唇顫抖着張開。
“……大家,都會死嗎?”
接下來的事情,便變得極為可怕。
時間似乎緩慢了下來,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事,便如此發生了。
望月都羽子奪過了那柄黑色的劍,以從未有過的魄力,将劍反手刺入了山階宮紗和的胸膛之中。
劍刃準确地刺入了心髒之中,連同魔力之源一并碎裂,我甚至于能聽到其碎裂的輕響。
“不要——”
我的呼喊為時已晚,也未能及時抵達她的耳畔。
倍化的重力解除了,我的身體一輕。然而,軀殼卻輕飄飄的。
魔力之源碎裂後,淡藍色的光便從紗和老師染了血的胸腔中散出。她的面孔上,還殘留着不甘與掙紮的神情。
對于紗和老師而言,未能堅持下去,直到解救出那些被卷入其中的學生,就是一個巨大的遺憾。
她必然是不願意死的。
然而,事情已成定局。
我捂住臉,跪在了地上。
“紗和老師……”
我并不想哭泣,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可怕的現實。
不知不覺,天上竟然下起了雪。在這炎熱的、蟬鳴不絕的夏天裏,漫天的雪花奇異地飄落而下,覆蓋在道場內深綠一片的樹冠與屋宇上。
我聽到了都羽子連續不絕的道歉聲,她匍在紗和老師的身軀上,流着淚水,向她漸漸麻木的軀體不停地道歉,即使飄轉而下的雪已經覆滿了她瘦弱的兩肩。
我看到紗和老師身下彌散開的血跡,覺得心髒一冷。
這種感覺……
就像是生命失去了主心骨,變得如羽毛一般毫無着落,随風而起。
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接下來又會遇到誰呢?
接下來該如何做呢?
原來,離開了紗和老師,我和都羽子一樣,是個毫無主見的人。
我像是被浸入了黑暗的海洋之中,完全不知道該朝何處走。
就在這時,我隐約聽見了什麽東西的呼喚聲。
是——那把劍。
那把染上了老師的鮮血的劍。
它正躺在冰冷的雪地中,那些雪沾着熾熱的鮮血便融化,而劍卻愈顯得黑沉。它一遍又一遍地,不停地呼喚着我,讓我拿起它。
“宣洩吧。”
“複仇吧。”
“憤怒吧。”
這把劍似乎在獰笑着,誘哄着我去握住它。
“……開始了嗎?”藤村晚秋喃喃着說道,想要先我一步撿起那把劍。然而,我卻将目光轉向了她,擡起手掌,迫使她的軀體在半空中凝固。
她的身軀,像是被看不見的東西扭曲着。
悚然可怖的一聲脆響,藤村晚秋的手臂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折斷,她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低低地喘了一聲,随即大口大口地呼着氣,跪在了雪地之中。
我看着自己的手,忽然了悟了這就是獨屬于我的能力。
雖然這個能力來的遲了一些,卻幫我阻住了藤村晚秋的腳步。
劍還在呼喚我。
藤村晚秋跪在地上,滿是不甘又痛苦地,眼睜睜地看着我拾起了黑色的劍柄。
漫天大雪,将天地覆為一片純白。
而我的眼前,則是一片純粹的漆黑。
無須我的意志驅使,我的手臂便自行動彈了起來。那柄劍像是有着自我的意識,足以操控我的軀殼四肢,讓我發動可怕又鋒銳的進攻。
我已經不太聽得到旁人的聲音了。
在猩紅一片中,斷斷續續能聽到的,便是女人們的聲音。
“山階宮,快點醒過來!你不想要得到房間裏的珍寶嗎?!我知道方法,我不是騙你的,你……”這是小倉文子焦急地,想要誘惑我停手的聲音。
“你殺不死我。就算我死了,在數十年後,我還會醒來。”這是藤村晚秋帶着笑意的聲音。
“我絕對不會讓你殺死她!我說過吧——?我已經不需要你了,我已經找到了另外的、可以包容我的人!”這是前田安娜不知為何發出的自言自語。
回過神來,我的劍已經橫在了望月都羽子的脖頸上。
她正揚着頭顱,直直地望着我,面頰上滿是淚水的痕跡。她閉上眼,像是在等待着我将和紗和老師相同的命運賦予她。
而在我們的四周,已經沒有了活着的人。
小倉、前田、藤村,以及那群被不小心卷入其中的人——其中包括了我那些生活在山內的族人們,都已經失去了生息。
而我的腦海卻一片空白。
我并不是我。
現在的我,只是劍而已。
我麻木地将劍揚了起來。
好了,這樣,留下的便是所謂……望月都羽子一定會死的,山階宮愛莉絲支線結局了吧?
原本已經被劍支配了的我,便在這瞬間,察覺到什麽奇怪的東西進入了腦海。
如同先前在夜裏做過的夢一般,這些奇怪的回憶都是站在源右衛門的視角看到的。
我的身體與意識,似乎已經分了開來。
我的身體依舊是那把劍,被劍所操控着,所指引着,想要複仇、宣洩、憤怒,而我的意識卻沉浸在屬于三浦源右衛門的記憶裏。
在他所看到的結局裏,我麻木地拿着劍,将剩下的人全部殺死,望月都羽子也倒在了我的腳下。回憶的最後一幕,永遠都是我提着劍,朝源右衛門走去。在冰冷的大雪之中,亦朝他揚起了劍柄。
然後,一切再重新開始。他又落到了山階宮神社盛開着春櫻的表參道前,白衣緋袴的巫女提着掃把匆匆跑來,露出愕然又害羞的神色。
他摸一摸口袋,發現早該被吃掉的巧克力回到了口袋裏,已經沒電了的手機又恢複了滿格的電。
然後,再一次的……
經歷所有事情,直到,山階宮愛莉絲再次在漫天的大雪裏,為劍所操控着,朝他走去。
一次。
一次。
又一次。
無數次的開始與終結。
從春日的紛繁櫻花開始,至漫天落下的白雪結束。
他不停地被我殺死,然後再回到遇到我的地方。數不清是五十次還是六十次,為此他已經将一切生活的細節熟記到銘刻于骨中,清楚地記得午後幾時幾分會有讨人厭的男孩來找麻煩,什麽時候該避開紗和老師,而我會在怎樣的深夜裏最需要他的安慰。
即使被我殺死了無數次,他依舊會回到初見的原點,對我露出溫柔的笑容。
那一瞬間,不知是誰給我的毅力,讓我嘶啞着嗓子,掙紮着從那把劍的手中,奪回了身體的掌控權。
我睜開眼,看到都羽子蒼白卻美麗的面孔,凝視着她眼角凝結的淚珠,然後,緩緩放下了劍。
腳步踩在雪地裏的聲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源右衛門的身影出現在了一片狼藉中。
他對這幅慘象大概已是無比熟識的,因而并沒有露出驚愕的面容。但當他的視線落到望月都羽子輕顫着的、依舊存活的身影上時,他卻愣住了。
“……都羽子……活下來了嗎……?”
他這樣念着。
我抹掉了發間的碎雪,卻發現手背上沾了不知道是誰的血跡。
我扭過頭去,看到那些仰躺在血泊之中的人,頓時覺得身體僵硬冰冷。
——那些人,都是我殺的嗎?
準确的說,是被劍所操控的,我的軀體所殺的嗎?
我的手不停地抖動着,恐懼充斥着我的內心,讓我覺得心口一陣緊縮翻騰。
我強行逼迫自己移開視線,讓自己邁開雙腿,朝源右衛門走去。
雪還在下落,望月都羽子無法很好地操控她的能力,使得山裏像是遇到了一個難逢的寒冷冬日一般,被傾盆的白雪覆蓋。
我呵着白氣,走到了源右衛門面前,勉力想要擠出微笑。不過,臉部的肌肉似乎是被凍僵了,所以做不出那麽高難度的表情來。
我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源君,這是你第幾次來到這裏了呢?”
“……”他微微一愣,傻傻地站在雪地裏,然後回答說:“那不重要吧。”
“……每一次……每一次都被我殺死,然後再重新來找我。”我盯着自己呵出的白氣,聲音輕輕:“願意這樣無數次重複着的你……我想……”
他淡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凝,眼睫顫了一下。
“我想,你一定很喜歡我吧。”我終于擠出了笑容。
在短暫的笑容後,便是止不住的眼淚。
我陡然低下頭,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我低姿态地對他說出了最後的懇求。
“源君不屬于這裏吧?……也不屬于那個惹人厭的彼世界吧?”我說。
“既然如此……那就請把這把劍,還有……我不想再回憶起的東西……一并帶走吧。”我說。
“越遠越好,屬于源君的,三十年後的未來,與三大家族毫無聯系的普通人類世界。”我說。
——被劍所操控着,殺死了所有的族人與競争者。
請原諒,懦弱的我一點不願意再想起這件可怕的事情。
我是個毫無主見的人,我只會逃避這一切。
我将自己的魔力之源摘出。心髒被抽象化後與魔力之源合二為一,變為一顆晶瑩的藍色球體,宛如凝聚着無數海洋的星球。
于是,心髒、魔力之源、夾雜其中的,屬于我的記憶、黑色的劍,被一并交托到了源右衛門面前。我顫着聲音,發出了懦弱的懇求:“……拜托你。”
源右衛門伸手摸了摸我的面頰,他的手也染上了我面頰上的血跡,不過他毫不在意。
“好。”他說。
“……”我哽咽着點頭。
他用身體作為容器,将這些東西全部儲存起來,然後會把它們帶往遙遠的、與彼世界毫無聯系的未來,讓它們在屬于普通人類的現世永遠地沉睡。
現在,我的心髒就在他的軀殼之中。
我的魔力,流轉在他的血脈裏。
而那柄劍,将帶着它能夠賦予他人的劍術,陷入永眠。
△特定條件(五十七次存檔讀取)達成,觸發·隐藏支線·望月都羽子支線。
作者有話要說: 愛莉絲:卧槽,源右衛門搶了我57次初吻!!辣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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