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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

這次偷聽得差不多我就趕緊離開了,我不想再被那個蕭醫生挂着賤兮兮的微笑繼續問:“唐平,你找到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嗎?”

我決定去看看雨默,這次目的很明确——找雨默。

走進女病號樓裏時,一樓的部分女病號小聚在一塊兒,她們正和聲唱着《讓我們蕩起雙槳》。沒有人指揮,開始只是一個人輕聲哼着旋律,然後漸漸地別人也跟着哼唱了起來。

她們迷茫的臉仰望着天花板,下意識般地輕聲吟唱。其實很好聽,她們的聲音空靈飄渺,在女病號樓裏穿梭着回蕩着。停下了腳步我靜靜傾聽,無主游魂在她們的歌聲中游蕩,驚慌失措地相互詢問着來時的方向。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

唱着唱着突然有個女孩眼淚下來了,啜泣着:“我……我想回家……”

接着大家都靜了下來,呆滞地望向她。護士長趕緊過去将她的腦袋輕輕地抱到胸前,像哄寶寶入睡一般安慰着:“很快就可以回家了,病好了就可以回家了……不哭……乖哦,不哭……”

然後她們繼續唱了起來:“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我向雨默的房間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提起那個水壺打滿水。直線地走進雨默所在的那個房間,才發現她已經不在這兒,我只好一間挨一間找了起來。當我走進第六間病房時,我看到了她,她也看見了我。

護士在她的床邊加了一塊擋簾,她可以随時推上那塊擋簾,将自己藏在陰影之中。我進去的時候,她正縮在擋簾前,雙手抱腿,小下巴支在膝蓋上望着門口。我的身影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她百無聊賴的眼珠中。

找到她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我還沒準備好開場白,她卻突然先開口了:“你來了?”

“嗯。”我答,然後走到窗臺邊準備給那些花兒澆水。

“護士剛剛澆過了。”她說。

“哦。”我的動作再次僵住,正當我想該用什麽理由能在這房間多待幾分鐘的時候,她又開口了:“你每天都來給花兒澆水嗎?”

“嗯。”我答。

“精神病院裏也可以這麽自由的?”她問。

“除了我,蕭醫生給我這個特權,讓我想去哪兒幫忙就去哪兒。”我答。

“為什麽?”她問。

“不知道。”我答。

“蕭醫生的醫術好麽?”

“不知道。”

“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她微微有點生氣了。

“不知道……”我又答。

突然她又咯咯地笑了起來,“三個不知道了,你還真是一問三不知。”

我沉默着,等她的下個問題。她卻把頭支回膝蓋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就在我想該說點什麽的時候,樓道裏正好又傳來了女病號們的歌聲。

“她們的歌聲真好聽。”我說。

“你聽不出來嗎?”她膝蓋上支着的小腦袋歪着看了我一眼。

“什麽?”

“那是哭聲……”她撇撇嘴說道,然後又把目光轉回到她的小手指上。

我又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我問:“蕭醫生今天來看過你沒?”

“嗯,早上的時候來過了。還是那樣,讓我這幾天先好好休息。你呢?抑郁症是什麽樣的?除了你這樣整天苦着臉以外,還有別的特色沒?”她問。

我想了想,“沒有什麽特色了吧……哦,我特別想把自己弄死算不算?”

她笑了笑,“你成功沒?”

我羞愧地搖了搖頭,“每次……都差一點。”

她笑得更厲害了,抱腿望着我癡癡地笑。

“死後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的?”她又問。

“不知道,應該是一片空白,完全靜止的空白,什麽都沒有。”

“那豈不是很無聊?”她試探着把腳伸到陰影和光線的交界處,這對她來說是個小小的冒險。過了一小會兒,她又把腳縮了回來。她和我不一樣,她熱愛生活,珍惜生命的每一分鐘。而我向往死亡,我經不起死亡的寧靜誘惑。

“你就這樣在床上待了一天?”我問。

“嗯,我這半年來差不多都是這樣。白天的時候躲太陽,晚上的時候躲燈光,我是個見不得光的人。”她自嘲地笑了笑,她的臉色很蒼白,那是久不見陽光的緣故。

我想了想,說:“你下床走走吧,我幫你用擋簾遮住影子。”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我,“可以嗎?”

“嗯。”我答。

“那你要保證一直能遮住我的影子哦!”

“嗯。”

于是,她終于從床上起來,穿起拖鞋。精神病院裏的拖鞋都是統一尺碼的,她穿在腳上顯得有些大。我也小心地推着擋簾,讓她的身子能完全藏在陰影中。

這是認識雨默的第二天,我推着擋簾陪她逛了女病號樓一圈。我做得很好,沒有讓她的影子漏出來過。她也做得很好,走得很慢,很小心。我們配合得天衣無縫,我感覺到了我和她之間的默契,這默契似乎由來已久。

第三天,雨默開始調皮了。她故意走得時快時慢,我也只能小心地猜着她的意圖。她走了幾步,然後停了下來,我也趕緊停了下來。她挑釁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在走廊裏狂奔了起來,我推着擋簾分毫不差地跟着。她停下,我停下。她走,我走。她跑,我追。

突然,我發現我已經成了她的影子。

她看着氣喘籲籲的我咯咯地笑,笑着笑着突然眼淚就下來了,“陶耀也像你一樣……寵着我,護着我……卻……”

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我扶着擋簾呆呆地望着她。她抹了抹眼淚,又看了看我,說:“你走吧,我的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再殺人,我不希望你是下一個。”說着自己去抓擋簾,要回病房。

我抓着擋簾,不讓她走,“我一點都不怕死。相反,我向往死亡。”我認真地說。

雨默嘴角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搖了搖頭說:“那是以前的你,不是現在。”

我呆住了,這句話将我猝不及防地擊倒在地。我就這樣在原地發呆了半個多小時,那句話在耳邊糾纏着我,不肯放過我。

“怎麽,你也石化了?”

我回過神來,那個人逐漸在我眼前清晰,是蕭白。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我面前,臉上挂着那賤兮兮的微笑。雨默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了她的病房。我白了他一眼,快步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我經過雨默病房的時候也沒有往裏面多看一眼,因為我不敢。

第四天我沒有去看雨默,我待在自己的床上看天花板。海洛因糾纏了我幾次,我沒理他,他又跑到其他病房去禍害別人了。中午蕭醫生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懷裏抱着一堆燈管。

他來到我的病房門口,沖我喊了一聲:“唐平,來幫忙!”

我看了他一眼,這是個命令語氣,容不得我拒絕。我穿起拖鞋走到他面前,他将燈管丢給我抱着,然後一起去了女病號樓的治療室。

他将所有的燈管都在天花板上裝了起來,一共十二根燈管。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只是将燈管一根一根地遞給他裝好。

忙活了半個小時,燈管終于全裝好,他拍了拍手,看看我,“去洗把臉吧,把你那臉晦氣洗洗。”

還是個命令語氣,我只好去洗臉。

回來的時候,雨默也在治療室。蕭醫生已經把燈管全打開了,在這麽多燈光的鋪照下,雨默的影子已經淡化得完全看不到。蕭醫生指了指門:“把門關上。”

我把門關上,他半倚在辦公桌上看着我們,“聽說過戲劇療法嗎?”

我和雨默都搖了搖頭,他笑了笑,“沒聽過更好,其實就是個游戲,一個很簡單的游戲。”

他示意讓雨默走到他面前,“現在我先和你示範玩一次,然後一會兒唐平來代替我。因為我沒有這麽多時間全天治療,只能讓他幫忙。”

雨默愣了愣,“什麽游戲?”

“影子游戲。”蕭醫生微微一笑,答道。

雨默畏懼地向後退了一步,蕭醫生豎起一只手指制止了她,“不用擔心,不是讓你和你的影子玩游戲。而是我來扮演影子,你來扮演你自己。”

“哦……”雨默點了點頭。

游戲開始了,開始很簡單,蕭醫生是雨默的影子,就一直跟在雨默背後。雨默舉手,他也舉手。雨默走,他也走。雨默停,他也停。

就這樣大概半小時過後,他突然不動了。無論雨默做什麽動作,他都不動了。雨默愣了愣,“蕭醫生?”

蕭醫生陰沉地笑了笑,“我不是蕭醫生,現在我是你的影子。”

“是啊,你怎麽不動了?”

“我為什麽要跟着你動?”

“你是我的影子啊!”

“哦……我是你的影子,所以我就必須一直跟随着你。我現在就想試試不跟随着你會發生什麽。”

雨默畏懼地向後退了一步,蕭醫生卻向她走了一步,“告訴我,會發生什麽?”

雨默眼中浮現出一絲恐懼,“蕭醫生,你……你別吓我。”

“我沒有吓你,我只是想試試如果不跟随你,會發生什麽。”蕭醫生眼中的笑意更盛,繼續向雨默走去。

雨默縮到了牆角,“別……別過來,這個游戲我不玩了……不玩了!”

蕭醫生走到雨默的面前,就這麽靜靜地看着雨默,良久才緩緩出聲:“好了,現在換過來。你是影子,我是你。”

“啊?”雨默一愣,繼而又反應過來:“哦。”

于是雨默成了影子,蕭醫生成了雨默。這游戲真的很簡單,不過挺好玩的,蕭醫生經常擺出各種怪動作讓雨默模仿。比如模仿奧特曼的十字光波,比如蠟筆小新的屁股見光,再比如肌肉男的秀場動作……雨默嘟着嘴也只好跟着做。

我在長椅上忍不住笑了幾聲,這也是半年來我第一次開心地笑,雨默狠狠瞪了我一眼。

半小時後,蕭醫生指了指我,“現在換你來,相互扮演影子。十五分鐘換一次角色,無論對方擺出什麽動作,你們都要模仿出來。別想偷懶,我時不時會從窗口督察你們。”

說完就走出了治療室,把門輕輕地帶上。

然後我就開始和雨默玩這個“影子游戲”,雖然不知道這算哪門子治療,不過我們玩得很開心,你可以想盡辦法折騰對方。不過在想歪點子這方面,雨默要略勝我一籌,所以我經常輸。

接着雨默還自行開發了這個游戲的趣味性,每輸一次的人就要在臉上貼一張小紙條,而且在貼上以後當晚12點之前不準拿下。于是從那以後,我每次都帶着滿臉的紙條走出女病號樓。

還好這裏是精神病院,我滿臉的紙條在別人看來還算蠻正常的。

三天以後,我正帶着滿臉的紙條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12點的來臨。海洛因湊了過來:“唐平,你這幾天怎麽一直帶着這些紙條躺在床上傻笑?”

“傻笑?有嗎?”我答。

海洛因給了我個怪異的眼神,“你自己笑,自己都不知道?”

難道有些笑可以不用經過大腦的?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沒發現有什麽異樣。

第四天,蕭醫生讓這個游戲換了一個方式。不再是模仿對方,而是讓“影子”做出完全相反的動作。比如雨默舉左手,我就要舉右手。雨默右側身,我就要左側身。組合動作也一樣,要完全相反。

游戲難度加大了,我臉上的紙條也越來越多。雨默比我要聰明得多,反應也要快得多。第一天游戲結束後,雨默沒好氣地看着我:“你笨死了!一次都沒贏過我,你要是故意讓我,我以後不和你玩了!”

“我真的很想贏啊,誰讓你反應那麽快的。你好歹讓讓我吧,讓我往你臉上貼張條子……”我無奈地說。

“真笨!”雨默重重說了一句,接着又斜了我一眼,“你看你,每次罵你的時候你就知道傻笑,又笨又傻!”

“傻笑?”我不自覺地又摸了摸我的嘴角,看來有些笑真的不用經過大腦。

我還是不知道這種游戲算什麽治療,但我們玩得很開心。蕭醫生也只是時不時過來督察一下我們,看一會兒就走。他确實有很多事要忙,就算是坐在辦公室休息時,也是在看那些現場照片。

他在看那些照片時的表情很怪異,可以用“入迷”來形容。他還模仿屍體上的網狀傷口在紙上勾畫,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瘋了。特別是有次我看見他捧着一盤炒面,津津有味地邊吃邊研究那些現場照片。

這家夥絕對有問題!我心裏狠狠罵了一句。

也是在“影子游戲”的第四天,我回到病房時又看見馬千裏過來了。同樣的,我也跟過去偷聽。別怪我,我真的喜歡上了偷聽。要是以後我有了什麽偷窺症一類的毛病,肯定要歸功于精神病院這個無聊的地方。

“蕭醫生,你這麽着急叫我來,是不是有什麽新發現?”

“嗯,你先看看我模仿倒五角星網狀傷口畫的圖。”蕭醫生遞給他幾張自己的“作品”。

馬千裏看了看,“這個……給我看這個幹什麽啊?”

“我畫的沒他好,看起來簡單,畫起來複雜。我還特意練了幾天的,也不比他用利器一次性劃的好。”蕭醫生半開玩笑地指了指牆上的現場照片。

“哎呀,我的蕭醫生,你別開我玩笑了行不行。你知道我都急得快瘋了!”馬千裏抖了抖手中的“作品”,表情僵硬地說道。

“我沒開玩笑。”蕭醫生的臉也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馬千裏愣了愣,緩緩地将目光轉到照片上,又回到紙片上。來來去去比對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一聲輕呼:“噢……藝術家——畫家!”

蕭醫生從牆上取下一張照片遞給馬千裏,“是的,包括第一具屍體,他情緒激動時劃的這些網狀傷口。雖然看似雜亂無章,但逐漸比對,就可以發現這些傷口的間隔距離都差不多,縱橫也差不多。這在情緒激動的情況下是很難辦到的,除非是從業多年養成的職業技能習慣。”

馬千裏接過照片,邊看邊點頭,“嗯,對。”

蕭醫生的目光回到別的照片上,“當我看到第二具屍體現場照片時,從角度取景上,我懷疑過他是一名攝影師。但這些天來我通過模仿和假想,越來越覺得他是一名畫家。畫家也懂得角度取景,這點也符合。”

“嗯,職業習慣的确值得參考。就像以前破的一個案子,兇手每次用匕首殺人之後,還用匕首在被害人體內回絞一下。警方從這習慣推斷出兇手是一名從業多年的屠戶,從而很快破了這個案子。”馬千裏也說道。

蕭醫生眉頭緊鎖地繼續說道:“我現在想不通的是為什麽兇手還不潛逃,像他這種具有極高犯罪頭腦的人來說,應該懂得及時抽身才對。到底是什麽留住了他?”

“他可能自信心爆棚,以為我們抓不住他吧。”馬千裏咬了咬牙說道。

蕭醫生思索了一下,“如果他真這麽狂妄的話,那他應該會給作品署名才對。”

“作品署名?”馬千裏一愣。

“嗯,如果兇手認為這些都是他的作品,那他就應該會給作品署名。當然,這種署名是用某種方式隐藏着的。所以我連續不斷地翻看這些照片,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蕭醫生眉頭緊鎖地搖了搖頭。

“不論怎麽樣,這是個非常有價值的發現,讓我們搜索的範圍圈一下縮小了。對了,蕭醫生……我問句不中聽的話,這些理論性的東西,到底參考價值有多少?”馬千裏擔憂地問道。

蕭醫生無奈一笑,“你也說了是理論性的東西,現在你們毫無線索,也只能從理論上逐步接近兇手了。”

馬千裏嘆了口氣,“你是不知道啊蕭醫生,為了這個案子,隊裏的弟兄和我已經好多天沒能好好睡上一覺了。”

“你們最好養足精神等明天晚上,看天氣預報了嗎?明天晚上可能有雨。”蕭醫生提醒了一句。

馬千裏點了點頭,“這個當然,明天晚上我們會出動所有的警力,在重點路段設卡盤查車輛。希望能将兇手抓個正着。”

蕭醫生點了點頭,馬千裏也趕緊告辭,他要趕緊回隊了,加緊搜索這名“用屍體作畫的畫家”。

我和雨默的“影子游戲”還在繼續着。這兩天來值得一提的是,我終于贏了雨默一次,我在她的小鼻子上貼了一張小紙條。她對我笑了笑,因為她已經贏了太多次。

我走出女病號樓時是下午四點鐘,天已經下起了毛毛雨。于是我不禁開始回味蕭白這個醫生,我想用一個詞來形容他,但我在腦袋裏搜索了半天,竟找不出一個恰當的詞。如果你跟着他查房一圈,你就會發現這家夥是個演技非常好的演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迎面走來一個病人問:“中央是不是要派人下來複查我的事?”

蕭醫生一臉嚴肅地回道:“中央的事,不方便在這裏說。你先回房,等我一會兒和你單獨談談。”

另一名病人看見他走來,筆直地敬了個軍禮。蕭醫生也一挺身子,兩眼爆射出一股威嚴的氣勢:“我命令你馬上回房休息!正步——走!”

病人表情嚴峻地回一聲:“是!”然後踏着正步回到病房。

他這一路走來,要扮演很多人,除了醫生還有領導、軍官、兒子、慈父、教練、專家……

反正病人說什麽,做什麽,他都一一回應,而且反應極快,馬上進入病人需要的角色。看着很有趣,但如果換了你每天都在不同的病人面前變換角色,你早就瘋了。我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是真的,什麽時候是假的。一個正常人在這待久了也會變得失常,他又是怎麽保留他的正常的?

就在我想着的時候,他正好從男病號樓出來。看見我,他問:“游戲做完了嗎?”

我點了點頭,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謝謝你唐平,你幫我不少忙了。”

“這樣的游戲到底算什麽治療?”我說出了心中的困惑。

他理着手中的病歷,嘴角翹起一個莫名的微笑,“如果游戲能治病,那精神病院就不用開了。”

“什麽意思?難道就是一個打發時間的游戲?”我一愣。

他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說了一句:“你的話多了,關心的東西也多了,看來我也可以解除你的自殺危機警報了。”

我就讨厭他這樣,從不正面回答別人的問題,“還有你給我開的藥,開始是氟西汀,現在還是氟西汀。”

他給了我一個“啊?”的表情,接着說道:“你想吃新藥?早說啊,多開點昂貴的新藥我還可以多拿點回扣呢!”

“回扣?”我又是一愣。

“醫生拿回扣很新鮮嗎?”他笑了笑,反問道。

當然不新鮮,但哪有醫生敢在病人面前直接說這個的。我望着面前這個披着白大褂的蕭白,我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早就瘋了。

“回扣很多?”我不禁好奇了起來。

“開一盒當然沒多少,一直開的話,數字也是很可觀的。”他吧嗒了一下嘴巴,一臉的貪婪相。

“難怪王醫生總開新藥。”我回想了一下,說道。

他搖了搖頭,“王醫生是個好人,說出來你別不信。他在這醫院裏幹了半輩子,現在連套房子都買不起。他只是在對症下藥的同時,拿了藥商肯定會給的回扣。沒有多開藥,也沒有濫開藥,所以說他是個好人,也是一名好醫生。”

“好人?”我回味着這個詞,又問道:“你覺得好人的定義是什麽?拿了回扣的醫生還是好醫生?”

“人存于世,善惡交織。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善與惡是相對存在的。沒有了黑暗,也就無所謂光明。你也一樣,唐平,你有太多秘密。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他望着我的眼神飽含深意。

“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麽。”我強笑着回道,我害怕他這種眼神,這種能穿透別人思想的眼神。

他給了我一個紳士微笑,“我無意打探你的秘密,只是你對雨默的關注程度不得不令我好奇。”

“我只是同情她的遭遇。”我回道。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他點了點頭,挂起了他那賤兮兮的微笑,“嗯,那就僅此而已。”

我讨厭他這種微笑,徑直地從他身邊穿過,向男病號樓走去。沒走幾步,他讨厭的聲音又再次傳來,“唐平,其實你和雨默可以相互治愈。”

我沒有搭理他,繼續走向男病號樓的鐵門。在等護士給我開門的時候,我不禁又回頭望了他一眼。這個男人消瘦的背影在雨中漸漸模糊,白大褂迎風托起……

“有病!”我總算找到了一個恰當的形容詞。

晚上下大雨了,對面街道不時傳來呼嘯的警鳴聲。今晚是個繁忙的夜晚,明天可能又要多一個抛屍現場。我翻來覆去到淩晨一點鐘還沒睡着,最後從床上起來,走到海洛因的身邊,“有煙麽?”我知道他偷偷藏了幾包煙,我也知道他壓根沒睡着。

他從枕頭裏摸出一包硬盒雲煙,連同打火機一起遞給我。我點上,說了聲謝謝,然後走到鐵窗邊看雨。

對面是女病號樓,每層樓值班室的燈會一直亮着,透過雨幕還可以看見幾個值班護士和醫生的影子。即使是在這樣寧靜的夜晚,精神病人還是潛藏着無限的可能。說不定明天會多一條值班醫生被精神病人打死的新聞。

我開始玩自問自答的個人游戲。

這樣的雨夜裏,那個殺人狂在幹什麽呢?

應該和我們猜測的一樣,正在布置另一個抛屍現場吧。真正在管束靈魂的是信仰與良知,而不是法律。一個人喪失了前兩者,法律不過是随時可以忽視的一紙空文。為什麽會有慣犯?因為懲戒不過是一條鞭子,可以鞭撻軀體,卻未必能碰觸靈魂。

人為什麽會懼怕黑夜?因為黑夜無法操控,不能預知,潛藏着無限的可能。恐懼大部分來源于未知,如黑夜與鬼。

人為什麽會懼怕死亡?因為死亡将喪失一切可能,你的人生到此宣告結束,再無後續。你必須和你留戀的、舍得和舍不得放手的東西,與放心和放心不下的人和事說永別。

死後的世界是什麽樣的?雖然我無數次接近死亡,但我還是對那個世界一無所知。我開始理解為什麽大部分人都相信世界上有鬼魂,有地獄天堂,有輪回。人真是很矛盾的東西,他們害怕鬼魂,但他們又希望有鬼魂。因為有鬼魂代表死亡并不是真正的結束,只是另一個開始。

因為我們希望還可以重新來過。就像電子游戲,“GAME OVER”了,投一個幣,“NEW GAME”又可以從頭再來。

這世界上真的有靈魂,真的有地獄天堂,真的有輪回嗎?如果硬要我回答的話,我只能回答:希望有,但我不保證一定有。

因為從來沒有人能證明真的有,所以我們還是好好活着吧,如果人生只有一次的話。

雖然我不知道蕭醫生到底對我進行了什麽治療,他好像就是給了我幾粒藥片。還有那印象深刻的電休克治療,我也不知道那到底起了什麽作用。但我現在很明确地知道,我不想死了,我想好好活着。

也許蕭醫生真說對了,真正能治療我們的不是藥,也不是醫生,而是我們自己。自己想明白了,想通了,病也就好了。

不同的心情看一樣的東西,看到的東西也不同。如果是兩個月前的我,看到這樣的雨夜,可能就連心都是濕答答的,可能我會繼續找新方法整死自己。而現在的我卻在這裏思考,思考生和死的差別,思考如何珍惜生命,思考關于未來的東西。

我又看了看對面的女病號樓,雨默的病房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到。我知道我有“罪”,只是不知道等着我的将是什麽“罰”。

我将已經燙手的煙頭彈出窗外,返回床上睡覺。很巧的是,我剛到床上躺好,正值夜班的蕭醫生來查房了。他打開門,掃了我們幾眼,對着空氣低聲說了句:“睡覺前別抽煙。”然後關門,腳步聲遠去。

這家夥的鼻子比狗還靈,我在心裏誇了他一句。

第二天果然又多了個抛屍現場。就像一件事你明知道它會發生,卻無法阻止它發生,人也只有到了這個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無力和渺小。

精神病院裏一切如常,早晨8點鐘開始查房,醫生下醫囑,小護士們忙進忙出。走廊裏有部分恢複較好的病人正在護士的帶領下做早操,醫院裏的睡眠時間還是挺嚴格的。我聽蕭醫生說過,睡眠過多和過少都會引發精神異常。适量這個詞在哪都有,什麽東西都一樣,多了,或少了,都會成為問題。

窗外的樹上有幾只小鳥叽叽喳喳地叫着,不知道是什麽鳥,羽毛灰白相間。其實它們的叫聲并不好聽,但能在清晨聽到這樣的聲音,大家還是蠻樂意的。我沒看到蕭醫生,是陳醫生替他查房。我走到值班室窗前,看見他趴在辦公桌上睡着了,右手還捏着筆,辦公桌上是一份他還沒寫完的病歷。

細心的護士給他披了一塊毯子,他的側面棱角分明,神情安詳得像個孩子。辦公室裏的護士和接班醫生都在蹑手蹑腳地幹活,沒人發出大的聲響,怕吵醒這個孩子。

我繼續往走廊前方走,前方的兩個病人正在神秘兮兮地說着什麽。看見我過來,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閉嘴。等我走過去後,他們又開始交頭接耳。再往前,是一個胖子,他雙眼呆滞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走到樓梯口時,蹲着個病人。他似乎在和身邊的誰争論着什麽,不時搖頭,不時又回罵幾句。我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看都沒看我一眼。他已經深陷在自己的幻覺世界裏,現實中的東西和他沒有多少關系。

其實要迅速區分一個正常人和精神病人并不難,注意他們的眼神。亢奮、狐疑、呆滞、憂郁、驚恐、飄忽……正常人也會出現這種眼神,但只是順應情緒。精神病人的這種眼神卻可以維持全天不變,包括你和他交談的時候。

我走下樓梯,來到一樓。迎面走來了一張新面孔,看來是新病號。他很警惕地望了我一眼,打量了我一番,湊到我身邊低身問道:“朋友,你在這待多久了?”

我下意識地回道:“快兩個月了。”

他很神秘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确認周圍沒有別人後才繼續說道:“我來找你了解一下關于這間醫院的情況,我其實是一名秘密警察,是上級派我來調查這間醫院的。上級是誰我不能和你說,這個是機密。”

“哦。”我習慣性地回道,在精神病院裏遇到一名“秘密警察”并不是什麽新鮮事。

“你別這個表情,我沒有病,我只是假裝精神病。”他看見我這個表情有點生氣。

“哦。”我盡量擺出一個認真的表情。千萬別和偏執型精神病人較真,否則他們會迅速将你列入敵人的行列,甚至伺機報複你。

“這間醫院由一個很有權勢的幕後黑手操控着。表面是醫院,其實是一家生化研究中心,利用病人進行各種活體實驗。你聽說吸血鬼抛屍案了嗎?那其實就是他們研究後抛棄的屍體,殺手就是這家醫院裏的醫生。”他很嚴肅地繼續說道。

“郝達維,回房吃藥了。”護士在不遠處喊了他一聲。

他壓低聲音趕緊說道:“不能多說了,朋友你自己多保重吧。這事別告訴別人,我看你可信才和你說的。”

“嗯。”我點了點頭,護士也已經走了過來,将他勸回病房。

在精神病院裏,最亢奮最有趣的就數這類偏執型病人。千萬別想要反駁他們的觀點或者妄想,否則你會輸得很慘。而且完了以後他們會擺出智者的高傲姿态,冷冷地給你丢下一句:“你以為你什麽都懂?其實你什麽都不懂!”

你呢,換了你是我,你願意相信他說的話嗎?我差點就相信了,真的。特別是想到蕭白那一臉賤兮兮的微笑時,我一直懷疑那個連環殺手其實就是他自己。他的僞善、他的冷靜、他的狡猾出賣了他,我還清楚記得他揍痞三時的眼神,那是一個殺手的眼神。

我都想不起來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厭惡蕭醫生的,好像是從他抛棄瘦子開始吧。其實也不能怪他,但我就是禁不住地厭惡他。僞善,我讨厭僞善的人!

大廳的電視機正在播報新聞,其實我下樓就是為了看新聞來的。護士正在忙進忙出,沒空管電視,所以這次我看了個痛快。很快就直播了抛屍案的第三個現場,這次抛屍地點換到了正北高速路主幹道的一處分岔口,再往上兩百公裏就可以到達另一個城市。

現場周圍已經被一隊警察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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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仙醫門第二十五代傳人,他資質逆天,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又是個大學生,本想低調,但螢火蟲在夜中,豈能無光?
    行走都市,一路喧嚣,神級仙醫,我心逍遙。

    爽文 已完結 757.2萬字
  4. 英雄無敵大宗師

    英雄無敵大宗師

    被噩夢折磨幾近要挂的徐直決定遵循夢境提示,他眼前豁然打開了一個新世界,不僅不吐血,還身強了,體壯了,邁步上樓都不喘息了。更牛的是,夢境世界中某些技能和東西居然可以帶入到現實世界,這下,發啦啦啦。即便是一只弱雞的叢林妖精,那又有什麽要緊呢,徐直笑眯眯的手一劃,給隊友頭頂套上一層綠光……(參考元素英雄無敵4,英雄

    爽文 連載中 509.1萬字
  5. 唐雪見肖遙

    唐雪見肖遙

    唐雪見肖遙是唐雪見肖遙的經典玄幻小說類作品,唐雪見肖遙主要講述了:唐雪見肖遙簡介:主角:唐雪見肖遙站在離婚大廳的門口,唐雪見想到了八年前和肖遙領證結婚的日子。
    也是這樣的下雪天,很冷,但心卻是熱的。
    不像此時,四肢冰涼,寒氣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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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爽文 已完結 253.7萬字
  6. 三國重生馬孟起

    三國重生馬孟起

    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五千年風華煙雨,是非成敗轉頭空!

    爽文 已完結 1443.1萬字
  7. 都市陰陽師

    都市陰陽師

    【免費新書】都市燈紅酒綠,但是妖魔食人。陰影之下,幾乎每日有人消失。正如當年震驚全國的僵屍事件以及貓老太太……然而人乃萬靈之長,妖魔食人,自然也有降妖佛魔者出世。全真、正一、高僧、世家、門派……白天,他們各司其職;夜晚,他們斬妖除魔!且看偶得陰陽師傳承的林凡如何駕馭飛劍,震懾三界!

    爽文 連載中 488.8萬字
  8. 小閣老

    小閣老

    站在你面前的是:
    大明王朝的守護者,萬歷皇帝的親密戰友,內閣首輔的好兒子,十六、十七世紀全球首富。
    控制吏部三十年的幕後黑手,宗藩制度的掘墓人,東林黨口中的嚴世藩第二,張居正高呼不可戰勝。
    海瑞的知己,徐渭的東家,利瑪窦的剃度人,徐光啓等六位狀元的授業恩師。
    大明詩壇遮羞布,七百餘種各學科書籍撰寫者,兩千七百餘項專利的發明人,現代大學與科學的奠基者。
    海外漢人的保護神,新航路的開辟者,大洋秩序的維持者,全球大型工程的承包商。
    禍亂歐洲的罪魁禍首,德川家康的義父,塞巴斯蒂安的拯救者,一心為民的小閣老。

    爽文 已完結 542.7萬字
  9. 陰陽鎮鬼師

    陰陽鎮鬼師

    新死描眉施黛,久亡畫皮雕骨。
    身邊的人未必是人,久聞的故事也未必只是故事。

    爽文 已完結 658.9萬字
  10. 都市之不死天尊

    都市之不死天尊

    在血海中崛起,從寂滅中複蘇,當雷霆劃破長空,葉軒從血海中走出……
    PS:本書主角冷酷無情,本書不聖母,不見女跪,這是一個血海大魔王回歸都市的故事,也許……本書有你想要東西

    爽文 已完結 454.8萬字
  11. 神武天帝

    神武天帝

    陸宇,神武天域最傳奇的聖魂天師,卻被妻子與兄弟聯手暗害,重生到數百年後的同名少年身上。
    重活一世,陸宇立志要手刃那對狗男女,以武逆天,重回天域,融煉萬法,稱尊天地!

    爽文 已完結 720.3萬字
  12. 光怪陸離偵探社

    光怪陸離偵探社

    一扇門在眼前展開。
    邪惡在茁壯生長,竊竊私語聲從門內後溢出。
    怨毒的複眼一閃而逝,想要沖出的存在被阻隔在內,蠱惑的低語耳畔回繞。
    黏糊糊的粉色腦子低聲嘟囔。
    披着黃衣鬥篷的人影安靜觀察。
    充滿腥氣的污泥般的墨綠色存在冷漠注視。
    一串奇妙的肥皂泡泡釋放出友善——無論如何,它們誠摯邀請陸離,參加這個瘋狂的派對。
    陸離邁步進入,步伐堅定不移。

    爽文 已完結 338.5萬字
  13. 太古吞天訣

    太古吞天訣

    人族主宰天海界九百萬年,前後誕生了九位仙人。
    而今,百萬年已過,第十位仙人遲遲不出,恰逢妖族皇者臨世,咄咄逼人,鬼族挑撥離間,居心叵測。
    一時間暗流湧動,大戰不可避免。
    仙界棄子古塵意外覺醒吞噬武魂,修太古吞天決,開啓了一條吞噬諸天的無敵之路。
    他是否能成為影響三族大戰的關鍵,成為第十位仙人。
    仙、神、帝、尊,四大境界。
    千般法術,萬般神通。
    這是一個波瀾壯闊,奇幻瑰麗的玄幻世界。
    天海界境界劃分:煉體,凝魂,萬化,真人,金丹,元嬰,化神,飛升……

    爽文 已完結 287.3萬字
  14. 都市之少年仙尊

    都市之少年仙尊

    九玄仙尊林亦在渡劫飛升之時,不幸遭遇傳說中龍的襲擊,殒命天門臺,從而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時候,成為地球高二學生林亦,同時發現左手位置,被封印了一條龍。
    從此,林亦以一種絕強的姿态屹立于新的世界中,拳打惡霸老流氓,腳踢闊少敗家郎。
    于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強者崛起路,正式開啓。

    爽文 已完結 623.8萬字
  15. 絕世戰魂

    絕世戰魂

    家族少主,天生廢魂,在機緣巧合之下,覺醒了太古神秘的戰神之魂,從此之後,一路逆襲,邂逅仙姿美女,碾壓九界天才,無所不戰,無所不勝!
    秦南︰重情重義,無所畏懼,偶然獲得戰神之魂,開始了場逆天之旅。
    妙妙公主︰貪財,愛喝酒,遺失藥園的公主,本體是九轉靈仙參。
    青龍聖主︰戰神左手中指所化,只為了等待秦南長大,融入秦南體內。
    飛越女帝︰因不滿蒼岚大陸的武魂規則,從而自創逆天功法,挑戰蒼岚天神,成為萬古以來第一個飛升之人,從而稱之為飛越女帝。
    提示︰章節顯示錯誤,如作品相關、第一節等情況不影響閱讀!

    爽文 已完結 710.7萬字
  16. 神話版三國

    神話版三國

    陳曦看着将一塊數百斤巨石撇出去的士卒,無語望蒼天,這真的是東漢末年?
    呂布單槍匹馬鑿穿萬人部隊,這怎麽看都不科學。
    趙子龍真心龍魂附體了,一劍斷山,這真的是人?
    典韋單人護着曹操殺出敵營,順手宰了對面數千步騎,這戰鬥力爆表了吧!
    這是不是哪裏有些不對啊,陳曦順手摸了一把鵝毛扇揮了一下,狂風大作,嘆了一口氣,“這是神話吧,我自己都不正常了。”

    爽文 連載中 1269.7萬字
  17. 重活之逍遙大明星

    重活之逍遙大明星

    2018年的胡毓重活了,回到了公元2004年的學生時代,他發現,他回到的是一個與地球有九成相似的平行空間。
    上一世,胡毓是一個潦倒小明星,這一世,熟知未來娛樂圈發展軌跡的他要成為逍遙大明星!
    新書《傳奇天王系統》正在連載,希望大家能夠動動小手指,點個收藏,莫殇拜謝!!!小說關鍵詞:重活之逍遙大明星無彈窗,重活之逍遙大明星,重活之逍遙大明星最新章節閱讀

    爽文 已完結 270.9萬字
  18. 都市超級醫仙

    都市超級醫仙

    本書又名《美女總裁的透視醫仙》。
    “醫生您好,總裁請您去做她的貼身醫師。”
    “不去,還有好多病人等着治療呢!”
    “我們老板長得可好看了!”
    “早說不就行啦!”

    爽文 已完結 742.8萬字
  19. 狂探

    狂探

    一個打架不要命、無節操、無底線的小痞子,意外穿越到平行空間,搖身變成了一名重案組探員。
    巨大的身份轉換,讓他把警局搞得雞飛狗跳。
    然而,一個邪門的奇遇系統,卻讓他屢破奇案,成為了一名個性張狂的痞子神探!

    爽文 已完結 692.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