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假懷孕”事件非常幹脆的解決了,從那之後,我和白菖蒲進入了冷戰期。
整整兩個禮拜,我們沒有和對方說過一句話,就好像自己的生活中壓根沒有對方這個人一樣。
事實上,我們連對方的人影見不到。
“假懷孕”的第二天,我和程盛便被安排去了南方小鎮出差,給“網紅姐妹團”拍私房照。
“什麽人吶,非得咱們過去給她拍?她們就不能自己過來?”程盛抱怨。
我神秘沖他一笑:“你知道,她們給了多少錢嗎?”
程盛好奇的把頭伸過來,我湊在他耳邊,說出了一個數字。
程盛嚴肅的說:“顧客就是上帝,就算讓咱們去外太空給她們拍,咱也得造個火箭載她們上去。”
為錢折腰的本質體現的淋漓盡致,我是說我們兩個。
給得了高昂的價格,自然也有着高度的要求以及……高成阿凡達的鼻子。
修片子的時候我跟程盛感慨:“看看人家姐妹五個感情多好,不僅同眼同鼻同醫生,甚至隆胸都是組團去的。”
程盛正在呼哧呼哧的吃方便面,一擡頭倆大眼袋吓了我一跳,手一哆嗦差點把那網紅姑娘的鼻子給抹了。他跟我說:“你跟她們搞好關系,讓她們下次去的時候帶你一起,便宜。”
我一個鼠标砸他腦門上,疼得他嗷嗷叫喚。
像我和程盛這種整天扛着相機跑來跑去的人體力好也就算了,怎麽這一個個看起來嬌滴滴的網紅姑娘體力也能這麽好,為了找到最美的星空夜景我們拍到了後半夜兩點,為了拍到初升的朝陽早上不到五點就要起床……
程盛頂着熊貓眼問我:“你們女人不是都熱衷于美容覺的嗎?”
我腫着倆大眼泡搖了搖頭:“不,是她們女人。”
夜深人靜我和程盛窩在酒店房間裏修片子的時候,看着電腦屏幕上這一個個迎着朝陽或月夜,躺在草坪或花叢中的美好肉體,程盛突然問我:“拍這種照片不會感覺很奇怪嗎?”
我漫不經心的問他:“你是說拍的人還是被拍的人?”
“都很奇怪。”程盛說。
剛開始幹這一行的時候我也覺得很奇怪,很尴尬,很不舒服,我當時作為一個只用拎着相機包拿着鏡頭的助理都渾身不自在。可當我接觸的久了,當我自己舉起了相機,我才發現這一行的妙處。
這是一種與其他拍攝不同的體驗,作為攝影師,要在一個相對于封閉隐秘的環境裏,和鏡頭中的穿的少而輕薄的模特極快的達成一種共識,你要相信我,你很美,而且我可以把你拍的更美。
但從本質上來講,這和任何一種拍攝都是一樣,都是攝影師和模特共同完成的作品。
私房攝影師這一職業,很容易讓人想多,但我熱愛的我的職業,同時也堅信,這是一份合理的、有價值的、被人需要的職業。
我突然問程盛:“既然覺得奇怪,為什麽要幹這個?”
“你聽。”程盛指着房間門口,咧嘴一笑:“我點的外賣到了。”
這外賣來的可真是時候,也對,吃飽了才能繼續工作啊!還有無數張照片要篩選,待這漫漫長夜過去,就是最後拍攝的最後一天。
第二天上午,五個姑娘們依舊精神抖擻,露着纖細的胳膊和白皙的大腿,一個比一個清涼。
“精氣神真好啊!”我誇她們。
頭發最長的姑娘眨着她的大眼睛,嗲聲嗲氣的說:“這幾天都快累死了啊,睡覺時間都不夠的!”
我和程盛默契的對視一眼,心想誰讓你們晚上不睡覺的,天天把拍攝排的這麽滿,又不是大明星還要趕進度。
至少36D的大胸女說:“你們太難約了啦,我們加了好多錢,好不容易才約到你們的。”
剛見到她們的時候我就懷疑,這五個人整容的時候是不是順便把聲帶也給整了,都換成了林志玲同款。
程盛說:“誰說我們很難約的?”
“王老板說的呀!他說你們在北京很出名的,很多人有錢都請不到你們的呀!雖然他是老板,但也只能勉強安排給我們一個星期的時間,你們真的是好忙的呀!”36D說完,又感嘆了一邊:“請你們真的好不容易的,你們真的是好忙的呀!”
程盛悄悄的和我說:“王富貴這個奸商,真會坑人。”
我放下手中的相機揉揉腦袋,這個36D大胸女“的呀”的我腦殼子疼。
好在,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為期一周的出差正式結束。我和程盛在飛機上睡得天昏地暗,落地了都不知道,還是被空姐給叫醒的。
出了機場,程盛滿血複活,興沖沖的問我:“師父,咱們一會兒去哪吃飯啊?”
“吃什麽飯啊!不吃了,我要回家睡覺去。”我夢游似的說道,感覺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程盛恍然大悟的說道:“對,師娘都一個星期沒見着你了,你是得趕緊回去!”
我正在扭動的脖子“咔嚓”一聲,僵住了。我保持着歪脖子的姿勢,艱難的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你得趕緊回去?”他想了想。
我直起脖子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恨鐵不成鋼的說:“上一句!”
他委屈的揉揉腦袋:“師娘都一個星期沒有看見你了?”
沒錯,就是這一句。神啊,來道雷劈死我吧!我居然把我的老公給忘了! 我甚至連出差的事情都沒有告訴他!
“小盛子!”我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腦子裏在飛速運作。
程盛拍拍袖子:“嗻。”
“送哀家回宮,哀家……可能要被賜白绫了。”我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抓着他,恨不得立刻生出一對翅膀好飛回去。
如果白菖蒲生氣不理我,我就坐地上抱他大腿;如果他罵我,我就抱着他大腿聽着,絕不回嘴;如果他……
我想了一路應對的辦法,卻唯獨沒有想到,他會不在家裏。
今天是周二,他沒有課,就算是臨時調課或者學校有事,現在這個時間也該結束了。
難道他去找方嘉禾了?我立馬掏出手機給方嘉禾打電話,問白菖蒲是不是在他那裏。
方嘉禾說,昨天白菖蒲帶學生去上海參加比賽了,一個星期後才能回來。
“晚上出來一起吃飯吧,櫻櫻和莫羨都來。”方嘉禾熱情的邀請我。
他後面說的話我沒有聽見,此時的我像一個被針紮了個洞的氣球,全身的力氣在迅速的流散,巨大的疲憊感包圍住了我。“不了,你們吃吧。”挂掉電話後,我坐在地板上抱着雙膝,才意識到一件事情。
在我出差的這一個星期裏,白菖蒲也沒有聯系過我。
我出差沒有告訴他,他出差也沒有告訴我,扯平了。
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呆在家裏是如此的安靜,就連窗戶外面流淌的風聲我都能聽見。
我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些什麽事情,才能讓自己不那麽難過。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變成了一個如此多愁善感矯情做作的女人。
當我在家裏失魂落魄的時候,蔣櫻櫻也沒有好受到哪裏去。這頓晚飯對于她來說簡直是一種折磨,堪稱酷刑的那種。
她是真心的為方嘉禾和莫羨祝福,也是真心的不高興。
說來也是,自己的最好的朋友之一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了,擱誰身上都高興不起來。
初夏的天氣,莫羨已經穿上了吊帶,她卷曲的長發盤在腦後,露出了纖細的脖頸和精致的鎖骨,毫不掩飾自己的美。她和方嘉禾時不時的小聲說話對視而笑,看的蔣櫻櫻心裏鈍鈍的疼。
程盛剛一坐下,莫羨就開始沖他開炮:“你坐牢去了?怎麽憔悴成這模樣了?”
程盛咕咚咕咚喝完一杯子水才回答她:“我剛出差回來。”
“我知道你和常青出差了,但我不知道你們偷渡到非洲出差了。”莫羨嘲笑他。
程盛翻了個白眼,見她穿的這麽涼快,說道“大姐,年紀大了得注意保暖,您不怕得風濕啊!”
莫羨風情萬種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得意的說道:“身上得風濕了沒關系,腦子裏別得風濕了就行,回頭姐姐買貼膏藥給你貼腦門上,治治你腦子裏的水。”
“沒文化,風濕哪來的水。”程盛不屑的小聲說道,随即又問:“哎我師父怎麽沒來啊!”
方嘉禾一邊給大家倒水一邊說道:“常青說她要睡覺,不來了。櫻櫻把你杯子給我,我給你倒點熱水,別喝涼的。”
蔣櫻櫻受寵若驚的把杯子遞過去,小心翼翼的看着莫羨的臉色。但莫羨好像沒聽見,或者是根本不在意,她正在嘲笑程盛:“三句話離不開你師父,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程盛咕咚咕咚往嘴裏面灌水,不忘爽快的回答:“是啊!”
方嘉禾張大嘴巴看着程盛,忘記了自己還在倒水,結果被杯中溢出來的熱水燙了個正着。他吃痛小聲“啊”了一下,蔣櫻櫻最先撲了過來。
她心疼的用涼水沖洗着方嘉禾的手,慶幸燙的不厲害,只是泛紅了而已。“沒事,不疼。”方嘉禾輕聲安慰她。
蔣櫻櫻更不開心了,這次是因為莫羨。就算是方嘉禾先追的她,她也不能對方嘉禾這個态度啊,只問了一句“沒事吧”,連看都不過來看一眼。
這是我最喜歡的男人,就算你是我的好朋友也不能這麽忽視他。蔣櫻櫻悶悶的想,決定晚上回家後和莫羨好好的談一談。
可是自己有什麽資格跟莫羨談論方嘉禾呢?蔣櫻櫻愁容滿面,盤子裏的食物都沒怎麽動。
要是擱平時,莫羨早就說她了,吃個飯七想八想,浪費食物。但是現在莫羨的注意力都在程盛身上,她還沒從剛才程盛的回答中回過神來。
發現眼前的氣氛不太對,蔣櫻櫻有點茫然,她回憶了一下方嘉禾被燙之前大家的談話,想起來了,程盛說他喜歡常青。
“你喜歡常青!”她徹底被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