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狼騎竹馬來9
故事到這兒其實已經接近尾聲，照例遲到的警察将沒有絲毫逃匿傾向的嫌疑人繩之以法，比警察早先一步到達現場的120早已經将昏死過去的黎小璇送進了急救室。
黎小璇的意識昏昏沉沉，并不能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當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就跟着陸離來到了陰曹地府。憶到死亡的那一刻，黎小璇的怨氣又是暴增，我從她的記憶中抽離出來，又念了一段清心咒将她的怨氣安穩住，重新收在了凝怨珠裏。
照以往的做法，我應該立刻動身去找洪元凱，找辦法平息黎小璇的怨氣，以便讓凝怨珠更好地對黎小璇的怨氣進行吸收。然而看完了黎小璇的故事，我卻是一籌莫展，不知道該怎樣進行。
按道理來說，黎小璇是被曲雅撞死，即使我要幫她報複也應該是找曲雅。然而從之前在新聞裏面了解到的，曲雅早在出事當天就已經被公安機關拘留，她這樣明擺着是惡性的殺人事件，就算我不去報複，法律自然會去嚴懲。而洪元凱，他在婚姻的開始背叛了黎小璇，然而時候悔過态度良好，黎小璇似乎也願意原諒他，我好像并沒有下手的必要。
來來去去都想不通，若是以前，我早就直接飛到黎小璇和洪元凱的家中找線索，然而自從兩百年前，我在經手一件拆散渣男小三的事件中無意當中現了形，直接将小三當場吓死，自此以後，夜摩便明令禁止我未經主人允許的情況下，擅自以法術進出人類家中，若是再讓普通人類察覺到法術的存在，一定将我怨歸堂的營業資格證書收回，讓我永生永世都別想完成任務。
從此以後我的法術使用上多了一些禁制，之後的任務便開始完成得艱難起來。
再回想黎小璇，被三害死的原配不少，像黎小璇那般怨氣沖天的卻是不多。加上從記憶當中看到的，黎小璇的學識豐富，雖說锱铢必較了一點，那股怨氣卻也不像是因為曲雅的報複而産生的。
但是究其原因到底是為什麽？我現在是怎樣也想不明白。
将之前布置的結界打開走出怨歸堂。怨歸堂外面還是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孟婆重複勞動為魂魄們打湯，動作娴熟老練。我緩步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黎小璇的樣子還停留在我的眼眸裏，我忍不住地嘆息，道：“真想喝一次你手中的湯。”
孟婆不理來鬼，拿手朝我面前一遞，道：“你喝，不夠我還有。”
我只是埋怨而已，哪裏真的是要喝這碗破湯。我又不是鬼魂，喝了孟婆湯除了讓我自己法力減退神思混亂之外，什麽好處也沒有，我是傻了才會想喝這種鬼東西。
我把腦袋遠遠地別過去，孟婆鄙夷地瞥了我一眼，轉手将湯塞進了前面那只鬼魂的嘴裏，只聽見那鬼魂“嗚嗚”輕哼了兩聲，孟婆就無力擺手道：“走吧。”
孟婆湯的藥效發生得很快，那鬼魂茫然四顧了一番，沒有多做停留，從奈何橋上輕輕松松地飄了過去。
下一個鬼緊跟上前，孟婆揮手在她身前立下一道屏障，鬼身不能上前，讷讷地等在原地。
孟婆悠閑坐下：“今天死的人怎麽這麽多，快累死我了。”
我看着前面長長的隊伍，調侃道：“要是被夜摩看見你這樣上班的樣子，肯定要說你消極怠工。可惜你們沒有工資，不然的話我要是夜摩，一定要把你的工資扣到負數。”
孟婆眼皮子都不擡：“他敢！”
這狗糧——單身狗的狗糧來得猝不及防。我轉移目标，将目光望着那枚鬼魂遠去的背影，感嘆道：“還是做鬼好，喝了你的湯就無事一身輕，投胎轉世又是下一輩子。”
孟婆道：“那你就趕緊把地藏王菩薩交給你的事情給做完，等你做完了重新變作了鬼魂，我一定為你特別制作一碗孟婆湯，來紀念咱們這幾百年結下的深刻友誼。”
我猜她一定又是想起了那杯鼻屎味的奶茶，忙別過頭去，随手扯了根彼岸花咬在嘴裏。孟婆頗為嫌棄地乜我一眼，道：“我在這迎來送往都幾千年了，就碰見你一個喜歡吃這東西的。雖然沒聽說過有吃着東西得了什麽毛病的鬼，但是千萬可小心，這忘川河旁邊長出來的東西，你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這回輪到我翻白眼，在人間總是聽到人們各種說食物太危險，擔心病從口入，沒想到回到陰間還是得擔心病從口入。突然間就覺得自己這只六百年的老鬼做得有些窩囊，沒意思地把嘴裏的東西呸掉，我拍拍裙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回頭道：“我先走啦。”
孟婆也跟着将她身前的屏障撤掉，一邊打湯一邊向我告別。我揮揮手，使了個術，轉眼間又回到了陽間。我本想直接回奶茶店我自己的房間的，那個房間臨走前我給鎖上了，在那裏突然出現，肯定沒有人能夠發現。不過我想到要解釋清楚我為什麽又會突然出現在店裏這種事又覺得煩惱，仔細想想，還是選擇了一開始回到下面的那處僻靜的地方。
那塊地界選得實在不錯，我回來的時候青天白日的，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就連一只流浪貓的嗚咽聲都是遠在幾百米之外。我徑直回了奶茶店，多日未見，我的店員竟然一點想我的意思都沒有，除了杜芷芳熱情地撲過來向我狠狠擁抱了一番，另外兩個小男子漢只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我悄悄問杜芷芳他們兩個怎麽了？杜芷芳悄聲道：“芳姐你這麽多天都沒來店裏，他們都說這個店生意不好經營不下去了，說要換工作。我和他們說我會打電話向你告狀，他們心虛，所以沒敢和你打招呼。”
我恍然大悟，瞧了一眼另外一邊那兩個瑟瑟縮縮的大男生，我想了想，還是安慰杜芷芳道：“你放心，這個奶茶店就算是虧本我也不會關店的，好好做，你的薪水我會慢慢給你漲的。”
杜芷芳拍着胸脯作保證。
我看着少女胸前晃晃蕩蕩的兩塊肉，又無意間低頭看到了自己的雙腳，心裏突然一陣悲涼。草草和杜芷芳又說了幾句，就回房間把之前準備好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離開前杜芷芳道：“芳姐，你男朋友的父母真的來了啊？”
我愣了愣，意識到這是我之前随便扯的謊話，于是道：“是啊，他們要在這裏玩一些日子，我得作陪。你們這段時間多受累，月底我會給你們驚喜的！”
于是杜芷芳帶隊一路歡送。
我提着東西在街面上打了一輛車，仔細思索了一番：無曲雅已經在牢裏了，現在無論如何只能和洪元凱先接觸了。掐指一算，洪元凱很快就要下班回家，我讓司機先生把車開向黎小璇住所所在的小區，小區地理位置在這個小城市裏十分優越，檔次也是十分的不低。司機師傅把我在小區門口放下了，我提着滿手的東西下了車，把東西随手扔在腳邊。
沒過多久，遠遠有一輛白色吉普幽幽駛來。我裝作十分炎熱的樣子，在白色吉普從我旁邊略過的時候不動聲色地使下了一點小幻術，吉普車裏的男人偏過頭來，瞳孔驟然放大，他在小區門口緊急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發生尖銳的聲響。
門衛室裏的保安匆忙跑出來查看，他下了車，揮了揮手，目光還是不自覺地往我的方向探看。
只是一個小小的幻術，時間有限。他所看到的東西已然不是第一眼時看到的樣子，他若有遺憾地收回目光，刷了卡，門欄打開，他重新回到車裏，緩緩将車驅進了小區。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我一直都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自然地用側臉對着他，焦急地望向街面，裝作等人等得急不可耐的樣子。
高檔的小區裏，保安似乎都更對得起他們那份工資來。他目送完車輛進去，又将餘光瞄到了我這兒，他走了過來，熱心道：“小姐，我看您好像已經在這兒等了好久了，是要找小區裏面的業主嗎？要不要先去我們保安室坐坐？”
我斜乜了他一眼，正要想理由回絕他的好意，眼前突然埋下一片陰影，我回頭看過去，陸離開了一輛SUV停在我面前。我趕緊将地上的東西都收回手裏，歉然對保安大哥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在這兒換個車。”然後把東西往SUV後座上一甩，整個人坐上了車的副駕駛。
陸離一腳油門，我就看不見保安大哥尴尬的臉了。
說到開車，陸離開車的方式和他這個人一點兒也不像，他平時總是溫溫吞吞的，說話也愛唠叨，像個小老太太；但是開車的速度卻是驚人，小城市街面不寬，車多，擠擠攘攘的街道上，他左閃右閃速度居然還能飙到80，我的心裏對他的敬佩可謂是如同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看着前面的車一輛一輛被超越，我實在是無聊，于是先開了口：“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兒？”
陸離不答反問：“要是我沒有過來，你打算怎麽回那個保安的話？”
說到底神仙啊鬼差什麽的就是這點不好——聽力實在是太好了點，坐在車裏隔了那麽遠，他還是能聽得很清楚。
我将在凝怨珠裏看到的事情大略和陸離說了，然後解釋道：“我要是想要早點完成任務，肯定要快點接觸到他啊。我剛才算了一下，洪元凱那個時候會從那裏過去，他經過的時候我使了個幻術讓他以為見到了黎小璇，對我加深了印象，以後接觸起來也方便。”
陸離失笑，又道：“那你見着了以後呢？這麽多東西，你拿着打算去哪兒？”
我随口道：“反正也不回奶茶店。那個小區出租的房子很多，我完全可以随時就找個地方住下來啊。”
陸離嘆了一口氣，一副拿我沒辦法的樣子，遞給我一串鑰匙：“這就是洪元凱他們家房對門的鑰匙，他們對面之前租了一個新婚的小夫妻，聽說黎小璇出意外死了，就搬走了。”
我狐疑道：“這黎小璇也不是在家裏死的啊！就算是嫌晦氣也不應該這樣嫌啊，哪裏還沒死過人了？”
我愣愣地看着陸離嘴角彎成狡黠的弧度，突然間福至心靈，豁然開朗：“你動了手腳！”
陸離一只手放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略有狡黠地刮了刮鼻子，支吾道：“也不算是動了什麽手腳，就是……化成了黎小璇，給他們托了個夢，吓唬吓唬他們。”
我點點頭，道：“那你幹嘛還把我帶走，我東西都準備好了，直接進房子住下啊！”
陸離道：“先陪我去一趟商場，我也買點兒生活用品。”
我感覺奇怪：“你買生活用品做什麽？下面什麽時候也流行手動刷牙了？”
陸離瞥我一眼，正色道：“我陪你一起住進去。”
我吃驚道：“為啥？我是要去勾引洪元凱的，你跟過來搗什麽亂！”
陸離看也不看我：“妻不如妾。”
哦，妾不如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