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6)
看似更好親近一些,在英俊的冰塊人跟優雅的公子哥之間,大家似乎很有默契地選了白澤,于是一道道灼熱的目光幾乎要将他盯出個洞來。白澤卻也不惱,似乎極為享受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
蒼昀點了點頭,對于這個極少謀面的二長老白澤,他本能般戒備了起來。
就在此時,千蕊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陛下,陛下,您快去看看!”
“放肆!”慕璇大喝。她先前就不喜歡這個叫千蕊的侍女,這種場合少不得為難一番。
蒼昀掃了慕璇一眼,看得她心裏發涼。千蕊不顧慕璇的呵斥,上前跪下,哭泣道:“陛下,您快去看看吧!娘娘她……”
“娘娘?莫不是陛下從人族帶回來的姑娘?”白羅先是掃了一眼慕璇,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真是荒唐,一個卑賤的人族女子,怎麽當得起娘娘的稱號?”這下大家都小聲嘀咕了起來。
蒼昀終于沉怒道:“你們這是說孤荒唐嗎?”
蒼昀一動怒,他們立馬噤聲,白澤似笑非笑地看着這群人,獨自喝起酒來,風生攥緊了手心,目光陰郁地看着地面。而旱魃一臉緊張,使勁給白羅使眼色,讓她別火上澆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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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藍在夜色裏走着,鬼魅般的身影悄然靠近,一陣冷風倏忽刮過耳畔,她憑着敏銳的知覺在黑影接近她的剎那身子偏過幾寸,堪堪避過了。
“你是誰?”面前的黑影刻意隐藏了形貌,她失去了法力之後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是誰要殺她?必然不是蒼昀,他若想殺人,直截了當地下手就好了,對方不敢暴露身份,那麽必然是不想被蒼昀知曉!
珈藍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躲過這襲擊。
她本可以仗着靈活的身體巧妙躲過,但是奈何先前受傷太重,目前身體還很虛弱,每次動作堪堪避過要害,卻在身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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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很謹慎,用的是氣流凝聚而成的氣刃,殺傷力不大,因為是下等法術,就連最末等的神魔或者修煉者都可以使用,自然也就無從查起,可就是這樣末等耳朵法術,對付現在的珈藍也是綽綽有餘啊!
她忍不住悲乎起來,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對方自然不會在意珈藍此刻絕望憤恨的情感,看她動作越來越慢,便想快些結束,猛地凝神結印,倏忽之間,數百道劍刃嗖的一下朝她奇襲過來,她避無可避,猛然撞在背後的假山上,虛弱地暈倒過去。暈倒之前,感受到身體裏猛然發出一道燦烈的白光,霎時将那些劍刃化作虛無,連同着那黑影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珈藍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是覺得很累很累,累得撐不起兩片快要打架的眼皮,終于沉沉地在黑暗中睡去。
蒼昀帶人找到她的時候,看到她就倒在了血泊裏,渾身上下都是血。蒼昀鐵青着臉輕輕把她抱起來,動作輕得像在抱一個剛出生的脆弱的嬰兒。
“阿藍,你怎麽了?”
衆人恍惚中覺得,魔帝說話的氣息有些悲傷,就連說話的聲音都發着顫。
☆、失憶?
在泛着黑色玉石般光芒的宮殿裏,初晨的金光沿着天窗透進來。
九陰俯首道:“陛下,近日裏,有極強的法器在試圖窺探我璞邺城。看方向,似乎來自于昆侖山一帶!”
“昆侖山?那是道門的地盤!”猰貐将軍道。
在數萬年前,神尊帝将一些修煉法門傳給人族,人族中湧現出一大批資質良好的修煉者,這類修煉者源源不斷地度化成仙,使得神族力量大增,而道門就是修仙門發展地最好的一支,如今仙族中很大一部分的上仙都是從道門中羽化升天的。從一定意義來說,道門是仙族在人間的門戶。
“昆侖山?”蒼昀眯起了狹長的丹鳳眼,反複地咀嚼着這個名字。
昆侖乃是天闕之地,兩道天柱從山之西北高高聳立,直入雲峰,天闕之間,一泓白色天泉傾瀉而下,在昆侖山頂沖出一片天池來。
昆侖,是去往天界的必經之路,唯有打開天闕之門,方能入第一重天,那是仙族的居住地。之後不斷打開剩下八重天的大門,方有可能到達神族的地盤,九重天聖境神宮之所在。
昆侖是他們的下一站。
他們還沒有讨論出個結果,蒼昀一聽珈藍醒了,随便找了個由頭便散了朝會,直奔子闌殿中去。
“陛下,娘娘雖然醒了,但是好像這裏出了些問題!”千蕊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昨日那個人間來的神醫說,珈藍身上的傷看似恐怖,其實卻并不至要害,唯有後腦的撞擊比較嚴重,可能會造成一些後遺症。
蒼昀為珈藍運功療傷之後,傷口已經基本愈合了,卻遲遲不肯醒來。
蒼昀沒有聽千蕊的話,徑直走進內室中。等他雙腳一站定,床上的女子刷地擡眸看他,目光裏流露出了疑惑的味道。不管什麽時候,珈藍的目光總是沉靜如古井般,那是她修煉萬年所沉澱下來的淡定沉着,可是今日,她的眼裏竟然閃現出如孩童般的迷茫。
“你是誰?”珈藍輕輕地問道,看見蒼昀不斷地向她走來,她甚至害怕地把身子往後縮了縮。
“阿藍!”
“你別過來!我害怕,千蕊,千蕊……”千蕊慌忙從外面跑進來,珈藍慌張地躲進她的懷中,低着頭,指着蒼昀道:“他……他是誰?”
“娘娘,他是陛下啊,您真的不記得了嗎?”
“她失憶了?”蒼昀的目光直逼千蕊。千蕊戰戰兢兢道:“昨日神醫說,娘娘她傷到了腦部,記憶受損,很多事情可能都不記得了!”
蒼昀倒是沒有因為動怒,目光轉了轉,臉色沉靜地很。“你先出去吧!”
“不,不要!”珈藍抱着千蕊的胳膊不撒手。看她那樣子,像是真失憶了,這種形态,她平時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娘娘,陛下他不是壞人,昨日還是陛下給您療傷的,您忘了嗎?”千蕊耐心地道。看着陛下黑沉的臉色,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
珈藍擡頭,無辜地問:“是嗎?可是……他很兇!”
蒼昀的臉更沉了,吓得千蕊都瑟瑟發抖起來。珈藍小聲道:“你看,你也怕他!”
某人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硬生生扯出一個微笑來。
“他笑起來更可怕!”珈藍低下頭不敢看他,說得煞有介事。千蕊強憋着笑,臉色通紅。
“還不快退下!”蒼昀忍不住動怒,千蕊委屈地指了指自己被珈藍緊緊抱住的胳膊。蒼昀突然使了訣,千蕊竟憑空消失了。
“啊!千蕊呢?”珈藍反應過來,怒視着蒼昀。
“被我變走了!”
珈藍氣鼓鼓地背過身去,不想看他。
蒼昀走到床邊坐下,按着她的兩肩,令她轉過身來,“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他直逼着珈藍的目光,雙目相對,珈藍本能地低下頭去,蒼昀的眼睛就像是一眼漩渦,看一會兒就忍不住深陷,那妖冶的紅色,深沉而瑰麗,令人心顫。
“我們很熟嗎?”珈藍低着頭小聲嘀咕。
“很熟,肌膚相親不算熟?”
聽某人一本正經耍流氓,珈藍羞紅了臉。
“我們是夫妻,這種事情早晚都要經歷的!”蒼昀淡定如斯,而珈藍卻推開他道:“我不記得了,你怎麽說都沒人反駁你!”
“你……”蒼昀按着她認真地說:“珈藍你給我聽着,我寧願你恨我,也不願你徹底忘了我!”
珈藍擡眸,茫然望他,見他目光如火,似醞釀着千絲萬縷的情緒,交織着沉痛與悲傷,她也似有一瞬的觸動,卻又立馬搖頭道:“我不記得你!你放開我!”
“那你記得誰?”蒼昀怒問。
“紫……紫楓,紫楓師兄……你快來救小五,你說過要保護我的!”她突然捂着雙耳,情緒激動起來。
紫楓,紫楓神君,很好。你不記得我,卻記得你的好師兄!蒼昀的怒火再也隐藏不住,氣氛為之一滞,如寒冬飄雪般冷冽下來。
你一定要這樣傷我,才會覺得開心?珈藍,你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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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州失陷後的第十五天,蒼昀納珈藍為帝妃,昭告天下,同時參奏魔帝早日迎娶魔後的折子如紙片般傳來,疊滿了蒼昀的桌案。侍者望着蒼昀越來越黑沉的臉色,吓得瑟瑟發抖。
啪——
他把折子一蓋,壓在桌案上。
“他們都是閑的嗎?大業未成,都操心起孤的家務事來了!”
其實本來這事也沒有這麽着急,只是蒼昀突然将珈藍納進自己的後宮裏,使得朝臣們活絡了起來,無非是想在風生面前露上一臉,不惜得罪新君。
“陛下喜怒,他們也是為您着想!”侍者戰戰兢兢地開口。
蒼昀怒道:“你也想來但說客?”
吓得那侍者撲通跪倒,再不敢多說一言。
月明星稀的夜晚,涼風習習吹過,珈藍安靜地聽着風吹梧桐的簌簌聲,安靜地像個瓷器娃娃,手上緊緊捏着一枚戒指,不斷地打量着。
“娘娘,您都坐了一晚了,別着涼了!陛下說今晚會過來!”
珈藍詫異地擡眸,蒼昀自從上一次被她氣走以後,很少來了,她的抗拒也使得蒼昀失了在這裏過夜的興致。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如願以償地失憶,突然發現還是失憶了比較可愛,冷冰冰地一點不有愛!
☆、靜夜
“我不想見他!”珈藍任性道,突然起身往外走!
“娘娘,您要去哪裏?很晚了!”珈藍頭也不回,像個小孩子負氣一般,徑直地離開大殿走了出來。
一想到蒼昀,她的心裏就悶悶的,想要出去透口氣,從子闌殿的鵝卵石小徑走出來,清風拂面,總算是吹去了一些煩躁。倏忽一道黑影從面前飄過,快得肉眼都捕捉不到。
珈藍被猛地一吓,本能地後退了幾步。
“誰?”
四野空曠無人,唯有花樹随風舞動,一陣泠泠的響聲,身後千蕊追了過來,焦急道:“娘娘,陛下很快就到了,您還是不要出去了!”
珈藍愣愣地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有些癡癡的。
“是我看花眼了嗎?怎麽好像有人?”她小聲嘀咕着,任憑千蕊攙着她往回走。
蒼昀處理完政務走出大殿時,已是月上中天。繞過廊柱,從畫廊一路向北而去。他今日摒退了左右,一個人悠然漫步,此刻若是能牽着珈藍的手一起走過這條沉浸在夜色中的畫廊,應該是很幸福的事,只可惜,他的佳人已不記得前塵往事,徹底将他遺忘。
他這才覺得世間最殘忍的不是恨,而是遺忘。
“蒼昀哥哥!”蒼昀正走着,白羅突然從前面冒了出來,擋住了去路。
“白羅?你怎麽在這裏?”蒼昀詫異。
“蒼昀哥哥,你娶嫂子這麽大的事情,我難道不該來祝賀一下嗎?”白羅面色緋紅一片,似乎飲了些酒。
蒼昀點頭道:“你的心意孤收到了,天色已晚,還是早些回去,免得旱魃長老擔心!”
“蒼昀哥哥,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我們都是從小失去父母,在孤單中一起長大,你是關心我這個妹妹的對不對?”白羅并沒有立刻退下,卻是煽情了起來。
蒼昀道:“你想說什麽?”
只見她一把就撲了過來,緊緊抱着蒼昀,小聲哭泣道:“蒼昀哥哥,這麽多年你難道真的看不出我對你的情誼嗎?我喜歡你,喜歡了幾萬年了!可你屬于璇姐姐!”
“你放開!”蒼昀有些動怒。
“本來你娶了璇姐姐,我也是服氣的,可是,那個凡人……”
這下蒼昀是真的動怒了,渾身黑芒大盛,霎時将她推了出去,白羅踉跄倒退幾步,看到眼前一片黑幕擋住去路,怎麽也推動不開。
“蒼昀哥哥,你就真的那麽狠心嗎?我喜歡你!”
“孤只當你是妹妹,有些心思還是趁早收起來為好!”蒼昀大步離去。
白羅見他離去,霎時止住了眼淚,恨恨低語:“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娶我的,我必定會成為下一任的魔後,成為魔族最高貴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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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昀進門的時候,珈藍閉着眼睛睡着了,屋內只有一盞昏暗的琉璃宮燈隐約地閃着光芒。
千蕊悄悄地退了出去,屋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息安靜而唯美。
蒼昀在床邊坐下,并沒有立即脫下鞋襪就寝,而是借着那昏暗的燈光靜靜看着珈藍的容顏。
珈藍玉瓷一樣的臉頰十分沉靜,像一朵安然睡去的蓮花,兩眉彎彎似月牙兒般秀美,還有那修長的睫毛,像蝶翅般完美地合攏在一處,玲珑瓊鼻,小巧櫻唇,看上去像甜美靜谧的少女。只有他記得,當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睜開時是怎樣的瑰麗,只有一段安然靜雅的氣質萦繞着她。她就像是一片湛藍純淨的天空,美麗,澄澈……
那明明是神女的氣息,卻偏偏這樣致命地吸引着他的關注。
他想過不能愛上她,可是,當那日得知她是珈藍女神去而複返的時候,他心裏既有着萬分喜悅,也摻雜着別樣的悲傷。
看到珈藍脆弱地哭泣時,他就明白,自己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這個女子,盡管對方是與他不共戴天的仇敵。
他輕輕地掀開被角,躺了進去,珈藍不安地動了動,背過身子去。
“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睡着!”蒼昀親昵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大有一路往下,捏她臉頰的意圖。
珈藍頓時像只炸毛了的小貓一樣坐起來,怒視他道:“臭流氓!”
“與自己的妻子親近,也算是耍流氓嗎?”
“誰是你的妻子?你把我拐來,還打算關我多久?”
“一輩子!”
珈藍在被子底下憤怒地踹了他兩腳,尤不解恨,伸手要将他推下床去。蒼昀反身而上,壓着她的雙肩,頓時将她撲倒,兩人暧昧地交纏着,四周昏暗的燈火突然恍惚迷蒙了起來。
此刻的蒼昀靠得那麽近,他身上滿是香草的味道,避無可避地鑽進珈藍的鼻端,那氣息似乎還帶着溫度,微微地燒了起來,珈藍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直愣愣的,像是驚吓過度的兔子一樣,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腦中只是不斷地浮現出一些少兒不宜地畫面,臉刷的就紅了起來。怎麽辦,看着蒼昀炙熱而專注的眼神,珈藍似乎本能地猜到了他接下來想要做什麽,心頭害怕地顫了顫。
“阿藍,再給我生個孩子好不好?”蒼昀望着她,目光沉了又沉,終于俯身下來,熱烈地吻住芳唇。他似乎極為克制,溫柔地吮吸着,整個人壓了下來,灼熱的氣息霎時彌散開來,将珈藍團團圍住。
她開始拼命地掙紮了起來,但這絲毫不影響蒼昀激烈的擁吻,蒼昀的身子沉沉地壓着她,似乎壓得她喘不過起來。
“流氓啊,你放開!”珈藍對他拳打腳踢。蒼昀的身體繃直着,濃烈的氣息從他身上散發開來,雙手輕輕地撫摸着珈藍單薄的身體,一路向下。
他就像着了魔似的,雙眼比平常更加火紅,裏面似乎壓抑着強烈的浴火,熊熊燃燒起來,身體更是灼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引爆了一般。
珈藍緊張到了極點,腦子裏一片混亂,一種陌生的氣息令她一邊悸動着,一邊強烈地抗拒着,她不知道作何反應,只覺得心裏空空的,一片茫然中,十分害怕,絕望……
“陛下,陛下!”就在此刻有個侍女慌慌張張沖了進來,看到珈藍與蒼昀衣裳半褪,頓時捂住雙眼,慘叫一聲。
“滾出去!”蒼昀被擾到了興致,頓時大怒。珈藍得空,一把推開了蒼昀,抱着衣服,瑟瑟地縮在牆角。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這麽久,數據慘淡,表示有點小心塞,求評論,求收藏啊!!!跪哭!
☆、落水
“啓禀陛下,慕璇郡主說有急事要您去一趟!”那名侍女閉着眼睛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闖進來,不得不說慕璇很會挑時間。這也成功惹得蒼昀頓時化身冰塊臉,凍地方圓百裏的花草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你快去吧!”珈藍說話的聲音都打着顫,蒼昀剛才那化身魔獸的樣子仿佛歷歷在目,吓得她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蒼昀瞥了一眼珈藍,終于慢慢起身,珈藍愣愣地盯着他胸前一起一伏的,目光很無辜。蒼昀被她看着,心裏那股子無名火霎時就起來了,攥了攥手心,最終沒再撲上去,優雅地脫下褶皺了的衣服,撿起另一件,自行穿戴起來,那侍女本想上來幫忙,被他一個眼神殺過去,吓得再也不敢擡頭。
珈藍咽了咽口水,不得不說,他的身材還是不錯的。只可惜是個流氓。
蒼昀穿好了衣服卻并沒有立馬離開,望了望珈藍,珈藍又用無辜的眼神看他。
“穿上衣服,你跟我一起去!”看得出來,他已經很克制語氣了。
“啊?我不去,困了!”珈藍背過身去,裝死。
“要我幫你換衣服?”
看上去他是鐵定了心思也不讓珈藍睡個好覺了。為了避免再一次被流氓揩油,珈藍只得極不情願地穿好衣服,被蒼昀一把抱着,走出了子闌殿。
“喂,你這樣不好吧!放我下來。”
“你确定能走?”
“當然!”我又不是廢人。
珈藍掙紮着想要下來,目之所及,地上立馬長出無數的尖刀來,冷光凜冽,珈藍霎時吓得抱住了蒼昀,死也不撒手!
“算了,你願意抱就抱吧!”她小聲哼唧着,嘟着嘴,其實是極為鄙視蒼昀這種做法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如果是以前的珈藍,一定會被她氣死的,她們神族不是寧死不屈的麽?
當慕璇看到蒼昀抱着珈藍趕來的時候,一肚子的火氣都被引燃了,快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還是白羅輕輕地扯住她,才沒有讓她把火氣撒出來。
珈藍好像有些怕生,一落地便小步跟在蒼昀身後。
“大晚上發什麽瘋,找孤有何事?”慕璇這次找蒼昀,卻不是在慕華閣,而是在禦花園一處隐秘的水池邊,幾十名侍衛站在外圍把守着。
慕璇耐着性子,把蒼昀引到了池邊,指着一具魔族的屍體說道:“今天有侍女經過這裏,發現了這具屍體。經過查看,可以确定是被神族水系法術所殺。”
蒼昀沉着臉不說話,緊緊攥着珈藍的手。
慕璇的雙眼充火,大步走過來,直接推開了珈藍,好在蒼昀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要不然她鐵定要摔個大跟頭。
“是不是你?你就是混入我魔族的奸細!”
蒼昀擋在珈藍面前,怒問:“你鬧夠了沒有?一具屍體而已,怎麽就确定是她?”
“蒼昀,你鬧夠了沒有?你跟她的婚姻本來只是為了突破封印的無奈之舉,你不要入戲太深!”慕璇直面蒼昀,厲聲控訴。
“孤沒有!”蒼昀反駁道。
“那你為何……”
“孤從沒有把婚姻當做過兒戲!”蒼昀毫不留情地道出,慕璇的臉色霎時慘白了下來,踉跄着往後退了兩步,白羅及時拽住了她,才沒有讓她落進水裏。
“沒有?沒有嗎?哈哈哈……”慕璇冷笑了出來,頓時目光冷如冰劍直視珈藍,陰狠地道:“你聽見了,開心了?呵呵,看你能在我魔界嚣張多久。”
“我認識她嗎?跟她有仇?”珈藍拽着蒼昀小聲問道。
蒼昀搖了搖頭道:“不認識,她瘋了,別理她!”
“哦,原來是個瘋子!”珈藍乖巧地點點頭。
“蒼昀,你很好!”慕璇簡直氣炸了,感覺自己像個小醜一樣歇斯底裏地在情敵面前表演着。
“璇姐姐息怒,別氣壞了身子!”白羅扯了扯她的衣角,慕璇一把推開她,怒道:“不用你假好心!”話音未落,聽到啊的一聲慘叫,白羅撲通落下水去!
“還不快下去救人,白羅她怕水!”蒼昀命令道,身後那群侍衛一個個跳下水去。
“你不下去救人?”珈藍問他,她看到蒼昀目光裏露出隐隐的擔憂。
蒼昀緊緊地摟着她,深怕她也掉下去似的,深情道:“如果是你掉下去的話,我一定第一個跳下去!”
珈藍翻了個白眼,心裏吐槽:早知道就不問了。
白羅在水裏掙紮了幾下,很快就沉了下去,慕璇此時也有些慌了,旱魃平日裏很重視這個義女,不知道這番舉動會不會讓父親跟旱魃長老生了嫌隙,慌亂之中,她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施力的方向根本不足以使人落下水去!
幾個侍衛合力将白羅救了上來,此刻她喝了幾口水,已經暈厥了過去,蒼昀擺擺手,讓人将她送回旱魃長老府上修養。
慕璇目光呆滞地看着白羅被擡走,越想越是氣憤,要不是珈藍這個賤人橫插一杠,自己恐怕早就成為魔後,與蒼昀雙宿雙栖了,哪裏用得着受這樣的窩囊氣!
被這麽一鬧,蒼昀顯得更加不耐煩起來,吩咐道:“把這裏圍起來,明日請白澤長老過來看看,封鎖宮門,嚴禁可疑人等出沒。”
“你就這樣放過珈藍?蒼昀,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你嗎?”慕璇死死盯着他。
蒼昀本已決議離去,此刻又頓住了腳步,“慕璇,你還是原來那個你嗎?我魔族的慕璇郡主可不是罵街的潑婦。今日之事,還是自己去旱魃長老那裏請罪吧!”
“讓我去找那個老女人請罪?沒門!”她小聲地說,但聲音依然傳進了蒼昀的耳朵裏,令他腳步又是一滞,但他最終沒轉過身再說什麽。
珈藍看了看他,臉色有些鐵青的樣子,心情似乎不怎麽好!
要是她家裏人這麽鬧騰的話,她的心情估計也不會好!珈藍這麽想着,突然有點同情蒼昀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你做什麽?”
蒼昀一開口,她立馬縮回了手,直搖頭。
“你也覺得很煩心是嗎?你倒是好,說忘就能忘了!連着煩惱、痛苦、悲傷都忘了……”
珈藍突然覺得身邊的人有些落寞,隐藏在那雙紅色雙眸下的靈魂似乎被壓抑着,得不到自由與解脫。
他應該是孤獨的吧,就像這寂寞的夜,沒有人理解他那些沉靜在黑暗裏的激流,也沒有人知道,埋葬在夜色深處冰冷的寒風。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是很抱歉,因為清明比較忙,所以一直沒怎麽看,突然悲催地發現定時發布出了問題,最近兩天竟然一直沒有更新,表示非常抱歉!
☆、花語
“娘娘,你聽說了嗎?宮裏昨天又死了人!”千蕊在珈藍面前絮絮叨叨地說起來。據說死相跟那天的一樣,都幾乎是被一種奇異的水系法術一擊斃命的,這種級別的法術,在水屬性的神仙中,也就只有四海八荒的司水之神珈藍能做到吧!
珈藍不語,小心翼翼地給園子裏的蝴蝶蘭澆水,自從失憶以後,她整個人變得活潑明快了起來,不久前竟然對園藝産生了極大的興趣,蒼昀為了滿足她的玩心,命人去搜羅了各式各樣的名花,擺了滿滿的一院子,她最喜歡藍紫色的蝴蝶蘭,像一簇即将要翻飛而去的蝴蝶一樣立在綠色的葉莖上。
“多自由啊!什麽時候可以化蝶而去呢!”她自言自語着,卻對千蕊的話置若罔聞!
“娘娘,您別再玩了!外面都已經傳遍了!”
“傳遍了什麽?”珈藍忽而擡頭,好奇地問道。
“外面說您是神族派來的卧底,真實身份是遠古神君珈藍。反正我是不信的,娘娘您這麽柔弱美麗,怎麽可能會是醜陋可怕的神族呢?”千蕊表了表忠心。
珈藍眼中的詫異一閃而過,問道:“神族很醜陋嗎?你見過珈藍女神?”
千蕊搖搖頭道:“那倒沒有,我出生的時候,魔族就已經被封印在無妄海底很多年了,聽我的父母親講,神是最醜陋而可怕的族類,他們因為妒忌我們魔族,竟不惜把璞邺城從四海八荒的版圖中切割下來,親手封入海底,令我們魔族飽受萬年不見天日的凄苦。他們一定是醜陋肮髒的,我們魔族複出,便要與神族不共戴天!”她突然慷慨激昂了起來,眼神堅定執着,仿佛眼前要是出現一個神族,就要将他生生撕碎似的。
“那倘若我真的是神呢?”珈藍好奇地問她。
她驀地瞪大眼睛,“娘娘,您別吓我,您怎麽可能會是神呢?陛下他不會做這麽愚蠢的事情的!”
愚蠢?他是挺愚蠢的。
珈藍不語,又開始認真地打理她的花花草草了。牡丹高貴、玉蘭純潔、海棠嬌豔、昙花驚世……如果像花一樣生活,是不是就沒有煩惱,只要負責綻放美麗的容顏來取悅她的主人就好了。可她最想當一朵的罂粟,被取悅的也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來。
楊柳湖畔,微風拂面,白澤的白袍襯着白發,俨然成了個雪色的人兒,優雅如斯。
“長老,這已經是第五個了!”侍衛長指着屍體戰戰兢兢道。白澤忽而捏了個訣,屍體上立馬閃現出冰藍色的光芒來,他勾唇笑了笑,仿佛心中已經了然。
“長老,您是否已經知道了兇手是誰?”
白澤號稱六界的百科全書,什麽樣的東西真能逃過他的眼睛啊。他搖搖頭,這麽好玩的戲碼,拆穿了豈不是太無趣?
他又勾唇,搖了搖手上的折扇,風姿綽約的模樣,“今夜,往西邊尋去,必有所獲!”他笑言道。
“西邊?”侍衛長撓了撓頭,西邊離這最近的可不就是子闌殿嗎?難道真是那位新納的帝妃娘娘?可是陛下天天往子闌殿裏跑,這位娘娘正得寵呢?冒然過去,恐怕不妥!他面露難色。
白澤笑了,搖着扇子離開了。剩下一衆侍衛原地淩亂。
慕華閣中,慕璇又怒摔了一只茶盞,結香戰戰兢兢跪倒在地上,忽然有人掀了簾子進來,慕璇正要怒視過去,卻見到風生鐵青着臉走了進來。
“爹爹,您怎麽來了?”她委屈地撅着嘴,這般模樣被父親看見,真是有些丢臉。
“還不是因為你?我是不是太寵着你了,讓你如今這麽目中無人?”風生盛怒道。
慕璇委屈着不說話,眼淚汪汪地,看得風生又有些心軟。
“明天,跟我去旱魃長老那裏致歉吧!好好跟白羅道個歉,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風生耐着性子說,對着這個唯一的女兒,他總是沒什麽脾氣。
“我不去!”慕璇的眼睛霎時就紅了,讓她給白羅道歉,怎麽可能。“你們就是欺負我從小沒有娘是不是?要是娘親在,才不會這樣對我!”她大吼道。風生似乎被戳中痛處,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璇兒,聽話!”他走過去,拍了拍自己唯一的女兒,目光中流露出父親的關懷。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女兒去給人道歉,他的女兒本就是天之驕女,永遠不必低下高傲的頭顱。
可是,眼下,他必須要籠絡旱魃這一脈的人,此時絕不能生出嫌隙來。
“璇兒,你真不想嫁給魔帝了嗎?”風生不得已也使出了殺手锏。
“想,怎麽會不想?可是他……”慕璇委屈地說,蒼昀并不像娶她,這幾乎已經是魔界衆所周知的了,那麽多人聯名上書,蒼昀竟然看也不看就給回絕了,讓她的臉面往哪裏擱。
風生背着手,把殿中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安撫道:“璇兒啊,如今陛下羽翼漸豐,以不再是當年可以任我們随意拿捏的了,如今唯有聯合旱魃長老,才能夠脅迫陛下娶你。你若是不去給白羅道個歉,為父也幫不了你!”
“一定要給她道歉嗎?”
“恩”風生點頭道。“你只要低這一次頭,以後自可以千倍萬倍地讨回來。我們家的女子,都是能屈能伸的巾帼,絕不做小女兒情态!想想你的母親,年紀輕輕,就是魔族第一的女将軍,你身為我們的女兒,我決不允許你懦弱!”
慕璇點點頭,勉強算是答應了。
“乖女兒,這就對了!”風生欣慰道,他看着自己的女兒,似乎透過她看到了當年的妻子,那樣驕傲奪目,令人望之傾心,不敢相忘。
這是他最驕傲的女兒,要配上魔族最尊貴的男子方不負這絕美年華。
“父親,他會娶我的對嗎?”慕璇有些不确定地問道。
看着驕傲的女兒也變得不自信起來,風生的心裏突然刺痛起來,伴随着強烈的怒火,恨恨道:“他不娶也得娶!”
他的女兒不是誰說不要就能不要的,就是魔帝也不行。風生捏了捏拳頭,安撫着慕璇。
☆、夜襲
月上中天,華燈初上。珈藍站在庭院裏修剪花枝,千蕊提着燈在邊上伺候着。
“娘娘,今晚陛下他不過來了!”
“恩,我知道!”
看着珈藍一臉無所謂的态度,千蕊着急了起來。其實她不知道,就算蒼昀過來,珈藍也不會留他在這裏的。
“娘娘,您……”她欲言又止。在這個小丫鬟的眼中,蒼昀從沒有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