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責任
“怎麽了？”電梯開了, 霍執進電梯前看了眼楚念，注意到她的神色不太對勁。
“沒事。”楚念低下頭，率先走進了電梯。
電梯裏還有人, 說話也不方便，霍執擰了下劍眉，難道是他來太晚了？
霍執來的匆忙，出了高鐵站直接打車過來的，就上了楚家的車, 司機開車, 霍執抱着小橙子坐後面。
楚念的手都搭上後車門了，突然之間卻又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說好不能因為橙寶的事而自我感動。
現在她又在做什麽呢？
楚念這一個動作, 別說霍執察覺了不對勁, 就是司機都好奇的看了眼楚念。
司機在楚家工作多年, 當然清楚霍執和楚念的關系, 現在小小姐生病, 小姐應該守在小小姐身邊才是，怎麽會坐副駕駛座？
不過司機也頂多心裏腹诽, 沒問什麽，徑直驅動車子離開醫院。
小橙子精神不怎麽好，上了車沒一會又睡着了，霍執抱着女兒，可視線卻時不時掃過副駕駛座，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讓楚念反感的事。
轎車足夠寬敞, 後座絕對坐得下, 她卻坐了副駕駛座。
可直到回了楚家, 霍執也沒想清楚。
“我來抱吧。”楚念向橙寶伸了手。
霍執沒動, 眼睛看着楚念，“我抱她上樓，要不要喊醒她喝藥？”
楚念的眼睛有些恍惚，好像不太敢和霍執對視，微微垂眸，也沒再堅持，轉身進屋，“先放到床上用熱水擦洗一下，再讓她吃晚飯喝藥。”
楚念在車上就已經和阿姨交代了煮一點軟爛的小米粥，所以阿姨一看見他們回來就走了過來，“小米粥馬上就好了，做了晚飯，你們要不要先吃點？”
楚念搖頭，“等會再吃，我先送橙寶上樓。”
楚念領着霍執上樓，推開卧室門，“你把橙寶放床上，我打水給她擦洗一下，換下衣服，你先出去吧。”
雖然霍執是父親，可橙寶已經三歲，知道羞恥心了，楚念很注意這方面。
霍執點了點頭，又道：“你一個人行嗎？要不要喊阿姨來幫忙？”
“不用，我自己可以。”
既然楚念這樣說，霍執把女兒放到床上就帶上門出去了，但一直沒走，就站在樓道裏。
楚念在照顧橙寶這方面已經駕輕就熟，把橙寶喊醒簡單擦洗一下換了衣服，又把她塞回了被窩裏。
随後打開門，本來想喊阿姨把小米粥端上來，可一眼就看見了杵着的霍執。
“好了嗎？”霍執聽見動靜轉過身。
楚念語氣有些冷淡，“嗯，我讓阿姨把粥端上來喂橙寶，等一下還要吃藥。”
“我去端，你歇會。”霍執大步走向樓梯，楚念攔都攔不住。
楚念深吸口氣，覺得自己的狀态很不對，霍執大老遠趕回來，她不該這個态度的。
楚念扭頭回屋，心想自己是不是有點累了，橙寶很久沒有生病，她乍一遇到，心急了。
霍執很快端了小米粥上來，也不用楚念開口，自己端着喂橙寶。
小橙子胃口不太好，又是喝粥這樣寡淡的東西，胃口就更差了，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
楚念見此正想和霍執說她來，她花點心思哄哄橙寶也就願意吃了。
但霍執卻沒給楚念這個機會，自己哄起了小橙子，和小橙子講起了童話故事。
一講到精彩的地方，霍執就停頓下來，要小橙子喝一口粥才肯繼續講。
小橙子為了聽故事，不知不覺就把一碗粥喝完了。
霍執喂完最後一口粥，回過頭神色有些得意的挑眉看向楚念，好像在說——我厲害吧？
楚念彎唇笑了，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那是一個極其溫柔的笑容，看的霍執眼花心熱。
本來應該花心思去做的一件事，被霍執搶了去，楚念好像有點如釋重負。
她突然想到，正常的婚姻是不是就是這樣的呢？兩人互相分擔，照顧這一個小家庭，雖偶爾有隔閡分歧，但總體是溫馨的。
“橙寶的藥在哪裏？”霍執清隽的喉結上下滾了滾，竟然有點不好意思一直盯着楚念的笑容看。
她笑了，應該就不生氣了吧？
雖然霍執至今還沒有想明白，楚念在生什麽氣。
楚念站了起來去沖藥，下意識把杯子遞給了霍執，“藥有點苦，橙寶不肯喝。”
一種說不出來的依賴語氣。
霍執一聽這話胸腔裏都熱起來了，這不就是給他表現的機會嗎？
能給機會說明他還有機會，這可不就是最好的征兆。
“我試試。”霍執端着藥走到窗前。
可小橙子這次沒有這麽好哄了，雙手撐着床往後挪，嘟着嘴，“我已經好了，不吃苦苦的藥。”
“寶貝還有點低燒，喝完這次藥就好了，明天就不用喝了。”霍執吹了吹熱騰騰的藥。
“不喝。”小橙子突然躺了下來，拉過被子蓋住了臉蛋，怎麽都不肯喝。
楚念這次倒沒開口了，想看霍執怎麽做。
經歷過的就知道，帶小孩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就像現在這樣，小孩子不肯吃藥，可是她生病了，又必須吃藥，那只有兩個方法，一是哄的她願意吃，二就是不耐煩的逼她吃。
例如大喊大叫，用威脅的話語，吓唬小孩子吃藥，甚至直接硬塞，這樣的長輩不在少數，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耐心哄孩子，
面對小橙子的不配合，霍執并沒有不耐煩，而是提出交易，“橙寶，你是不是還沒有去過白白家玩，如果你乖乖吃藥，等病好了，叔叔帶你去白白家玩好不好？白白家可好玩了，還養了一池子的錦鯉，五顏六色的，橙寶想不想去看看呢？”
霍執知道橙寶在幼兒園和白白玩的最好，所以對症下藥。
果然一聽見說去白白家，小橙子的腦袋從被子裏伸出來，“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叔叔什麽時候騙過你，橙寶生病了去白白家玩會傳染給白白，你吃了藥，病好了就可以去和白白玩了。”
小橙子噘着嘴看着苦哈哈的藥，不想喝，可是又想去白白家玩。
霍執知道她心動了，笑着繼續誘哄她，“等你去了白白家玩，你就可以邀請白白來家裏玩，你不想讓白白看看家裏的咪咪嗎？”
楚念靠在櫃子上看着橙寶骨碌碌的眼珠子，就知道橙寶妥協了。
果然沒一會，橙寶捏着鼻子喝光了藥，然後立馬就要給白白打電話。
霍執撥通後把手機給她，正好白白也擔心小橙子，兩人聊了好一會。
聊完楚念拿出體溫計給小橙子量了□□溫，已經恢複正常，這口氣才徹底松下去。
喝了藥小橙子又困了，睡前還迷迷糊糊的和霍執說要去白白家。
楚念關了大燈，留下小夜燈，和霍執一起離開卧室下樓吃晚飯。
姜蘭和楚天業都不在家，小橙子又睡着了，家裏格外安靜，只有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梯的聲音。
走下十幾個臺階，楚念忽然小聲說了句，“今天謝謝你了。”
霍執聞言快步走下臺階，往楚念前面邁了幾步，這樣一高一低，楚念不用擡頭就能對上霍執的視線。
他的眸子漆黑又明亮，頭頂的燈映在瞳孔中，像是灑下細碎的波光，耀眼奪目。
“我做的哪件事值得你說謝謝？”霍執挑了挑眉，單手插兜，“你應該怪我來遲了才是。”
橙寶生病的時候他遠在昭城，他到的時候，橙寶都已經快好了，作為一個父親，他來的太遲了。
根本就承擔不起這句謝謝。
楚念筆直的站在臺階上，像是一根竹竿，脊背繃的有些緊，呼吸也下意識輕了。
“沒有，橙寶不是你的責任。”楚念決定生下橙寶起，就知道橙寶只是她的責任，和其他人沒有關系，和霍執更沒有，因為霍執都不知道橙寶的存在。
“可我想成為她的責任，也想成為你的責任，”霍執幽深的目光緊緊地凝視着她，“念念，責任這個詞很重，我從前沒擔住，但以後我能擔的起來。”
“我希望無論什麽事，你能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我，別說我在昭城，就是我在國外，只要是你和橙寶的事，我都會馬上趕到你身邊。”
霍執頓了頓，聲音輕了很多，但卻更加堅定，“我不想再讓你一個人了，念念。”
聽到這句話，楚念的腦子“嗡”的一下響起回音，就像是被什麽敲了一下。
潔白的牙齒咬着粉唇，看着霍執，睫毛微微顫動。
楚念知道霍執想聽什麽，他想聽的話似乎也已經到了楚念的喉嚨，只要張開嘴，她就可以從霍執明亮的眼眸中看見笑意。
可楚念艱難的滾了下喉嚨，硬生生轉了話題，“我餓了，先下去吃飯吧。”
霍執的神色難掩一絲失望，他以為就要達成所願了。
不過霍執很快就收斂了那點遺憾，轉身下樓，“走吧。”
原本就安靜的別墅，變得更安靜了。
餐桌上，兩人對話很少，傭人也不在，只有碗筷的輕微碰撞聲。
楚念其實很餓了，可這頓飯卻吃的沒滋沒味，有點說不出來的懊悔。
感情這件事，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
可要做下一個決定真的很難。
吃過晚飯，霍執要先回去洗澡換身衣服，楚念要送他出去，可霍執覺得這樣太過生疏，沒有必要。
“你上樓去看看橙寶吧，要是她再發熱給我打電話。”
霍執看着楚念輕笑了聲，“念念，我不急，你也不用急，這一次，該我吃虧了。”
他這句話說的稀裏糊塗，根本沒有重點，可楚念卻一下子就聽明白了，擡起頭愣愣的看着他，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霍執也沒等，擡手在她腦袋上輕輕地揉了一下，就像是剛才安撫小橙子那樣的動作，才碰到他就擡起了手，像是蜻蜓點水，一觸即散。
“走了。”霍執轉身把手插-進了兜裏，背影看着十分潇灑，可只有霍執知道，他藏在兜裏的指尖都在發顫。
他太久太久沒有觸碰楚念了。
他的腳步邁的急，看起來像是急于離開，可實際上他是怕楚念回過頭來揍他，畢竟念念還沒有允許他動手動腳。
楚念的頭頂都僵住了，像個木頭似的半天沒有動，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變成了風雨不侵的石頭。
剛才霍執寬大的手掌輕輕地壓在發頂，溫暖的氣息裹住了她的頭發，讓她半邊腦子都麻掉了。
還有剛才那句話，讓楚念有點無所遁形，就好像她心裏想什麽，霍執都知道，并且縱容。
作者有話說：
掉落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