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便簽紙
唐煊的這一摔,自然是通過攝像鏡頭,實況傳播至了每一位網絡觀衆的眼裏。梁千暮心頭一緊,暗罵自己方才的走神疏忽,他趕忙拿起耳麥,臨場發揮道。
“音控組注意,放緩音樂,配合Berry下臺!”
他轉身,見後臺有些初次上秀的工作人員,不僅僅是模特,還有場記服裝等,通通開始顯露出了慌亂與手足無措來。
“都打起精神來!”通過耳麥的傳遞,梁千暮嚴肅且帶有威嚴的話語傳至了每一個人的耳中,“還沒有閉幕,你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導演發了話,誰又敢不聽?逐漸地,方才那些慌亂似乎都從眼前那一張張青稚的面容上消散,大夥一一打起了精神來,為最後的謝幕做着準備。
唐煊在臺上拖延了将近半分鐘,才穿着他那件昂貴又精美的閉秀服下了舞臺。經過臨場處理的音樂伴随着T臺上,那身着黑寶石燕尾服的精靈的離去而逐漸淡去。
這個失誤,看上去并不像是唐煊故意而為。他下臺經過梁千暮,原先自帶的那股嚣張跋扈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唐煊甚至不敢擡頭直視梁千暮的眼神。
他的這項失誤,歸根結底并不會對梁千暮造成多大的影響,頂多在會議總結上指出舞臺與秀服等多方面因素,但是他屬于臨時接受救場,要怪也無法當面對梁千暮進行指責。相反,受到影響最大的,自然就是唐煊。他現在在模特圈混出的唯一資本,便是身後的周彥淮。這兩場秀上的嚴重失誤,已經将他僅存的模特素養消耗完畢了。倘若某一天,周彥淮将他當作一塊廢棄的破布扔了,唐煊便再無出頭之日。
梁千暮看着他默默走只隊列末端的背影,心想,或許這個道理他心裏也是清楚的。
謝幕的音樂是融合了每一個單元主題音樂的亮點部分,依舊是男模與女模混合上臺,Celia領閉,唐煊結隊的陣容。最後,所有模特在橫臺站定,導演與特邀嘉賓一次上臺,站于最中間的位置。
梁千暮覺得自己或許受到顧岑的影響過大,即使是現在這樣一個重要場景,重要時刻,他的視線居然還在情不自禁地投放至觀衆席,尋找着那一明确的目标。
臺幕在鼓掌聲中緩緩落下,将觀衆們的視線阻斷。
梁千暮摘下耳麥,回頭對着所有在場人員說了一句辛苦了。雖然現在已經接近深秋,然而後臺卻因人滿為患而熱的出奇。他脫下微厚的西裝外套,輕輕放置一旁。這三年內,正裝逐漸成為了他不可缺失的一部分。梁千暮再同秀場負責人交代了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便走進準備室,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蔣羽然訂到的是明天下午的返程機票,他算了算時間,還是可以稍作休息的。
他背對着準備室的房門,整理着文件包,卻聽到身後木門的開關閉合聲。梁千暮以為是蔣羽然,随口問了一句。
“公司裏來什麽消息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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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天,梁千暮已經将電腦裝進包裏,卻沒有等到身後人的回答。他感覺到不對勁,回過頭。
哪是什麽蔣羽然,站在自己身後的,分明就是顧岑。
梁千暮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幕場景,顯然因為顧岑無聲的出現而吓了一跳。
“……阿岑,你怎麽來了。”不知方才自己在舞臺上的找尋,是否被眼前這人捕捉到,梁千暮居然感到了微微的心虛。
顧岑同自己一樣,一身厚重的黑西裝加身,可是卻好像絲毫感覺不到熱一般。他的視線凝結于梁千暮身上,過了一會,才微啓薄唇。
“碰上了你的助理,才知道你在這裏。”
梁千暮點點頭,一時有些無措,然後他拉開一旁的折疊式座椅,“要坐一會麽?”
顧岑伸手,停下了梁千暮的動作,“沒事。”
他說話的時候,視線依舊是停在梁千暮周身。
這是兩人三年以後,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梁千暮的心髒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動,一重接着一重的夢幻不現實感覺向他襲來。
“你……最近怎麽樣?”上一次在後臺相遇,他沒有機會問出這個問題來。
顧岑淡淡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中。“還不錯,你看起來也是。”
梁千暮擡頭,正好對上了顧岑的視線。現在兩人之間的對視,已經讓梁千暮感覺到了微微的陌生感。畢竟,現在的顧岑,似乎再也不是曾經那個無依無靠,擁有一身幹勁卻毫無前路可言的人了。
“那就好……”梁千暮別過視線。
正好這時,蔣羽然處理完一切任務後,找來了準備室。剛一打開們,便看見了顧岑站在房間正中央,他同梁千暮挨得很近,可兩人之間卻給人一種十分特別的感覺。
像是,若即若離的朦胧感覺。
“……Boss”蔣羽然輕聲道,他生怕打斷了二人的交談,但是時間已經不早了。
顧岑回頭,目光從蔣羽然的臉龐上輕輕劃過。随後他動了動身子,左手從西裝外套口袋中取出一樣東西,遞到了梁千暮眼前。
梁千暮定睛一看,是一張折起來的便利貼。
“這是我的新號碼,”顧岑的視線從未離開過梁千暮,“明天有空麽?”
梁千暮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他這是在詢問自己,連忙回答。“明天……明天下午的航班回M市。”
顧岑聽聞,眼神中便略顯黯然,“明天下午就走了麽?”
梁千暮點點頭,他輕瞥顧岑一眼,接觸到的依舊是他的火熱視線。“我這次只不過是臨時接手,過段時間還有Mclord的高定秀要執導。”
顧岑沒再說話,只是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便轉身欲走。
“阿岑!”梁千暮在背後叫住了他,聲音中帶上了早就被抛棄的不确定與不自信,“平時,我可以給你打電話麽?”
站在一旁的蔣羽然驚訝地,下巴幾乎都垂到了地面。他幾乎都快忘了,自己Boss三年前是什麽樣子。一瞬間,梁千暮這些時間樹立起來的形象,幾乎就要轟然倒塌了。
他将目光轉移到了顧岑身上。
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對Boss來說,十分重要。
顧岑因他的聲音而停下步伐,他微微側身,梁千暮看得到他臉頰的側方,“當然可以了,千暮。”
他走後,梁千暮幾乎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蔣羽然則是輕輕退出準備室,他看得出,方才的那個男人對梁千暮的影響極大。在蔣羽然的記憶中,從三年前的某一天開始,梁千暮便發瘋了似的工作。生活中除了工作便還是工作,逐漸才造就了現在的梁千暮。
不知過了多久,梁千暮才慢慢走出準備室,現在的他早已平靜下了自己的心緒,恢複了原先的樣子。
“等了我很久吧?”他帶着些歉意,向蔣羽然詢問道。
蔣羽然搖搖頭,“沒事的Boss。”
梁千暮沒說什麽,只是彎彎嘴角。他知道,蔣羽然真的是一個善良的人。
回到酒店後,梁千暮才緩緩地将那張便簽紙打開,那上面工整地記下了一串數字——顧岑的手機號碼。
他拿出手機,确認了好幾遍,才按下了保存鍵。随後,梁千暮将那張便簽紙細心折好,小心翼翼地放進了自己随身攜帶的背包中。
黑暗中,梁千暮躺在柔軟的乳膠床上,他睜着眼,緊盯着潔白一片的天花板。
或許真的已經将想念那人這件事情印刻到了骨子裏,否則自己也不會在再次相遇時,受到這樣大的影響。
他擡起胳膊肘,緊緊覆蓋住了自己的雙眼。
即便三年未曾見過一面,他一秒也沒有停止過一件事情。
那就是對顧岑的深愛。
回到M市後,一切恢複了正常。梁千暮依舊是奔波在了高端秀場之中,偶爾抽身,前往參加各種大大小小的會議。公司方面,派代表參加了Q.I對于大秀上失誤的總結性會議,這一點梁千暮并不關注。
他開始籌備他的個人工作室。
現在資金已經不是問題,梁千暮僅僅憑借他的名字,就能夠挂名到不少錢。緊接着,自然就是人才了。開模特工作室,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有獨家的簽約模特了。
在工作室還未定型時,他還不打算将自己的計劃公布與衆——這個衆,指的便是汪棱公司的那群人。
曾經,梁千暮什麽都不是的時候,他對于這些人嘴碎的程度深有體會。即便現在自己用成就與行動讓他們閉嘴,但是一旦這個消息被曝光,梁千暮不用猜都知道,背後又是多少流言蜚語。
既然他要暫時隐蔽,那自然是沒有辦法挖掘知名模特來自己旗下。那麽,唯一的辦法,便是自己培養新模特。
說得再多,不如當場行動。梁千暮去注冊了一個工作手機號,通過這個號碼注冊了各大網站的賬號,發布了招聘信息。
他沒有打着自己的名號,自然就收不到多少封自薦的簡歷。梁千暮倒是一點都不急,他手上資源千千萬,實在不行那就破罐子破摔,厚着臉皮從汪棱那裏挖人得了。
當然這也只是說說而已。
郵箱裏收到的簡歷,大略一看,都是些跟風想紅的小孩子罷了,唐煊放在他們中間都能作為領隊。梁千暮對于這些簡歷,基本都是掃上一眼,便歸結于不合格那一欄。
往往,态度能夠決定一切。他在招人時,并沒有寫明如何投遞簡歷。大多數人只是看到這是一家規模較小的新成立工作室,便沒有将其當上一回事。草草投遞一個簡歷,管他能不能進面試呢。實際上,梁千暮定的規則十分簡單。打電話咨詢,帶着簡歷來到約定地點,直接就可以面試。
但是他并沒有接到任何一個人的電話。
直到有一天,差不多是招聘信息挂于互聯網上的一個禮拜之後,梁千暮接到了第一個電話。
“請問,是XX網上的模特工作室麽?”電話那一頭的聲音清朗透徹,不像是初出茅廬的新手。
梁千暮道:“是。”
電話那頭輕輕一頓,“我想投遞簡歷。”
梁千暮來了興致,他擡眼,在辦公室另一邊整理資料的蔣羽然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一般,渾身一抽,“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牧予安。”話筒另一端的聲音絲毫沒有猶豫,立刻回答了梁千暮。
梁千暮偷偷笑了笑,“明天下午一點,我在石川路的記憶之吻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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