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 52
銀翹被秦斌咄咄逼人的态度驚到, 反應過來沒能控制住脾氣,眯眼瞪着喬暮,冷冷插話:“剛才聽秦總說,已經在籌備婚禮, 新娘不會是喬醫生吧?”
喬暮轉頭迎上她的目光,黑漆漆的眼底沒有絲毫波動, 抿着嘴角沒接話。
她不該這麽不理智, 郭鵬海能在這地方偶遇她和秦斌,事先肯定做了很多工作。當然, 他們重案組做的工作也不少, 不然不會選擇正面接觸。
眼下, 郭鵬海雖然走了,可誰也不敢保證, 他沒留下什麽人在這盯着。
創天屹立多年,如今整個集團的高層死的死,被捕的被捕,他依舊逍遙自在, 可見此人手段不凡,小心冷靜方為上策。
想到這, 她伸手拽了下秦斌的袖子,故意放柔嗓音, “爺爺在家等着呢,你為她好的心思我理解,可人家是夫妻不是麽。”
秦斌聽出她話裏的深意, 胸口有些發堵,只是态度仍舊堅決,“就說兩句,你們在這等着。”
簫遲的目光在喬暮臉上停留一秒,抿了下唇,徑自邁開腳步走下臺階。
有人在威脅她和老爺子的安危,這個人不意外的話,應該是郭鵬海。
品翠齋的中庭布置的異常幽靜,木棉高聳,底下繁花處處,暗香浮動。
走遠一些,聽到秦斌的腳步聲靠近過來,他迅速斂去難受的表情,從容轉過身,“秦總想跟我說什麽?”
秦斌咬着後牙槽,胸口的怒火翻湧而出,逼近過去,眉眼間籠着戾氣,“我不管你接近喬暮的目的是什麽,如果再次發生像中午那樣的事,我絕對不客氣!”
“中午發生了什麽?”簫遲驚詫反問,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是你的女朋友,不是我的。”
秦斌一噎,出手抓住他襯衫的領口,橫眉怒目,“你什麽意思!”
簫遲目光向下,盯着他的手靜靜看了片刻,淡定擡起頭,“我說,你是她男朋友,這有什麽不對?”
喬暮肯定不希望今晚的戲功虧一篑,這口氣,他忍着就是。
秦斌悻悻松開手,寒着臉拂袖而去。
大堂門前,銀翹将這一幕看得分明,憤然警告喬暮:“喬醫生,你想玩可以,別打他的主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多謝警告。”喬暮淡淡揚眉,視線從秦斌臉上掠過去,穿過昏暗的光線,無聲對上簫遲的目光,眼底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
銀翹見狀,氣的幾乎将牙齒咬碎,大步走下臺階去拿車。
喬暮笑了下,也跟着下去,不疾不徐地迎上秦斌。
簫遲應該能理解她的用意,至于銀翹,讓她氣一陣也好。
上了車,她隔着車窗望向正朝着這邊走來的簫遲,抿緊了嘴角,發動車子開出去。
簫遲上了車,疲憊靠向椅背,靜靜目送她的車子沒入車流。
“人家都在籌備婚禮了,還看個什麽勁。”銀翹輕嗤一聲,打開檢測工具,檢測車上是否被安裝了竊聽器。
簫遲眉峰壓低,攥了攥拳,複又一點點松開。喬暮不是那樣的人,他信她。
檢測結果出來,警報解除,銀翹關閉工具,發動車子開出去,“你的腿不要緊吧,我送你去醫院處理下。”
“郭鵬海的一個手下,十分鐘前死在張良業藏身的區域內,今晚我們暫時不參與行動,避免身份暴露。”簫遲磨牙。“通知刑偵二隊,重新鑒定十五年前那樁殺人案嫌犯留下的DNA,跟今晚在案發現場提取到的是否吻合,這件案子很關鍵。”
姜半夏的遺書寫的清清楚楚,說張良業是殺人兇手。可嫌犯留下的DNA跟張陽的鑒定結果是排除,這段時間,小九收集了另外幾個已經死去的嫌犯的子女的DNA,結果也全是排除。
倘若她沒報複錯對象,那麽真正殺人的是郭鵬海,而不是張良業。
“明白。”銀翹煩躁戴上耳機,聽了一會,扭頭看他,“楊天祿搶救無效死了。”
簫遲按了按眉心,掏出盒煙,打開抖出一根叼嘴裏,“通知小九好好研究視頻,看一下除了張良業,當時郭鵬海是不是也在場。”
一家四口被滅門,事先鄰居都知道他們一家要移民,誰能想到去機場的路上會被截住,死了還被埋到老家的後院。
這人跟郭鵬海在生意上有過節,以他和張良業的默契,當時肯定會在現場,指揮手底下的人毀滅證據。
“郭鵬海警惕性很高,想要提取他的DNA鑒定,難度很大。”銀翹的火氣又冒上來,繞開工作的話題,“遲哥,你能不能清醒一點,她就是個玩弄感情的騙子!”
“我的私事你少管!”簫遲沉下臉,硬邦邦的從牙縫裏擠出倆字:“停車!”
銀翹一噎,不情願的把車停到路邊,“她做得出來,我說說也不行麽!”
簫遲沒理她,下車走遠幾步攔了輛出租走近路返回酒店。
換上酒店員工的工作服下樓,郭鵬海派來的人還在大堂晃悠,明顯是在盯梢。
簫遲從後門出去,坐上石頭開過來的車子,出發前往重案組臨時指揮室。張良業殺了郭鵬海派去的人,再次從他們的眼皮底下逃脫,老六在他藏身的地方找到數張手機卡,別的一無所獲。
腿疼得難受,簫遲熬到半夜實在熬不住,交代三兒一聲,叼着支煙開門出去。
這個時間,喬暮已經睡下,秦斌今晚肯定也會住在仁濟堂。可他還是想見見她,問她是不是真的被人威脅。
拿出手機,還沒撥出喬暮的號碼,小門忽然打開,她身影出現在燈下,徑自朝着車子走過來。
簫遲透過後視鏡看了一圈,開門下去。
“大半夜來做賊啊?”喬暮坐進駕駛座,關了門把急救箱放到副駕座上,平靜把車開出去。
簫遲倒在後座,嘴角勾起淡笑,“來偷人。”
喬暮眼底染上笑意,透過後視鏡瞟他一眼,神色嚴肅的告知張良業托秦斌照顧張陽一事。
“這個情況,在中午我們就掌握了。他不在C市,之所以拜托秦斌,大概是希望張陽遠離郭鵬海的視線。”簫遲懶洋洋的躺在後座,放松眯起眼,“張陽通過微博聯系張良業,是關公故意安排的,目的是為了讓郭鵬海起疑。”
喬暮默了默,暗自慶幸昨晚沒說這事,“你們的目的達到了,張良業沒聽中午那人的話自殺,是不是藏的特別隐秘不擔心被抓到?”
“他很狡猾,我們通過手機信號鎖定他的位置,兩次抓捕失敗。”簫遲說到這,故意頓了頓,接着說:“你是不是以為,秦斌這次來,真是為了你?”
“當然不是,創天的藥廠停工,工人們都要鬧翻天了。”喬暮嘴裏發出一聲輕嗤,“目前藥廠的業務完全停擺,急于找人接盤安置工人,秦斌的公司無疑是最理想的買家。”
如果僅僅是出于試探的目的,郭鵬海沒有必要冒這麽大的風險,親自出面。創天的賬戶和他私人賬戶均被凍結,他想出逃國外唯一缺的就是錢,秦斌趕在槍口上,成了他狩獵的獵物。
簫遲楞了下,喉嚨裏溢出串串愉悅的淺笑,“說實話,我挺感謝他這些年,把你身邊的愛慕者都趕走。你這麽聰明,還是留在我身邊最恰當。”
喬暮嘴角揚起,沒接話。
“秦斌的手機我們也鎖定了,張良業藏身的區域地形非常複雜,需要慢慢排查。”簫遲拿出手機解鎖,看了一眼才收到的信息,接着說:“張陽我們已經保護起來,經過今晚,郭鵬海應該不會針對你。”
喬暮想起中午的短信,抿了下唇,“黃媛醒了之後,我想讓她暫時離開霖州,等到這案子徹底結案,再接她回來。”
“這件事我來安排,你不用操心。”簫遲看了眼窗外,慢慢坐起來。
進了家屬院停車下去,喬暮繞過車頭,從副駕座拿下藥箱拎在手裏,跟着打開後座車門朝他伸出手,“手給我。”
簫遲笑了下,抓着她的手,忍着疼往下挪。折騰了一天,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喬暮忍不住也笑,“不是說不把他當對手麽,就那麽點時間,你還有時間換裝。”
“我不能讓你丢臉啊。”簫遲擡手攬着她的肩膀,半個身子的重量交到她身上,“我要是随随便便就去了,沒準他又活了心。”
“歪理。”喬暮回頭鎖了車,扶着他慢慢上樓,“疼的厲害?”
“還好,就是腿腫了,褲子繃得太緊不舒服。”簫遲偏頭親了她一下,嘴角勾起壞笑,“我這麽穿是不是特別好看。”
“一般。”喬暮語氣涼涼。
簫遲一愣,繼而愉悅笑出聲,“那你還吞口水。”
“想吐不行麽。”喬暮一點面子不給。
簫遲大笑,上到樓上,他站直起來,拿出鑰匙開了門,進去就把她抵在門上,雙眼危險眯起,“在刑警隊的時候,是吓到了還是別的原因,那麽主動?”
喬暮微微仰起臉,嘴角露出淺淡的微笑,“吓壞了……”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說謊的時候,眼睛特別好看。”簫遲低頭吻了下她的嘴角,笑道:“真不告訴我原因,我可自己找了。”
喬暮擡起手,加重力道把他推開,“先換藥,你的腿又出血了。”
簫遲唇邊的笑容漸漸擴大,暫時放過她,拖着腿進客廳坐下。
不止出血,傷口可能已經崩開了。
“皮帶解開,這褲子褲腿太小,我幫你脫了。”喬暮把藥箱放下,坐到沙發前的小凳子上。
簫遲唔了一聲,聽話照做。脫了褲子,趁着她處理傷口的工夫,俯身打開茶幾的抽屜,從裏邊拿出一只盒子,放到藥箱旁邊。
這件禮物,本來應該在昨晚她吹蠟燭的時候,應景送出去,結果東西放家裏,回來後他太累,就把這事給忘了。
“這次又是什麽?”喬暮側眸瞄了一眼,禁不住揶揄:“你就不怕血本無歸?”
“我膽兒肥,虧了也心甘情願。”簫遲撚了撚眉心,懶散地枕着靠墊,眯起眼窺她。“什麽事這麽急,讓你等我大半夜不睡?”
喬暮手上的動作頓了下,平靜開口:“沒抓到郭鵬海之前,我們暫時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有人威脅你?”簫遲臉上的笑意一瞬間斂去,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喬暮輕輕點頭,“爺爺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聽你的。”簫遲緩緩坐起來,伸手撫上她的臉,艱難開口:“黃媛的化驗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