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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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27》作者:素素素
文案:
這個號跟我一輩子,現在歸你,我也歸你。
高冷禦姐中醫VS流氓便衣
關于簫知暮小盆友的番外,有空一定會寫,有可能放微博,也有可能開番外集。
接檔文《青山依舊在》10號以後開文,點進作者專欄可收藏,O(∩_∩)O謝謝。
內容标簽: 都市情緣 天作之合 業界精英 因緣邂逅
搜索關鍵字:主角:【喬暮】【簫遲】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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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下午5點,飛機準時降落,停靠霖州機場t3航站樓。
喬暮從雜志上移開視線,隔着茶色的太陽鏡擡手看了一眼表,解開安全帶,站起來收拾好自己随身帶的東西,摘下耳機跟在其他的旅客身後往外走。
才下過一場雨,地面尚未幹透,風從遠處吹來,裹着潮濕黏糊的水汽,微微有些涼。
在行李大廳取了行李,喬暮擡手扶了下架在鼻子上的大太陽鏡,拉着行李,走到人少的地方停下,穿上搭在手臂上的黑色風衣,拿出手機給發小許青珊打電話。
登機前就說會提前到的人,這會兒還沒影。
“還堵着呢,最少得等上半個小時,我也很絕望。”許青珊的嗓音彈入耳內,嘶啞幹澀的聲線,透着幾分心虛的勁。“你也不挑個好日子。”
“你挑的黃道吉日。”喬暮漫不經心的扶了下架在鼻子上的太陽鏡,視線落到航站樓外。
烏雲濃稠,遠處的天際線露出一線夕陽的微紅,金光四射。
許青珊“嘿嘿”笑了聲,說是能動了,通話随之結束。
喬暮收起手機,環顧一圈,聽着熟悉的鄉音,嘴角抿起,打開包從裏邊拿出一本雜志翻開,旁若無人地坐到行李箱上。
清明臨近,國內外到達的航班一趟接着一趟,行李大廳人流如織。
喬暮坐在銀色的行李箱上,脊背挺直,一頭青絲高高挽起,用一支木簪子固定住,露出修長的頸項,大大的太陽鏡幾乎遮去半張臉,露出尖尖的下巴。
周圍人來人往熱鬧喧嚣,一本雜志認真看完,許青珊的車也到了門外。
喬暮收起雜志,掩在鏡片後的臉露出一絲倦色,拖着行李出去。
許青珊站在車邊,鼻子上架着一副黑框,妝容精致的臉堆起大朵大朵的笑。
喬暮過去,自己打開尾箱把行李丢進去,聽到她說:“喬輝有事不能來,不過在品翠齋定了位給你洗塵。”
“知道。”應了聲,她合上尾箱,折回去拉開副駕座的車門上車。
許青珊發動車子開出去,餘光掃了她一眼,忍不住打趣:“還是我爺爺夠開明,不論男女一律可以繼承家業,要我說,你們家那藥堂不開也罷。”
“你們家三姐妹,沒男孫。”喬暮摘下太陽鏡,慵懶的靠着椅背。
許青珊被她的話噎到,頓時劇烈的咳嗽起來,好一會才平複下來。“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喬暮沒搭理她,閉上眼沒多會就睡了過去。
被叫醒過來,車子已經停到品翠齋三號樓樓下。喬輝沒來,所以晚上只有她們倆。
上樓進了雅間,喬暮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總算精神一些,漫不經心的拉開椅子坐下,擡眼望向對面的許青珊。“你少在網上給人家算命,信息時代,你留下的任何痕跡,日後都有可能成為錦上添花的助力,或者推你進地獄的推手。”
許青珊放下手機,低頭從包裏拿了盒煙出來,打開取出一支含到嘴裏打火點着,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目光審視。
估計是國外的日曬太嚴重,她整個黑下去一個色號,下巴尖的特別明顯。
人還是那個人,感覺比出國前那陣更冷了點,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的少了。
吐出口煙,她眯起那雙招人的桃花眼,不滿抱怨。“咱能別好為人師麽。”
喬暮雙手一攤,無所謂的點頭。
許青珊被她的樣子氣到,抽了口煙岔開話題。“要倒時差麽?不要的話晚上一塊去玩,我在電臺找了份當主播的工作,今天剛談下來。”
“玩什麽。”喬暮拎起茶壺給自己倒茶,意興闌珊。“我在香港轉機的時候睡了兩個小時。”
“我跟人合夥開了家酒吧。”許青珊撚滅抽了一半的煙,語氣神秘。“早上給你算了一卦,今晚9點之前你必走桃花運,過了時間沒有,我認輸給你唱《我有罪》。”
喬暮擡眼,喝了口茶潤喉,曲起幹淨修長的五指,輕叩桌面,眼底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上個月,上上個月,你都是這麽跟我說的,許爺爺知道你水平這麽菜麽。”
許青珊一聽,登時就不樂意了。“你上個月沒人追麽,上上個月沒人追麽,我算的很準的好吧。”
确實有人追,那是病患和傷者追着她求她救命。喬暮對她算命的準确率不予置評,反正算她是從來就沒準過,聽聽就算了。
酒吧離品翠齋不遠,也就十來分鐘的車程。
吃完飯過去,時間已經是夜裏8點多,門外停了不少的豪車。喬暮從車上下去,手機有電話進來,見是哥哥喬輝的號碼,走去一旁接通。
接完電話進入酒吧,按照許青珊的交代,直接去了她挑的位置。
酒吧開在江邊,坐在窗前,能看到游輪從江面上緩緩航行而過,看到對岸的繁華,高樓大廈的廣告霓虹倒映江面,映紅了一江清水。
室內色調整體偏暖,非常小資,酒紅色的軟包單人座椅,方桌上鋪着蘇格蘭的格子桌布,燈光暖黃。
有樂隊演唱,民謠為主,不是太吵。許青珊有事要忙,喬暮坐進卡座,眯眼望着鋪滿了碎金的江面。
酒吧暧昧迷離的光線籠罩下來,粉色的雞尾酒在杯中輕晃,杯壁折射着江面的碎金,散發出夢幻般的色彩。沒有爆炸聲,沒有突然襲擊,一切安穩又祥和。
終于回來了……搖搖頭,端起桌上的雞尾酒聞了聞,低頭輕抿了一口。
出神片刻,喬暮收回視線望向忙完過來的許青珊。“我哥跟爺爺鬧翻了,你怎麽不告訴我。”
“喬爺爺一直希望喬輝回來把仁濟堂開下去,他們不鬧才是稀奇事,這有什麽可說的。”許青珊坐下,端起自己那杯果汁,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要不要我給你挑幾個過來,讓你選選?”
馬上就九點了,竟然沒人跟喬暮搭讪,這不正常。
“髒。”喬暮吐出一個字,懶洋洋靠向椅背,歪頭望着舞臺。“命再硬也得講衛生。”
“都是正經人。”許青珊嘴角抽了抽。“你不要老是用醫生的眼光去看人。”
“正經上酒吧找免費炮。”喬暮坐直起來,把酒放到桌子上,拉她起身。“你缺錢花的時候,看誰都印堂發黑,諸事不順。”
許青珊無言以對,跟她一塊朝着舞臺走去,征用樂隊的樂器。
喬暮接過鼓手遞來的鼓槌,說了聲謝謝,鼓槌在手裏轉了個花式,大大方方坐下,動作熟稔的開始打鼓。
9點已過,除了酒吧門外的保安,再沒異性跟她搭讪,哪來的桃花。許青珊嘴角抽搐的厲害,跟主唱拿了吉他,認命的開始自彈自唱。
唱到一半,吧臺那邊忽然傳出一聲巨響,跟着便亂作一團。
喬暮擡頭望去,見是有人鬥毆,微攏眉梢,看了一會漠然出聲。“許青珊,你呆在那等死麽。”
許青珊反應過來,慌忙跳下吧椅,抖着手找手機。
樂隊的幾個人已經報警,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喬暮起身去把許青珊拉過來,冷靜的朝着剛才坐的位置走去。
吧臺那邊打得越來越厲害,保安也不敢上前勸阻,膽小的都跑了出去,膽大的躲遠遠的看熱鬧。
打了大概五分鐘,整個酒吧都亂成了一鍋粥,尖叫聲此起彼伏。
喬暮端起雞尾酒抿了一口,看到許青珊驚恐的樣子,想起她蔔卦的結果忽然很想笑。
努力調整了下面部神經,發現還是沒能做出笑的表情,這才作罷。
桃花運?分明是血光之災。
放下酒杯,雙人座的卡座忽然多了個人,鼻尖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視線完全被對方寬闊的胸口遮去,耳邊聽到平穩有力的心跳聲。
“喬醫生,得罪了!”男人在她耳邊低語一聲,抱住她的頭,掌心貼着她的頭頂,擺出一副情人擁抱的姿勢,眯眼盯着吧臺那邊的騷亂。
低沉沙啞的聲線,在嘈雜中透過耳膜清晰傳入大腦,無比的陌生。
喬暮被他堵在角落裏,一條腿被他的腿壓住,腦袋微微後仰,男人發達的肱二頭肌隔着帽衫鼓起,頂着她的鼻尖,酒味刺鼻。
愣怔一秒,反應過來本能曲起胳膊,格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吧臺那邊還很亂,喬暮一動不動,難堪的保持着暧昧的姿勢,黑漆漆的眼沉下去,深不見底。
過了一分鐘,警察沖進來,騷亂的情況很快恢複,鬧事的人全被抓住,一個沒漏。
被殃及的顧客很快送上救護車,離得近的正逐一接受問話。
喬暮冷靜下來剛準備将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冷不丁的,頭頂又傳來他滿是警告的聲音。“別動!”
這一次,确認自己不認識他,黑白分明的雙眼迅速冷卻,出其不意地抽出一只胳膊,曲起胳膊肘,用盡全力撞向他的下巴。
簫遲吃痛,短暫的驚愕過後,身體前傾,全身的重量都壓到她身上。
喬暮的腦袋撞到卡座扶手,眉頭皺了下,雙手收回靈巧落到他腰上,下一瞬卻忽然白了臉,呼吸急促。
簫遲徐徐擡頭,垂眸望向她不動聲色的臉,嘴角勾着,似笑非笑。“怎麽不繼續,嗯?”
Chapter 2
喬暮心跳快的像似要沖出胸膛,落在他腰上的手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迅速收回曲起胳膊猛地将他撞開。
“咳咳……”簫遲捂着胸口輕咳幾聲,耳機裏傳出聲音,深深看她一眼,淡然起身混入人群。
“喬喬喬……暮,那個男男……人是誰?”許青珊吓的話都說不利索,額上冒出大片大片的汗珠,暈花了臉上的妝容,臉色白的跟吸血鬼似的,哆哆嗦嗦的縮在卡座裏。
“不認識。”喬暮低頭,怔怔望着微微發抖的雙手,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顯然也吓得不輕。
“不……認識?”許青珊詫異睜大眼。
她又算錯了。
定了定神,見她沒事,恐懼散了些,勉強撐着椅子坐直起來,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砸成垃圾場的酒吧,雙手止不住的抖,哆嗦翻出合夥人的號碼打過去。
喬暮擡起頭,聽她講了會電話,亂糟糟的心跳漸漸平複下來,盡量不去想殘留手上的冰涼觸感,留下陪她處理後續的事情。
天亮時分,兩人終于回到居安巷。
兩家是鄰居,房子緊挨着。喬暮拿出鑰匙把門打開,擺擺手,讓她別擔心。
許青珊受了一場驚吓,這會還有些恍惚,抱了抱她,心有餘悸地轉身去開門。
喬暮進去把門關上,放輕腳步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時間爺爺還沒起床,也幸好回來的時候沒有提前通知,要是讓他知道她下了飛機不回家,還跑去酒吧混,跪上三天是不可免的。
洗了把臉,從行李箱裏把面膜翻出來敷上,倒床上就睡了過去。一覺睡到下午,喬輝上來敲門,喬暮從戰火紛飛的夢境裏驚醒過來,惺忪睜開眼,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回來了。
起床去把門打開,她伸頭往外瞄了瞄,迅速收回來把房門關上。“爺爺不知道我回來?”
喬家的房子是祖傳下來的,典型的霖州民居。裏邊格局跟北京四合院相似,但又有很大不同,待客的前院寬敞,是藥堂接診和治療的地方,共六間大房,帶一個差不多一百平米的院子。
內院住人,有另外的門出入,可以不經過藥堂。裏邊有一方二十平米左右的天井,樓上樓下兩層,飯廳、客廳、廚房設在一層,樓上是卧室,共八間房,設三個洗手間。
喬暮的房間在樓梯左側,正對着爺爺的房間。
“還沒告訴他。”喬輝拉開椅子坐下,不悅的口吻。“青珊說昨晚酒吧有人酗酒鬥毆,你遇到了點麻煩?”
“沒什麽,就是個客人喝多了,碰到鬥毆吓到失常。”喬暮神色淡淡。
喬輝眯起眼,目光審視的打量她片刻,轉開話題問她準備找工作還是幹嘛。
“先給爸媽上墳,然後歇幾天,工作的事不急,我師兄在市中醫院針灸科,一直在幫我留意着呢。”喬暮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從行李箱裏拿出衣服和洗漱用品,開門出去。“我去洗個澡。”
喬輝點點頭,也跟着出去。
晚飯的時候,喬暮見爺爺臉色不開,喬輝也黑着臉,識趣閉緊嘴巴安靜吃飯。
沉默的氣氛一直到吃完飯還沒散,也沒人要離開,就那麽幹坐着。
許久,爺爺擡手輕叩桌面,目光犀利的望過來。“今後有什麽打算,是回來觀光,還是長住。”
“長住。”喬暮挺直脊背,搭在腿上的雙手習慣性的動了下,左手捏着右手的指甲,一遍一遍地磨。“我哥不想管仁濟堂,我來管。”
“你什麽時候把自己臉治好再跟我談。”老爺子手上的力道加重,“嘭”的一聲,桌上的碗盤都跟着震了震。
喬暮手上的動作頓住,無視喬輝遞來的勸阻眼神,平靜接話:“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我看你能有多大出息!”老爺子哼了一聲,氣得拂袖而去。
喬暮垮下肩膀,起身收拾桌子。喬輝擡手揉揉她的頭頂,一臉自責。“是哥不好,這件事我會幫你。”
“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喜歡。”喬暮偏頭對上他的視線,僵着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若不是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雙眼在笑。
喬輝知道她的脾氣,索性就不多說了。
喬暮收拾幹淨廚房回房睡覺,想起許青珊的工作,忍不住翻出許久沒用的收音機。還能用,就是音質不太好,有點沙。因為酒吧被砸,她一整天都忙的焦頭爛額,嗓音聽起來也有點啞。
聽完她主持的電臺節目,搖了搖頭,關掉收音機倒頭睡覺。
隔天周末,許青珊依舊忙的脫不開身,說好要陪她吃吃吃買買買的事只得延後。喬暮聯系上師兄孟長風,得知他晚上才回老家祭祖,遂約他見面。
兩年沒回霖州,老城區還是熟悉的樣子,江那邊高樓林立新的她幾乎不認識。要不是有導航,她轉到晚上,也未必能找到見面的地方。
熄了火拔下鑰匙下去,喬暮摘下臉上的太陽鏡,攏了攏身上的白色風衣,鎖了車平靜推門入內。
地方是孟長風挑的,開在新華僑城的一家西餐廳,裝修非常有格調,名字起的也很有意思——ur。
“喬暮。”孟長風起身沖她招手。
喬暮循着聲音望過去,眼底滑過一抹詫異,略略沖他颔首,下意識加快腳步。
兩年不見,孟長風的樣子變化的有點大,要不是他先出聲,還真認不出來。
在校時有些虛胖,戴着深度近視眼鏡,夏天一件t恤冬天一件羽絨服不修邊幅的人,如今穿着簡單的休閑裝也有款有型,頭發修的齊齊整整,還是比較潮的那種款。
原本平淡的五官,好像一夜之間變得立體起來,意外的成熟帥氣。
“整容了?”喬暮拉開椅子坐下,嗓音沒有絲毫的起伏。
離得近了,他臉上的表情變得鮮明,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炯炯有神的眼眸透出幾分得意。臉部的骨頭沒動過,五官也沒有經過任何人工修飾,百分百原裝,帥度卻甩了畢業前的他十萬八千裏。
孟長風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臉上那絲不明顯的笑意迅速斂去,偏頭朝向一旁劇烈的咳嗽起來。
喬暮垂下眼眸,拿起桌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端起抿了一口。“還是有女朋友了?”
孟長風才停歇的咳嗽聲又響了起來,斯文俊秀的臉龐,隐隐泛起一層暗紅。
喬暮見狀,索性不再看他,扭頭望向窗外的街道。
過了一會,侍者送來菜單,孟長風也止了咳,含笑打聽她在國外的生活。兩年不見,她的情緒更加不顯山露水,幾乎看不清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是否還會笑。
喬暮三言兩語揭過去,點了東西把菜單還給侍者,曲起幹淨修長的五指,輕叩桌面。“今天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孟長風含笑揚眉,不動聲色的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處理,找你是因為我的臉,我記得你的畢業論文就是拿我當案例,方便讓我看看麽。”喬暮張開手随意搭在桌上,目光專注。
孟長風心跳亂了個節拍,眼底燃起一絲按捺不住的激動。“當然沒問題。”
“回頭發我郵箱。”喬暮拎起包,優雅起身。“我去洗個手。”
孟長風微笑點頭,雙手緊張的攥成拳頭,複又一點點松開,如此反複數次臉色漸漸恢複正常。
喬暮很少求人,也不喜歡欠人情,從大一開始他就沒在她臉上看到過第二種表情,一直到本科畢業前夕,才知道她的臉,是因為施針的步驟出錯,導致部分神經麻痹,一直沒能恢複過來。
讀研的時候,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想幫她恢複,可惜她并不配合。
所以聽到她的求助,當真意外之極。
餐廳另一頭。
喬暮找到洗手間的位置,無意間看到牆角擺着一只複古的燭臺,忍不住停下。她從國外背了一只回來準備送給許青珊,如今還躺在行李箱裏忘了給。
抿了抿唇,她湊近一些仔細嗅了嗅用來散味的熏香味道,從容繞過擺在走道前的發財樹。
這個點還沒到吃晚飯的時間,店裏除了她和孟長風,就只有靠近收銀臺的兩個桌位有人。
一對年輕的情侶,兩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男士,氣氛溫馨安靜,洗手間這邊幾乎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喬暮擰開水龍頭洗了把手,擡頭望向鏡子,仔細檢查自己的妝容。
曬黑太多,不化妝根本沒法見人。
補了些口紅出去,走道裏忽然進來人,她下意識的想要避開,誰知那人卻好似故意一般,忽然攫住她的胳膊,将她重重抵到牆上。
陰影籠罩下來,喬暮的視線完全被遮去,只看到一片白,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輕佻嗓音。“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喬暮甩開他的手,誰知他更過分,忽然而然的傾身下來,貼着她的耳朵啞聲警告。“別動!”
說着,他惡意的捉住她另一只手的手腕,牢牢摁到他腰上,寬闊的胸口沉沉壓上來。
Chapter 3
喬暮後背撞到牆上,寒着臉偏過頭,毫不猶豫的曲起膝蓋反抗。
簫遲早就防備她的腿,格開後聽到有腳步聲靠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住她兩只手的手腕反剪到她身後,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将她帶過來貼着自己的胸口,距離很近的盯着她的眼睛,警告的眼神。
她的眉色很淡,刷了層深棕色的眉粉。眼睛大小正好且修長,眼尾略彎向上翹,睫毛濃密,鼻子高挺,嘴巴輪廓極美,顴骨偏高,下巴尖尖。
組合在一起,眉梢眼角都有種說不出的森然冷意,偏生又該死的好看勾人。
尤其是眼前這副,明明氣到想要殺人,卻依舊不動聲色的樣子,最讓人血脈噴張。
細想想,認識她三年,好像這張臉上的表情就一直沒變過。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停在發財樹後,男人說話的聲音傳來。“看條狗都看不好,我養你們幹嘛用。”
一連串粗鄙的罵聲過後,那人挂斷電話,臉上挂着薄怒繞過發財樹進來,看到他們似乎楞了下,下一瞬随即吹響口哨,擰開男廁的門進去。
是兩位男士那一桌的其中一位客人。
喬暮腦袋貼着牆面微微後仰,被壓在身後的手動了下,目光清冷的跟他對視。“松開!”
“好。”簫遲垂下眼眸,健碩的胸膛壓着她胸口故意頂了下,嘴角勾起一抹痞氣的笑。“很軟。”
語畢,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機會,倏地松開手,掉頭往後廚的方向揚長而去。混合着煙草氣息的男性體味散去,發財樹的樹葉被他帶起的風吹動,幅度很小的搖擺起來。
軟你大爺!喬暮低頭看自己的手,手腕上冒出一圈又一圈的紅痕,清冷如月的眼燃起熊熊怒火。
平複片刻,她勉強站直起來,加快腳步繞過發財樹,拍拍胸口,若無其事的回到孟長風身邊,拉開椅子坐下。
簫遲站在後廚門後,聽到耳裏裏傳來的聲音,目光落到喬暮身上,漫不經心的語氣。“這就來。”
關掉藍牙耳機,他把身上的廚師服脫下來,拍拍餐廳大廚的肩膀,從采購的後門徑自離開。
門外的街道臨時停車線裏,停着一輛黑色福特,車頂上落了不少紅色的木棉花瓣,看起來似乎停了很久。
簫遲上了車,負責開車的關公眯起雙眼,朝着餐廳點點下巴,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前晚酒吧抱過的那個,看上了?。”
“滾!”簫遲打開藍牙耳機,拿起丢在擋風玻璃前的平板。“三兒他們去跟蹤信號源,那兩個很快會出來,注意盯着。”
關公“嘿嘿”笑出聲,一點面子都不給。“沒看上,你把人摁牆上壁咚?”
簫遲斜乜他一眼,重重靠向椅背,吊兒郎當地架起腿,摸出一支叼到嘴裏點着。
将車窗開了條縫,青白的煙霧從他唇邊散出來,融入空氣中随風飄遠,搭在腿上的手無意識的彈了幾下,回味着喬暮面無表情的樣子,眸色漸深。
——
喬暮跟孟長風閑聊了大概十分鐘,主菜上桌,看着十分美味可口的樣子。拿起刀叉,眼前閃過穿着一身廚師服的男人身影,陡然失了胃口。
“有心事?”孟長風發覺她的眼神不太對,不由的關心。
從她去洗手回來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頻頻走神。
喬暮捏緊了刀叉,淡然搖頭。“這兩年在國外吃膩味了,所以沒什麽胃口。”
她身邊華裔不多,所以平時吃的都是随大流,并未單獨做過中餐解饞。
“是我的錯。”孟長風臉色讪讪。“看到這家餐廳的口碑非常不錯,想着我們兩年不見,怎麽也得吃點好的。”
“沒關系。”喬暮擡起頭,雙眼幾不可見的彎了彎,把盤子裏的牛排當做剛才那個流氓,發狠切開。
沉默吃完,孟長風要趕着回去收拾,準備晚上自駕回老家祭祖,喬暮将他送走,無精打采的拿了車回去。
到了門外,正好碰到許青珊從外邊回來,下意識叫住她。
“剛想給你打電話,陪我去見個人。”許青珊收起手機,頂着一張描摹精致的臉,蔫頭蔫腦的小跑過來。“對方出價很高,我擔心有詐。”
“許爺爺怎麽說,真放心讓你去?”喬暮傾身打開副駕座的車門。“他就不擔心你被人亂刀砍死。”
“烏鴉嘴。”許青珊白她一眼,坐進車裏,低頭打開包從裏把煙拿出來,抽出一支含到嘴裏點着。
喬暮把車窗降下,倒車開出去。“要去哪。”
許青珊報上地址,有氣無力地歪在椅子裏,唠叨酒吧的賠償還得打官司,幸好是清吧性質而且正規經營,不然關了門再開張一番打點跑手續,又得費上好大的功夫。
喬暮安靜的聽着,不置可否。她的話,她從來都只信一半,剩下的一半反向思考,如此才能保平安。
酒吧不光她一個老板,并且法人也不是她,出了問題她頂多被牽連,以她的精明斷然不可能讓自己陷進去。
許青珊唠唠叨叨說了一通,撚滅煙頭,随手拿了瓶水擰開,仰頭喝了一口,又道:“你說我是不是流年不利,也不是本命年,怎麽就這麽倒黴。”
“你不是能日天日地日空氣麽。”喬暮無動于衷。
“那叫算天算地。”許青珊被嘴裏的水嗆到,把礦泉水蓋上,疲憊閉上眼。“批命者不批自身,否則會遭不測。”
“批我也沒見你準過。”喬暮看着前方的紅燈,降下車速緩緩停下。
若是往天,許青珊肯定要反駁一番,從易經到相術都好好的給她上堂課,今天實在是沒力氣,索性保持沉默。
請她的人,她已經打聽到了一些消息,丈夫車禍,目前在重症監護室,想問能不能過清明。
明天就清明,她還沒想好是回能過,還是不能過。
其實,這種事應該問喬暮,而不是問她這個算命的。
沉默着到了地方,喬暮把車開進茶樓門前的停車區,熄火看她。“老規矩?”
“老規矩。”許青珊揚了揚手機,解開安全帶,背上包開門下去。
喬暮聳肩,無聊的趴在方向盤上,眯眼望向窗外。
天氣放晴,天都變得藍了許多,夕陽從高樓的縫隙照下來,染紅了不遠處的公園。盛開如火的木棉映照着夕陽,夾在翠綠當中,意外多了幾分詩情畫意。
正看得出神,丢在包裏的手機發出幾聲細細的蜂鳴。
打開包拿出手機接通,她偏頭瞄了眼茶樓,抱歉道:“過幾天的吧,現在在陪朋友辦事,明天要去墓園祭拜父母。”
對方沉默了下,有些失望的挂斷電話。
喬暮丢開手機,煩悶閉上眼。這個人是常去藥堂做針灸的阿姨介紹的,在微信上聊過幾次,後來她出國就沒怎麽聯系,大概是爺爺說了她回來的事,對方又想着要見面。
她知道爺爺打的什麽主意,她嫁出去了,喬輝縱然不願意,也得把仁濟堂開下去。
坐起來按了按眉心,許青珊匆匆拉開車門坐進來,臉色難看。“快走。”
喬暮眼底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平靜發動車子。
“喬暮,你看我像江湖騙子麽,像麽。”許青珊氣得不輕,拿着打火機打了好幾次都沒能把煙點着。
“你就是。”喬暮涼涼的噎她。“不是誰都跟我一樣,被你忽悠幾十年還深信不疑。”
“切……”許青珊吐出口煙,氣消了,懶洋洋的靠着椅背,勾人的桃花眼得意眯起。“跟你說正事啊,你的桃花真動了,而且不少,可惜都是爛桃花。”
“嗯”喬暮扯了扯唇角,對這個話題不感冒。
次日清明,喬暮醒來天剛蒙蒙亮,空氣裏裹着潮濕的水汽,屋裏有點悶。
洗漱幹淨下樓,喬輝在前院練功,爺爺還沒起。她活動了下四肢,平靜上前。“還有幾天假期?”
“晚上就得走,這邊交給你。”喬輝倏地出手,力道大的驚人。“下次被人欺負,脫身要緊,不要犯傻。”
喬暮驚了下,狼狽避開。“我在酒吧沒被人怎樣,不用試我。”
喬輝不說話,手上的招式卻越來越急,一副非要逼她出手的樣子。喬暮避讓幾下,實在退無可退,只好迎戰。練了大概半個小時,爺爺咳嗽的聲音傳來,兩人雙雙收手打招呼。
喬老爺子點點頭,讓喬暮去準備早飯,面色陰沉的命令喬輝陪他練拳。
喬暮深吸一口氣,遞給喬輝一個安慰的眼神,抖着發麻的手臂轉身進了內院往廚房走去。
爺爺收了個入門弟子,這兩天放假回老家祭祖了,要過了清明才回,負責做飯打掃的劉媽也回去了,只能她動手。
吃完收拾一番,喬輝把東西放進後備箱,倒車出去,出發去墓園。
許青珊家的車子還停在巷子外,一點都不着急,每年都如此。許爺爺說祭祖也得看時辰,非吉時不出門,她至今記得。
霖州就一處墓園,他們到的已經很早,上山的時候還是被堵在路上。
老爺子嫌車裏等着不舒服,招呼喬暮跟他一道下去。喬暮應了聲,認命下車打開後備箱,把香燭紙錢都拿出來,拎在手裏陪着他慢慢往上走。
估計是都趕着時間,前後堵了将近上百臺車子,不下車,估計到天黑都進不去墓園。
往前走了一段,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熟悉嗓音。“喬爺爺。”
喬暮咬了咬牙,沒回頭。
老爺子卻停下腳步,望向已經走到跟前的簫遲,不悅的語氣。“小兔崽子,上個月死哪去了,你再不來紮針,哪天被人送這來可別怨我。”
“這幾天就去。”簫遲側眸望向喬暮,舌尖無意識卷起,輕輕掃了下前牙,似笑非笑。“這位是?”
Chapter 4
喬暮聽到他的話,稍稍擡高下巴,提着籃子的右手悄然收緊力道,眼神戲谑。
喬老爺子眯起虎目,淡淡掃了一圈被堵在路上的車子,道:“我孫女喬暮,研究生畢業後就去了國外,剛回來。”
“你好,我是簫遲,喬爺爺的病人之一。”簫遲禮貌朝她伸出手,嘴角挂着一抹淺笑,意味深長的眼神。
喬暮漠然迎上他的視線,抄在風衣口袋裏的左手慢慢收攏握成拳頭,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
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