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
「鳳管事,昨天都是我喝酒誤事,千不該萬不該對泥娃姑娘不規矩,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讓米店老板辭了我的差事。」阿德搔着頭,不敢正視鳳岐,完全沒有昨天在南門時的一半嚣張。
「我沒過問這件事,你應該去找朱店老板說清楚。」如果他過問,現在人早就被攆出銅安城了吧?見阿德喋鬧不休,又是求情、又是磕頭,鳳歧實在厭煩。明知道泥娃是春松居的掌臺還敢不規矩,分明是想占她息事寧人的個性便宜。他喚來路過的跑堂。「叫燕行過來,說是調戲泥娃的家夥找上門來了。」
燕行接到通知,沒幾個眨眼的工夫就出現在一樓主位上,鳳歧朝阿德努了下領後,示意他将人打發棹,就低頭忙他自個兒的事了。
「大俠,我是來道歉的,你別誤會——」
燕行哪裏聽他解釋?就怕泥娃見了他,昨兒個的景象全數浮現眼前,因此揪起他的衣領就往窗邊跨步走去,二話不說直接扔進湖裏。
落水的撲通聲及飛濺的水花惹來不少議論,更有在廂房內品茗談天的客人推窗探望。
新來的燕武師果真說話算話,誰敢上門惹事,直接扔進湖裏冷靜冷靜。
這事到了下午依舊讓人津津樂道,更有幾名年輕小夥子互相開玩笑,想抽簽派人随便找個女跑堂搭話戲弄,測試傳言是否不假,不過見着此刻守在櫃臺後方,随身跟着泥娃的蕪行,那雙眼銳利如盤踞山頭的野鷹,彷佛随時準備俯身而下,攫取獵物,立馬就打消了這要命的念頭。
「放輕松,別老像條繃緊的弦似的,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你就累倒了。」就算靜靜地站在她身後,耳目依然不離每桌情勢,只要新的客人上門,安排坐到樓上或夏培館,他一定随行至安座,以保無虞。
也多虧了他的提醒,還有對江湖脈絡的理解,不然她差點把有兩代世仇的門人安排坐在隔桌。只是他太過用心,她也是煩惱,要是累倒了該怎麽辦?他再厲害,終究不是鐵打的呀!
「我是師叔破例再聘的武師,不努力些,如何杜悠悠之口?況且一日下來,春松居狀态良好,倒顯得我多餘了。」只要師叔在春松居內走動,客人便相當自律,即使見到素來不和的門派,最多相對無語,各自帶開,不會多有一句争執。
「怎麽會?要不是你在,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景象。」她天天看,豈會不如有何變化?燕行早上把人扔進湖裏,誰還敢在他面前造次?泥娃封好客人寄放的茶葉,輕聲說道:「他們總說鳳大哥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幹休,肯定會封了對方的活路,但鳳大哥日理萬機,怎麽可能分神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有人偷機成功了幾次,稍微不注意就動作不斷,我們能處理的、能壓下的,就盡量別讓鳳大哥費心,除非我們得罪不起才會上呈。若不是有你在,我現在應該在某處廂房調解客人的紛争吧。」
「是嗎?」燕行心頭一暖。「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貼心,謝謝。」
泥娃就是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在以前她還是喳喳呼呼的丫頭時,不經意說出來的話,就已經有這樣的效用,更別說今天他一無所有,來到這座富麗堂皇的茶館裏從頭做起時,更是受用。
「我……我又沒做什麽。這句話真不像你說出來的。」泥娃赧紅雙頰,這是在稱贊她嗎?別人不是沒有稱贊過她貼心,但真讓她怦然心動的,卻只有燕行一人。
這是沸騰的感覺嗎?她還真容易讨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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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有哪間廂房空着?」櫃臺前來了名蓄八字胡的中年男子,不經同意便翻着臺上書冊。燕行随即伸手阻止。「诶?你好大的膽子,敢攔我?」
「師爺,今日好興致,要來壺碧螺春呢?還是文山包神?」泥娃轉過身來,赫然發現是每隔一、兩個月才會過來泡茶的衙役師爺。
「都不是。這家夥誰呀?面孔挺生疏的。」師爺瞪不過燕行的氣勢,只好順着泥娃,自己找臺階下。「今天縣令新上任,就在路上了。我先來擺桌設宴,順道介紹鳳管事,以便日後雙方多多往來。」
「原來如此,師爺真有心。我就替您留下最大的梅廂房,再安排琴姬随奏,等候是令與師爺大駕光臨。」
「還是泥娃周到!記得要把鳳管事留下,別讓他東奔西跑,臨時找不着人。」
「是,泥娃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