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節
身體不大好,能不能明天再去警局,或者麻煩警察去家裏做筆錄也行,王隊想了下決定派人跟着去曾家,今晚就把筆錄做好。
我媽買水回來後,推着曾伯伯先離開了,走之前兩個人又去看了下病房裏的曾添,要跟着去家裏做筆錄的警察一直跟在身邊,父子兩個也沒聊什麽。
我和王隊也出了住院部一起走着,王隊手裏擺弄着車鑰匙,突然開口跟我說,郭明的屍檢正在做着呢,他這就回局裏去等結果。
“這幾件人命挺複雜啊,關系也都繞在一起,你那個,就是曾醫生現在看來是受害者,可是也不能排除他身上的嫌疑……”王隊煩惱的說着。
我沒說話,我的身份在這幾件人命裏也挺尴尬的,還是什麽都不說為好,王隊沒說出口的意思我也懂。
“李法醫可是出了名的快手,估計結果今晚就能出來。”
聽王隊這麽說,我心裏一動,“李法醫,局裏除了新來的那個沒有姓李的法醫……”
王隊瞧我一眼,“就是他啊,他們專案組現在都在咱們奉天呢,郭明的屍檢就讓他來了,那個連環案要從咱們這起頭往下查的。”
夜色彌漫。
我開車回到了局裏,坐在車裏遙望着法醫中心燈火明亮的幾扇窗口,眼前晃過穿着裝備戴着口罩,手舉刀落的某人身影。
還以為李修齊去了專案組要很久見不到面了,沒想到專案組來了奉天,我工作以來還沒接觸過連環碎屍這麽重大的案子,心裏不免好奇。
可眼前圍繞曾添的這幾樁人命很快又讓我頭疼起來,職業上的好奇心被關心則亂壓了下去。
被我握在手裏,突然亮起的屏幕讓我一愣,之前把關了靜音,所以有電話打進來沒聲音,只是屏幕在黑暗的車子裏分外耀眼才讓我注意到。
是我辦公室的電話。
我歪頭往辦公室的窗口望去,電話位置離窗口很近,要是有人站着打電話,我現在的位置可以看見的。
果然,一個身影出現在窗口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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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了電話,李修齊的聲音響在電話那頭,“照片收到了吧,我在你桌子上看到快遞紙盒了。”
不知為何,此情此景下聽到他的聲音,我心裏感覺怪怪的,不是不舒服,而是我說不清楚的一種感覺。
“恩,收到了。屍檢結束了?”
“剛完事,我還是第一次解剖自己曾經的同行……想知道他的死因嗎。”李修齊問我。
這是個誘惑,我當然很想知道,可是我不能去問,就沉默着不說話。
感覺他會告訴我的。
053 死在手術室裏的女護士(二十四)
辦公室的窗口那裏,颀長的身影朝窗戶這邊又站近了一些,我耳邊李修齊說話的聲音,像是也離得近了許多,“屍檢沒什麽難度,可以确定死因……”
我皺眉,賣什麽關子,倒是快說啊。
李修齊一定是故意的,他過了好幾秒都不說話,在我剛從嗓子裏擠出個音節想要說話時,他才搶在我前頭繼續說道,“死者前胸中了九刀,失血過多導致死亡……聽說是你找到死者的。”
聽着這個屍檢結果,我馬上問了一句,“他脖子呢。”
曾添和我說過,說郭明的脖子撞在了現場的斷牆上,我在現場是看到郭明胸前有大片血跡,可是沒檢查他的脖子。
我知道曾添跟我說這個的意思,他是懷疑郭明的死是因為脖子重傷,可李修齊剛才說的死因是因為胸口中刀失血過多致死。
“脖子向後骨折,但不是致命傷,郭明昏迷是因為這個,胸口的刀傷是在他失去意識重度昏迷後才被砍傷的。”
半個小時後,穿着白襯衣的李修齊坐進了我的車裏,直奔領事館附近的酒吧街。
走進那個我倆意外相遇的酒吧裏,坐下點好酒,李修齊才神色懶散的看着我問,“那位曾醫生沒什麽事吧……聽說他沒了根手指。”
我端起酒杯,“不知道,也許以後拿不了手術刀了。”
“醫生不是全都要拿手術刀的,而且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有一種感覺,他不适合當醫生的,起碼不适合當拿着手術刀的那種。”李修齊說着,仰頭喝了一大口酒。
聽到一個總共沒見過曾添幾面的人對他如此評價,我心裏自然很不舒服,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口氣不好的問他,“你憑什麽這麽随便評價別人,我也覺得你不适合當法醫呢。”
李修齊目光灼灼的看向我。
酒吧裏正好響起節奏刺激的音樂聲,他欠身朝我湊近,大聲喊道,“可我覺得你特別适合當法醫呢,你和屍體……很配!”
我抿着嘴唇,暗暗思忖能完美反擊他的話。
李修齊笑眯眯的盯着我,繼續說,“你知道我第一次解剖的是什麽人嗎……你肯定猜不到的。”
我不屑的盯緊他幽黑的眼瞳,清清淡淡的說,“你不是說我和屍體很配嗎,你還真說對了,我解剖過自己的情敵,這個搭配夠刺激吧。”
真刺激啊,刺激到我想起來就會覺得心疼的厲害。
李修齊聽完我的話,神色倒是沒什麽變化,只是用他修長的手指沿着杯子口來回摸着,音樂聲漸漸小了些之後,他才擡眸看着我,目光筆直而溫柔。
“我第一次解剖的是我的女朋友,準确點說,是我女朋友殘缺不全的……一副白骨。呵,我這個也挺刺激吧,來!為咱兩的刺激幹一杯!”
酒杯撞在一起,我喝下碰完之後的這份兒酒,眼淚跟着在身體裏急猝下竄的辛辣酒氣,控制不住的從眼眶裏湧出來。
又特麽一個能讓我流眼淚的男人。
054 死在手術室裏的女護士(二十五)
我打算再要酒繼續喝的時候,李修齊不攔我,但他自己卻要了巴黎水。
“你這麽自由,那個小尾巴怎麽辦。”李修齊問我。
他還記着團團呢,我直接告訴她小尾巴不是我的,有人照顧她呢,謝謝關心。
“你喜歡小孩子?”我問李修齊。
“她還在的時候,我曾經很喜歡,還想過至少将來要生三個孩子……現在無所謂,不過你那個小尾巴挺可愛的,是親戚家的孩子?”
我抿了一口酒含在嘴裏,李修齊說的清淡,可我聽得心裏發堵,他說“她還在的時候”,是說那個被他解剖的女朋友吧,看來他們感情很深。
我把酒咽下去,也說得雲淡風輕,“小尾巴就是那個被我解剖的情敵留下來的孩子,才九歲就沒有媽媽了。”
“你收養那孩子了?”
我笑出聲兒,“她還有家人呢又不是孤兒,我那天只是暫時照顧一下……”
“那孩子眉眼間,倒是有點像……你那位醫生朋友。”李修齊說的時候,目光朝酒吧門口望過去。
我想着團團的小臉,小丫頭和曾添像嗎,我倒沒什麽感覺。
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正朝我們坐的位置走過來,李修齊已經起身打上了招呼,“你不是說還要一周才能回來嗎!”
原來遇到熟人了,我跟着李修齊一起朝高挑女人看。
“老板你回來啦!”酒吧的調酒師也湊了過來,高興地和這女人說話,同時也暴露了她的身份。
怪不得李修齊會在這酒吧唱歌還很熟路,原來是和老板認識。
高挑女人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站住,上下打量起我,同時瞥了我身邊的李修齊一眼,露出微笑。
“九年零……三個月,這女孩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修齊,你這算是終于想開了?”高挑女人邊說邊繼續走近過來,站到了李修齊面前。
這帶着戲谑的口氣,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
“你居然記得這麽清楚,佩服!別瞎說啊,這可是美女法醫,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李修齊一把摟過高挑女人,兩人緊挨着面向我。
“左欣年,我同事,奉天唯一的一位女法醫……這是我表姐,李修媛,這酒吧的老板。”
酒吧內燈光搖曳,我們兩個女人彼此對看,不約而同的一起笑了起來。
“我很喜歡來你這裏喝一杯,就是從來沒遇見過老板,你好。”我在這裏喝酒有三年多了,真的是從來沒遇上過老板。
李修媛推開李修齊,朝我伸手過來,“我幾乎都在國外待着,所以你見不到我很正常,你是我弟弟女朋友嗎?”
問的還真是夠直接,我看了眼李修齊,他無奈的聳聳肩。
“姐,別亂說,是我同事,人家有男朋友,不過不是你弟弟我。”
我一時無語,這對姐弟還真不愧是一家人,李修齊剛說讓別人不要亂說,他自己就說開了,他什麽時候聽我說我有男朋友了。
李修媛看看我,再看看李修齊,語氣頗為遺憾,“這樣啊,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