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不能做。
什麽情況,我和李修齊都莫名其妙,可既然是命令,我們還得服從。
出了解剖室才知道,命令居然是局長親自下的,沒想到這案子已經驚動到了大領導那裏。
我和李修齊一起朝停車場走,走着走着,幽暗的夜色下就不自覺的想起了他說有人跟着我的事,可想起自己之前說的那麽輕松那麽不在乎,我就把要問出口的話還是忍了回去。
直到各自開車走人,李修齊也沒再提起那事,連囑咐我路上小心的話也沒有。
第二天上班,直到中午我也沒看到李修齊出現,郭菲菲媽媽的屍檢通知我在下午做,而且到時會有死者家屬要求旁觀屍檢過程。
聽到王隊這麽說的時候,我意外的看着他問,死者家屬是誰,我還從來沒被死者家屬旁觀過解剖過程呢。
屍檢過程按照規定的确是可以讓死者家屬旁觀,可是通常沒有家屬會來看的。
解剖場面的刺激和血腥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輕松接受的,更何況還是看着自己認識親近的人,那絕對是挑戰人的心理極限的事情。
今天這位家屬還真是夠可以的。
王隊聳聳肩,“真沒想到啊,郭菲菲的生父竟然是你的同行,二十幾年前也曾經當過一段法醫,後來不幹了去了別的地方,知道女兒和前妻的死訊,正往這兒來呢,下午就能見到了。”
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我問王隊怎麽沒看見李修齊,王隊吃驚的瞪着我,問我李法醫沒跟我說啊,搞得我一頭霧水。
“昨晚的現場本來我沒叫他去的,給他打電話是因為部裏面直接來要人了,有個連環碎屍殺人的案子成立了專案組,他被調過去了,說着的時候我就說給他打完電話還得找你去出現場,他聽了就說自己也過去,我還以為看見你們兩個一起過去的,他應該已經跟你說了呢,他早上的飛機已經去部裏報道啦。”
我用筷子戳着餐盤裏的青椒肉絲,眼前閃過李修齊彈着吉他在酒吧裏唱歌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的輕輕笑了起來。
可笑得沒了什麽食欲。
下午一點半,我走進解剖室裏時,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也穿上了解剖服正在等我,經王隊介紹,這就是郭菲菲的父親郭明,我曾經的同行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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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父親沒什麽話,很安靜的站在一邊,看着躺在解剖臺上的前妻。
可他給我的感覺很特別,說不說具體因為什麽,就是他身上有股勁兒看着就讓人想到影視劇裏的正面英雄人物,聯想局長親自過問這案子,我覺得他一定是有些來頭的人。
不過活人的身份我并不怎麽感興趣,我現在只關注解剖臺上的無聲死者,我要弄清楚她究竟是怎麽死的,這才是我關注的。
解剖開始了。
我俯身趴近屍體看着,林美芳的頸部被那根充電器的電線擠壓形成了很深的一道溝,拿我們專業的話管這個叫“缢溝”,缢溝的邊緣上有明顯的表皮擦傷,還有清晰地皮下出血,這都說明林美芳的頸部缢溝是生前形成的。
她的确是缢死的,可究竟是自缢還是別的,還需要進一步确認。
林美芳的頭部,軀幹部和四肢上,都沒發現暴力損傷的痕跡,也沒有發現任何抵抗傷。如果是他缢,絕不可能沒留下任何傷痕,林美芳的體表上沒有一點抵抗傷,看來自缢的可能性很大了。
下刀之前,我朝一旁觀看的郭明看了一眼,他的目光盯着死者,看不出什麽情緒的起伏,很冷靜。
解剖進行的很順利,可以确定林美芳的确是死于自缢,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
郭明也沒對我的結論做出任何異議,最後還對我說了聲謝謝。
我聽到他跟王隊說,想去看看女兒郭菲菲的遺體,從始至終這位父親都很冷靜,我沒看見他流露出任何激動的情緒,只是他離開解剖室的時候,回頭看了解剖臺上的林美芳一眼,看了很久。
他出去之後,我看到他飛快的擡起手在臉上抹了一把。
我心裏湧起說不出來的滋味,反正很不舒服。
等處理完後續的一些工作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化驗室的一個同事拿了個小紙盒子朝我走了過來,說正好要把快遞給我送過來呢,他去門衛拿東西順道把我的也給拿上來了。
我拿着快遞納悶,自己沒買過東西,也不會有什麽人會給我寄東西吧,這能是什麽呢,誰寄來的呢。
盒子不沉,貼在外面的快遞單子上也看不出裏面是什麽,連郵寄地址都看不大清楚,只有一個模糊的號碼,可是收件人那裏的地址卻寫得很詳細,我的名字和號碼都在上面。
我又回了辦公室,很快拆開了快遞盒子。
042 死在手術室裏的女護士(十三)
小盒子裏只趴着一張照片,嶄新至極。
我拿起來仔細看,照片上暗乎乎的一片,看半天才分辨得出像是從後面拍的一個人的背影,人形隐含在周遭的夜色裏,很不好分辨。
心裏忽然一動,我捏緊照片一角,翻過去看背面,一行簡單隽永的字跡映入眼中——跟着你的人長這樣,注意安全,這世上活人通常比死人可怕得多。
沒有落款署名,可我挑了挑眉頭,已經知道寄東西來的人是哪位了。
他這人,還真逗。
我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照片出神,曾添的電話打了過來,我一接,裏面居然聽到了團團的小聲音,小丫頭問我下班了沒有。
我舒展了眉頭,“下班了,團團想我了嗎?”
那頭的聲音變成了曾添,“想了,想的都不行了,你趕緊下樓吧,我們在下面等你呢!”
我快走到曾添車前時,團團的腦袋從車窗裏探出來,笑眯眯的叫我,等我說要去開自己的車時,她就問曾添能不能去跟我坐在一起。
曾添假裝傷心的點頭同意,看團團下車了跟我說請我們去吃西餐,那天西餐沒吃成只是打包了,團團都跟他說了。
我沒異議,開車跟在曾添後面。
路上和團團說話,我問她白天都幹什麽了,住在爺爺家裏習慣不習慣。
“白天和叔叔一起去了學校,好漂亮好大的學校,然後去買了好多東西,我說不要可叔叔一定要買,都放在叔叔車上呢……爺爺家裏很好,不過爺爺總待在一個屋子裏不出來,也不讓我進去,我有點悶,在家裏的話,我整天差不多都是待在外面的,在鋪子裏,能見到好多人!”
團團說着就提高了聲音,可很快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不好意思的把嘴閉上不說下去了,還小心地扭頭看着我。
“想爸爸了嗎。”我淡淡的問。
“……有點想,不過以前爸爸也經常不在家的,我沒事。”
我又想了想,再問,“那爺爺問沒問你,爸爸的事情?”
“沒有,爺爺只問了……媽媽。”
提起苗語,孩子的口氣頓時變了個調子,頭也低了下去。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自己真的是這麽多年一個人冷漠慣了,跟孩子說起這些不愉快的事盡然忘了顧慮到孩子的心思。
趕緊換話題,我提起跟叔叔去了什麽學校,團團的情緒慢慢的好了起來,跟我很仔細的講了起來,我一點點聽明白了,曾添原來是帶着孩子去找小學,是想送孩子上學了。
也是,團團已經九歲了,可連小學一年級還沒讀,這在如今的城市裏實在是很難想象的了,團團是應該上學了。
停好車走進上回那家西餐廳時,曾添讨好的過來非要自己牽着團團的手走在我前面,我看着他幼稚的舉動,再看看他身邊真的很天真的團團,眼睛開始發熱。
坐下後,曾添很耐心的一遍遍給團團說着吃西餐的禮儀,怎麽用刀叉之類的一直說個不停,還親自動手示範,團團也聽得超級認真,兩個人像是忘記了還有我的存在。
我只好無聊的四處看看,打發等菜的時間,不打擾他們的溫馨時刻。
目光不經意間看向正對我的一個位置,臨窗的靠邊位置,隐約能看見背對我坐着的客人半個背影,應該是男人,帶着球帽,正在翻看餐牌。
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可我移開目光後沒多久,很快又把目光移了回去,有服務生過去點單,把那客人幾乎全擋住了。
心髒“嘭嘭”就突然狂跳了兩下,我冷着目光,伸手快速在自己的背包裏摸找起來,動作不大,可已經吸引了曾添的注意力。
他總是能很敏感的發覺到我的異樣。
“怎麽了。”曾添低聲問我。
我不理他,手從包裏拿出來,多了張照片在手上,就是某人用快遞寄給我的那張。
我把照片壓在桌面上,低頭貼近了看,曾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