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下刺激到了死者的頸部頸動脈窦,就是咱們說的死穴,結果死者就這麽巧死掉了,這完全有可能啊!”年輕刑警很認真的說着。
有人聽了笑起來。
我沒笑,李修齊也沒笑。
“頸動脈窦被壓迫刺激後導致反射神經抑制,的确有可能導致死亡,但不是說只要壓了什麽死穴人就一定會死,那個位置可沒你們想象的那麽好找準,最重要的是……”李修齊解釋到這兒停了下來,探身朝前,特意看着那個年輕刑警繼續說道,“我解剖的時候已經想到這點了,解剖時并沒在死者的頸部皮下和肌肉處發現出血,頸動脈內壁形态也正常,可以完全排除這點了。”
會議室裏安靜下來,年輕的刑警臉上沒有被否定後的尴尬,反而眼神興奮地盯着李修齊,使勁點頭。
王隊打破了安靜,“正好,小李你就給大家說說法醫那邊的看法吧。”
李修齊站了起來,“應該可以排除他殺和剛才說的那種通過抑制反射造成的死亡,隐藏疾病導致猝死也基本不可能,我覺得接下來應該向家屬和了解死者的人去問清楚一個情況。”
“什麽情況?”王隊問。
其他人包括我在內,都看向李修齊。
035 死在手術室裏的女護士(六)
“屍檢缺少形态學的改變,問題應該還是出在死者自身上,屍檢沒發現致命性的隐性疾病,那就只剩下一種最可能的致死原因了。”
李修齊說着看向我,那眼神分明是在問我,他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其他人不懂還不知道他在說啥,我總該明白了吧。
我抿了下嘴唇,在心裏反複重複着他說的屍檢缺少形态學的改變,能導致這種狀況的是什麽?
“過敏性休克。”
“過敏性休克!”
我和李修齊幾乎異口同聲開口說出了這五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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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敏性休克是一種變态反應性疾病,通常都是閃電式發生,病人一旦接觸到了過敏源,只要三十秒內就會出現症狀,大多會出現循環衰竭,例如面色蒼白,出冷汗,抽搐,血壓下降……嚴重的最終休克死亡。要确定是不是死于這個,就需要再去事發現場重新搜查一遍,如果死者真的是過敏休克致死,那過敏源一定還在現場,屍檢時沒在她身上我也發現了一點問題。”
王隊看着說完坐下的李修齊,迅速下令趕往附屬醫院的現場,他親自帶隊,我和李修齊也都一起去了。
出事的手術室裏,偵查員們有目的的開始了新一輪的搜查,我也加入進去,倒是李修齊獨自一人站在門口,拿出不知道在看什麽。
“左法醫,過來一下。”我突然聽到李修齊喊我,走過去的時候,他把自己的拿給我看。
我看着上的一張照片,是毫無血色的一只女人手部的特寫,其中兩根手指上,隐約能看出沾染了一些不明粉末的痕跡。
“這是郭菲菲的左手,那些粉末狀沾染物你覺得是什麽,昨晚屍檢的時候,我注意到你對這塊兒很快的略過去了,你也許就這麽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李修齊又拿一種老師的口吻問我。
我扭臉看他一眼,知道他說的沒錯。
“如果真是過敏性休克,那這些可能是青黴屬粉末殘留,手術的時候接觸上這些很容易,可她是護士,應該知道青黴素嚴重過敏的後果,怎麽還會……”我自言自語的盯着上的照片看,李修齊卻突然把收回去了。
他微笑看着現場內,“希望那個致命的東西是你親手找到的,接着去找吧。”
我此刻無心跟他鬥嘴,馬上回到現場和偵查員們一起繼續尋找。
郭菲菲躺倒的清洗室裏,角落處的污物桶還保持着出事時的狀态沒倒掉,我小心地把裏面的東西一點點往外撿,仔細看過每樣東西。
一無所獲。
我有些失望的看着地上的一堆垃圾,正準備把東西再放回桶裏時,目光掃過污物桶外緊貼着牆根的那個角落,一個小玻璃瓶進入視線。
我的心突地跳了一下,趕緊抓起這個小玻璃瓶,上面沒有标簽,瓶子的底部有個破口。
憑經驗我知道,這小瓶和醫用的青黴素瓶完全一樣。
李修齊很快就看到拿着玻璃瓶跑到他面前的我,他平靜的看了看我手裏的東西,“馬上把這個送回去,和郭菲菲手上發現的粉末狀殘留物一起做藥檢。”
036 死在手術室裏的女護士(七)
等待藥檢結果的時候,那個年輕的好奇刑警也給我們帶來了新消息。
他負責去和郭菲菲的家屬同事詢問情況,結果她媽媽說郭菲菲在讀衛校的時候,有一回學做青黴素試敏,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頭紮破了,她馬上就胸悶氣短說不出話了,臉色白的吓人,幸虧當時上課的老師有經驗,趕緊給她注射了一針腎上腺素,郭菲菲才慢慢緩過勁來。
這時去詢問醫生護士的刑警也回來了,他說幾個跟郭菲菲一起上過手術臺的醫生回憶,她剛來的時候是有兩次在手術時突然就出冷汗頭暈眼花的,不能繼續配合醫生手術,中途就下臺了,大家都以為她是暈臺,她自己也沒說有過敏史,誰都沒太注意。
剛才醫生去調了資料才發現,那兩臺手術的病人都是用過了大劑量青黴素的,手術時病人血液裏的青黴素濃度都很高,這對普通人來說毫無影響,可對于過敏體質的人來說卻是危險的。
藥檢的結果很快也出來了。
我找到的那個送檢的小瓶裏有大量殘留的青黴素鈉,而郭菲菲手上的殘留沾染物也同樣是青黴素鈉。
“死者真的是青黴素過敏導致了休克致死,李法醫你真厲害。”年輕的好奇刑警,依舊一臉崇拜的看着李修齊。
李修齊卻面色沉靜的不出聲,過了半天才對王隊說,法醫這邊的工作算是完成了,剩下來的工作就靠其他同事了,他得先回家休息一下了。
我正望着他離開的背影,負責詢問醫生的那個刑警突然開口,補充了一個情況,“不過,事發前那臺手術的病人,并沒使用青黴素,我查過了。”
李修齊應該聽得到這句話,可他并沒停下腳步。
作為當時手術的醫生,王隊決定再次詢問下曾添,還有些重要問題需要确定一下。
等我剛回到局裏,被叫來的曾添也到了。
詢問情況已經不屬于我的工作範圍,在樓下和曾添遇上時,我看着他也沒說話,直接跟着同事走開了。
等我準備下班離開的時候,到了停車場發現曾添的車還在,車門一開,他從駕駛位下來看着我。
“去我爸那邊吧,我特意在這兒等你的,團團在家裏也眼巴巴等着你呢!你就別開車了,一晚上沒睡好別疲勞駕駛了,走啊上車吧。”曾添擺出了他招牌式的迷人微笑,帥氣的看着我。
看着他殷勤拉開的車門,我也不矯情,白了他一眼坐進了車裏。
車子開出市局大院,曾添的嘴就沒停過。
我用了自己最大限度的忍耐力聽他說話,好不容易他暫時停了一下,我趕緊插空開了口,“在局裏都問你什麽了。”
車子緩緩停在了十字路口,曾添轉頭看看我,語氣很是遺憾的說,“我當時怎麽沒想到她是過敏性休克,要是想到了……也許還能把她救回來。”
我盯着前方朦胧夜色下的紅燈,沒說話。
車子再次開起來,曾添跟我說了詢問的情況,可他也不知道那瓶破掉的青黴素是怎麽出現在手術室裏的,他做的那臺手術并不需要這個,之前手術遺留的可能性也被排除了,他也不明白怎麽回事,只是如實跟警方說了情況。
我看着漸漸熟悉起來的街路,突然問曾添,“我有多少年沒來過你家了?”
曾添笑了一聲,“這是我爸家,不是我家,你應該有三年沒來過了吧,差不多。”
車子拐彎,曾家的院門口出現在眼前,這些年城市變化很大,可是唯獨這條街還幾乎保持了十幾年前的老樣子,就連對面那個小報亭都還在。
車子駛過小報亭,居然還在營業,只不過裏面坐着的人是個陌生的光頭中年大叔。
我朝曾添看了看,他嘴角緊繃着直視前方,很快把車停在了家門口。
我們剛一下車,緊閉的大門就從裏面被推開了,一個滿頭白發的婦人拉着團團從裏面走了出來。
037 死在手術室裏的女護士(八)
一見到我,團團馬上笑了起來,仰起臉對牽着她手的婦人說,“婆婆,你真的跟你女兒長得好像咧,也都漂亮!”
我一怔,耳邊響起了我媽的大笑聲,團團也跟着羞澀的笑着看我。
我走過去,從我媽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