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勞拉, 沒跟上！重來！”
“蘇珊, 一個音錯了！再來一遍！”
周璟然就存活于一次又一次的重來中, 博格在臺上絕對是噴火龍，但下了舞臺還是很好說話的，有時候請個假什麽的, 只要不過分, 他也是給予批準的。
不過, 博格的耳朵也是太有名了，任何細微的錯誤都不能逃過他敏銳的耳朵。周璟然在他的挑剔下, 也注意了不少。
這一個月相處下來，她和樂團的同事們都相處融洽，當然樂團裏不乏性格怪異的人, 但大家都是成年人, 适當保持正常的交往距離，一起完成演奏任務就可以了, 其餘的，完全沒有必要考慮。
這一天下班的時候下起了大雨，萊昂也許是被堵了, 還沒有到。
周璟然在裏面等候, 同事們一個個離去, 皇家交響樂團空蕩蕩的。
“你還不回去嗎？”最後走出來的博格拿着黑色的雨傘，沒有排練時的嚴肅深刻，顯得更像一個平易近人的平常老頭。
周璟然站起來，“我還在等人。”
博格看了看外面的大雨, 厭惡地說：“大不列颠總是如此，突如其來就是一陣雨，真讓人心情不愉快。”
“是的，我總是提醒我要記得帶傘，然而來大不列颠快四年了，我還是沒有記得。”周璟然無奈地攤了攤手。
博格用傘尖戳了戳地面，在她的身邊坐下來了，示意她也坐下。
周璟然坐回去。
“布魯爾教你的時候罵過你嗎？”博格突然問道。
周璟然想了想，準确地來說布魯爾從來不會罵她，“不會，只是，也讓我一遍又一遍地重來，直到我讓他滿意。”
博格挑了挑眉，似乎有些驚訝，“那個老小子的脾氣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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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小子？周璟然饒有興趣地想着這個形容詞。
周璟然在知道布魯爾是她導師之後，也是擔憂一陣的，布魯爾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如果說博格的壞脾氣是理智的，那布魯爾會完全不理智地開罵，布魯爾從來都是不會壓抑自己脾性的人。不過，也許是因為她的年紀小，是他最後收的一個學生，他對她很寬厚。
她更好奇的是博格和布魯爾的關系。
博格看着前方，淡淡地說道：“我和布魯爾關系并不好，不用多想。”
囧，那她就更好奇了。
“我和你的老師年輕的時候因為脾氣都不好，經常會吵架，後來，索性就不碰面了。說起來，距離上次見面已經五年了。”博格回想了一下，又對她笑了笑：“你倒是沒有你老師的臭脾氣。”
周璟然暗自腹诽：您脾氣也不好呀~
正在這個時刻，周璟然的電話鈴聲響了，周璟然看了看顯示屏幕，對博格說：“博格先生，接我的人來了，感謝您的陪伴。”
博格微微颔首。
周璟然小跑到門口，萊昂撐着傘已經等候在門口了，攬着她盡量不讓她淋濕，一步一步走向車子。
博格從後面慢慢走出來，看着那一對年輕人，笑了笑，自己打起傘。
十月三日，黛莉娅的冬季時裝秀。
阿曼達和周璟然前一晚是住在黛莉娅的公寓中的，一早上，三個人換上黛莉娅設計的三套姐妹禮服。
黛莉娅是天藍色鱗片魚尾裙，阿曼達是斜肩A字裙，周璟然的是抹胸小禮服，她的身高不比黛莉娅和阿曼達，所以黛莉娅設計的時候幫她拉伸了腰線。
昨晚那一晚是黛莉娅睡得最好的一晚了，這大半個月來每天只睡五六個小時。今天是黛莉娅到底第一次開這樣的是時裝秀，她希望和好姐妹一起分享她的喜悅，她的品牌能夠成立缺不了他們的幫助。
三個人提前趕到秀場，秀場在昨天已經全部安排完畢了，模特也在她們之後過來了，黛莉娅需要在後臺監督。
前面的事兒就都交給周璟然和阿曼達。
一個個記者媒體和時尚界人士紛紛入座，周璟然跑前跑後，快開始前總算坐定在鋼琴前。
小金毛是陪伯納德夫人一起來的，他穿着一身挺直的西裝，系着領結，一頭蓬松的金毛難得用發膠固定了起來，露出清爽的額頭，帥氣的長相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側目，熟悉足壇的人也都認出了這位切爾西的小球員，不少是他的球迷直接上來找他要簽名。
萊昂最近在新晉球員榜中排列前三，在大不列颠這個百分之八十都是足球迷的國度，球星的知名度向來都很高。
媒體記者們對着萊昂一陣猛拍，明天的标題也想好了，《切爾西新晉小将萊昂現身黛莉娅冬季時裝秀，與西班牙公主交情匪淺》
黛莉娅從後面走出來，朝周璟然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周璟然按照安排好的曲目開始彈奏。
萊昂筆直地坐着，眼睛一直看着一個方向，就差沒在臉上寫上“我家勞拉真沒”
伯納德夫人抿嘴而笑，時而和身邊的貴婦人交談，伯納德夫人代表的是大不列颠的貴族夫人們。
這種時候黛莉娅西班牙公主名號的優勢就顯示出來了，西班牙的媒體來了一大半，雖然黛莉娅才露面不久，但她的美貌，高學歷都為她鍍上了一層光輝，西班牙的媒體都願意追捧她，更何況還是一個在外國打拼的公主，那更要宣揚一下國威了。
模特們上了一批又一批，籌備了很久，只為這短短的幾個小時。
等最後壓軸的模特下去之後，整個時裝秀的主要環節也結束了，全場的燈光亮起，黛莉娅走上臺，臺下面響徹熱烈的掌聲。
周璟然站起來，鋼琴在T臺的邊上，燈光一亮，她的位置就會很明顯。
黛莉娅已經開始說謝幕致辭了，“.......這次時裝秀圓滿成功，我還要特別感謝兩個人，對我很重要的兩個人。請正在往邊上走的勞拉小姐站住！”
周璟然還在往邊上走，突然被叫到名字，整個人都僵住了，不可置信地面對舞臺。
觀衆席發出善意的笑聲，鼓起掌。
“我要感謝我的好閨蜜，勞拉和阿曼達。在我最低落的時候，是她們陪伴我。現在，是我最光榮的時刻，我也希望，和她們一起分享我的快樂與喜悅。”黛莉娅微笑着看了看阿曼達又看了看阿曼達。
周璟然被身邊的工作人員推了推，被示意上臺去。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麽上臺的，渾渾噩噩的就在臺上了。
黛莉娅分別和她們擁抱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曾以為，我這一生與T 臺無緣，是她們給了我勇氣，讓我繼續去追尋夢想。很多人都覺得，我是西班牙公主，我擁有很多別人所沒有的。但是，皇冠也意味着責任，我享受了公主的尊榮，我也有責任為西班牙付出。
前年，我很痛苦，我的父母希望我回國，而我在夢想和責任間徘徊，我愛西班牙，可是我也愛設計。低谷時，感謝勞拉和阿曼達的陪伴，讓我得以堅持下來。”
黛莉娅想起那一段時光，也忍不住熱淚盈眶，阿曼達早就撲上去擁抱她，周璟然輕拍她的背。
臺下也響起一陣掌聲，閃光不斷。
黛莉娅很快就收起了情緒，燦爛而笑：“而我現在明白了，夢想，責任可以是統一的。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夢想并為之努力。我愛西班牙，愛那個熱情的國度，我的每一件設計，都有它！”
西班牙的媒體掌聲愈發熱烈，他們用掌聲發出熱烈的贊美，他們的公主！
時裝秀完美落幕，三個人相擁的照片順利地成為了頭條照片。
黛莉娅的身份足夠搶眼，成功地擠占了大不列颠媒體三天的媒體，順帶着周璟然和阿曼達也受到了不小的關注。
阿曼達是荷蘭船王的女兒，在畫壇也小有名氣，她的信息很好找，而周璟然的信息卻相當不全，她也是三個人中被談論最少的。
這次時裝秀的直接受益還是黛莉娅的工作室，這一批冬裝新品還沒有上市，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向工作室預定了。
周璟然照例去布魯爾家，順便給貓大爺補充一下貓糧。
貓大爺心滿意足地吃到貓糧後，爽快地給放行了。
布魯爾正在午睡，年級大了，晚上反而睡不好，下午就更困。
周璟然檢查了一下他的冰箱，上次她包的餃子已經所剩不多了，布魯爾有時候會懶得做飯，她有空會包一些餃子放在冰箱裏。
拿點食材出來趁着他午睡，幫他準備一下晚飯。
布魯爾是被飯菜的香味誘惑醒的，肚子不容許再讓他睡下去了，看着桌子上的食物，不禁食指大動。
周璟然抱怨道：“您肯定是又沒有吃午餐。”
布魯爾也不狡辯，“中午沒胃口。”
“指不定貓吃的還比你好。”
說着，貓大爺就跳上來了，對着桌子上的菜直叫，喂，鏟屎官，給我也來一點！
布魯爾輕輕把它撸下來，“哈瑞，這不是你能吃的。”
貓大爺委屈地在布魯爾懷裏嗚咽。
布魯爾不為所動，它就自個兒跳下去找樂子去了。
周璟然陪着他吃了一頓提早的晚飯，布魯爾詢問了她這一段時間在樂團的情況。
周璟然簡略地講了講，說到博格的時候，忍不住觀察布魯爾的神色。
布魯爾不屑一笑：“博格那老小子，嘴巴可臭了，他罵你別理他。那小子就耳朵靈。”
老小子.......連稱呼都如此一致，真讓人好奇他們年輕時候的相親相愛。
“博格先生平時不會罵，只是排練的時候如果出錯了會被訓斥，他，挺少說我的。”周璟然解釋道，她還是很喜歡博格先生的，博格先生雖然面上兇了點，但有時候有些評價還是一針見血的。
布魯爾咽下嘴裏的意面，抹了一下嘴巴，眉毛不停地聳動，“博格他自然是不敢對你怎麽樣，你可是我教出來的，他敢！”
周璟然戳了戳盤子裏的意面，好奇地看着他的灰藍色的眼睛，問道：“老師，您和博格先生，到底什麽關系？”
布魯爾瞬間面色變得不是很自然，蠕動了幾下嘴唇，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麽，臉上的神色幻化了好幾下，最終還是說道：“我和博格啊，他曾經，算是我的師弟吧。後來他的手腕受傷了，去做了指揮。不過，他的鋼琴彈得沒我好，一直是我的手下敗将，而且，你的師母最終還是選了我。”
周璟然沒想到還有這層關系，師兄弟+情敵？
周璟然臉上驚訝的表情實在是太明顯了。
布魯爾咳嗽了兩聲，喝一口果汁，繼續說道：“那小子，和我師兄弟的時候就和我對着來，我和他的音樂理念不一樣，他喜愛華麗的音樂，我更追求本質。所以我和他不大合得來......”
布魯爾回憶起了年少時和博格的針鋒相對，現在說起來似乎有些好笑，哪個音樂家是服誰的？都是各自為政。
“其實，他後來手腕受傷很可惜的。他那個時候在鋼琴屆已經小有名氣了，正打算開一場鋼琴演奏會，誰知道就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就去學指揮了，雖然脾氣還是不好，但他的造詣還是可以的，當然，還是比我略低的。”
周璟然聽到後面，忍不住笑出聲來，布魯爾那湊不要臉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
布魯爾已經把一盤意面吃完了，擦了擦嘴，“不然，我也不會把你介紹過去。”
周璟然點點頭：“嗯，謝謝老師。”
“他和你說我什麽了嗎？”
周璟然考慮着要不要說呢，還是選擇性地說道：“就說了你們相識。”
布魯爾可不信，“他肯定又罵我脾氣不好。”
周璟然眼皮跳了跳，您都知道還問我作甚。
布魯爾也不在意，這也是他和博格的常态了，身子往後靠在椅子上，“他也就這點說頭。要不是我看他今年的那個巡回演出不錯，我還不想送你過去呢。這次的機會的确是挺難得的，勞拉，你有經紀人嗎？音樂經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