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過年
一開始的時候霍安陵以為那些賣藝人跟蹤的人是自己,可是等到他和阿拾吃晚飯,下午購置了年貨,一直到他回到村子,在這期間,都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的事。
難道說,因為太長時間離開了那種環境,所以自己的警覺性也不知不覺遲鈍了嗎?
不過,不管這麽說,照現在這個勢頭來看,似乎那些人針對的并不是自己。既然這樣的話,霍安陵也覺得不應該庸人自擾,便将這件事暫時放到一邊去了。
随着新年的臨近,霍安陵也要和阿拾一起準備過年了。
而一直到這個時候,霍安陵才知道原來阿拾還寫得一手好字。所以春節的對聯霍安陵就只買了紅紙,讓阿拾興致勃勃地來寫。
“紀夫子,你早知道阿拾會寫字?”想到別人有可能比自己更了解阿拾,霍安陵就覺得心裏有點兒不舒服。尤其是在看到阿拾寫過的字之後,雖然他對這些毛筆字一向是沒有多少鑒賞能力的,但是他也知道阿拾的字是十分好看的,肯定是專門練過的那種。
看着阿拾認真地在紅紙上寫出一個個字,霍安陵恍惚有種對方并不是阿拾的錯覺。
紀夫子看了霍安陵一眼,見他雖然這麽問,但依然用堅定而溫和的目光看着阿拾,心下稍微滿意,道:“他既然會認字,那麽我就在想着他會不會寫字……不過為了不打擊你那缺胳膊少腿,狗爬式的字,阿拾才沒有向你說吧?”
霍安陵剛到這個朝代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受紀夫子照顧的。當初學習這裏的繁體字的時候可是費了霍安陵的一番功夫——不僅僅是他接受了二十幾年的簡體字教育(所以寫出來的經常“缺胳膊少腿”),而習慣了簽字筆、鋼筆之類的硬筆,摸到軟趴趴的毛筆的确是怎麽用怎麽不得勁。所以,寫出那種歪歪扭扭,結構松散像是雞爪子抓散了的字也是沒辦法的事。
聽到紀夫子這麽說,霍安陵也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得到什麽結果——就算紀夫子有可能比自己更了解阿拾又怎麽樣?現在自己才是阿拾的伴侶,以後和他度過人生的也是自己。
寫完了字,阿拾有些小興奮又有些忐忑地看着霍安陵——因為知道霍安陵的字實在是慘不忍睹(紀夫子原話),所以阿拾一直沒有對霍安陵說過自己還寫得一手好字(依然是紀夫子原話)。不過就算霍安陵在寫字上面有多麽糟糕,他最想的,自然還是得到霍安陵的表揚。
霍安陵當然毫不猶豫地給了阿拾大大的表揚,并且在等到墨跡幹了的時候迫不及待地和他一起将紅底黑字的春聯用米糊貼在了堂屋、廚房、豬圈這三個地方。
至于紀夫子,他表示實在是受不了這兩個秀恩愛,所以自己一個人清靜去了。
當然,晚上的團圓飯是要一起吃的。
阿拾現在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雖然比不上霍安陵做的食物種類多,但是他對學習每一種新菜都很認真,而且很有耐心。
Advertisement
不過,霍安陵每次看到原先阿拾柔軟的指腹結出的一層薄薄的繭子,還是覺得很內疚,所以阿拾下廚的機會少之又少。
春節過年的時候是一定要有炸酥肉和炸丸子的——這在霍安陵小時候的記憶中已經成為了經典。
因為丸子是用去皮煮熟捏爛的紅薯和面粉攪拌而成的,所以與用鹹香的酥肉不同,味道是甜的。
既然都是炸食,所以就只用一鍋油就可以了。
丸子是甜的,酥肉是鹹的,所以必須要先炸紅薯丸子,再炸酥肉,這樣才不會串味兒。
丸子和酥肉的放置不同,因為丸子是圓圓的,可以直接從鍋邊咕嚕嚕輕輕地滾進油鍋裏。
阿拾愛死了這種有趣的活動,每只手都輕握着兩個丸子,看着兩個指頭寬的紅薯丸子從黑乎乎油亮亮的鍋邊輕快地滾下鍋,然後在熱油裏被油冒出來的細小泡泡包圍,聽到發出輕微的“滋滋滋”的聲音,他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不過,阿拾也只喜歡玩炸丸子而已,畢竟炸酥肉那個是用糊糊裹着的,必須要用筷子夾着“丟”到鍋裏面的,一點兒也沒有滾團子好玩。
于是,等霍安陵炸酥肉的時候,阿拾就用一根筷子将紅薯丸子一個個地串起來,穿了六個,正好像是一串糖葫蘆。然後阿拾就拿着一串丸子,嘴裏咬着剛剛出鍋還有些燙的鹹香酥肉,屁颠兒屁颠地跑到院子裏去逗三毛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紀夫子臉上很開心的模樣。在見到用大碗裝着的餃子酥肉的時候,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幾乎成了一坨一坨的餃子:“……這誰幹的?”
阿拾雖然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是他聽到這話卻鼓起眼睛:“阿陵說我包的可好看了!”說完,就拿了一個包子不像包子,餃子不像餃子的炸餃子在嘴裏咬得噴香——雖然包的不好看,但是還是很好吃的嘛!
阿拾完全忘記了餡兒其實是霍安陵一手操辦的。
“也只有他才會認為你包的好看。”紀夫子雖然這麽說着,但心裏還有些吃驚的——畢竟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阿拾現在居然還進廚房……看到現在這種情況,紀夫子越來越覺得說不定阿拾真的這樣下去的話,就可以和霍安陵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不過,說不定自己和霍安陵還是這個世界上唯二吃到阿拾做的食物的人——想到這裏,紀夫子突然覺得有些得瑟。
晚餐是火鍋,紀夫子看着霍安陵燙卷了魚肉,然後小心的去了刺,沾上醬料喂到阿拾嘴裏。而阿拾也很“上道”,将自己不太喜歡吃的大肥肉和蔬菜放到霍安陵碗裏……
形單影只的紀夫子惡狠狠地咬着玉蘭片,各種腹诽——在單身漢面前秀恩愛什麽的統統該拖出去人道毀滅!
想到自己曾經也是這麽對待那個人的,紀夫子因為春節而帶起來的一些喜悅就消失了——自己也離開了這麽多年了,那個人,怕是早就忘了自己吧……
又或許,早就有另一個人照顧他了……
對于皇室成員,過年是不會有自由的。
尤其是在大年三十,所有的皇子後妃都要随着皇帝在大殿中與百官同宴,以示皇帝的恩澤。
按時間來說,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年宴,但對現在的太子來說,卻仿佛已經相隔了好多年——久到換好禮服靜默了許久,才看向一旁的小桂子:“太子妃準備好了嗎?”
小桂子還沒有回答,就聽到了門外傳進來的太子妃已經準備好了在花廳等待的傳話。
将代表身份的玉佩挂上,太子趙霁緩步走出。
花廳中,一名穿着一襲正裝,長相明豔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同身邊的丫鬟說着什麽,臉上有一個小小的梨渦。見到趙霁走出,女子連忙站起來,低身施禮:“明柔參見殿下。”
“明柔。”趙霁走過去拉着她的手,帶着她坐上宮中特地派來的轎子。
等到放下轎簾,趙霁才放開對方的手,臉上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模樣。
見到趙霁的樣子,太子妃掩唇一笑:“今兒個可是好日子,您這樣不擔心被陛下發現什麽嗎?”
“無妨。”畢竟他本來就是顆棄子,然後某一天突然被發現這顆棄子居然還沒有死掉,那麽就算是再沒有利用價值,那個男人也不會将自己放置在一旁不理的。
與其說到時候遮遮掩掩的麻煩,倒不如按照自己的意願活下去。曾經的趙霁被那個男人虛假的寵愛給養成“憨直沖動”的性子,後來又有什麽事都不重要,活下去才是唯一目的的經歷,倒養成了他“直白的壞習慣”。
要知道,剛醒過來那段時間的遮遮掩掩比他戰鬥了好幾天還要疲累。
“是麽……那麽,明柔就放心了。畢竟,明柔永遠都是您的人嘛。”太子妃垂眼,嘴角彎起一個甜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