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
10月10日，林舒、蕭翎正式被軍方接手，轉入X區某棟大樓中。大樓整個三層都是研究A課題的工作人員，依舊是由張垚當總負責人，小組被命名為“虛空“。
于麗和姜宇航則都成為了虛空小組的新晉成語，一個負責文件管理，另一個負責電路維修。蕭翎偷偷和林舒咬耳朵，說張垚這麽安排，估計是知道于麗老在擔心林舒被ZF賣了還在幫着數錢，所以将部分信息向于麗透明化了。
三層的人都只許進不許出，只有張垚有門卡。整個三層也沒有窗戶，連通風管道都是專門設計過的，裏面都裝了監視器。
馮穎依然待在醫院病房裏，她被告知過幾日要被送去條件更好的第三基地。她申請好幾次要出門見見老同學，要麽打個電話也行，都被張蘿溫和地給否了。
10月14日，喪屍和流亡者聯盟開始攻擊第四基地。
虛空裏只有張垚和蕭翎知道基地外面正在發生的事，其他人都按部就班地工作着。
“姐姐，你今天感覺咋樣啦？”蕭翎啃了口蘋果，含糊不清地問着。
随着增援一同運過來的還有陳小藝空間産出的糧食、水果、肉禽，被批了一部分給虛空，專供兩位金疙瘩吃，然後研究他們二人的身體變化。
“沒什麽感覺，不過這蘋果是真甜真脆啊！還有昨天的西紅柿炖牛腩，真的，我覺得能活着回來真是太好了，太幸福了！”林舒吸溜着口水道。
她現在真的是半點怨言都沒了，身體裏莫名含了奇怪的元素，床上躺過一個黑乎乎的影子，被關起來不見天日地抽血研究，這一切的一切在特供的美食下都不算個事了。
“是呀，活着真是一件幸福的事！”蕭翎擡頭看着天花板，現在第四基地的上空是怎樣一副場景呢？
馮穎要是知道林舒和陳小藝現在的國寶級待遇，心裏有會是怎樣一股滋味呢？
蕭翎看了眼低頭削蘋果皮的林舒，這個人比他更有資格對自作自受的馮穎幸災樂禍，嘲諷這個女人的愚蠢。
重生的明明是她，被選中的也明明是她。上輩子混得那樣殘，絕望到自己跑出來被喪屍吃掉，一直在回避着那段難堪的往事。這輩子她卻什麽都沒做，除了和那對渣男賤女分開這個決定外。
不曉得報複傷害過自己的人，不曉得如何利用自己重生的優勢，甚至當了如此寶貴的A－231元素載體、白頭山上那玩意心心念念的狗糧後都還迷迷瞪瞪的，張垚他們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要檢查就檢查要抽血就抽血，溫順、懦弱得好像被圈養了幾輩子的羊，不知道什麽叫做反抗。
連于麗和姜宇航都知道利用自己的特殊謀福利，都知道同張垚讨價還價呢，林舒除了幫自己的同學說兩句好話外，再沒有別的舉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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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穎是自以為是的蠢，林舒呢？她又是哪種蠢？
因為知道自己沒什麽本事，在這樣的末世中，除了依附于他人、ZF外根本就活不下去，所以才如此聽話嗎？
上輩子死得那樣慘，滿含着絕望去死，重生後心裏卻滿是感激，感激于麗、姜宇航的同行，感激自己的幫助和信任，感激被接回到安全的後方，感激還活着，感激看到的天空，呼吸的空氣，一日三餐和柔軟的床褥。
她甚至還想着回到V城，那個她受盡了欺辱、丢掉了性命的地方，在随時可能碰到疤哥那夥人的情況下，忍受着喪屍夜夜的騷擾，去救那個她只見過一面的小戰士。
不過也因此，機緣巧合下她才能來到第四基地，享受着如今國寶般的待遇。也正是因為她如此聽話，蕭江海和張垚才會這樣厚待她。若不是她與陳小藝、夏曦西情況不同，無法被打造成一個宣傳典型，現在第四基地各電視臺裏輪番放着的，就該是她的采訪和紀錄片了。
就如同陳小藝之于程衛國、夏曦西之于謝成，林舒對于蕭江海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政治籌碼，這是政績，是機遇。人類戰勝喪屍的鑰匙，究竟在誰的手裏，現在誰也說不好。
張垚已經在着手準備林舒入伍的事了，只要林舒能活到末世結束，還保留着人的意識和身體，等待着她的就是一條光明大道。只要她不腦殘到去叛國，她就會享受着最高級別的待遇。
對于一個普通的、沒有任何野心、容易知足的女大學生，這是在末世發生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林舒蠢嗎？懦弱嗎？任人揉搓、得過且過嗎？
不，但是用有自知之明、大智若愚這樣的詞來形容她，又太過高看她了。
這是和自己不一樣的，普通人所擁有的天然的自保機制，以及對于生命的極度渴望和珍惜。這會是A精神體選擇林舒的原因嗎？
張蘿為什麽想要與林舒交談，卻不肯來分析自己？除了重生外，林舒有什麽比得過自己的地方？明明自己是更加值得那個女人來研究的對象，他本來一直很期待和這個女怪人之間的交鋒。
早晚有一天，蕭江海或者蕭炎會親手殺了他，但是他們不會動林舒一根汗毛。當他被殺死的時候，不會有一個人為他求情。也許林舒會為他掉幾滴眼淚，但是她懦弱得根本不敢說一個不字。
“小蕭，我現在，真有點信命了。”林舒的聲音打破了蕭翎的沉思，她一邊擦着水果刀，一邊輕笑道，“若是我不選擇和馮穎他們分開，我就碰不到你，碰不到你，我就沒有那個勇氣去救你哥。沒救到你哥，我現在就是V城裏一抔骨灰。而馮穎呢，她若不是不肯信任任何人、
幫助任何人，她就會是第二個陳小藝。一飲一啄，皆是定數。
我知道，你很奇怪我為什麽不恨那些人。我為什麽要恨？我不是為了恨而活的。他們自己早晚把自己作死，都用不了我出手。經歷了生死才知道，恨是那樣的渺小。不過，若是他們也都平安來了基地，混得如魚得水，我肯定心裏也不平衡，說不定還會寫匿名信去舉報他們。我也不是什麽聖母，只是，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不必為了那些人髒了手，老天爺會替我出氣。”
“你怎麽突然跟我說這些話？”蕭翎道。
“因為你最近總是滿懷心事的樣子，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事。如果你真是為我在擔心，那就不必了，我怎麽也長了你幾歲，我會為我自己考慮。你現在該想的是你自己。”
蕭翎聳聳肩，道：“為你考慮，就是為我自己考慮，咱倆現在是一體的。”
林舒側頭看着玻璃窗外忙碌的人，半響才道：“我又做夢了。”
蕭翎精神一振道：“夢到什麽？”
“一片漆黑。”
蕭翎愣了下：“你确定你是在做夢，不是半夜醒了？”
“是夢，也不是夢。我想看點東西。”林舒慢慢道，手因為緊張握在了一起。
“你想看什麽？”
“張醫生說的有關白頭山那條裂縫的資料。”
蕭翎拿過林舒做筆記的筆和本，想了想道：“數據分析類的你肯定是看不懂的，你想要看的應該是裂縫的大致形态。我畫給你看，大致是這樣一個斜度往下，深約500m，最上面300m是空的，岩壁不是很光滑，往下走200m全是骨灰。至于再下面還有什麽，就不清楚了。”
林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蕭翎畫的圖，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下面，下面什麽都沒有了。”林舒的聲音很低，雙手抓住了桌子的邊緣，因為太過用力，指甲都失去了血色，“有什麽想從裏面出來，它想往上爬，但是一直有東西壓過來，壓得它喘不過氣。”
蕭翎眯了眯眼，道：“是女娲嗎？”
林舒沒有回答，她眼睛仿佛黏在了那圖上，大量的冷汗從她全身的毛孔裏冒出來。她直挺挺地往後一仰，倒在了地上。
蕭翎猛地站了起來，沖着外面大喊道：“快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