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随着時間的分秒過去,森藍沿着城北的高速公路往回走,車道上來往的車輛極少極少,即便有車來了,當車載照明打到森藍身上時,都像是見了鬼一樣,加速前進。
腳底板傳來越來越辣,越來越疼的感覺。
咬緊牙關,森藍堅持的邁着步伐,如果一直沒有人願意對她施于援手的話,那自己一定要堅持到底,一定要,星辰和鳶然還在家裏等着她,或者已經發現她不見了,正在着急擔心的派人到處尋找她呢。
邊走邊無奈的擡頭仰望天空,好多好亮好大的星星,圍繞在月亮的周圍,前方的道路山巒疊嶂,回家的道路到底還有多遠?
不能流淚,流淚就等于對現實認輸了。
又一輛車從身邊呼嘯而過,森藍看着它紅彤彤的屁股撇撇嘴,有車了不起啊,等到家了她一定也要買上十臺八臺。
深吸了一口氣,森藍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森藍加油,在努力一下就可以到家了’。
又走了很久,身後又有一束燈光向前方照耀,森藍轉回身往後看,嘴角抽搐了一下,在心裏算計着,光亮離她越來越進,她動了,強忍着腳下鑽心般的疼痛,往那臺車正在行駛過來的車道上躍過去,張開長長的雙臂。
緊接着是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
森藍的全身都籠罩起了金黃的光芒,看起來像極了嫡绛凡間的仙佛。
大卡車上的司機,喘着氣,似乎還處在驚恐中沒有回魂過來,還好,還好,就差那麽一點點,真的就是一點點而已,他就要釀成車禍了。
車禍二字只是在腦中一閃,司機回魂了,啪啪地搖下車窗,往窗外伸長脖子,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想死不會去卧軌啊,老子要是撞死你了得坐牢,火車那勞什子的就算把你碾碎了連個屁都不用放。”
森藍無奈的撇嘴,你以為我想死啊,要不是你們這些人一點善心都沒有她哪用得着幹出這麽危險的事?她想回家,想快點見到那個女人和女兒,她們現在很傷心很着急,回去得越晚,她們必定就越着急。
邁開滿是血跡斑斑的腳步,森藍才不管其他的呢,走上前去,朝那位把頭伸到外面來的陌生司機伸手:
“大哥把你電話借我一下,我要給家人報個平安。”
那位司機用眼睛上下的瞄着森藍,只見她整個腦袋光溜溜的,腦門上還有個像圈一樣的傷口,臉上還有些散亂的血跡,赤着腫得比蘿蔔還大的雙足也是血跡斑斑,好慘啊,司機大哥不禁同情的紅了眼睛落淚,從口袋裏掏出電話遞過去:
“拿去吧。”
“謝謝。”森藍道了謝,便急不可耐的按下那個剛記住沒多久的號碼,不久接通了。
第一遍沒有接,森藍接着再打,還是沒有接,連續兩遍鳶然都沒有接聽電話,森藍不禁着急又擔心,堅持不懈的讓電話一遍一遍的撥打過去,終于接聽了:
“喂?”
很嘶啞的聲音,嘶啞得森藍瞬間無比的心疼:
“鳶鳶。”
很自然的呼喚,發自心底的親昵。
那一邊只有喘氣,沒有回應。
森藍等了等還是只有喘氣沒有回應:
“鳶鳶。”她又喚了一遍。
這一聲換來了那邊猛烈地抽泣,森藍聽得快要心疼死了:
“不哭不哭,我沒事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不要擔心乖乖的在家等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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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然抽泣着無法言語,不是幻覺,不是幻覺,寵愛她疼惜她的小東西沒有死,還活着,千真萬确的還活着,捂住嘴巴,哭得更兇猛了。
“鳶總,”這時坐在副駕的保镖開口喚她:
“左邊回城的車道上,有一臺停住的卡車和一個人,看身形那個站着的人和森少差不多好像也是光頭。”
“停車。”鳶然完全遵從本能的操縱,思維根本就沒那麽快的動得起來。
開車的保镖也顧不得再高速路上不能停車的規矩,緩慢的把車靠到旁邊停穩,跟着目瞪口呆,好快的動作啊,車才剛停下鳶總已經開好車門下得車了,看來他們家老板不愧是女中豪傑,既然老板已經動了他們不可能坐着不動,保護雇主就是他們的職責,所以他們也很快的打開車門,快速的跟上鳶然的身後。
站在高速路的隔離護欄旁,鳶然終于看清那個身影了,是她可愛的小東西沒有錯,那麽明亮的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是那麽的鮮明耀眼,雙手扶上高到腰部的隔離欄,鳶然急切地想跳過去。
森藍正好在這時回過頭來。
心靈感應的奇妙是科學無法解釋的妙物,對于某些極為在乎的事物它是真實的存在的。
“鳶鳶,鳶鳶。”森藍像個見到媽媽的孩子一樣開心的朝她奔跑過來,避免了我們高貴優雅的鳶總再一次在人前失态:
“鳶鳶。”
身上的傷和痛疼似乎瞬間消失了,森藍動如脫兔的朝鳶然飛奔過去,隔着護欄緊緊地擁抱她。
即便森藍的身體有些冰冷,但,人确實存在的體溫鳶然還是感受到了,它是那麽真實的溫暖她的胸膛,那麽真實的感受讓她禁不住的渾身顫抖,四肢發軟,整個身軀的重量全都釋放到了森藍的懷抱裏。
森藍喘着氣在她耳邊呼喚:
“鳶鳶。”
随着口中的呼喚手臂也跟着加重了力道,似乎是想把鳶然融入自己的身體裏。
“太好了小兄弟,這就是你們讀書人常說的有緣千裏來相會吧,呵呵,你看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地方還能遇到你家婆娘,哎呀,真是太好了。”
好心的司機大哥真是一點都不識相啊,這麽溫馨的時刻怎麽能來打擾呢。
森藍笑着放開鳶然,把還握在手裏的手機還給人家,然後鄭重的道謝:
“謝謝你。”
司機大哥笑呵呵拿回手機擺擺手:
“以後出門在外要多注意些安全啊,免得家人擔心,趕緊的跟你家婆娘回去看醫生吧。”
森藍認真的點點頭:
“嗯,謝謝。”
森藍再次道謝,一直看着那個好心的司機回到車裏才轉回身對鳶然笑:
“幸虧遇到了一位好心人,要不然肯定會讓你擔心壞的。”
鳶然看着她,只是一個勁的捂住嘴巴哭,怎樣都止不住奔湧而出的淚,那種無法形容的歡喜與安慰幻化成了惶急的雨滴,淅淅瀝瀝地滴落。
“鳶鳶。”森藍艱難的爬過欄杆攬她入懷,輕聲細語:
“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不該連你也一起騙了。”
鳶然猛着搖頭,還是一個勁的抽泣,手緊緊地揪住她的衣襟恍若揪住救命稻草一般。
此刻,擁抱是愛情最強烈的表現。
緊接着,一束強烈的光束照耀到她們身上,再接着顯然向她們駛來的車子也靠到邊上停了,跟着車門打開,下來的那個人是楚悠。
她的胸脯忐忑地的起伏,表情看起來有些可怕,似乎還緊咬銀牙,瞬間,快速的朝前移動。
森藍即刻推開懷裏的鳶然,拳頭剛好在那一剎那揮到了她的下巴上,已經無力支撐自己身體的她仰倒到了地上,眼前滿天星鬥在轉圈,雙目呆滞,只餘下喘氣,漸漸地,她感到眼皮沉重,耳邊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呼喚她的名。
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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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一片。
喘息,眨眼,眨眼,眼前有兩張緊張的臉近近的貼進她,她們的神情好令人覺得,好溫柔好感動。
雖然,還有些艱難,但是,森藍禁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在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比自然更美,更真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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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過去,森藍全身上下的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大白兔,大白兔,你看小兔貓好像又胖了耶。”星晨抱着她的寵物兔從外間的庭園跑進來,把小兔貓遞到她的面前,讓她評判評判。
“嗯。”森藍坐在搖椅上用手支着下巴回答得有氣無力,語氣郁悶。
庭園裏,還不滿周歲的竹子緩緩地随風搖曳,那些竹子是森藍在一個月以前出院那天在回來的路上經過花鳥市場的時候看見它們時就覺得很喜歡,所以就當場嚷嚷着要買回來種在家裏。
現在,她已經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小白臉了,住在鳶鳶的家裏,被一堆人侍候着,什麽事情都不用做還不可以去農場裏,嗚,她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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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媽媽,大白兔又鬧別扭了。”
星辰跟個小奸細似的,拿住電話捂住在嘴邊小小聲的給鳶然打報告,還一邊從遠遠的地方觀察着大白兔的表情變化。
“呵呵,”不用看到她們的樣子電話那頭的鳶然已經能夠想象出家裏那兩只現在的樣子有多可愛了。
“媽媽,我跟你說哦,”星晨奶聲奶氣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發現大白兔胖胖了。”
“是嗎?”雖然這是一句疑問句,但是鳶然的語氣讓人聽出了她自己覺得把小東西養胖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
“嗯嗯,我今天才剛發現的,大白兔和小兔貓一樣,她們的肚子都是鼓鼓圓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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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物如果非要用語言來為她下定義的話。
那麽她發自最自然的溫柔還有最令人感動的關懷就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朦朦胧胧的幸福。
其實人類本身一直都很明白這個道理并且也一直都看得很清楚,只是大家都沒有去順應自然的法則讓愛與幸福慢慢地生長,慢慢地的茁壯,等待它的成熟然後收獲果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