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四天(4)
方木壓着火,明明讓人火大的話語,方木偏偏覺得好笑,而且想笑,不僅想笑,還笑出了聲音:“噗!”
這一聲嘲笑似得“噗”狠狠的刺激到婦人,婦人很惱怒,瞪着眼睛擡手就抽向方木的臉。
方木沒想到對方會動手,怎麽着也是個家長,陳虎的父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怎麽媳婦就像是潑婦了。
這一巴掌來的快,來的迅猛,卻不至于讓方木躲不開,方木沒有躲,不是因為躲不開,而是沒有想明白,對方怎麽就上手抽了呢?
然而即便沒有躲,這一巴掌也沒有打到方木的臉上,一團深影蹿出來,擋在方木前面,生生的受了這一巴掌“啪”,小麥色的臉變的蒼白,轉眼間染上了紅。
這一巴掌用力不小,看着兒子的臉,婦人更加确定,用的勁兒真的不小,自己的手到現在還在疼,何況兒子的臉。想到這兒,婦人更是惱怒:“小虎,你躲開,別在這兒給人當擋箭牌,我非教訓這小狐貍精不可!”
說着要推開陳虎,方木雙手環胸,一動不動,看戲一般看着眼前的母子兩個。這冷冰冰的旁觀态度更是讓婦人上火:“你個混賬東西!”
“媽!”陳虎吼了一聲婦人的手頓住,陳虎壓低了聲音:“有事兒回去說,你這是幹什麽啊?!”
婦人頭一次被兒子吼了,還是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不像女人的女生,婦人十分委屈:“你也吼我!”
陳虎立刻頭疼的道歉:“對不起,媽,對不起,我不好,我的錯,好不好?我課還沒上完呢,您先回去,晚上我回去了再說,好不好?”
“你甩了這小狐貍精,我就回去!”
陳虎一聽這話,為難了:“媽……”
“你不答應?”
“媽,方木……方木不是狐貍精……”
“還說不是?你看你都被她迷成什麽樣兒了?不是狐貍精是什麽?何止是狐貍精,還是一個雌雄不辯的狐貍精!”
婦人不給陳虎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媽知道,我的小虎最乖了,肯定是這狐貍精的錯,你放心,媽給你把她解決了,我的小虎最聽話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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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虎苦着臉:“媽,她沒有……”
“你不用害怕,媽知道的,媽什麽都知道!”說着婦人扭頭看方木,瞪得眼睛發紅,方木往後退了半步。婦人得了空擋:“以後別纏着我們家小虎……”
“……”
“媽!方木沒有!”陳虎開口打斷,乞求的看向母親:“方木沒有纏着我……”
戲看到這裏,該明白的都明白了,不該明白的也都看明白了。方木伸手拍陳虎,示意對方讓開。陳虎看着方木一臉平靜,不由自主的挪開一步。
“陳夫人,您是長輩,稱呼您一聲‘夫人’不為過吧?!”不等對方回答,方木接着說:“這裏是學校,是教室,陳夫人如果要教訓兒子,請回家以後再教訓,或者現在就把兒子帶回家教訓,學校不會不通人情,不準你給兒子請假的,當然,落下的課程,也可以安排補充。”
“方……”方木擡手,止住陳虎的話頭,繼續盯着婦人:“至于我這個小狐貍精,無論是公是母,都沒打算做你家兒媳婦,也沒有纏着你家兒子,所以究竟是公狐貍是母狐貍,跟你有什麽關系呢?你未免管的太寬了吧?”方木揚眉,不懷好意的斜拉嘴角:“還是說,平常收拾的狐貍精太多了,所以看個年輕的女人就腦洞大開,停不下來,視所有女人為敵?你就這麽自卑?”方木有些生氣,可說出這話,也有些懊惱,無論如何,方木不認為自己可以這樣揣測那個人的私事。可是,被罵到頭上,一點兒反抗沒有,方木做不到,方木的自尊不允許,方木的性子不允許,方木的實力也不允許。
“你……”
方木給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搖晃:“尊重是相互的,你說話我沒有打斷過,你年長,我讓你一回,兩回,甚至是三回,你之前打斷我說話,我也不計較了,咱們現在也是平等的了,我不會繼續讓。所以我說完之前,請你不要再插嘴。”
婦人被方木不容置疑的氣勢激的說不出話,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半步。方木看在眼裏,不做任何反應,只似笑非笑的勾了唇角,繼續說話:“陳夫人今天這一鬧,無非就是聽說了最近的傳聞。這事兒是我不好,我不對。以後上學放學都不會跟陳虎一起走了,題目也不會一起讨論了,他的事兒,我今後一概不過問,這是我能承諾并且保證的。當然,如果陳夫人認為有需要,換開座位也是可以的……”
“不行!”陳虎着急打斷:“方木,不能換座位,高一的時候打賭,你輸了的,說好無論如何都不把我調開的!”
方木看着陳虎,目光有些昏暗,不帶任何情緒的嘆一口氣:“小潔,請班主任。”
方木不再看陳虎難看的臉,繼續盯着婦人:“陳夫人,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你不該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問,劈頭蓋臉罵我一通。我沒有纏着你兒子,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甚至想都沒想過。”陳虎的臉色又難看了五分。方木的脾氣,陳虎非常清楚,說一不二,剛強果斷,而且說道做到,讓方木不守信用違背她自己說過的話比登天還難。
方木繼續說:“你兒子是好,很好,特別好,優秀的天上有的下無,簡直就是這世上的唯一僅有。可惜,他不在我方木眼裏。”陳虎的臉色黑到了一種極致,成了死灰色。方木居然當衆說不會有任何瓜葛,還要調開座位,這比上課前的龌龊心思被攤開還讓陳虎不知所措。像是躺在沙灘上翻白眼的死魚,陳虎的內心是絕望的。
“陳夫人,被放在牛糞旁,是鮮花兒的錯嗎?”方木冷漠的問。
“你敢說我兒子是牛糞!”婦人暴怒,扭曲了臉。
“陳虎是不是牛糞我不知道,但是,今天看來,至少他的成長環境,沒多香。”方木肅着眼,是了,這才是方木沒壓制脾氣的主要原因。方木擡高了聲音,訓斥的铿锵有力,毫不收斂:“距離高考不到半年的時間,陳夫人,你這是在做什麽?在你兒子念書的學校鬧事?惹事生非?你火發了,氣消散了,你開心了,你兒子怎麽辦?你讓他拿什麽臉面對這一班的同學?作為一個成年人,我告訴你你在做什麽:陳夫人,你在拿你兒子的尊嚴和前途開玩笑,為了你那無聊的嫉妒和猜忌。”婦人被沖擊的往後退了半步,看着兒子一臉的痛苦,似乎意識到,确實做錯了。
方木咬着嘴唇,聲音帶着蠱惑:“我猜陳虎從來沒有違背過你吧?一直很乖,很聽話,你說什麽他都聽,甚至,別的孩子叛逆期的時候,你的小虎都乖的比別人家的小孩兒靈巧,這事兒甚至讓你得意了很久,覺得自己是很會教育孩子的?你還四處炫耀過很久的吧?”
婦人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不過十□□歲少女,如果不是對方年紀小,自己又确實是第一次見這個少女,婦人會以為,自己炫耀兒子的那段日子,少女是聽客中的一個。少女嘲諷一笑,又開了口:“你怎麽就沒有想過,把這孩子壓制久了,也是會反彈的?兔子急了會咬人,狗急了會跳牆,彈簧壓緊了會傷人……這些都是本能,人又何嘗沒有這樣的本能?”
方木一臉同情的看一眼陳虎,又看一眼眼前的婦人,不再說話。班主任到班裏的時候就看着三個人在教室門口僵持着。面對班主任的一臉關切和緊張,方木溫和一笑:“老師,我惹事兒了,你罰我吧!”
陳虎迅速擡頭,看向方木。
老師一臉不信任,卻只順着方木的話問:“你幹了什麽?你覺得怎麽罰好?”
方木無賴的一笑,走過去挽着老師的胳膊:“老師,我耽誤了大家上課的時間,雖然事情的發生,和我不太有關系,我有點兒無辜,但是,終究是我不好,我改!”
老師好笑的點頭,又看着另外的母子兩個,說道:“既然知道錯了,就必須改正,法律都還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呢,何況,你也沒有做什麽無可挽回的蠢事兒!”
婦人飛速的掃了班主任一眼,班主任假裝沒看到。方木心裏一暖,語氣也軟了:“老師,你罰我坐在講桌旁邊吧,以後我一定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再也不多管閑事兒了。”
老師聽着聲音不對,安撫的拍了拍方木的手背,看着方木眼裏含了濕潤,心裏一疼:“好,罰你以後在講桌旁邊吃粉筆灰!”
老師有意逗方木,這個班長很好,幫了自己很多,可是鋒芒太過,過剛易折,她畢竟是個孩子,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她還是不那麽懂。
方木扭扭捏捏的笑了一回,老師的偏袒和信任,方木不是不知道,也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更加堅定以身作則,不讓老師為難。方木轉身就搬桌子。陳虎跟了兩步:“方木……”
方木停住腳步提醒的喊道:“陳虎!”
陳虎一頓:“班長……說好的,不調開的,你不能……”
方木抱起桌子:“我們打賭的時候說過了,如果你贏了,我不能再提給你調座位的事兒。現在,我沒有提,這是老師對我的懲罰,不能算是我違約。”
“班長,你不能不管我……”
方木一頓,輕笑出聲:“憑什麽不能?我的懲罰裏還有一條,好好念書,不多管閑事,所謂閑事,就是除了我念書以外的所有其他事情,管你也是我念書以外的事情,我憑什麽不能不管你?”
“班……”
“陳虎!”方木打斷,然後扭頭看向陳虎,疲倦中帶着點兒辛苦的笑,笑的有些無奈,也有些決然:“我累了,很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