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暖瞅瞅自己渾身上下的裝備,她不知道邱寒是通過哪點來确認自己身份的。可邱寒下句話讓她精神馬上緊張起來。
“他快醒了!”
林暖回頭看了眼趴在地上的高明,他手腳輕輕動了動,似乎馬上要醒,這下她顧不上跟邱寒寒暄了,朝他擺擺手,嗖的躍上了院牆。
邱寒的目光追随着她,林暖在院牆上,回身朝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又指了指遠處,意思讓他離開是非之地,見邱寒點了點頭,這才縱身跳了進去。
邱寒沒離開,眼神淡漠的盯着地上的高明。
醒過來的高明有點兒蒙,他摸摸後腦勺,看着滿地狼藉的花瓣慢慢站了起來,回身看到肅立一旁的邱寒,他有些氣急敗壞,手指着他,“是你對我下黑手的?”
他的語氣有些陰狠,可等他慢慢認清面前這個人的長相時,忽然就噤了聲。表情象是見了鬼,聲音也一瞬間洩了下來,沒什麽底氣的問他:“你,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a城嗎?”
邱寒嗤笑了下,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寒意:“我想你了,大恩人,所以,來看看你。”
“大恩人”三個字咬得極重,明顯是反話正說。
高明往後連退幾步,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當年,不關我的事情,不關我的事情。”說罷,轉身便開始跑起來,那樣子,頗有幾分狼狽逃竄的感覺。
邱寒見他跑遠了,這才慢條斯理的轉過身,步伐緩慢的朝幼兒園門口走。步伐快了,右腿會瘸得特別明顯,步伐緩慢了,感覺跟正常人無異。
在門口等了會兒,林暖氣喘籲籲的跑出來了。
換上外套,長發披瀉的林暖,跟剛才踢人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若不是親眼所見,僅是聽別人說的話,邱寒肯定是不信的。踢人的林暖象個野巴巴的男孩,而現在的林暖,是個乖巧溫柔的美女。
反差太大。
林暖探頭朝遠處看了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邱寒笑笑:“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她摸摸額前的發絲,“我,我平常不這樣的。”
“工作服被我穿過了,想想就不還了,我請你吃頓飯作抵,可以吧?”邱寒淡淡的表明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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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暖眨了眨眼睛,點點頭。工作服的錢已經從自己工資裏扣除了,他還回來也沒什麽用處。可等這麽久才來,林暖下意識覺得,他可能有什麽理由,應該吃飯的時候會說。
兩人并肩前行,林暖身手不錯,所以走路一向是速度比較快,不是特意為之,而是性格使然,走了一段,她感覺他被落下了,回身,發現他正努力維持着姿勢,腳步緩慢的追趕自己的腳步。那微瘸的右腿,一下擊中了林暖心中柔軟的部分。
她裝作擡頭看天的樣子,權當沒發現男人的狼狽,開玩笑似的問道:“我剛才使力氣使大發了,估計會吃得很多,你錢帶夠了嗎?”
邱寒走到她身邊,很有深意的看了她眼,“吃多少都可以。”
兩人再次并肩,這次林暖走得極慢,以配合邱寒的腳步,有幾次,邱寒都走到她前面去了,她再加快腳步追上。
兩人走了一段路程,沉悶得要命,林暖感覺不象是搭伴去吃飯的,倒象是教練來練運動員的。邱寒腳步不疾不緩的,一聲不吭,跟個木頭差不多。
還是林暖憋不住,側首看着邱寒的側臉問:“我們去哪兒吃?這是打算競走訓練嗎?”
邱寒本就是沉悶的性子,對于安靜的環境非常習慣,并不感覺有什麽不妥。經林暖一提醒,他也覺得兩人之間應該有些交流。他指指前面不遠處一家餐廳,“想着你就住在這裏不遠,所以就近找家餐廳,也方便你晚上回家。”
看不出來還挺細心。林暖邊走邊打算着待會兒吃什麽。
“他為什麽來找你?”邱寒忽然問。
“誰?”林暖吃驚的反問。
邱寒不說話,回身看了眼離得有些遠了的院牆。林暖立馬曉過來。她打着哈哈,“哦,你說得是高明啊,”她不想把話說得太透,就大概其的解釋道,“前幾天的相親對象,最近天天來送花,我屢次勸說也不聽,這不是上火了嘛。”
說起這茬,林暖還是有點兒尴尬的,一個幼兒教師,朝着男人拳打腳踢的,有損形象。
“對了,我武裝那麽嚴,你怎麽認出是我?”林暖挺好奇的問,她覺得自己打扮成那樣,就是親媽也很難認得出來,這邱寒的眼神也太毒了。
邱寒其實不是先認出林暖才跟過去的,他是先認出高明才走過去看個究竟,然後離得近了,又認出了林暖。
但是他不能實話實說。
他思考了下,指指林暖的耳垂,“你那裏有顆痣。”
林暖摸摸耳垂,一臉的佩服表情,“這,你都能看得出來?”感覺這份觀察力可以當警察了。她下意識的環了環胳膊,在眼神這麽敏銳的男人跟前,怎麽感覺有點兒無所遁形。
下班的時間,街上來往的人很多,兩人慢悠悠的走着,跟腳步匆匆的人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淡淡的微風迎面襲來,路旁的枝葉随風輕輕搖擺,似乎在給兩人的步伐打着有韻律的節奏。
到了餐廳門口,邱寒推開大門,等林暖進去了,自己才随後跟上。
餐廳裏人不多,兩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點完餐,邱寒替林暖倒了杯水,起了個話頭:“幼兒園裏孩子那麽多,肯定很累吧?”
“不累,”提起孩子,林暖表情挺快樂的,“跟孩子打交道要單純容易的多,我之所以選擇幼兒老師這個行業,主要是社會上紛雜的人事關系應付不來。”
林暖的笑容很燦爛,窗外的陽光輕柔的落在她臉上,象是鍍了一層光。
邱寒似乎被這層光給籠罩了,表情愣了下,才淡淡的嗯了聲。
菜一樣一樣上來,兩人默默無言的吃飯。
邱寒吃飯的時候,不怎麽說話,似乎關注度全在飯上,也可能家風不錯,嚴格秉承食不言寝不語的傳統。
林暖平常跟孩子們叽叽喳喳慣了,乍然碰上這麽個悶葫蘆,滿心的不适應。于是乎,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早吃完早了事,省得在這兒受罪。
服務員最後上來一個甜湯。是邱寒點的,裏面有花生蓮子之類的。林暖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舀了一小碗,也沒試溫度合不合适,抓起小碗就喝。
這一喝,立馬喝出問題來了。
甜湯是剛做的,特別燙,一入到口裏,林暖立馬被燙到了,她疼得張開嘴巴,将甜湯吐了出來,可為時已晚,舌頭燙得紅紅的,她疼出眼淚,伸着舌頭,象只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看着對面的邱寒。
邱寒正低頭吃飯,擡頭看到這副景象,表情也有點兒緊張,一拉林暖胳膊,“快,去洗手間用冷水沖沖舌頭,快。”
林暖也是頭回遇到這種情況,慌不擇路的就起來了,暈頭轉向的哪知道洗手間在哪裏,還是邱寒拉着她的胳膊,大踏步的領她去了洗手間。
林暖在洗手盆邊,不斷的用冷水沖洗舌頭,感覺稍微舒服了些,可還是疼。
邱寒在門口叫她:“先出來吧,去醫院看看。”
林暖抿着嘴唇,表情痛苦的從洗手間出來,她感覺郁悶極了,不就是吃頓飯嘛,怎麽就吃出這副德行了。這特麽的也太尴尬了,自己象是八輩子沒喝過湯似的,估計非洲難民也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她沒什麽心情的對邱寒說道:“不好意思,我自己想辦法就可以了,你不必管我,趕緊去吃飯吧。”
太丢人了,她現在就想趕緊從邱寒跟前消失。
邱寒不悅的蹙蹙眉,“你都這樣了,我還怎麽吃?”
林暖煩燥勁上來,也不管什麽風度不風度的,低聲咕嚕了一句:“你不吃就回家,管我做什麽。”
十幾分鐘後,林暖已經坐在急診室裏,乖乖張着嘴巴,等醫生給自己消毒。女醫生觀察着林暖的口腔,很小心的替她消毒,還不忘叮囑一旁的邱寒:“你好好看着我的動作,回家後這就是你的任務了,一天替她消毒四次,多喝水,以清淡飲食為主,多吃綠色蔬菜和水果,忌口煙酒辛辣食物,海鮮牛羊肉也要注意。”
林暖想解釋,那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可嘴巴張着擦藥,發不出聲音,只嗚嗚嗚的發出了幾個音節。
醫生斥她:“擦藥的時候不許說話,你說說,吃飯的時候怎麽能這麽不小心,以後,可長點兒心吧。”
斥完林暖,醫生睨眼邱寒,想起了件事情,“對了,我還得提醒你們啊,知道年輕人談戀愛,成天膩歪得不行,可女朋友這嘴燙着了。最近幾天禁止親吻啊,再如膠似漆的,也必須得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