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愛你
李湘最近主動提出要加班，由于餐廳本來就很缺人手，既然員工願意加班，那倒是再好不過，導致她嚴重睡眠不足。
媛媛看到她烏黑的黑眼圈，都心疼至極，勸告她減少班次。可是，她也充耳不聞。因為她是在太需要這一份工作了，只有在忙碌之中才能忘掉那些揮之不去的思緒。
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還是受不住休息不足所帶來的頭痛以及昏眩，虛弱地靠在馬路旁邊的柱子，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其實，她身體累，心更累。
想到明天又是和老師見面的日子，她就不想出門。
可是，心裏某一個角落卻渴望見到那個人一面。
意識中的掙紮不停地重複，一遍遍地折磨着她。尤其，當天老師拒絕她的場面更是一次次重演在腦海裏，控制不了。那些聲音表情都像錄音片一樣，每一次播放，都提醒着她，被重視的人抛棄了。
「湘湘，你沒有事吧？」
耳邊響起女人關切的聲線，李湘有點意識朦胧地打開眼睛，等了幾秒才看清楚來者是誰。
李湘剛想詢問她怎麽來這裏了，一陣巨大的黑暗卻湧上眼睛，随後便失去知覺了。
等打開眼睛之後，腦袋還是很遲緩，意識到自己回到家是對方從廚房端出稀粥的時候。
馮偉妮輕聲道：「湘湘，很熱，小心別燙到舌頭哦。」
李湘沒有什麽胃口，先将食物放在一邊。接着便聽到馮偉妮碎碎地念：「你怎麽這麽不會照顧自己，竟然昏倒在街上！」
馮偉妮滔滔不絕地說怎樣将李湘扶回家，再找鑰匙開門，語氣一半責備，一半關心。随後，還不忘補上一句：「要是讓老哥知道他會很擔心的。」
李湘眼神一黯，扯動嘴角：「你不要告訴他就行了。」
「你們兩個都生病了嗎？他是這樣，你也這樣。昨天，老哥在學校經過操場的時候被籃球打中鼻子，流了一大堆鼻血！」
李湘心裏一動，想詢問老師傷成怎樣，可是猶豫了幾次，還是一句都沒問。她繼續安靜地聽着馮偉妮的話。
馮偉妮沒好氣地說：「他從來沒有這麽胡塗過，自從你搬走了，他就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
忽然，一句驚人的話語蹦出。
「你對我哥哥有什麽想法？」
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的，但是首先要弄清楚李湘的心意。馮偉妮和老哥從小相處，很清楚他不尋常的舉止到底代表什麽。要不是，她不會威逼利誘也要老哥講出李湘的住址。
李湘眼神含着詫異，垂目，輕聲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果然，表現過于明顯了，連馮偉妮也看穿了她心底。
「湘湘，你到底喜不喜歡我老哥？」
馮偉妮追問：「不要害羞，告訴我你真正的心意！這個答案很重要。」
這是決定要不要把那件事情告訴李湘的關鍵。
「我對你哥哥有什麽想法不重要。」李湘垂下眼簾，勾起一絲苦笑，「最重要的是，你哥哥對我沒有什麽想法。」
決定權，從來不在她身上。
「你知道嗎？其實，哥哥在三年前打算結婚。」
這件事從來沒有聽說過，難道老師早就有心儀的對象，所以才拒絕她？
李湘有點愕然。
也許，馮偉妮怕她誤會就解釋道，當初老哥是因為順着父母的要求才和相親的對象結婚。不過由于當時父親的身體很不好，還長期住院，很想在有生之年看到他結婚。因此，即使他心裏反對，但是基于對父母的孝順之下，還是答應了。
不過，卻萬萬想不到會發生了那種事情。
「三年前，哥哥決定結婚的時候去做婚前檢查。」馮偉妮停頓了一下，盯着李湘，一眼都不眨，「結果是不育。」
什麽？
李湘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
「所以原本打算嫁給他的女人也跑了。」
馮偉妮表情十分嚴肅，語句一板一眼，「如果，你要選擇我的哥哥，就要放棄做母親的機會。」
時間彷佛停滞了，李湘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以及眼前女人的聲音。
原來，這才是老師一直拒絕她的原因？
散發着咖啡香的連鎖咖啡店裏，臨近窗邊的桌子，相對坐着一男一女。
馮偉吉盯着桌子上的白色信封，按照之前的慣例，李湘一遞給他信封就會站起來離開。
可是，今天她卻坐在椅子上，遲遲沒有動作。
「我忘掉了帶錢包和八達通。」
許久，李湘小聲道，然後擡眼望着馮偉吉緩緩地說道：「老師，可以送我回家嗎？」
馮偉吉一愣，這個三個月以來，李湘第一次叫「老師」。
這一刻，他的心裏的确有些百般滋味在心頭。
「好。」單單一個字，讓他卡在喉嚨，差點發不出聲音來。同時，心裏也慶幸今天有駕駛車出來。
兩人一同安靜地走出咖啡店，李湘站在街道上等待馮偉吉去取車。
有一瞬間，李湘很後悔自己用這樣的借口去延長他們相處的時間。可是，昨天聽到了馮偉妮的話後她不能不在意。
「你不是湘湘嗎？」
一位中年男人走近李湘，臉上帶着少許吃驚笑道:「這幾個月都沒有在朝露看見你，我還真想你呢。」
手不由分說地擡起李湘的下颚，露出一排微黃的牙齒，咧嘴笑道:「我再出一個價，商量一下，能不能陪我一晚？」
李湘想揮開這個人的手，可是大街上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舉動，頻頻将視線投射在他們身上。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會遇上以前的客人呢？
而且，還是她不願應對的對象。每一次，都肆無忌憚地吃她豆腐，要不是為了工作，她才不會忍耐。
「這位先生，請你尊重一點。」
李湘別開臉，腳向後退了一步。
可是對方卻欺負上前，一手摟住她的腰部，笑道：「怎麽了？忘記了，我這個老相好嗎？」
「別以為你不在朝露就不是夜總會小姐啊！」
他故意提高聲音，上下打量李湘，還是照樣穿性感的衣服，骨子裏還是一股風塵味。
途人更好奇了，有些停住腳步，觀看他們。
李湘感到背後摟住她的手就像一條蟲子，緩緩地移動，惡心無比。
那種惡心不但源于對眼前男人的厭惡，還有自尊受損，心裏的厭惡。
她自願想做這一行業，想要讨好男人的嗎？
她自願放下自尊，出賣自己的靈魂了嗎？
也許，她是很髒。
可是也沒有理由遭受這種侮辱！
她心裏湧上一陣憤怒，舉起手，想要狠賞給對方一巴掌。
「你放開她！」
突然，熟悉的男生響起，語氣帶着怒意扯開摟住李湘的手，将她拉到背後。
馮偉吉将她護在身後，毫不畏懼地與那個男人對視。
那個男人視線在他們身上來回觀看，摸着下巴笑道：「難怪媽媽桑說你不做了，原來找到金主了啊！」
「他給你多少錢？我也可以給你。」
男人的視線穿越馮偉吉，看着李湘，詢問道。然後，語氣帶着鄙視道:「像你這種女人，只有錢什麽都可以，別裝清純。」
「先生，你應該認錯人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你口中說的女人。」
馮偉吉眼神一沉，拿出手機，冷聲道:「你再出言不慎，我就報警，告你性騷擾！」
男人看出馮偉吉動了真格，只讪讪離去。
馮偉吉将視線拉回放在李湘的身上，檢查了一下，才放下心頭大石。
「別為了那種人而弄髒自己的手，下次直接報警就可以了。」
意外地，馮偉吉意味深長地說道。
李湘愕然，嘴角彎起，心裏一陣刺痛。
她早就髒了，陷入在泥潭之中。多一點，少一點，似乎沒有什麽分別。
「是啊，我會記住的。」
我會記得自己的身份，不再忘記。
她這種人根本不應該靠近老師，怎能因為對方的妹妹說了一番話，就以為自己有機會了？
要是，馮偉妮也知道她曾經是夜總小姐，恐怕對她避之則吉，才不會希望這種人來當大嫂呢。
李湘笑了笑，對着馮偉吉說:「老師，今天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即使，她沒有資格待在這個男人的身邊，但是就容許她一天的任□□。
馮偉吉當然沒有拒絕她，可是也将她古怪的臉色全看在眼裏。
兩人坐上車後，也沉默不語，一直到了下車後。
李湘拉着馮偉吉的手下車，一反常态，十分主動地拉着他往山路上走。
到達目的地後，冷不防就将頭靠在他的胸膛上，雙手抱緊着他，感受屬于他獨有的清爽男性氣息。
馮偉吉一臉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任由李湘抱着。
「你不是說要到這裏看橋嗎？」
這裏是青衣區的一座山頂，人跡罕至。不過從涼亭居高臨下地望下去，可以将整座青馬大橋全看在眼裏。可惜，今天有大霧，讓人不清楚全貌。
李湘松開手，走到涼亭坐下。
「我只是想找一個清靜的地方跟老師聊聊天而已。」
心思根本不在看風景上。
馮偉吉被她的變化不定的舉動弄胡塗了，一時冷淡，一時熱情，讓人根本猜不透她在想什麽。
「老師，你嫌棄我嗎？」
李湘幽幽地說道，馮偉吉一愣，一時不知道她在問什麽。等反應過來，才低聲道:「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馮偉吉說了李湘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她也沒有露出太大的驚喜，心平如鏡。
「偉妮來找過我。」
傍晚的山上，清風送爽，李湘撩起被風吹亂的頭發，挂在耳後。
李湘的話再次讓馮偉吉感到詫異，他問:「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嘴邊的笑意加深，李湘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誠懇地說道:「老師，你能抱我一下嗎？」
馮偉吉眼睛瞪大，有點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直到李湘再說了一次，他才低頭說道：「別開這種玩笑。」
李湘扯動嘴角，一臉認真:「我從來都沒有開玩笑。」
心裏酸酸的，随着風聲，用語言傳遞最真摯的心意。李湘眼睛凝視着眼前這四年以來都難以忘懷的男人，鼓起勇氣開口:「馮偉吉，我很喜歡你。」
馮偉吉看着李湘站起來，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然後緊緊地抱住他。
懷裏再次被柔軟的身軀貼近，感覺到李湘将頭埋在他胸膛上。
「你不在主動，那我主動好了。」
「李湘……」
「你呀，知不知道女生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可以說出這些話啊？」
李湘擡眼，苦笑道:「前幾天，我在街上看到你和一位女性一起。」
馮偉吉覺得推開對方不是，響應也不是，只好僵硬在原地。聽到她的話，努力地回憶道:「你是說周老師？」
如果說前幾天，應該就是指周老師了。車子剛好送去做定期檢查，當天放班後，在去地鐵的途中，看到同事，就一同回去。
「原來是同事啊，我還真笨。」
李湘自言自語地說，再一次将頭深深埋在他的胸膛上，悶聲道:「如果，我不夠愛你就好了。」
馮偉吉一時還沒有聽清楚她的話，直到李湘繼續說下去，他才了然。
「如果，我不愛你就不會思念你。也不會看到你和其他女人一起就會吃醋嫉妒，心疼心酸。也不會因為你說的一兩句無關痛癢的話，讓心情起起伏伏。」
李湘自嘲地笑了笑，終于放開了對方，垂頭輕聲道：「如果，我不夠愛你，那該有多好。」
馮偉吉這一刻，心裏有一處被震撼了，李湘的真摯告白，讓他動容不已。
可是，他偏偏不可以響應。
李湘看見他為難的表情，失聲一笑，如此深情，內心酸澀，卻只是一場獨角戲。一再扯動嘴角，重複了很多次，她才順利地從喉嚨裏發出聲音。
「老師，你忘記我說過的話吧。」
超級商場裏，馮偉吉經過售賣杯子的架子，心神悸動。想起之前和李湘一起居住的時候，兩人去商場買東西的回憶。
「老師，你看看這個杯子很有趣，杯蓋是青蛙的樣子啊！」
李湘拿着杯子，一臉興奮。
當時，他一眼就看穿對方的意圖，輕聲道:「如果，你想買下來，我勸你最好不要。家裏已經有很多杯子了！」
相處久了，才知道李湘根本就是購物狂，喜歡收藏一些可愛的東西。可是，至今已經買了二十個杯子了，用都用不完。
「可是，我很想要哦！」
李湘不舍地将杯子放回去，戀戀不舍将目光一再放在杯子上。馮偉吉無奈地苦笑，可是也不能再心軟。
但是，最後杯子沒有買，倒買了毛巾。
呃，已經有一大堆卡通圖案的毛巾了，用到明年都可以。
李湘到底有沒有考慮過實際的用途啊！
有時候，馮偉吉覺得李湘依舊有很孩子氣的一臉，只是平常藏着很深，要慢慢觀察才得知。
想到這裏，馮偉吉将當初的那只杯子拿起來端詳，旁邊響起妹妹的聲音。
「老哥，你要買杯子嗎？」
馮偉吉手一端，笑了笑，「你不覺得挺有趣的圖案嗎？」
「是挺可愛的，可是老哥用的話，很不和調哦！不适合！」
「……也不一定是我用。」
馮偉吉低聲道，手指放在杯面上摩擦了幾下，帶着一絲傷感。
他到底在幹什麽呢？
就算買了，現在也沒有人使用了。
可是，即使如此，在打算放回架子上的時候，馮偉吉還是忍不住将杯子放到購物車裏。馮偉妮見狀，皺眉說道:「你還真買啊。」
馮偉吉一笑，并沒有回答。
到了結賬的時候，收銀員的大嬸，笑道:「哎呀，馮先生，今天沒有和女朋友一起來購物啊，倒和妹妹來了。」
接着就顧着和馮偉妮聊天，沒有留意到馮偉吉的嘴角笑容在一瞬間凝結了。
為什麽到處都有着她的痕跡？
不但存在記憶中，還在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落，無處不在。
明明在他将拒絕的話說出口之前，李湘就不需要他的答案了。
「老哥，你幹嘛板着臉啊！很吓人哦！」
将裝滿東西的購物膠袋放在車廂背後，馮偉妮坐在車子裏不禁問道，最近老哥實在怪怪的！
難道他和李湘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嗎？
馮偉吉一邊駕駛着車，一邊摸摸下巴，嘀咕道：「我有嗎？」
「你當然有啦！」
車子經過紅燈的時候，停了下來。馮偉妮本來還想訓訓自己老哥，可是視線透過車窗看到馬路旁不遠處的噴水池公園，有很多人聚在一起。
她眼前一亮，叫道：「有人求婚耶！真浪漫！」
那個男的竟然扮成大熊的卡通模樣，拿着鮮花跪在地上，連周圍的人都起哄了，雖然有一點距離，可是也聽得見觀衆叫女生答應求婚的呼聲！
不過……
「那不是李湘嗎？」
馮偉妮認出那個被求婚的女生是李湘，不是別人。「真的是李湘耶！」
忍不住在聽到的一刻，就将目光投過去，馮偉吉看到李湘被一大群人圍着，穿着大熊卡通圖案的男生将衣服的帽子脫下，露出一張曾經見過兩次的臉！
是他！何日升！
李湘垂着頭，實在看不清她此時此刻的表情，但是見到何日升一面高興地抱着她，似乎已經猜到求婚的結果了！
馮偉吉用力地握住方向盤，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一個星期前，李湘還向他示愛。可是，短短的時間之內，她就向別的男人另投懷抱了？
不，不是的。是他親自将李湘推到那個男人的面前的！
既然，他不要她。
她當然有權利選擇其他人啊！可是……
車子後面響起其他司機的叫喊聲，馮偉吉似乎才發覺到紅燈早就轉了綠燈了，急急忙忙地啓動車子離去。
回到家後，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煮糖水的時候，竟然忘記了放水進去，差點弄到煤氣爐爆炸。幸好，馮偉妮去廚房倒水的時候發現了，才及時關掉了火源。
「老哥，你在想湘湘的事嗎？」
馮偉妮小心翼翼的詢問，坐在書房的沙發上，盯着對面坐着的人。
見馮偉吉苦惱地揉着太陽穴，她安慰道：「放心吧，以我對湘湘的理解，她一定不會答應求婚的。」
罕有地，馮偉吉沒有避開她的話。
他擡頭，眼睛閃過一絲狼狽，小聲道：「你怎麽就這麽肯定？」
馮偉妮将當天去找李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當中包括她把老哥的秘密告訴了李湘的事。然後，将李湘聽到她的話後，所給的回答也說了出來。
「你說，她能說出這樣的答案，不是愛慘了老哥，還有什麽？」
馮偉吉簡直不能置信，難道當天李湘在山頂上對他的告白，是在知道那件事情的情況之下？
「她當時真的這樣回答你？」
馮偉妮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微笑道：「身為一個女人，她能說出那樣的話，很不容易。」
「老哥，你不應該……」糟蹋她的心意！
話還沒有說完，馮偉吉就奪門而出。
馮偉妮愣了愣，等反應過來後，她追到玄關，看到地上的鞋子，苦笑道：「老哥，就算你再心急，好歹也不要穿着室內拖鞋出門啊！」
馮偉吉坐上車後，就用手機聯絡上李湘了。
得知李湘回到了家，便開車過去找她。一路上，馮偉吉恨不得快點沖到她的面前。
從來他都是一個理智，一個冷靜的人！可是，遇上了李湘，那些都煙消雲散了！
他來到李湘的家門，按了好幾次門鈴也沒有人響應，便再打了一通電話。
「你在哪裏？不在家嗎？」
手機裏，李湘回答道：「我見今天的天氣很好，就拿床單到附近曬一曬……咦？難道老師你過來找我？」
「嗯，有點事情找你。」
聽到馮偉吉的話，李湘将所在的位置告訴了他。
因為陽臺不夠大，曬不到被單。可是拿到附近扯繩子去曬，被管理人看見了會沒收，說會影響國際城市形象。
所以她只站在原地看着，學其他師奶守在原地，一看到管理人來，就急忙将被子收回。
「沒有關系，我去找你。」
馮偉吉挂上手機，嘴角帶笑。
今次，應該輪到他主動去找李湘了。
來到樓下球場旁邊的公園裏，便看見許多繩子高挂在空中，五顏六彩的床單随風飄揚。
馮偉吉見到一些中年婦女坐在椅子上聊天，卻不見李湘的蹤影。
他走近一點靠向西邊的方向，看到白色的床單之下，站着那道夢寐以求的身影。
「你在幹什麽？」
他見到李湘在埋頭弄自己的頭發，走近她的身後問道。
李湘略微驚訝地回頭，苦笑道：「剛才有個小孩子跌倒，走過去扶他。怎料，他惡作劇将口香糖黏住在我的頭發上。」
馮偉吉看見李湘耳邊的發絲的确有一大塊白色的口香糖，帶笑伸出修長的手指捉住了她的頭發。
「我幫你吧。」
李湘的身體輕輕一顫，并沒有拒絕。帶着熱度的手指不經意碰到她的耳朵，那種若有若無的暧昧讓她耳朵微微發紅。
馮偉吉顯然也發現了她的害臊，嘴角的笑意加深。
手指不自覺地在她的發絲之間流連，輕柔的觸覺，讓人不想放開，很想低頭一吻。
而事實上，他也慢慢地低下頭……
「老師，弄好了沒有？」
李湘感覺對方好像停止了動作，以為已經弄好了，猛地一個回頭。
兩人的嘴唇輕輕地貼在一起，就像蜻蜓點水一般似的。
那略過的溫度與餘韻，卻震撼彼此內心。
馮偉吉那包含太多情緒的眼神凝視着她，冷不防伸手一抱，将她的身體貼近自己的懷裏，狠狠地吻住了她。
帶着溫柔的狂暴，橫掃她口腔的每一角落，連呼吸也困難。
似乎這是渴望已久的事情，現在只是将那種念頭實行而已……
良久，那灼熱的吞噬終于停止了。
馮偉吉将下巴擱在李湘的肩上，緊緊地抱住她，輕輕地喘息着，等待缭亂的氣息整理了下來，才緩緩地出聲。
「偉妮說，已經跟你說過了那一件事情了。」
李湘沉默不語，她簡直思考不過來
為什麽老師要這樣吻她？
可是，這是她心底的渴望，無法斷然推開這個寬厚的擁抱，只能靜靜地聽着對方說。
「在你沒有開口之前，我早就察覺你的心意了。可是我怕，我怕自己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給你。」
停頓了一下，馮偉吉放開了一點，與她對視。
「但是聽到偉妮告訴我你的答案後，我動搖了。」眼睛鎖着李湘，馮偉吉一臉認真地說：「你能親自向我說出你的答案嗎？」
李湘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出聲。
她應該響應老師嗎？不是已經決定要遠離這個男人的嗎？
馮偉吉看出她的猶豫，平靜地說道：「你不要覺得自卑，覺得配不起我。」
李湘心裏一陣驚訝。
對方竟然知道她在想什麽？
「我當了很多年你的老師了，能不了解你嗎？」馮偉吉笑了笑，低聲道：「其實，要自卑也是我吧？正常的女人才不想和我這樣的……」
李湘伸手放在他的唇邊，阻止了下面的話。
「老師，沒有什麽不好……」
馮偉吉捉住放在唇邊的手指，試探道：「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選擇我，不後悔嗎？」
李湘下意識地搖搖頭，手握住對方寬大的手。
「雖然我不太會說電視劇上浪漫的情話，但是我承諾如果在一起以後，吵架了，會盡量遷就你。努力工作，将賺到的錢都給你保管。即使，在路上看到美女也不會看一眼……」
李湘噗通一笑，這個笨拙的男人，連情話也說的不浪漫啊！好歹說出那讓女人都心醉的三個字吧？
可是，偏偏讓她很感動，感動到想要掉淚。
「所以，李湘啊，我很想親自聽你說一次那句話，讓我有勇氣和你在一起。」
馮偉吉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人，這個世界上，唯一讓他心動的女人。
李湘眼眶發紅，主動抱住對方。溫熱的氣息吹佛過馮偉吉的耳邊，輕輕地說出當天和馮偉妮說過的話。
「我不想當一位母親，只想當老師的老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