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曾有晴一言不發的走進了廚房，進去就直接拉開頭頂的櫥櫃。裏面整整齊齊放着各種各樣的零食、餅幹、方便面，她只看一眼就知道這些東西她買來後就完全沒動過。否則按照某人的生活習慣，早就被翻的亂七八糟了。
心裏有股悶氣漸漸釋放出來，曾有晴好像活過來了一些。想到眼前的每一樣東西都是自己在超市精心挑選，又大老遠辛辛苦苦送過來的，她不禁十分窩火：自己這麽起勁幹嘛？人家好像完全不領情嘛。
曾有晴一邊想一邊随手抽了兩袋方便面，轉身提了一下熱水瓶——空的。她也不是很意外，彎腰從下面的櫥櫃裏找出來熱水壺，接了滿滿一瓶水，再插上電源。
蔣卓嘉動作沒她快，有些慢吞吞地換好拖鞋跟進來，發現曾有晴已經在裏面忙開了。剪好的蔥花放在一邊，手裏又熟練的打着雞蛋。煤氣竈上生了火，那些常年不見天日的鍋碗瓢盆也有了用武之地。自從蔣溶溶出嫁以後蔣卓嘉基本沒開過夥，平時他又早出晚歸，幾乎把這裏當成了旅館，這個家也就這時候才算有了點生活氣息。
“這麽晚你還沒吃飯啊？”蔣卓嘉走過去皺着眉頭問。
曾有晴有些應付的“嗯”了一聲，手裏打蛋的勁道倒是使的更大了。她這麽晚了沒吃飯怪誰？還好意思問？
蔣卓嘉沒注意到曾有晴的小情緒，只看到桌上放着的兩包方便面，以為是給自己準備，便直接拿了一包說道：“你自己吃吧，不用給我準備。”
曾有晴手裏的動作一頓：真是好笑，誰要給你煮面了？“沒給你準備，兩包我都要吃的。”曾有晴說着直接把他手裏的方便面搶過來，也許是她的動作太大，也許是包裝本來就不太結實，總之在争奪過程中包裝被撕壞了，面餅直接散架，窸窸窣窣地掉到了地上。
曾有晴見狀趕緊收拾，蔣卓嘉也蹲下來幫忙。兩個人手忙腳亂的，廚房的空間又不算大，結果曾有晴剛剛收了一手的碎屑，轉眼就被蔣卓嘉撞得重新撒到了地上。曾有晴剛要發火，爐子上的水開了，她沒好氣地瞪了蔣卓嘉一眼，索性把手裏剩下的一些全撒到了地上，站起來自顧自煮面去了。
蔣卓嘉被她這一搞，也弄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吸吸鼻子，可憐巴巴的好像是受了大人教訓的小孩子，惺惺地繼續低頭收拾。
“水開了，把熱水沖到保溫瓶裏！”曾有晴一面盯着鍋子裏的面，一面像個軍官一樣給蔣卓嘉發號施令。她心裏的不爽一點點釋放出來，只有不斷給他找毛病，才能稍微好受一點。
蔣卓嘉領命照辦。雖然不太習慣做家務，偶爾做一兩次倒還算像樣。曾有晴看他認真的樣子也實在挑不出什麽其他毛病了，眼看一鍋香噴噴的面就要做好了，她也不再理他，把面端到飯桌上，拉開椅子，直接就着鍋子這麽吃了起來。
剛剛沒吃東西的時候還好，現在幾口面條下肚，饞蟲都勾了出了，居然有種越吃越餓的感覺。蔣卓嘉把地都擦幹淨了，過來和曾有晴面對面坐着，就這麽安安靜靜的看她吃面。
在親近的人面前很容易放松自己，曾有晴稀裏嘩啦的吃着面，發出不太文雅的聲音。蔣卓嘉靠着椅背欣賞着這副畫面，嘴角上揚，忍不住笑了。曾有晴用眼角瞄到了他這個笑容，很不滿意的把鍋子往桌上一放。
“幹嘛？”
“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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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卓嘉這直來直去的說話方式常常讓曾有晴招架不住，“有什麽好看的？”
“你這吃相……”蔣卓嘉說着看了看那個就要見底的鍋子，又慢悠悠地看了一眼曾有晴，“有幾個男人受得了？”
曾有晴一愣，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太過豪放的舉止。
“受得了你就受，受不了不用勉強。”曾有晴語氣不太好地回敬了一句。這回輪到蔣卓嘉楞了，他說那話臉上可是帶着笑意的，明顯是玩笑話而已，怎麽曾有晴這話聽起來是有點不高興了。
“今天晚上你是怎麽了？我一回來就奇奇怪怪的，誰又惹到你了？”
曾有晴又扒拉了一大口面條。吃相難看是吧？沒人受的了是吧？我樂意！——她把嘴巴塞得滿滿的，有點幼稚的故意放大自己的醜态。
他又不是頭一天認識自己了。她曾有晴是個什麽樣的人他難道不知道嗎？她就是衣品差、又老土！從小都是女漢子，做不了斯文優雅的公主。
蔣卓嘉看她光顧着吃面不說話，忍不住又道：“好好好，我道歉，不該說你吃相難看。行了吧？”
行你的頭？誰要你道這個歉。
“可你不吃晚飯肚子餓也不能怪我吧。誰知道你晚上會突然出現？又沒打過招呼，我也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這話說到重點上了——曾有晴倏地擡起頭：“對對對，是我自己不好，不該搞突然襲擊，不該不打招呼就出現。我向您道歉，行了吧？！”
蔣卓嘉被這個“您”字搞得渾身不舒服，難得有個晚上不用加班，怎麽頭比加班還痛：“搞不懂你在鬧什麽脾氣，我不在你自己去吃晚飯不就行了，等到這麽晚肚子餓怪誰？”
直男的邏輯永遠這麽讓人一言難盡。曾有晴發現自己平日裏的冷靜理性只要到了蔣卓嘉這裏就全部變成了狗屁。一大碗熱湯面下肚，腦子終于恢複了運轉，他問她這一肚子委屈到底哪來的？曾有晴這下心理通透了：還不是因為那敞篷跑車的女主人嗎！
“溝通。”蔣卓嘉第N次給她敲黑板。明明心裏不舒服了，可卻偏又忍着不說。還真給蔣卓嘉說對了，情願自己在腦中寫論文，也不願直接問他。
憋了半天，到這裏曾有晴總算忍不住了：“你手機為什麽打不通？”
“沒電了。”蔣卓嘉聽到這裏已經大概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直接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放在桌面上，“你生氣不是因為我手機沒電吧。”
當然不是！
“那個開跑車的女人是誰？”被人看穿了心思，曾有晴有點無奈。一咬牙，攤牌了。
她在某些事情上大概注定永遠都無法自信，比如衣品，比如遭遇年輕貌美的競争對手……說實在的，蔣卓嘉的外表可以打個九十分，而她自己嘛，雖然這些年她刻意在提升品味上下了功夫。可是扪心自問，現在的她打扮起來也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和剛剛樓下那個穿着入時的女人比較起來，立刻就黯淡了。曾有晴在這方面是真的沒自信，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不知道這是不是小鎮姑娘的通病？
“一個天使投資人。”
曾有晴對風投融資這一塊一竅不通，聽着這稱謂就有點不舒服。投資人就投資人，還什麽天使……她小聲咕哝了一句，不過蔣卓嘉沒聽到，又自顧說道：“她對我們公司有點興趣，之前接觸過。今天是正好在路上遇到的，她車胎爆了，我幫了點小忙，所以她送我回來。”
蔣卓嘉臉不紅心不跳地敘述着剛剛發生的一切，坦然的沒把柄可抓。然而女人的疑心病犯起來可是很要命的，他越是說得滴水不漏，曾有晴就越覺得有問題：“就這麽簡單？她除了對公司感興趣，就沒點別的想法？”
曾有晴原本也只是試探。誰知道蔣卓嘉被她這麽一問，忽然低頭捂着嘴幹咳了兩聲。這個小動作曾有晴很熟悉，代表某人心虛了。
“你別成天胡思亂想。吃飽了沒？沒吃飽我帶你出去吃。”
聲東擊西，轉移話題。果然有問題。
“蔣卓嘉。”
“怎麽了？”
“你看着我的眼睛。”
蔣卓嘉顯得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照她的話做了。
四目相對，曾有晴又問了一遍：“你現在告訴我，那女的和你只有生意上的關系？”
蔣卓嘉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嚨，沒剛剛那麽理直氣壯了：“反正，我對她除了生意，沒其他想法。”
“那她對你呢？”
“她對我什麽想法我怎麽知道？”
你不知道才怪！曾有晴已經基本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女人送男人回家，要不是對他有意思，犯得着嗎？
蔣卓嘉被她盯的渾身不舒服：“都說了我和她的交集只限于工作上，你別多想了。”
“我要聽實話。”曾有晴堅持。在感情上她可以算是個小氣的女人，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
蔣卓嘉被她繞來繞去的覺得有些累了，不是他不肯說，只是有些事情說出來也只是平添煩惱，何必多此一舉？“別和我鬧脾氣了好嗎，我難得不加班，想回來早點休息的。”
他覺得自己是在找茬，可是曾有晴不這麽想。如果她看到他和其他女人出雙入對完全沒有反應，這樣才不太正常吧！再說她好聲好氣的和他“溝通”到現在，怎麽說也不能算鬧脾氣的表現吧？“你身邊出現的女人，我現在是連過問的資格都沒了是吧？”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蔣卓嘉加重了語氣，開始顯得有些不耐煩。
曾有晴聽到這裏仿佛也失去了繼續對話的耐心。她起身，把剛剛用過的鍋碗瓢盆全部洗幹淨收了起來。又找來一個塑料袋，把櫥櫃裏買的零食和方便面全部裝好。
“你這是幹嘛？”
曾有晴拿着東西向客廳走：“反正你也沒打算吃。放在這裏等過期，還不如我自己拿回去吃掉。”
蔣卓嘉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好默許她這麽做。等到曾有晴提着一大袋東西走到了門口，他才又忍不住說道：“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曾有晴剛想說話，這時候家裏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蔣卓嘉示意讓曾有晴等等，自己三步并作兩步跑去客廳接電話，誰知道電話接起來曾有晴就聽到蔣卓嘉十分意外地問道：“安小姐，你怎麽有我家電話？”
直覺告訴曾有晴這個安小姐就是剛剛開跑車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蔣卓嘉這輩子的桃花運都走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