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氣場這東西真的很奧妙。明明這是是自己的家，然而蔣卓嘉神清氣爽的在客廳沙發上那麽一坐，曾有晴竟然有種走錯家門的錯覺。
“一晚上收獲不小啊。衣服、鞋子，還有什麽？”
曾有晴大包小包地提進門，蔣卓嘉坐在那裏上也不過來幫忙。只顧看着袋子上的品牌一一評論，時不時還調侃她幾句，“今天什麽日子？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平時買點東西都要考慮半天，今天出手怎麽這麽大方？哦哦，我明白了，有了男人果然不一樣，馬上就知道要打扮自己了。”
曾有晴今天心情很好，聽他在那裏鬼話連篇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她麻利的把東西拿進自己的房間放好，跑去廚房倒了杯水，咕嚕咕嚕一氣全喝了下去。血拼還真是體力活，蹬着高跟鞋逛兩三個小時簡直比加班還累，曾有晴納悶人家女孩子天天這麽打扮，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曾有晴洗了杯子，便立刻挪到客廳的沙發上舒展筋骨，這時候她才發現蔣卓嘉是一個人坐在客廳裏，而曾有寧的房間房門緊閉。
曾有晴有些疑惑：“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去？”
蔣卓嘉閑閑看了她一眼，語氣卻有些無可奈何：“你以為我想？還不是溶溶，今晚一定要睡在這裏。”
曾有晴覺得奇了：“我哥今晚上不回來，溶溶愛睡哪裏睡哪裏。我是說你，你怎麽還不回去啊？溶溶住在這裏，難道你今晚也要住在這？”
“溶溶一個人我不放心，她從小膽子就小。這不是等你回來接班嗎，要是家裏沒個人，她一會兒醒了，會害怕的。”蔣卓嘉脫口而道。
這句話戳中了曾有晴心裏的柔軟點。這個蔣卓嘉讨厭歸讨厭，倒是挺會心疼妹妹的。曾有晴忍不住偏頭看他：“看不出來嘛，你心還挺細的。”
誰知道蔣卓嘉非但沒感激她的褒獎，還冷冷哼了一聲：“就你那眼光，看不出的事情多着呢。”
這下又惹得曾有晴跳腳：“我眼光怎麽了？我眼光好的很！”
“好好好，怎麽？以為搭上了一個副教授，就能說明品味了？”
曾有晴看他這副樣子就來氣：“你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什麽叫‘搭’上了一個副教授？別說我和他完全沒戲，就算是有戲，誰搭上誰還說不定呢！”
曾有晴十分氣惱的樣子，扯過蔣卓嘉邊上的靠枕，重重摔進自己懷裏！這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別人前一分鐘還心情很好，下一秒就會被他引爆！
“好了好了，那算我說錯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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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太陽是真的打西邊出來了，從來不服軟的蔣卓嘉竟然會主動示弱，不應該啊……曾有晴還是決定不要理他了，這蔣卓嘉肯定是故意的，惹怒了她又假惺惺的來讨好。
“不過說句良心話，有一件事情，你的眼光還真的挺好的……”
曾有晴知道自己此刻不該接他的話，只要開了口她就輸了。可是對方一副欲說還休、要說不說的樣子實在讨厭，像有根羽毛在她心尖上撓，癢癢的不行。結果曾有晴自己還沒意識到自己開口，話就說出去了：“什麽事？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蔣卓嘉見她果然中招，懶懶散散地靠在那裏，似笑非笑地吐出三個字：“工作啊。”
“工作？這和眼光有什麽關系，好在哪裏？”什麽邏輯？
“世通不是個很好的靠山嗎？你跟着游修誠幹了那麽多年，不是也沒想走嗎？”
這話蔣卓嘉倒是沒說錯。世通确實是個不錯的企業，平臺大，有很多機會。而且跟着游修誠，這些年她不但覺得很開心，還學習了很多東西。
“你想說明什麽？現在你也在世通工作了，表明你的眼光也很好？”呵呵，她早看出來了。鋪墊了這麽久，不就是想間接表揚自己嗎。
“我加入世通，和眼光好不好可沒關系，完全是因為游修誠。”
“什麽意思？”曾有晴沒料到蔣卓嘉的回答竟是這個，不免有些吃驚，“和學長有什麽關系？”
“關系很大。獵頭找了我很久，我一直沒動搖。如果不是他出面，我也不會從之前的公司辭職。”
“你之前什麽公司的？”
“電裝。”
這下曾有晴被驚到了。但凡做這行的人都知道，電裝是這領域的龍頭老大。
“別這麽吃驚。”蔣卓嘉看見她的表情，嘴角竟然流出一絲笑意，“那我要是告訴你，我在電裝已經快做到區域總監了，你豈不是更加吃驚？”
他說得随意，曾有晴自然不敢相信：“既然這樣，那怎麽還願意來我們這做部門經理？”這行業流動性頗大，跳槽挖角的也并不少見。只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是恒古不變的道理，怎麽會有人自降身價換工作。
“剛剛不是說了嗎，要不是因為游修誠以前幫過我，我也不會來。”
“你怎麽他了？欠了他多少錢啊？”
蔣卓嘉皺皺眉頭：“你這人眼裏怎麽只有工作賺錢？不是所有人做事都是為了錢。”
曾有晴覺得自己有點冤，可是她也不打算反駁：“你工作不為錢啊？我每個月還貸款，家裏吃用開銷，不要用錢啊？”
這話似乎讓蔣卓嘉感覺有點意外，脫口便問道：“你哥呢，一點貢獻也沒有？”
曾有晴說到這個就有點無奈：“你也知道，他幹這行才沒多久，工資能高到哪去，能自給自足就算不錯了。之前去技校學烹饪的學費又是一大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賺回來。”曾有晴難得和別人說曾有寧的事情，眼下這對象竟然還是蔣卓嘉。她很快就意識到他本來就不喜歡曾有寧，這下豈不是又扣了分，“不過話也不能這麽說——”曾有晴收了話頭，趕緊想辦法往回圓，“廚師這行業是論資排輩的，等他再幹幾年，就是老師傅了，工資自然就漲上去了。再說民以食為天，餐飲業也不怕找不到工作。你放心好了，溶溶跟着我哥不會過苦日子的。”
話題不知不覺又回答這裏——“最好是這樣。如果哪天我知道溶溶受了委屈，你最好把曾有寧藏藏好！”
蔣卓嘉說的雖然是威脅的話，可是很奇怪，曾有晴這次聽到耳朵裏卻覺得挺溫暖的。他對這個妹妹的好是真心實意，她能感受出來。雖然之前極力阻止她談戀愛，但是将心比心，她能理解。知道他這麽做也完全是出于保護，希望蔣溶溶有個更好的依靠和未來。而相比之下，她自己的哥哥呢？也不是說曾有寧不疼愛自己，可他确實太不讓人省心。從小調皮搗蛋，想法永遠比實際行動要多。想要依靠他，曾有晴從來沒有指望過。
想到這點，曾有晴對身邊的這個男人也有了些改觀。人是複雜的動物，不能因為他的某些缺點，而抹煞了他的其他優點。至少在責任感這方面，蔣卓嘉還算得上有擔當。
她邊想就邊這麽說了出來：“其實有時候我也挺羨慕溶溶的。”
“羨慕什麽？和男朋友同居啊？”
這人又亂講話，不過曾有晴沒理他，自顧繼續說道：“羨慕她有個你這樣的哥哥啊。嘴巴很毒，性格差，又不好相處。不過呢，卻處處把她保護的周全。”
“你這是羨慕？”蔣卓嘉聽完很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拐彎抹角的損了他一通，又見他露出那種糟心的神情，曾有晴心裏有種勝利的喜悅。緊接着腦袋裏又冒出來一個念頭，她忽然很興奮，立刻湊上去問：“我說，蔣卓嘉，如果你是我哥哥的話，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整天找我麻煩了吧？”——雖然她自己也有哥哥，可是從小她就像個小姐姐，收拾爛攤子是家常便飯。曾有寧不在外面惹麻煩已經阿彌陀佛，她何曾奢望過自己被他照顧？如果……只是說如果而已，她有蔣卓嘉這麽個哥哥的話，情況會有點不同吧……？
兩個人難得有如此“溫情”的對話，然而曾有晴的突發奇想卻沒換來蔣卓嘉的友好回應。話音剛落，曾有晴只覺得沙發上一輕。
“诶？你回去啦？”目光只追尋到蔣卓嘉留下的一個背影，曾有晴感覺十分突然。話說得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也不打聲招呼，這人真是沒禮貌。
蔣卓嘉像沒聽到她講話似得，腳步飛快。到了門口，只留下“再見”兩個字，立刻開門走了出去。曾有晴呆呆望着門口，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不過這大晚上的也不容她多想，倦意很快襲來。她沒再客廳裏多做停留，進房間換了身舒服的睡衣，洗洗睡了。
與德企的大項目終于順利完成，軟件全組同仁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了。
不久好消息傳來。德國客戶對這次的設計十分滿意，甚至超過了他們的預期。這下大家都高興壞了，加班加了這麽久，頭發都熬白了，總算努力沒有白費。一上午衆人都沉浸在這種喜悅之中，隔壁的軟件組甚至還有人跑過來提議晚上一起出去搞慶功宴。
陶興本來就讨厭硬件組那幫人，現在項目成功了又來主動示好，更覺得惡心到不行。這時候盧休源出馊主意：“和他們一起去啊！你和有晴姐的酒量都這麽好，到時候把那個組長抓過來往死裏整！”
曾有晴一聽趕緊否認：“別拉上我，我不行的。要送死你們去！”
“行的行的！”陶興笑得很鬼祟，回頭就屁颠屁颠地去定位子了。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麽消磨掉了。午飯過後，大家三三兩兩的回到辦公室。剛剛結束了一個項目，新項目還沒下來，這段時間是最清閑的。幾個大男人在後面熱烈讨論昨晚的球賽，曾有晴沒興趣，就回到座位上刷微博。這時候工作郵箱裏忽然冒出來一封新郵件，曾有晴關了網頁，點開一看——
主題：Goodbye Simon You
Dear all,
大家好，
This is to let you know that Simon You from EE department will be leaving Stone to pursue his own interest. He’s last date in office will be 10th April. （我司EE項目部經理游修誠，因個人原因即将告別世通。他在世通工作的最後一天将為4月10日。）
……
Best Regards,
HR Department
STO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