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內務糾紛暫告一段落，曾有晴又回到了忙碌的工作中。世通和一家知名德國企業談下了一筆大生意，而軟件與硬件兩組人馬也有了首次大規模合作的機會。眼看與蔣卓嘉在工作中的交鋒在所難免，曾有晴也已經做好了打一場惡戰的準備。
不過戰争的號角才剛剛吹響，曾有晴這邊卻後院失火。項目周期短、任務緊，加班自然是逃不掉了，曾有晴因而取消了幾次給游毅的補課。然而這孩子在微信上找她的頻率卻越來越高。沒什麽重要的事，純粹閑聊，曾有晴工作太忙，也不經常回複。可這天晚上，游毅竟忽然告訴曾有晴，自己到公司來找她了！
獨自加班的曾有晴正忙得焦頭爛額，連晚飯都沒吃，眼下實在沒功夫應付游毅。可自從上次生病之後，她就隐約感覺這個小男生對自己的态度好像不太一樣了。那種感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開始的時候她只以為自己和他親近了，他信得過她，才這樣無話不談。可過了一陣子她就漸漸覺得不對勁了，游毅對她似乎特別……殷勤，對，是殷勤！曾有晴不知道這個詞用在這裏合不合适，但這的确是她的真實感受。
游毅什麽都和她說，大到出國留學院校的選擇，小到學校裏的瑣事，他總是興致勃勃的與她分享。不論曾有晴是不是有興趣，但凡是和她說話，游毅總是顯得特別專注與喜悅。而每次她取消上課，游毅就特別失落，哪怕隔着電話曾有晴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游毅很在意她——曾有晴不知道自己的感覺對不對，有沒有多心。可她不敢問，也沒人可問。現在九零後的想法和自己差別太大，她生怕問錯了大家尴尬，而問對了自己又會尴尬。她盡量保持着平常心與游毅交往，然而心裏一旦有了想法，有意無意的總會流露出來。她試圖建立老師的威信，不再與他打成一片。除了上課之外，其他活動的邀約也一概拒絕。
曾有晴采取了一切可能的回避措施，然而游毅似乎并不在意。他隔三差五的找她，噓寒問暖。今天曾有晴只是在微信上回了句還沒吃飯，他竟千裏迢迢的從學校趕了過來！曾有晴感覺難以置信，直到通過公司的玻璃幕牆看到他青春的背影，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感情上她是白紙一張，拒絕別人的經驗更是為零，而要她拒絕一個比自己小這麽多歲的男生，還要同時保護好他幼小的心靈不被傷害，簡直是難上加難！
工作上的曾有晴總是迎難而上，可是這次她卻退縮了。她連發了好幾條微信給游毅，解釋自己多忙、多走不開，請他先回去。然而游毅不但不肯走，還威脅她要是再不下去和他吃飯，自己就沖破保安上樓找她。
曾有晴怕了他了，扔下手裏的活匆匆下了樓。可她才剛剛和游毅見上面，就發現蔣卓嘉拿着便當從公司外面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早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世通的一樓大堂空空蕩蕩。除非蔣卓嘉瞎了眼，想要不發現這麽大兩個目标都難。
曾有晴心裏有鬼，只想找個地洞躲起來。
“又是你啊？”——還是游毅先打破了整個大堂的安靜。看到蔣卓嘉走過來，他不客氣的和他打招呼。
曾有晴差點忘了這兩人拜她所賜，還曾有過一面之緣。然而她現在完全沒興趣了解兩人之間的恩怨，只想趕緊把游毅送走，然後消失在蔣卓嘉面前！“小毅，其實我已經吃過飯了，今天我真的很忙，改天再約吧！”
“一星期只有禮拜一到禮拜天，沒有改天。”游毅的目光又回到她身上，不依不饒地說道，“看在我大老遠跑來的份上，就算陪我吃頓晚飯，行嗎？”
他說得越多，曾有晴就越怕蔣卓嘉看出點什麽來。可她還沒想好要怎麽把他攆走，一旁的蔣卓嘉竟開口了：“從A大到這裏，單程少說也要一個小時。聽你小叔說你最近在準備考試，跑這麽遠吃一頓飯，挺奢侈的嘛。”
“我來這裏吃飯怎麽了？我找的是有晴姐，又不是你。”游毅仰着下巴反擊，卻顯然不是蔣卓嘉這種老江湖的對手。“你我當然管不着了，但是‘你家’有晴姐的老大可是游修誠。”他故意把“你家”兩個字拖得老長，引來曾有晴的一記白眼。他厚着臉皮照單全收，自顧自繼續說道，“另外現在她正在和軟件組合作項目，而軟件組的老大……不好意思，正是本人。”
游毅露出不屑的神情：“部門經理而已，了不起嗎？”說着他返身過來，試圖摟住曾有晴的肩，“有晴姐，別理他，我們吃飯去。”
曾有晴不着痕跡地讓開，小聲說道：“小毅，他不開玩笑的。你知道我跟他的關系本來就緊張，要是他存心刁難我，我在公司肯定吃不了兜着走，連你小叔都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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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把事态嚴重化，游毅有些動搖了，這時候蔣卓嘉又繼續添油加醋：“拖延項目進度，影響兩組的績效。上面怪罪下來，我也只能如實彙報。你看現在還要不要她陪你吃飯？”
游毅雖然有些小孩子脾氣，但也不至于這麽不知輕重。兩個職場老人一唱一和的恐吓他，游毅立刻打起了退堂鼓。他猶豫了半天，有些不情不願道：“那……既然這樣，你先去忙吧，下次再約。”
曾有晴見他松了口，心裏落下塊大石頭，立刻連哄帶騙的把他送走了。
回到大堂，蔣卓嘉已經不在了。曾有晴本來就怕他問東問西的，這樣反而覺得輕松。可等她走到電梯口就發現糟糕——蔣卓嘉那厮居然沒走，在等電梯！
考慮到他剛剛成功幫自己解圍，曾有晴決定還是主動過去打個招呼。她沒話找話，只好聊工作。而這一聊她才知道，原來蔣卓嘉和自己都注意到了同一個的技術難點，并為此不眠不休的加班了好幾天。說起工作，曾有晴比誰都認真，一路從大堂到了電梯，又從電梯讨論到了辦公室。話匣打開了，她就有些剎不住車，最後還大大咧咧地感謝蔣卓嘉剛剛在樓下替她解圍。
誰知道蔣卓嘉一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煞有其事地澄清到：“應該是個誤會。我說的話都是字面意思：拖延項目進度，影響兩組的績效。上面怪罪下來，我只能如實彙報。有晴姐，你看你現在是不是該趕緊回去幹活？”
自己送上去讨教訓，曾有晴悔得恨不能捶心肝！“蔣經理教訓的是，我馬上回去工作！不過這個‘姐’字我擔當不起。比我老的人叫我姐，聽起來很不習慣！”
本來是個可以握手言和的機會，到最後又被那家夥搞砸！曾有晴徹底死心了，她和這個蔣卓嘉恐怕是八字不合，這輩子都別想和平相處了。
蔣卓嘉果然沒讓她失望——軟件全組嘔心瀝血的設計，到了硬件組那邊就被百般挑剔。既然是互相合作，軟件組也不得不考慮其他部門的設計可行性。陶興好脾氣的耐着性子，按照各部門的意見一遍遍修改設計。然而幾次下來，卻總是受到硬件組的挑戰。
兄弟們受了欺負，就一定要站出來為他們講話，這就是曾有晴。面對軟件組的刁難，曾有晴決定親自和組長溝通。誰知道對方比她想象中更難說話，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把責任推得幹幹淨淨。曾有晴暗罵他不是男人，對方果然立刻做出了不像男人做出的事，閉着眼睛朝經理室一指：“有問題，找我們經理說去。”随即就再也不吭聲了。
曾有晴那個胸悶啊，鬧了半天還是要和蔣卓嘉那厮打交道，她真的不情願啊！可是背負着整個部門的使命，又不想在這不是男人的男人面前丢臉，她只好豁出去了，雄糾糾氣昂昂地敲開了軟件部經理辦公室的大門。
蔣卓嘉見來人是她，仿佛也不意外，頭也沒擡地請她坐下。曾有晴不是來聯絡感情閑話家常的，客套話全部省略，大氣不喘一下的把項目裏的問題和他全反應了。好在蔣卓嘉這人雖然做人沒有優點，但工作還是認真的。聽她這麽一講，手裏的活也漸漸停了下來，似乎是認真開始考慮。“如果你說的情況真實，我會好好和下面的人談一談。”
“所有項目資料都在兩組的共享文件夾裏，你什麽時候有空，随時可以查看。我沒想針對任何人，只是就事論事，沒必要騙你。”
“行了，這件事我知道了，等我調查清楚，會給你郵件答複。”
曾有晴見他還算是非分明，沒白白坐上經理這個位子，回去也好和兄弟們交差，心情自然好了一些。“謝謝，等你郵件。”她轉身正要走，又不由自主地補充了一句，“周末愉快。”
“唉，愉快不起來啊。一大堆工作要做，還要兼職做調解員。”蔣卓嘉在身後貌似随意地說道，可曾有晴一聽就覺得他在諷刺自己。
“上梁不正下梁歪，領導自己要先學會做人，手下才會做人事嘛。”曾有晴不客氣的回敬道。
“嗯，我記下了。”蔣卓嘉說着居然真的拿了支筆寫了下來，“改天我一定要說給游修誠聽聽。”
曾有晴完全不受威脅，大方地說道：“請便。”
蔣卓嘉居然還在寫：“嗯，另外我覺得游毅的事情也可以和他讨論下，你說呢？”
“游……毅……？”曾有晴一下僵在原地，額頭慢慢沁出冷汗，“游毅有什麽事情可談……”她知道蔣卓嘉已經看出了端倪，但依舊想做最後的抵抗。
“比如……”他用手上的水筆快速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表演異常浮誇，“比如老牛吃嫩草，你說怎麽樣？”
娘的，你才是老牛，你們全家都是牛！
曾有晴那叫一個氣呀，二話不說直接摔門走了出去，氣得牙根都快咬碎了！她一定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認識這個神經病！
作者有話要說： 月餅節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