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曾有晴又在家躺了幾天,身體終于有所恢複。複工第一天,幾個同事就嚷嚷着要一起聚餐,慶祝她回歸。她本打算這些天再好好休息一下,可又不想掃了同事們的興。何況曾有晴心裏還打着個小算盤,聚餐的話,游修誠多半也會一起來。
曾有晴同意了大家的提議,午休時搜索餐廳、路線、預訂座位就忙活了半天。誰知道到了下午她才發現,游修誠今天根本就沒進公司。雖然有點小小的失落,但是曾有晴忌口了幾日,又受到部門同仁的感染,也盼着趕緊下班去吃頓好的。
不料臨下班的點,她竟接到了游修誠的電話,問她晚上有沒有空陪他吃飯。曾有晴自問一直是個講義氣、夠哥們的人,然而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是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重色輕友一回。
陶興得知她臨陣爽約,氣得不是一點點。然而曾有晴鐵了心要去赴游修誠的約,任他好說歹說都不為所動。萬事排開,只為了難得的二人世界。可等曾有晴到了約定的地點才知道,吃飯的還不止他們兩個人。
“二人世界”忽然變成了“三人行”,這多出來的一人曾有晴見過,竟然就是之前和蔣卓嘉吃飯的付梓馨。這世界真是夠小的。看來這位付小姐沒和蔣卓嘉對上眼,現在是要另謀良人了。也是,就蔣卓嘉那個性格脾氣談吐,誰會看得上他?別說是眼前這位容貌氣質俱佳的付梓馨,就是她曾有晴都覺得倒胃口。
不過說起這位付小姐,曾有晴就有些鬧不明白了。良辰美景,佳人作陪,游修誠為什麽非要把自己找來呢?
關于這個問題,曾有晴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她在感情上雖然缺乏經驗,但是也不傻。一晚上游修誠對自己的殷勤表現,她都默默看在眼裏。按理說她應該高興才是,可是仔細一分析,如果這位付小姐和游修誠之間不是有什麽特別的故事的話,向來淡定的游修誠也犯不着這麽處心積慮的演戲。
而要是他倆之間真有點什麽的話,曾有晴自認絕沒有戰勝付梓馨的可能。
游修誠表現的這麽明顯,付梓馨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一頓飯吃得飛快,甜品還沒有上來,她就表示要走。游修誠也不攔她,甚至都沒有送她的意思,只是目光跟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飯店的門口。
曾有晴順利完成了“任務”,可心裏卻也不太舒服。她推掉了所有活動,滿懷期待地跑過來赴約,卻莫名其妙的做了一次“擋箭牌”。整個晚上最尴尬的就是她,游修誠顯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說出實情。要不是她為人還算機靈,恐怕永遠都要蒙在鼓裏。
“怎麽了?身體還沒恢複嗎?”游修誠見她完全不像平時那樣開朗,以為她病還沒好。
曾有晴搖頭:“病倒是好了,就是心裏有些不舒服。”她渴望游修誠坦誠相待,自己便也沒打算隐瞞。
“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公司沒出事,是你有事。”
游修誠明顯楞了楞,卻還在硬撐:“我能有什麽事?”
曾有晴見他這樣,索性坦白道:“不知道是什麽事,但我知道你肯定有事。否則也不會把我大老遠的抓過來演戲。幫個忙我真的不會介意,但是學長,我不喜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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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晴……”
曾有晴見他為難,也不準備逼他:“以後有什麽事情,直說就好,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幫不上的我也會想辦法幫上。我說過的,我會是你的堅強後盾。”
游修誠似乎有些感動。伴着餐廳裏悅耳的鋼琴聲,他望着曾有晴,表情異常溫柔。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下定決心似得說道:“今天的事情,确實是我不對,保證以後不會發生了。我欠你一句道歉,對……”
可就在游修誠誠懇道歉之際,安靜的餐廳上空卻突然傳來了一聲擲地有聲的一句:“曾有晴!”。用餐的食客們都被吓了一跳,紛紛向大門口看去。曾有晴也覺得納悶,而她剛一轉頭,就見不遠處一個穿着灰色襯衣的男人沖軍似的向自己跑了過來。
“你來這裏幹嘛?!”
蔣卓嘉上來就一把握住了曾有晴的手腕,她吓得大驚失色,正要喊救命,就聽見蔣卓嘉着急地說道:“你哥和溶溶出車禍了,趕緊跟我去醫院!”
……
出租車開了近半小時才到中心醫院,期間她和蔣卓嘉撥了無數個電話,曾有寧和蔣溶溶的手機一直無法接通。曾有晴急的像只無頭蒼蠅,到了醫院就四處瞎撞。好在蔣卓嘉這個時候還算鎮定,不出一會兒就在護士臺查到了溶溶的入院信息。
幸好只是一場虛驚。蔣溶溶身體不舒服,曾有寧本來準備帶她來醫院看病。誰知道路上出了點小意外,私家車和公交車搶道碰擦在了一起。溶溶沒事,曾有寧卻受了點皮外傷。當時蔣卓嘉給溶溶打電話,他們還在事故現場,場面混亂,收音又差。蔣卓嘉只聽到斷斷續續的救護車聲和“車禍”這樣的字眼,難免擔心起來。
等他們到了醫院,溶溶怕哥哥擔心,又發了條微信說自己在中心醫院。結果住院部信號極差,蔣卓嘉就此再沒和他們聯系上,這才誤以為兩個人都出了事。
曾有寧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來龍去脈,把情況解釋清楚後,蔣卓嘉和曾有晴這才安心下來。
曾有晴:“現在溶溶怎麽樣?醫生怎麽說?”
“急性腸胃炎,可能昨天吃壞了肚子。”
原本只是小病,可是考慮到溶溶孕婦的身份,曾有晴立刻就緊張了起來:“啊?昨天你們吃了什麽?怎麽會吃壞肚子?”
“昨晚懶得做飯,去路口吃了些燒烤……”
這話一出口,曾有晴還來不及罵他,蔣卓嘉就已經上手了,扯着曾有寧的衣領兇神惡煞地問:“你有沒有腦子啊?溶溶都懷孕了,你還帶她吃燒烤?路邊攤這麽不幹不淨,你自己不怕髒可別拖累我妹妹!”
曾有寧自知理虧,被他這麽抓着竟然也不反抗。曾有晴也想讓哥哥長點教訓,一時不知自己該勸是不勸。誰料此時,插着輸液管的溶溶卻掙紮着從病床上起來了。蔣卓嘉看她這樣趕緊撒了手:“回去躺好!你起來幹嘛?”
幾個人手忙腳亂的把蔣溶溶扶上病床,這時候巡房的醫生正好來了,蔣卓嘉和曾有晴立刻湊過去詢問病情。然而醫生的口氣聽起來卻比曾有寧還要淡定,兩個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問:“這情況,對孩子沒影響?”
“孩子?”
“我妹妹懷孕了,腸胃炎對孩子有影響嗎?”
“誰告訴你她懷孕了?”
曾有晴忍不住在衆人前埋怨:“哥,你怎麽連這都沒和醫生說啊?!”說完卻發現曾有寧和蔣溶溶的表情都異常緊張。曾有晴覺得事有蹊跷,與兩人再三确認,誰知道她越是問,面前的兩個人卻越是沉默。
而另外一邊,蔣卓嘉的表現則更加奇怪。平時那麽緊張溶溶的人,現在索性客氣地道了謝,把醫生直接送出了病房。
曾有晴正想說他怎麽好端端的把醫生給送走了,蔣卓嘉卻忽然問道:“買那份懷孕報告花了多少錢?”
曾有晴腦袋裏嗡的一響,什麽?買……懷孕報告?
曾有寧和蔣溶溶靠在一起,見事情敗露了,也完全放棄了抵抗:“就是在醫院門口,找孕婦代檢的。這事完全是我的主意,你要罵就罵我吧。”
溶溶見有寧把事情全部扛下來,馬上說道:“不是的。當初我騙你懷孕,有寧完全不知情!産檢報告的事情,是那天到了醫院裏,我們實在沒辦法,才……”
“實在沒辦法?”蔣卓嘉打斷她反問,“那是我逼你們買份假報告來騙我的?”
說到這個曾有寧也有氣,忍不住還口道:“要不是你反對我們在一起,不讓我們見面,溶溶需要撒這樣的慌嗎?她連自己的清白都犧牲了,還無緣無故被你罵了這麽久,你以為我們願意啊?”
蔣卓嘉好像真氣着了,抿着嘴唇一言不發,重重地呼吸。然而他越是不說話,曾有晴就越是感覺害怕。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大戰在即,似乎一觸即發。
雖然溶溶懷孕的事情,她也一直被蒙在鼓裏,然而曾有晴向來是愛情至上的浪漫主義,和蔣卓嘉這種極端現實主義者存在觀念上的巨大差異。因此今天這出鬧劇,即便十分戲劇性,她倒反而接受得坦然。
為了阻止沖突進一步升級,曾有晴勇敢地站了出來。她以不打擾溶溶休息為由,不由分說的把火冒三丈的蔣卓嘉送出了病房。他似乎也有心不想留下,要不然就憑曾有晴的力氣,怎麽可能就這樣容易的将他拖出去。
自家妹妹和別的男人合夥騙他,曾有晴知道蔣卓嘉心裏不舒服。出了醫院,她識趣的靜音,兩個人居然就這樣無聲的走了一路。
“你準備怎麽回去?出租車還是地鐵?”到了岔路口,曾有晴看他情緒低落,覺得自己也不好就這麽走了,總要找幾句話告別。
蔣卓嘉站在對面想了會兒,竟忽然把錢包掏了出來。曾有晴奇怪地看着他,不知他又在打什麽主意。這時候蔣卓嘉翻開錢包,數了若幹張百元大鈔,居然直接遞到了她眼前。
“你幹什麽啊?”曾有晴警惕地看他,“你要給我錢?”
蔣卓嘉黑着臉,表情還是有點不自然,忍了半天才道:“溶溶的夥食費。這個月的,給她買點吃的補補。”
曾有晴沒料到他一個大男人,心思倒還挺細膩的。這節骨眼上沒發火,竟還會這麽做,心一下就軟了。蔣卓嘉這個人表面上惡劣,其實說到底對妹妹還是好的:“你放心好了,溶溶住在我家,就是我們的一份子,我不會虧待她的。”
她也是好意,誰知道蔣卓嘉一秒鐘變粗魯,硬塞錢到她手裏:“叫你拿你就拿着。錢給你了,随便你怎麽用,我不喜歡欠誰人情。”
“我也不喜歡拿別人的錢!”
曾有晴作勢要塞回去,蔣卓嘉卻忽然倒退一步躲開了:“都說給你了,怎麽這麽啰嗦。”
兩個人靠的近,蔣卓嘉就勢這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居然忽而戲谑地說道:“拜托你有空也去買幾件新衣服,別總是這麽寒酸了,到底是不是女人啊?”
這欠揍的語氣十分“蔣卓嘉”,曾有晴火氣立刻就上來了。這什麽人嘛,好心當成驢肝肺!她一把推開眼前的男人,超大幅度的把錢裝進了包裏,不甘示弱地回答道:“行!花錢嘛,誰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