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半個時辰後, 葉虎現身在淩雲堡地牢。此處地牢與淩雲堡別處的牢房大不相同,鮮少有人知道, 包括自小在這長大的葉姝以及許多淩雲堡的老家仆和侍衛, 都不清楚堡還有這麽一處地方。而這裏關押的人, 一般人也不清楚到底是誰。
機關石門打開之後,有一條一路向下的石階, 因地下黑暗,看不清前路, 乍瞧叫人覺得石階似乎通往無盡漆黑深處,難有回路。
空氣中淡淡彌漫着陰冷潮濕的腐臭味,仿佛是一種死亡氣息。
弑影提着燈籠在前,手拿着一串鑰匙叮叮當當作響, 下了石階之後, 是一條寬敞的通道,可通過一輛馬車,四面皆用石板砌成, 瞧着竟有幾分氣派。道兩旁每隔三丈遠便有一道鐵門,鐵門裏有的傳出詭異的沙沙聲,有的傳出低吟痛苦的哼聲,還有指甲撓牆的聲音……
縱然是殺過許多人的弑影, 來到這裏也會覺得頭皮發麻,十分瘆得慌。他握緊手裏的燈籠, 盡量保持冷靜穩步向前,生怕被身後的葉虎發現自己心中的恐懼。
走了大概十幾丈遠, 弑影就停在一扇門前。
葉虎穿着一身玄衣,冷面走在弑影的身後,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眼底卻透着駭人的陰森。至鐵門前駐足時,這種陰森更加深一重。
四周還是黑暗的,唯有弑影手裏的一盞燈籠亮着。
弑影将燈籠裏的蠟燭取出,點燃鐵門兩側的壁挂上的油燈,然後取出鑰匙,送進有些生鏽的鎖孔裏,使勁兒一轉,鎖嘎當一聲開了。
開鎖聲在石道裏回蕩得十分清晰。
弑影推開門後,就從随身背着的行李裏取出一塊白绫,一包硫磺。他提着燈籠先進石室灑了硫磺,随後就有許多蛇從石室內爬出,朝着石道的更深處爬行,有的則就近順着鐵門爬進了附近的石室內。片刻後,不知哪一間石室內忽然傳出一聲男人的吼叫,接着只剩下沒氣力的哼哼聲,漸漸連哼哼聲都湮滅在黑暗中了。
弑影探頭出來,對葉虎恭敬地點了下頭。
葉虎方踱步進了石室,踩到兩條死蛇,倒無半點顧忌。他一眼就掃見了虛弱躺在角落裏的女子。披頭撒發,枯瘦如柴,因為身體已經被白绫包裹住了,此時只有一雙腿袒露出來,上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青紫和紅腫。細看可瞧見每個紅腫的中心處都有兩個距離寸遠的血眼,明顯是被蛇咬傷所致。透過她淩亂的頭發,隐約可見她的臉上也布滿了蛇的咬痕,口鼻腫得歪斜,眼睛也睜不開了,眯成一條縫。
如今有人蹲下身來,捏住了她的下巴,她仍然反應遲鈍,半晌才辨清楚來人是葉虎。她紅腫的嘴唇動了動,嗚咽着發出哭腔,但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葉虎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幫她理了一下臉前淩亂的頭發。
“再給你一次機會,如何?”
女子聽這話激動起來,馬上要努力坐起身,奈何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四肢根本不聽她使喚,似乎全身都癱瘓了,但她還是很努力地想要掙紮。從她反應不難看出,她對葉虎仍然無比敬畏。
葉虎眼裏閃過一絲輕蔑,起身便走了。
女子看見葉虎突然離去,以為他不願再給自己機會,掙紮顫抖地擡起手。她竭力挪動自己的身體,結果整個人傾斜倒在了地上。她像個木頭一樣,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掙紮,最多只能哼哼兩聲。
弑影二話不說把人扛在肩頭,走了出去。
……
在距離揚州差不多有二十裏遠的時候,葉姝迎面看見一隊迎親的隊伍,人人穿得喜慶,八擡大轎,後随行六兩馬車,一輛是坐人的小馬車,另外五輛都載着貨,很多大檀木箱子和布匹,看起來應該是載着新娘子的嫁妝。
葉姝騎馬讓路在側,吩咐大家謹慎行事。唐雨趁機瞪了一眼葉姝,萬般不情願聽她的話,奈何如今只有她手上有解藥,想救八毒怪就,只能暫且聽她的話。
迎親隊伍與她們擦肩而過的時候,突然停下來。
葉姝緊張地攥緊腰間的劍,盯着他們。轎子裏突然走下一人出來,穿着月牙白袍,面容疏朗,淡雅矜貴。葉姝一眼認出是宋清辭的時候,就飛快地跳下馬,撲倒他身前去,若非礙于在場的人多,她真有可能跟宋清辭來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親他一口。
宋清辭本來面容平和,漠然沒什麽表情。在看見葉姝蹦跳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眼中閃出些許碎光,嘴角蘊着笑意。他擡手拍了下葉姝的腦袋,便側首看向‘蘇文明’,踱步至她面前禮貌行禮。
蘇婆子有點緊張,慌忙擡手請宋清辭不要客氣,但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出聲在宋清辭面前暴露身份,就求問地看向葉姝。
“早認出您了。”葉姝對蘇婆子笑。
蘇婆子連忙出聲給宋清辭回禮,“多謝宋公子來接應我們。”
“這次的事多虧他,我還沒來得及跟您說。”葉姝靠近蘇婆子耳邊小聲嘀咕兩句。
蘇婆子得知自己之所能得救,正是因為宋清辭識破假蘇婆子的身份,及時籌謀計劃救她,越加感激宋清辭,作勢要給他跪下道謝。
“使不得。”宋清辭淡笑着攙扶住蘇婆子,客氣道,“該我跪您。”
蘇婆子一聽這話受驚不已,惶恐擺手道:“不不不,這怎麽敢呢。”
葉姝倒是明白宋清辭那句‘該我跪您’深意為何,大概是某人想要認岳母了。
宋清辭随即告訴葉姝,淩雲堡極可能已經飛鴿傳書給揚州知府,在揚州城設卡等着緝拿她,所以這迎親隊伍算是個僞裝。
葉姝知道葉虎确實有這個能耐,這些年他借着燕王府的背景,他與官場上不少官員有過來往。雖然每次不會親自出面,但這些官員因為都受了淩雲堡的好處,所以每次淩雲堡有事需要協助,府衙那些人都會非常給面子配合。
既然這迎親的場面既然擺出來了,轎子裏一定要有個新娘子才行。回頭進揚州城的時候,若遇到官府排查,也好交代。
莊飛可不願穿女裝,馬上說葉姝最合适,然後主動攙住了蘇婆子,帶着蘇婆子去後頭的車裏藏身。唐雨等人則都被安排躲藏在大檀木箱子裏。
宋清辭就伸手拉着葉姝上了轎子,便将轎內早備好的鳳冠霞帔給了她。
葉姝捧着沉甸甸又紅豔豔的嫁衣,懵呆地看着宋清辭:“在這換?”
宋清辭看眼窗外,反問葉姝:“莫非姝兒想在外面?”
葉姝被戲谑得瞪他,偏又紅了臉,“我不是這意思。”
“在外面應該有趣。”宋清辭隔窗望着野外的景色,發出一聲感慨,似乎想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畫面。
葉姝臉徹底紅透了,也不好說他,就怕說多了反被宋清辭抓了小尾巴。類似這種情況在以前不是沒發生過,每次她話多吃虧,這次她偏不說了。
“想什麽這麽出神?”宋清辭凝看着發呆中的葉姝,笑聲別有意味。
這話太讓人誤會,弄得好想她在暢享什麽有顏色的畫面才忘記說話。
她算是看透了,不管說不說話,只要大魔頭想,你就躲不過……
“我們有好五六天沒見了,剛見面你就欺負我,是不是有點過分?”葉姝嗔怪看一眼宋清辭,高舉她的反抗大旗鬧革命。最後還不忘扭頭,故作生氣樣。
“七天零八個時辰。”宋清辭伸手捏住葉姝的下巴,迫使她把頭轉回來看着他,“連日子都沒記清楚的人,活該被欺負。”
葉姝沒話了,她不占理了。她确實沒把日子記清楚。
“我幫你?”宋清辭見葉姝還麽有穿衣,伸手要去拿被葉姝捧在懷裏的嫁衣。
“不不不用,我自己來,你轉過身去。”葉姝道。
宋清辭偏不轉,姿勢慵懶地靠在軟墊上,戲谑地笑看着葉姝,故意用催促的語氣對她道:“娘子別害羞,痛快脫了,良宵苦短。”
葉姝聽這話後,臉上的紅暈一路燒到了耳根,感覺自己的臉皮都燒着了,火辣辣燙得不行。其實她一個現代人沒那麽害羞的,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在宋清辭面前她都放不開,緊張得要命。大概是因為狠喜歡,才會那麽在意。
葉姝背過身去躲着宋清辭,低頭看着嫁衣,盤算着不如就現在幹脆脫了,快點換上,反正也只是換外層的衣裳。
“有獎勵,就轉身。”宋清辭忽然道。
葉姝愣了下,回頭看他,宋清辭的臉竟然忽然放大在她眼前,在不及她反應的一瞬間,他輕軟薄涼的唇就在她的緩唇上點了一下。
葉姝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宋清辭随即又把唇深深地印在葉姝的額頭上,許久之後才撤走。許多天了,葉姝終于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竟有幾分眷戀,順勢就靠在了他懷裏。宋清辭正打算轉過去身去,瞧葉姝黏上來了,故意問她在幹什麽。
“靠着自己的男人,”葉姝在宋清辭懷裏擡頭,理直氣壯反問他,“不行麽?”
“行。”宋清辭應聲的氣息裏都帶着笑意。
不久後,宋清辭就把葉姝從懷裏揪出來,勸她快些換上衣服,不然再等些時候就要到揚州城了。
宋清辭真轉過身去,不再看葉姝了。
葉姝乖乖“嗯”了一聲,飛快地把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然後理了理頭發,戴上鳳冠,把紅蓋頭罩上。葉姝穿好衣服後,就去拍了拍宋清辭的肩膀。
宋清辭回頭之後,瞧葉姝這樣難免好奇,手伸過蓋頭下。正當他要揭下來看看葉姝的樣子,被葉姝立刻阻攔了回去。
“這位公子難道不知,這女兒家的蓋頭,要等拜了堂真正成親的之後,才能掀開?”葉姝一本正經地問完,就順手甩開了宋清辭的手。女子報仇十年不晚,讓你剛才欺負我,葉姝不忘再拍一下宋清辭的手背。
宋清辭‘挨揍’了,也沒有脾氣,低低笑了很久,當真不再有去掀開葉姝紅蓋頭的企圖,只牽着她的手,把她摟在懷裏。
轎子搖搖晃晃,讓葉姝恍惚真有種要嫁人的錯覺。特別是當他們快要到揚州城的時候,隊伍前頭的竟開始吹着唢吶,敲敲打打起來,更為烘托氛圍。
“娘子這麽緊張,在想今晚洞房的事麽?”宋清辭突然湊近葉姝的耳邊說到,順便用指尖輕撓了一下葉姝的掌心。
葉姝才意識到自己掌心不知何時出了冷汗,她忙把手縮回來。窘迫之際,宋清辭遞了帕子過來。
葉姝剛把手擦幹,宋清辭就提醒葉姝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才沒想。”葉姝猛地扯下紅蓋頭,直面眼前這個幾番調戲她的‘壞蛋’,理直氣壯跟他理論道,“我緊張是因為我從沒有當過新娘,坐過花轎。”
“做新娘的,都會入洞房。”宋清辭糾正道。
葉姝愣了下,“我就指坐轎子這段。”
宋清辭凝看着葉姝,但笑不語。
葉姝轉過頭去,安靜了會兒,發現宋清辭還在看着自己,她納悶地轉過頭來,問宋清辭在看什麽。
原來說話之人尚不知她這番打扮有多誘人。
一身火紅的嫁衣把她襯得膚白勝雪,眉目如畫。巴掌大的娃娃臉上略帶暈紅,自有幾分俏皮嬌羞之美,眼睛黑漆漆也水靈靈,明澈如溪,渾身都透着一股活潑鬼靈的氣息。此時偏又帶着一臉懵懂好奇的樣子,抖着濃密的睫毛看他,嬌美無匹,絕色無雙。
“我在瞧,這錦蓋下,朱顏巧,鳳袍霞帔,春當正。”宋清辭含笑用手托住了葉姝的臉,目光深邃地端詳她。仔仔細細,似乎一寸肌膚都不落下。
葉姝聽說宋清辭在誇自己好看,當然挺高興,雙手捧着自己的臉,笑嘻嘻地問宋清辭是不是被她此時此刻的樣子給迷倒了。
本來好好的氛圍,被葉姝這樣一問,倒成了一件可樂的事情了。
“倒不了,”宋清辭用手指刮了刮葉姝的鼻梁,對她耳朵吹氣道,“不然怎麽讓你有感覺。”
葉姝先在腦袋裏冒了問號,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宋清辭所謂的‘倒不了’指得哪方面。
“啊啊啊啊啊……”葉姝捂住耳朵,躲開宋清辭的騷擾,看着窗外,“我不想跟你說話。”
片刻後,宋清辭真的沒有再騷擾她,也沒有在說話。
葉姝反而有點奇怪了,扭頭悄悄去看宋清辭,卻見他靠在軟墊上,正閉目養神。人若玉雕一般,泰然處之,儀範清冷,完全就是一副高冷男神相。
葉姝被宋清辭調戲了一路,說沒有報複心理那是不可能的。她湊近宋清辭身邊,吧唧一聲就在他臉上狠狠親一口,然後轉身就靠着窗邊看外面,當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樣。
靜悄悄等了會兒之後,沒聽到身後人有動靜,葉姝才敢回頭看一眼,剛好對上宋清辭墨深色的眸子。
葉姝驚得一激靈,忙把頭轉回去,繼續假裝沒事兒人一樣,望着窗外。
宋清辭拉住葉姝的胳膊,另一手攬住葉姝的腰,突然就拉起她的身體,令她坐在了他的腿上,随即就把紅蓋頭蓋在了葉姝的臉上,小聲囑咐她別動。
葉姝正想掙紮,忽聽宋清辭的語氣不對,隐約也察覺到有異響了,聲音來自前方。很快馬蹄聲近了,騎馬人在靠近迎親隊伍的時候,速度明顯慢了很多。
轎子的兩側小窗都有紅布簾擋着,在轎子擡行向前的時候偶而颠簸,布簾就會左右搖擺,露出一些縫隙,令外頭的人能隐約瞧見裏面的情況。
葉姝雖然蓋着紅蓋頭,但能明顯感覺到有三個人影從轎子的側面晃過,這些人在過去的時候,都特意轉頭往轎子裏面瞧。
葉姝本來還擔心她就這樣坐在宋清辭的身上,會被人看出破綻。當那些人徹底離開之後,經她仔細觀察之後,發現是自己多慮了。因為這一身嫁衣十分繁複,肩膀處有挑高的地方,袖子也十分寬大,裙子更加不用說了。頭戴的鳳冠,上面的配飾本來就張牙舞爪,蒙上蓋頭就像一個方形的中號箱子。所以她這一身兒從上到下,完全可以遮擋住身後的宋清辭。
葉姝甚至有點懷疑,宋清辭早就做好這方面的盤算了。這迎親隊伍是他故意安排的,這身嫁衣也是他故意準備的,兩人共乘一個轎子也是他早先就料到了。
但是人啊,不能服輸,與天鬥,都能其樂無窮,何況只是與大魔頭鬥,他再怎麽說也只是一個凡人,理論上來說是可以消滅滴。
“怎麽想到用迎親做掩護呢?”葉姝故作不懂地問宋清辭。
“難不成出殡,用棺材?”宋清辭反問。
葉姝:“……”
“那可以是別的,比如商隊、農戶什麽的。”
“那樣容易被搜查,只有喪葬嫁娶,有大禮需遵守,一般人不會擅動。再怎麽樣,這新娘子的蓋頭總不能被外人給掀了。”
宋清辭依舊抱着葉姝沒有松開,下巴靠在葉姝的頸窩處,唇不時地摩擦她耳後的位置。
“不過姝兒若喜歡棺材,我們下次也可以試一試,找個寬大點的。”宋清辭吹着葉姝的耳朵說話,語氣暧昧至極。
找寬大點的幹什麽?那可是棺材!棺材!
怎麽什麽話題到他嘴裏都可以變得不正經呢。
葉姝真是被噎得沒話說。
葉姝決定要修正她之前那句話:與大魔頭鬥,其‘虐’無窮。
兩炷香後,迎親隊伍終于靠近了揚州城。
果然不出宋清辭所料。府衙已經設了關卡在城門附近,如今進城的百姓都需要通關檢查。
葉姝馬上端正好姿勢,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以确保完全遮擋住了宋清辭。
“別亂動。”
來自宋清辭的低聲警告。
這話好熟悉,好像以前也有一次——
葉姝還不及回想到,大魔頭就用事實提醒了葉姝。
葉子的臉倏地爆紅,轎子在繼續前行,來回颠簸,那邊已經聽到府衙的官兵在喊話。現在正好在通關的重要時候,葉姝不敢亂動,但越是不動,越是緊張,就越能清晰地感受事物的變化。
心跳紊亂,臉頰發燙,空氣中彌漫着一種讓它呼吸不暢的氣息,她要暈了。
轎外的媒婆給了領頭官兵一些錢,隊伍總算是通過了關卡,順利進入了揚州城。
随後迎親隊伍就吹吹打打地進了城東的一家宅院內。這宅子跟這條街上其他住戶差不多,不大不小,中等門第,不算窮酸但也不算惹眼。
大家在宅子落腳之後,人都出來了,打量院內的環境。
“侯府可還安全?”葉姝臉上的紅暈尚且沒有褪去,便開始擔心連累到安寧侯府的人。
宋清辭讓葉姝放心,他早就做好了安排,不會有事。畢竟如今葉虎那邊還沒有證據證明,宋三公子也份兒參與協助逃跑。
唐雨這時候已經等不及了,不管葉姝和宋清辭正在聊天,馬上找過來,插嘴喊話,讓葉姝交出解藥。
“我們已經按照你當初的要求,幫你逃了出來,快點把解藥給我們。”唐雨催道。
宋清辭不悅地瞥了眼唐雨,原本在門口待命的趙淩突然近身,一掌打在唐雨的後頸,令其當場暈厥了。
蘇文明等八毒怪見狀,連忙連查看情況,請葉姝和宋清辭手下留情。
“大小姐脾氣暴躁了些,其實并無惡意,她心急我們的安危才會那樣。”蘇文明馬上代唐雨跟葉姝道歉。
其餘七人連連應和,請葉姝不要見怪。
葉姝點了下頭,看向宋清辭。
趙淩随即就從懷裏掏出一瓷瓶,将解藥遞給他們。
就在八毒怪服用解藥之時,趙淩忽然板着一張臉生硬開口問蘇文明:“可有興趣加入昇陽宮?”
蘇文明吞了藥丸之後,打算多喝兩口水,忽聽這話滿口水都噴了出來,剛好噴在他身邊的兩名同伴的臉上。
這二人正因為趙淩的話發怔,蘇文明突如其來地往臉上噴水,真叫他們徹底精神了一把。
和八人同樣震驚的還有莊飛、馬江、馬河和蘇婆子。
馬江、馬河和蘇婆子都處在不太明白趙淩為何突然提到昇陽宮的疑惑中。莊飛起初也和他們一樣疑惑,但她忽然想到了先前有群黑衣人對自家姑娘的稱呼過:宮主夫人。
昇陽宮,宮主夫人……再思及趙淩的武功水平。
莊飛呆呆地轉眸,看向站在她家姑娘身邊的那個清俊男人。宋清辭剛好看過來,和莊飛對視了,眼神裏平靜漠然,卻讓人不禁畏懼。
莊飛的心咚地猛跳了一下——
她腿一軟,噗通就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