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将軍府上有喜(12)
将軍府內暫時性的陷入了短暫的混亂,大抵是平日裏原身太能幹将府內事物處理的太好了,這回陶桃一病倒,頭前幾天還可以,後面就漸漸有些失了章法。
有些事情要請示主人家,歷文澤什麽時候管過這些瑣碎的事物?大多數時候是一臉懵逼,偶爾下幾個決定又顧頭不顧尾的,弄得下人們有些抱怨。男人一看這哪行啊,只能腆着臉去求劉氏出面。
要說這劉氏年輕的時候那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可是當初歷文澤的父親才多大的官職,豈能和這将軍府相提并論。再加上到底是年齡大了,精力也不足,每天光是早起聽管家絮叨就覺得一整天腦瓜仁都疼。這樣能處理的事情自然是有限,至于那些什麽身份尊貴夫人之間的交際,劉氏更是有心無力。
歷文澤從未發現那個平日裏不聲不響、不争也不搶的妻子竟然對他來說如此的重要,這樁樁件件,哪一個是尋常人學個一兩天就能學的來的?他第一次開始正視了将軍夫人這個位置所代表的含義到底是什麽,也思考了,這個位置換做旁人來做究竟是否會讓他這麽省心。
外面是雞飛狗跳的不得安寧,陶桃可是難得的過了好長一段悠閑的日子,每天窩在床上看着話本兒,流水的補品往院子裏擡,想見人就見見,不想見人就暈睡過去,夜竹都說将養了這麽些天,她整個人看起來圓潤了一圈。這具皮囊本就不醜,就是瘦的可憐,這會兒白白嫩嫩看起來又有福氣,順眼多了。
期間歷文澤也挖門盜洞的從宮中請來禦醫替她診治,只是那禦醫又能瞧出什麽名堂,可是看着陶桃那一副痛苦到睜不開眼的模樣也不能坦言他什麽都看不出來,只能裝模作樣的嘆口氣說是憂思過重,開了一副補身子的藥方就走了。
總之是不管這府中的人怎麽折騰,陶桃就是暈,很暈,非常暈。
這麽拖着,就算是歷文澤再想瞞着,這盛京中的貴族圈也都知曉了,這威武将軍府的女主人病了,病的似乎還很嚴重。雖然對外宣稱是偶感風寒,但是都是人精似的,誰能信呢?
這天臨近晌午,陶桃下榻溜達兩圈啃了一個果子,剛縮回被窩裏半倚坐着拿起昨兒沒看完的那本愛情話本,夜竹就挑起簾子将楊氏和陶靈珊給引了進來。
楊氏一陣風似的快步走到榻邊,嘴裏還念叨着:“我的親妹妹耶,怎的病的這般嚴重也沒人過府知會我和你兄長一聲?要不是今兒和劉夫人見了一面聽她說起,我這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也不是什麽大事兒,老毛病的何必興師動衆。”陶桃随手将話本塞在枕頭底下。
陶靈珊上前規矩的問了聲好:“姑母。”看起來整個人娴靜知禮了不少,楊氏顯然這些日子是沒少下功夫。
“嗯。”陶桃點頭應了,随口問道:“婚事操辦的怎麽樣了?”
楊氏滿臉喜意的抿了抿唇:“一切都很順利,趙外郎家中操辦的很迅速,喜帖也應該會陸續發出去了。咱們珊姐兒還盼着你快些好,去親自觀禮呢!”
三人閑聊的好一會兒,突然一道男聲自外面傳來,接着便是一道人影‘嗖’地一下竄了進來:“母親,我回來了!”
進來的正是随商隊出去的歷昊哲,近四個月未見,整個人身量似乎拔高了一些,臉頰瘦削了點,但是看起來就結實不少,膚色也從原本的白淨變成了古銅,整個人粗糙的很,一點也看不出曾經在府中養尊處優的模樣。
夜竹跟着後面也滿臉笑意:“夫人,少爺回來了。”
歷昊哲顯然沒有料到這屋中還有旁人,經過引薦之後雙方互相見了禮,他這才坐在凳子上一臉擔憂的看着榻上卧着的人:“怎麽我一段時日不在盛京,母親就累病了?”
“我這都是小毛病。”陶桃擺擺手示意不必在意,然後有些滿意的看着面前的小男人。這小鳥啊合該出去長長見識,這一回來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這一趟可有什麽新鮮的趣事兒,趁着你舅母和表妹都在這,說出來也讓我們開開眼界。”
歷昊哲先是細心的确認了陶桃精神尚好,這才侃侃而談,說的是繪聲繪色,言語間成熟了不是一點半點。要真詳細說起來這四個月的見聞,那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所以他只是撿了一些好玩的風土人情大致介紹了一下。
陶靈珊露出了一絲絲向往的神色:“表哥這一路上想來吃了不少的苦。”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苦算個屁!”歷昊哲拍拍胸脯,好像是與那些商人混在一堆久了,難免說話有些粗俗。
不過這裏都是家人,倒也沒人在意,陶靈珊聞言也只是低頭抿嘴輕笑了一聲,心中覺得有意思。
“那我離開盛京之後,家中可有什麽大事發生?”出去這麽多天,他也不是光去玩了,學到了不少本事不說,這察言觀色的功力那可是精進不少。這将軍府內各個臉上瞧着都苦哈哈的,又聽聞父親被皇上斥責在家中思過,母親突然病倒,怎麽看怎麽覺得不對勁。
“沒什麽大事兒……”陶桃雲淡風輕:“不過就是你父親相中一名女子,這将軍府後院要添人罷了。”
歷昊哲皺眉,自他記事開始就知道父親後院有個通房丫頭,再大一點祖母又将自己身邊的丫鬟給父親擡了姨娘,沒過兩年翟姨娘也進了門,所以他也并未覺得這是個什麽大事兒,怎麽就惹得父親如此失意了?
“這人也不是旁人,你也聽說過的那個從西南帶回來的姑娘。”
“……”歷昊哲有那麽一瞬間失了言語,想他出門之前陶桃和劉氏不曾避諱的在他面前談起過這姑娘的去處,他自是記得這位還是在孝期,而且似乎按照當時陶桃的想法,這位現在應是自己的半個表妹?
父親怎麽如此糊塗!這位西南來的姑娘也不是個什麽好玩意兒。
一時間這屋子裏變得十分寂靜,楊氏似乎是對于陶桃将這種事都說給兒子聽而感覺到吃驚,半晌沒有言語。
反倒是陶靈珊垂着臉思索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姑母,你可是真的應了讓喬姐姐進将軍府的大門?”
歷昊哲和楊氏吃驚的看向了榻上的女人,楊氏更是直接勸說道:“我的妹妹呀,這可是萬萬不行的,這種不知廉恥慣會勾人的小妖精弄進門來,那你以後還能有舒心的日子了嗎?!”
“珊姐兒怎麽知道的。”陶桃并沒有正面回應問題。
“自從姑父被勒令在府中思過,喬姐姐的情緒便日漸崩潰,後來沒過幾日又突然開心了起來,我便好奇問了。她興許是太高興,便和我分享了這個消息,說是姑父派人給她送的信。”說到這裏陶靈珊罕見的冷笑了一下:“之後整日裏有時間就喜歡尋我一起暢想将來和姑父日夜相厮守的日子,姑母,母親說的沒錯,喬姐姐當真是不知廉恥。”
說起這個陶靈珊就覺得生氣,自從京郊狩獵那次喬思秋與趙焱的接觸已然讓她心生戒備,後來趙焱由着他父親母親帶過來她們府上一次,陶靈珊同他見了一面。那個時候喬思秋正是與歷文澤濃情蜜意的時候,卻還整日裏因為兩個人沒有未來而苦着一張臉。明知道當日趙焱會過府卻也不避諱,坐在花園裏悲春傷秋哀嘆自己的凄苦人生,惹得趙焱出言關懷。
明明勾了姑父卻還不滿足,竟還作出那般令人作嘔的模樣意圖勾搭旁人,真不是個好東西!
“其實無所謂,不過就是個妾,将軍喜歡就成了。”陶桃竟還反過來安慰:“珊姐兒還是莫要想這些污濁之事,好好和你母親學些管家的本領才是正理。”
陶靈珊不情不願的應了,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姑母,我瞧着喬姐姐這兩日又變得焦灼不已,想來是姑父承諾的不日便給她名分遲遲不見動靜着急了。今天我和母親出門的時候她還意圖跟着一起,不過母親沒讓。您還需守好這門戶,別讓不壞好心的鑽了空子惹得你心煩。”
“珊姐兒真是長大了。”陶桃看了看陶靈珊又看了看歷昊哲,滿臉的慈愛加欣慰。
那天楊氏回去之後,歷昊哲又坐了一會,便匆匆走了,據說是去書房找到了歷文澤。二人關門不知說了些什麽,最終鬧了個不歡而散。說是等到歷昊哲黑着臉摔門走了之後,歷文澤氣的摔了最心愛的硯臺。
後來兩日歷昊哲便見天兒的往陶桃屋裏鑽,挖空心思說些有趣的事兒想要逗她開心。
而喬思秋也沒讓陶桃等了太久,本就是心思敏感的少女,失了身又失了心,好不容易盼到親親情郎哥哥的允諾,卻又趕上對方被皇上的斥責而圈在府中出不去半步,一天天的這麽等下來自然就是心慌了。
加上前兩天楊氏回去之後跟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陶靈珊也是一場的冷淡,她忽而就崩潰了。滿腦子想着的都是楊氏是不是得了陶桃的授意,刻意為難她,不想讓她過門!
于是喬思秋幾乎散盡了身邊僅有的銀兩,買通了側門的婆子偷跑了出來,她今天一定要見到歷大哥才成!
屋裏歷昊哲正同陶桃商量過一段時間之後還想随着建安哥的船隊跑一趟,夜竹就臉色不好的進了來:“夫人……”
“有什麽事兒就說。”陶桃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夫人,那個喬姑娘突然出現在府外想要進府,門房不敢放行,現在正在那裏僵持着呢,吵吵鬧鬧的惹了不少人探頭探腦……奴婢是怕……”夜竹覺得這女人都要煩死了,簡直是看不得将軍府消停一日。
歷昊哲起了身,一臉怒氣:“我去将她趕走!”
“放進來吧。”陶桃伸出手壓住即将暴走的少年,輕笑:“還想要将軍明天被皇上傳召進宮斥責不成?”
我的天哪,這是什麽神仙隊友,感動的她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