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就知道他要拉什麽粑粑蛋兒。
劉醫生開着門等殷斐,見殷斐進來關上病房門,說道:“殷先生,殷首長的情況不容樂觀。上次來住院時我就說過,他不能受刺激,老首長的心髒在戰争年代受過軀體長久昏迷的傷害。加上年紀大了,一定不能再有什麽不愉快的情況刺激了。樂觀的話還能挺個年八的,否則——“
殷斐靠在劉醫生給他移過來的椅子背上并沒有坐,面色沉重的點點頭。
劉醫生笑笑:“不過也不用過于緊張,人體有很多奇跡。就像很多患癌症被判了死刑的人還能痊愈一樣。我立刻安排再給首長做一次腦部和心髒及其全身檢查。我個人主張還是回家将養比較好。殷先生沒事抽時間盡可能每天都陪陪老人家,同時我這邊會每周過去跟蹤病情,或許奇跡就發生在老首長身上呢。”
“好,明白了。謝謝你劉叔叔。”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殷斐再次回到老爺子的病房,卻看見病房裏只有特護和病榻上已經半靠着枕頭而坐的老爺子。
婉柔和王姨都不在。
“爺爺,您好多了,看這靠的多精神,來,孫子給您拍個照。”
殷斐拿出手機啪啪啪給殷老爺子拍了幾張大特寫。
這幾張他以後就準備存在手機裏,想了就看看。
殷老爺子還是一如健時喜怒不形于色表情,枯瘦的手拍拍床邊的椅子示意殷斐坐下。
“爺爺當兵時才十五歲。”
老爺子清清嗓子緩慢的說道。
“恩。知道,是偵察兵,你比別人機靈,總是最先發現敵情,所以你的連隊活的人數比其他連隊都多。”
殷斐習慣性的摸煙,又停住。心髒不好的人不能聞煙味。
爺爺這輩子最愛講的就是他當年的英勇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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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小子,記性不錯。所以憑你爺爺一輩子的偵查經驗看你和小九九,還是一來一來的。”
殷老爺子終于嘴角得意的噙點笑意。
昏花的老眼鷹隼似的,盯着殷斐。
殷斐笑了,心裏有點突,這老頭知道什麽了?
話裏有話。
咳了一聲,手指蜷在鼻下嘴邊:“咳,爺爺說話像猜謎似的,孫子不知道什麽意思啊。”
“你心裏有別人。”
咚!心跳暫停!
這老爺子不是随便說話的人。
到底怎麽了?還是婉柔和他說了什麽?
“我?怎麽會呢,爺爺,孫子一直是謹慎做人,低調行事。”殷斐從桌子上端給老爺子一杯水:“喝杯水爺爺,別胡思亂想。”
“戚,你小子!”殷老爺子也不再和他扯這種啞謎,接過殷斐遞來的水咕咚咕咚喝。
“爺爺,喝慢點,醫生說您心髒不好,喝水也要一次少喝。”
“沒事,我死不了。你沒娶媳婦兒呢,我哪能就那麽容易死了。”
這是逼婚的前奏啊。
殷斐迅速活學活用從老爺子那學的戰術,打不過就跑,不能硬碰硬。
“嘿嘿。那當然。”下一步,沒等老爺子再要逼婚前,又要找理由出去一趟。
“慢着。”
老爺子早就洞穿了殷斐的心思,非常沉穩的喊住殷斐。
“爺爺再說一句話,男人要能擔當。”
老爺子閉上眼揮揮手:“去吧去吧,我也累了。睡一會兒。”
殷斐瞬間愣住,仰頭深呼吸,日光燈的光線刺激了他的眼睛。
他囑咐了特護幾句走出病房,眉間有深深的疲憊。仰頭閉眼,靠在牆上,披上風衣順手摸出一根煙,點上。
爺爺在暗示他什麽?
關于金婉柔的事情,他已經不敢再和爺爺讨論一點點。上次婉柔自殺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裏,老爺子立刻就住院。
自己也成了父母和金婉柔大姐指責的一方。他并不在乎父母和那個婉柔那個八婆大姐的指責,他只是不能把婉柔逼到死的份上,這是一道良心債。
爺爺這是什麽意思?變相的逼婚嗎?
他煩躁的吐出一口煙圈。
只是現在他越來越清楚,确信,自己的心在哪裏。
A市,林可思郁悶的開車從奧美婚紗影樓出來,副駕上坐着胭脂,後面坐着趙阿姨。
“太後,這一趟宮出的不妙。”等紅燈時,他食指敲着方向盤,側臉看着胭脂,很沒面子的說。
作為男人試婚紗遇見這種事太**的栽面兒。老吳,這個死東西,我不就是麻将桌上多贏了你那麽點錢嘛,**的。
胭脂似乎并沒放在心上,正在看公司的對賬表。
聽了林可思的話,依然垂眸看着幾張紙,扯起嘴角笑笑:“這有什麽,做生意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等他們送好了。”
林可思看向胭脂的眼光多出一份敬重:“多謝老太後,老吳這麽個老太監我看他是錢多了。想往外賠。”
胭脂噗的笑了:“小林子,你還演上瘾了,這麽想當太監。”
“哪有,我這樣的花美男,做那種偏行豈不暴殄天物,哎,未來的老婆大人,你發現沒,今天我穿那套西裝很酷,絕對可以入選年度最帥新郎。”
胭脂本來是淡淡的邊看報表邊答腔,猛聽見林可思那一句未來的老婆大人,手一抖幾張紙掉在下面的腳邊,她解開安全帶彎腰去撿,此時林可思望着前方的紅燈正好啓動,猛的一個油門,車子蹿出去,胭脂撞在車座前面,身子卡在那,一只手撐地,一只手扒着椅子面想站起來。瞬間臉色蒼白,額上冷汗直冒。
先是趙阿姨驚訝的一聲大叫,同時林可思急踩油門。
“哎呀,胭脂啊胭脂啊,你行不行了?”趙阿姨臉都吓綠了。
林可思迅速按下座椅的躺式按鈕,将胭脂在座椅上放平。
“胭脂,怎麽樣了?”
胭脂蹙眉緊緊咬着嘴唇顧不上說話。臉上失血般蒼白。
五分鐘後120救護車将胭脂拉到最近的婦兒醫院。
推進搶救室,等待,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林可思拳頭砸自己的腦袋,真是粗心。
不一會兒,一個護士出來,臉上笑吟吟的對林可思說道:“恭喜啊,孩子總算保住了。”
127 讓我給你和孩子一個家
孩子?
登時四周沉寂,林可思木了。愣愣的,不可置信的,僥幸以為自己聽錯的,看着護士。
“什麽孩子?”
護士的笑臉馬上收回,這年頭能播種不能承認的男渣太多,還以為這男的衣冠楚楚的是個人樣兒呢,也是這得行。
“剛才的女士被車座擠到了腹部好在孩子保住。”護士夾愣林可思一眼,冷冷的說完走了。
這邊趙阿姨和林可思都愣了。
半晌,還是趙阿姨有點顫抖的走到林可思身邊:”林少啊,我們胭脂也算是為林家添後,依我看,就不要搞什麽訂婚,那天就結婚吧。“
”啊?哦。添後啊。“
林可思麻木的機械的重複着趙阿姨的話,他已經被雷的裏焦外嫩,處在深度反應無能中。
也不是很無能,最主要他想發火。**的,他想罵人,找人幹架。
孩子?我**的把胭脂當太後一樣供着捧着,連拉手都得看太後臉子,正經的就像勞苦大衆剛解放。
**的拉手就能懷孕嗎!!!
最主要,他罵誰去?
誰幹的?殷斐?
這小子太**的損了!
臨走還留下顆地雷!
還留下個繼續随時回來鬧革命的火種,臨走都不把胭脂讓出來!!!
不知不覺他已經攥緊了拳頭,喜感的嘴角憋成弓形,一拳砸在牆上:”添後?我**還不知道給誰添的後呢!“
周末的婦科,靜寂的走廊,林可思的聲音很大,傳到剛被護士推進病房的胭脂的耳朵裏。
她閉上眼睛,身體逐漸的冰涼一片。緊緊的克制着喉管裏噴湧而出的苦水。
當在手術室裏,醫生說她懷孕已經四十多天時,她也是被電擊中一般,簡直不能相信這說的是她自己。
懷孕?可能嗎?自己和殷斐?除了殷斐,她還有誰!
最近,确實是很容易餓,能吃。到點就要吃。不吃就難受。
這就是懷孕了?
是那次嗎?
他在樓門口堵着她,他給她調水溫,他說要和她談一場天長地久的戀愛,她幸福的暈了,然後就在下午的楓丹白露被他抛棄,她心碎的暈了。
她是那麽的易暈體質,所以,忘記了避孕,所以——她——懷——孕——了!
再次意識到這點,仿佛一記重錘。
她怎麽可以懷上他的孩子,在他已經無情的,沒有一句解釋一句話毫不留戀的轉身抛棄她之後。
在他只是吃飽了撐的玩一玩她之後。
他怎麽能在她身體裏留下痕跡!
她怎麽可以還懷他的孩子!
不要!
她不要!
他走了,卻給她埋下種子,她恨他,她卻藏了他的種子。
捉弄人的天意。
胭脂不要!
她和他本就是一場交易,早已經斷的幹幹淨淨,不小心動的情也是玩火**,愛的支離破碎!
可是——
要拿掉一個撲奔而來的小生命的的決心卻是那麽的不容易下。
她本來就愛孩子,她因為愛孩子才選擇學幼師,她一直幻想将來自己有了小孩會是什麽模樣,幾歲學步,幾歲學琴,幾歲上學——
現在,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孩子來了。
茫茫人海,萬千世界,孩子選了她做媽媽。
媽媽。多麽神聖的稱呼,多麽神奇的存在。
可是,孩子,我該如何對待你……
小手緊緊抓着床單,枕頭已經濕了。
她不是狠心的人,她不是不想要他或她的生命,她只是不能懷上那個人的孩子!!!
可是,還是伸手慢慢地鑽進衣服裏,撫摸小腹。
原本很緊致很平坦的小肚,光潔的肌膚,想不到裏面已經變成溫室,有顆發芽的小種子了。
驚詫,逃避,陌生,茫然,無助,可是,心底卻還有一點點自己能夠成為母親的動物母性的本能的喜悅。
她卻不敢欣喜。
寶寶不知道她被他抛棄了,寶寶不知道她和她的情況,蹦跶噠,急忙忙地就來了。
“寶貝,我該拿你怎麽辦?媽媽該拿你怎麽辦?”
嘎吱,門響,趙阿姨故意平靜着走進來。
在胭脂面前輕輕的停下腳步,站着。
她聽見了胭脂的抽搭聲,剛才林可思的反應,趙阿姨也看出來了狀況。
出于直覺,趙阿姨猜到,胭脂是聽見林可思的話了。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她就彎腰給胭脂倒杯水:“孩子,沒事,世上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
“趙阿姨,我知道了,您先回公司吧。”胭脂沒有回頭,努力平靜了口氣說。
“好,那我先回去,反正,你記着,不論發生什麽事,阿姨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恩。”
趙阿姨又站了一會兒出去,看見門口杵着的林可思。
這要是林可思的孩子,趙阿姨會嬉笑怒罵的拍打他一巴掌,讓他快點進去照看老婆孩子。
但是,現在她作為胭脂女方的親友,有什麽資格再發表這方面的看法呢,趙阿姨只是點點頭,低頭就匆匆走出去。
林可思此時就像霜打了茄子,秋後的螞蚱。靠在門框上,想進去,又不想進去。
不想面對又只能面對。
她不怪胭脂,他知道殷斐的霸道和魅力,有幾個女人能抵擋得住他若是有心的陷阱。
他就是氣自己對這件事竟然,無能為力!
太特麽的窩囊!
他既不能去爆扁一頓殷斐,也不能對胭脂說重一句。
他什麽都得自己憋着,憋着,他已經憋出內出血了!
站了好久,林可思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走進病房。
“咳,太後老佛爺,無妨還沒吃呢,我去買點,想吃什麽?”
胭脂捏住被單的角,将頭蒙在被子裏。對着牆壁,不說話也不動。
心裏其實祈禱着:林可思你不用換這樣的。
你可以分手。
你走吧。
其實,對不起。你想要的,想從我這裏得到的,終于,我沒辦法給你。
林可思等了一會兒,見胭脂沒說話,坐下來,從被子裏拉出胭脂的手,裹在大掌裏。
喉結湧動,上翹的嘴角緊緊抿着,一向嘻嘻哈哈的神态嚴肅的看着別扭。
“胭脂,我們結婚吧。”
他說。
胭脂身子一抖,捂在被子裏,終于放聲大哭。、
哭的被子抖作一團。
林可思輕輕拍着她的背。
“咳,挺好啊,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三口了,我是孩子爸爸。放心,我不會讓你和孩子受委屈的,我有多愛你就會多愛他,你有——多愛孩子——我就會多愛孩子——“
”夠了!“胭脂忽然從被裏鑽出坐起來:”林可思你有受虐狂嗎?你為什麽這樣委屈自己?你找不到女人了嗎撿人家不要的?你明明可以大把大把的抓一堆小純潔小清新,幹嘛要在我這委曲求全?你媽要是在得多生氣?我就是一個倒黴的女人憑什麽要連累你?不是你的孩子你憑什麽要裝作聖母一樣的慈悲?嗯?你走你走我不熬看見你——“
胭脂忽然發瘋般的赤腳下床雙手發瘋一般的向門外推林可思:”你走啊——我不要你憐憫,我不要你同情,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處理好,你過你的去,不要再來管我——“
林可思溫潤的眼睛被胭脂氣的赤紅潮濕,白淨兒的額角青筋蹦跳,他蹙眉看着胭脂的瘋狂,啞着嗓子喊道:“我委曲求全我裝聖母?我做孩子的爸爸,一切一切還不都是因為——我愛你!我愛你就有這麽多的願意,就甘心這麽做,你幹嘛拒絕我,你憑什麽拒絕我!”
他反手摟住胭脂将她顫抖的身子緊緊裹在自己懷裏不容一點掙紮:“胭脂,別逞強了,就讓我給你和孩子一個家,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好不好?”
“林可思——你幹嘛這麽傻——嗚嗚嗚——”瘋狂的女人在溫潤的男人的懷裏鬧的沒有了力氣,伏在他的肩上,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林可思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後背:“沒事兒,別哭了,後天就直接婚禮,還省了訂婚的錢,多好。"
趙阿姨下午雖然回了公司,心裏卻惦記着胭脂的事情,回公司照看一眼看看車間生産安穩,沒什麽特別情況就回家給胭脂煲湯,一壺竹荪雞湯。
兩個小時煲好湯急三火四的,一向不舍得打出租還是打個出租車來到婦兒醫院的婦科病房。
一來卻發現病房裏已經換了新床單,護工正在收拾其他東西。
“這位阿姨,中午住進來的人呢?”
“哦,早就出院了,小兩口恩恩愛愛的走了。”
哦——恩恩愛愛,這就好。趙阿姨總算松口氣。年輕人的事情,自己真是搞不懂了。
128 不論你長的像誰,和那個男人無關
急忙又帶着保溫桶往胭脂住連城酒店趕。胭脂是個有精神潔癖的人,自從銀杏路的公寓,殷斐給了她一場幻夢,豐俊西又進去偷盜一番後,她便住在連城酒店,在尋找買一處合适的房子。
這次因為婦兒醫院離連城酒店不遠,公交也方便,趙阿姨就沒有打的。
天色傍晚,正是吃晚飯的時間,趙阿姨想象着胭脂喝着湯,她再跟她聊聊關于懷寶寶的注意事項。結婚該張羅的一應物品。
連等車到坐車半小時後到連城酒店。
大堂經理已經認識了趙阿姨,因為是Vip貴賓套的盆友,經常來,一個月都熟悉了。
笑吟吟的迎上來:“女士您好,1202套房的女士不在房裏,早上走一直沒回來。”
趙阿姨蒙楞了一會兒。沒回來?醫院的護士說早就結賬了。
現在離她中午和胭脂分開已經過了五個小時,六點多了,胭脂早就從醫院出來了,能去哪?
她有心給林可思打電話問問,又覺得萬一胭脂和林可思在一起甜甜蜜蜜的或者人家在商量婚事什麽的,自己這樣一個外人老跟着參乎也不像話。
掏出手機糾結半天,又放回去。
把保溫桶放到服務臺道:”麻煩你們把這個湯交給1202房的房主吧,如果她回來就讓他給趙阿姨來個電話。“
”嗯呢,阿姨放心吧,消息和湯都保證帶到。”
唉,這孩子心思重又不愛和人說,都自己憋着,能到哪兒去呢。
趙阿姨嘆着氣,無奈的去等公交。
胭脂在哪呢?
在連城酒店的樓下花園裏。
下午林可思把她送回來後,她就一直沿着酒店的院牆走,走到後院,是個很大的花圃。
春夏秋這裏都是酒店住宿的客人談天散步的妙處,此時初冬卻分外的蕭瑟。
這種清靜蕭瑟恰恰适應了胭脂此時只想靜靜的想着這過于着急奔來的寶寶。
繁華落了。只剩冬青,在江南的冬季仍然翠綠的開。
天上沒有星星,只有輕微霧霾,這座千年古城近些年的新興事物就是三五天一來的霧霾。
不知什麽時候胭脂感覺小腹冰涼的疼,她竟然坐在了水泥花臺上,不知坐了多久。
用手指的溫熱捂住涼絲絲的肚子,手指滑到肚臍下方的小腹。
這裏有一個剛剛生根結締的小種子。
蜷起身體,在無光的黑夜中,在花草才能懂得的悲涼裏,嗚嗚地小聲的哭。
她該怎麽辦?
命運為什麽總是給她出這麽多這麽難的選擇題。
人家懷孕有媽媽有姐妹可以商量,可是她沒有。
人家長出寶寶有老公有婆家歡呼雀躍,可是她也沒有。
她有的只是無數的怎麽辦?
媽媽,曉蕾,我該怎麽辦?
然而無人可問,心中的苦,也無人可訴,一切的一切都要她自己挺身而出,
他走了,在徹底耍了她一回之後。
她本來都想重新開始生活,可是,他種下的孩子又來了……
想起他為金婉柔出頭在她衣領倒果汁,想起他在S市看着金婉柔的姐姐欺負她,想起他特意找到她,就為了說一句,以後不要再見面。
想起他說了愛她娶她天長地久之後再突然消失,
胭脂的心就碎裂的不能再碎裂,一段孽緣,已經過去的事情,何必再牽牽絆絆,還不如一了百了!
胭脂撫摸着肚子淚流滿面。
她沖動,她悲憤,她無助,她不願。
林可思說要負責,可是胭脂怎麽能讓他負責,他能負的又是什麽責?
這是殷斐的種,他當爸爸的種下了就不管了,打掉孩子卻要她這個不忍心的母親來承擔!
寶寶你別埋怨媽媽,寶寶你要是願意就在媽媽下次找到一個好爸爸時再來吧——
眼淚已經不能停止,哽咽已經變得無聲。
這顆小種子是他種的,卻融合了她的骨血,在她肚子裏認認真真的地已經四十五天了。
寶寶對不起,對不起,你為什麽投在媽媽這樣命運坎坷悲傷的肚子裏,媽媽猜你是一個健康的小生命,媽媽多想把你生下來見見這個美麗又肮髒的世界。
胭脂呆呆的坐着,呆呆的流淚,呆呆的糾結,直到小腹忽然的一陣刀絞似的疼痛。胭脂條件反射般站起,捂着肚子大步向酒店大廳走去。
初冬寒涼,她是把抱抱徹底涼到了。雖然她還是不知道自己糾結的結果。
這一夜最糾結的其實是林可思。
傲嬌的林氏大少,獨苗,生性嘻哈人卻善良,他不能眼看着喜歡的女人受苦,可是想到殷斐做的孽,他恨不得撕了他!
男人的尊嚴和對女人的愛之間輾轉徘徊,時鐘已經指向夜裏十點。
林可思習慣性的拿起手機,自從和胭脂确定關系後,每天這個點他都要向胭脂報備晚安。
胭脂正在電梯上,拎着吧臺給她的保溫桶。
看見手機一閃一閃,閉眼,按掉。
她不知道要和林可思說些什麽。
也不想再聽林可思說些什麽。
這個孩子,他雖然能為了胭脂認,卻未必能真心去愛。
沒有父愛沒有溫暖甚至有可能被歧視的孩子,在這個世界上難道不是痛苦嗎?
就像胭脂,苦苦求了一輩子的父愛,最終沒有和父親說上一句父女間的話。
林可思的電話連連打了幾個,最後胭脂回到房間時,關上手機。
輾轉,睡的很晚,次日,卻醒的很早。
胭脂腦海裏還沒有一種糾結後的決定,但是她卻穿好羽絨服開車去了鄉下。
A市的縣城現在也變成縣級市,非常富裕,醫療條件雖然比不上A市,但是和二線三線地級市也差不多,遠遠高于普通縣級市的水平。
胭脂平靜的或者是麻木的在第一人民醫院排隊,挂號,上樓道婦科。
戴眼鏡面容漫不經心的女醫生,問她什麽原因不要。
胭脂沉默片刻說:”分手了。“
女醫生嘆息一聲,迅速給胭脂開了手續同時送給她一個憐憫的目光。
衣服換成了手術服,被護士斥斥搭搭的帶着進了手術室外的隔間。
這個縣級市裏什麽都挺好,風景如畫,雞地屁高速增長,外地民工超級多,就是本城人都有那麽點小人窮久了之後驟然暴富後的無禮和傲慢。尤其對外地人。
在她們看來來這裏手術的不是要兒子被黑B超照出了女兒的農村超生游擊隊,就是坐臺的‘公主’們有了不該來的。尤其是胭脂這樣一個人來的非常漂亮的女人,女護士十分鄙視的瞅了好幾眼。
胭脂垂眸,懶得理他們,安靜的和幾個孕婦一起坐在那等。
她的手一直摩挲着小腹,眼淚再次控制不住的流下來。
對不起,寶寶,等下,你就不在媽媽肚子裏了,對不起,我不願意是這樣,如果可以,我多想留住你,可是,我沒辦法,我不能讓你做一個沒有爸爸的被人指指點點過一生的孩子,寶寶,你原諒我吧……
進進出出好幾個護士,手術醫生在裏面一直忙乎。
胭脂悲涼的目光和那些面容憔悴的女人目光相遇,這個世界怎麽了,來這裏的人是那麽的多。
一個臉色煞白一直嘔吐的女人被家屬從手術室裏扶出來,看樣子是做完了手術一步都走不了。
胭脂急忙起身,讓她躺到自己騰出來的皮椅子上。
那女人感激的點點頭,躺倒後艱難的說:“千萬不要做全麻,頭暈死了。嘔——”又吐了一大口。
護士探頭過來:“做完的出去出去別在等候區逗留,看看吐了一地,家屬趕緊收拾過去。下一個,張曉楠。”
這是胭脂臨時起的假名,畢竟A市離的不遠。
胭脂極輕的應了一聲,挪過去。
真的是挪着過去的,她真是不想啊,腳步竟真的就如灌了鉛一樣沉重。
“這位患者你能不能快點,我們要趕在中午前做完這幾臺的,你沒想好就繼續去想,錢是可以退。”
說着已經不耐煩的去喊下一個女人名。
胭脂又坐在了候診區。
這樣等到十二點候診區病歷排在她後面又一個患者也搶先進去做了手術時,胭脂還在那坐着。
一陣兵兵幫幫器械金屬收拾的撞擊聲。
“哎,你到底做不做,好像都等一上午了。”
護士出來收拾候診區問她。
“我?”胭脂垂眸,手放在小腹上,眼淚再次流下來。
“哎呀,又碰見個這樣的,我們要鎖門了。”
“好。”胭脂失了魂兒般起身,穿羽絨服,收拾帶來的小包。
護士一邊鎖門一邊說道:“下午你就別來了,我們科下午開會。”說完嘎登鎖好門加快腳步揚長而去。
胭脂木呆呆的又站了一會兒。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
自從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她就像老年癡呆症前期患者一樣,總是沒魂少魄的。
拿出手機,一串林可思的電話,還有趙阿姨的。
她清掉了林可思的,撥通趙阿姨。
”胭脂你上哪去了,可要把我擔心死啊。在哪呢?林可思也滿城找你,出了什麽事情?“
”哇——“
壓抑了幾天呆坐了半天的悲涼無助此時忽然傾瀉在趙阿姨的話裏。
她是一個多麽孤單多麽渴望溫情多麽容易被感動的人啊。
“趙阿姨,我在縣裏。”
“艾瑪呀,沒事跑縣裏幹什麽?”趙阿姨問完忽然反應過來:“胭脂你不是在——醫院?”
“……”
“阿姨有話要對你說,你在那等我,我馬上就去接你啊。”
胭脂收起電話,心裏忽然就像石頭落了地一般。
竟好像還有點竊喜。
剛才和趙阿姨通話那一瞬間她似乎就有了答案。
窒息一般的胸腔忽然就可也暢快的呼吸。
她的手又撫上小腹,這次,心是安穩的。
寶寶,對不起,你害怕了嗎?媽媽剛才是糊塗了。你就在媽媽的溫室裏安心的長吧,不論你長的像誰,你都是我的,僅僅是屬于媽媽的。
和那個男人無關。
一小時後,趙阿姨心急火燎的小跑進大廳,一眼就張望到了等着她的胭脂。
“艾瑪呀你這孩子,可是要把我急出心髒病呢。“
趙阿姨拉起胭脂的手拽到沒人的地方:”孩子,背着林少跑這來幹什麽來了?“
胭脂淡淡的彎唇:”沒事了,趙阿姨,我都餓了,去吃旁邊的大排面吧。“
趙阿姨一肚子話想問,但是看胭脂的态度,淡淡的已經不準備讨論這個話題的意思,張了張嘴角沒問。
畢竟自己不是她的親姨。
并且還是她的員工。
醫院牆外的陽春面館,中午飯點過了,現在正是掌櫃的準備收攤的時候。
家庭經營的面館一般都是早上中午營業,下午就收攤回家該幹啥幹啥去了,一般都還是補覺,畢竟早點淩晨就開始準備。
面筐裏還剩下最後兩紮陽春面。
掌櫃老婆看見又進來兩人挺樂,正好全部賣完,面剩了明天就不好吃了。
陽春面下鍋,撈出盛在淋了香油和小香蔥的湯碗裏,上面飄着幾绺蛋絲。
陽春面配上家常小菜。那麽親切。
胭脂眼眶又有點發熱,小時候媽媽不會別的廚藝,就會做陽春面。這是媽媽的味道。
媽媽生養了她愛護了她,她為什麽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趙阿姨已經明靜兒似的現在明白了胭脂的處境和決定。
她雖然不能說什麽,但是會堅定的支持她。
“趙阿姨,你在傑芬三十年了。一切都熟悉。”
胭脂忽然說道。
”恩。是啊,從十八歲初中畢業就進廠了。“趙阿姨每次想到這些都恍惚一會兒,不知不覺的就老了。
”現在您的年紀也不大,經驗卻豐富,主要是你還是我最信任的人。“
胭脂吃了幾口面,便把碗推到一邊。不知怎麽,往常十分喜歡吃的陽春面今天聞着卻有點惡心。
“胭脂,你的話,我聽着怎麽像有什麽含義,你的意思是?”
趙阿姨回過味了放下筷子。
“我希望趙阿姨能幫我一個忙,承包了傑芬。”
“啊——”趙阿姨一恍神兒,碗差不點撞掉地上。
她驚得張大了嘴,這孩子是受啥刺激了。
”胭脂,你沒說糊塗話吧,傑芬好好的,你也好好的,阿姨會一直跟着你幹的。“
胭脂幫趙阿姨扶正筷子,心知她是多心了。
有些話有些事早晚都是要說的,何況趙阿姨也是個像長輩一樣愛護她的人。
”趙阿姨,我想把孩子生下來。“胭脂垂眸,故意平淡了語氣,她不敢擡眼,害怕眼淚再次出來。
怎麽了?自己這兩天成了水做的骨肉。
”嗯嗯,好好,後天就婚禮了。生下來我幫你帶。”趙阿姨點着頭卻心說這孩子話裏蹊跷。
胭脂手指擺弄着面巾紙:“孩子不是林可思的,是我之前的男朋友。”
“哦。”
胭脂啥時候有男朋友?除了林可思纏得緊,沒看見她和其他男孩子接觸,趙阿姨聽的真是一頭霧水。但是卻不好問,抻着脖子等胭脂說。
胭脂也不看趙阿姨反應只管講自己的打算。
“所以,我想出國兩年在安穩的,沒有流言蜚語的環境,把孩子生下來帶到大一點再回國。這兩年,趙阿姨幫我打理下傑芬,可以嗎?利潤按照你承包工廠來算。”
趙阿姨來不及說願意還是不願意,她的思路都有點轉不過來。
“胭脂,你?要去國外?一個人?還懷着身孕,還要懷胎十月?還要生産?還沒人照顧?”
“恩。”胭脂篤定點頭,生活所迫的原因,她從曾經的逆來順受早已蛻變成很有主見的人。
“胭脂,你冷靜考慮了嗎?那你要是非要出國的話,我陪着你去,你現在需要照應,要不我怎麽能放心。”
趙阿姨也冷靜下來,堅決要陪着胭脂。
胭脂伸手按住趙阿姨的手:“趙阿姨,你想幫我的話就留下來幫我打理好傑芬,畢竟是媽媽的心血。傑芬不倒,就是你最大的幫助我了。我和媽媽還有我沒出生的孩子謝謝趙阿姨。”
胭脂說完起身,面對着趙阿姨深深的鞠一躬。
“哎呀孩子,使不得使不得。你這樣,阿姨怎麽受得起——”趙阿姨扶着胭脂坐下已經開始抹眼淚。
129 因為愛所以不能放手(五千·為書友1609463打賞加)
“哎呀孩子,使不得使不得。你這樣,阿姨怎麽受得起——”趙阿姨扶着胭脂坐下已經開始抹眼淚。
“趙阿姨,那就說定了,利潤就按照承包方式,你七我三。我相信傑芬在趙阿姨手裏肯定會興旺的。”
趙阿姨眼淚抹不完的抹:“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