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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大鴨梨面包啤酒炸子雞出來。

到收銀臺結賬,胭脂就想,我買這些幹什麽?

不知道。

林可思已經把帳結了。

下樓塞進他車的後備箱。

“哎,我不是給你買的,雖然你搶着結賬。”

林可思拍拍副駕:“上來帶你去過中秋。”

好啊,正好她今晚就不想回家。

車子開出市區。蜿蜒着盤山路來到S市方向。

“小林子,不是帶我去你家吧?”胭脂看看窗外是這個方向,哭笑不得的問。

“太後殿下,你希望是還是不是?”林可思無意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對這種對話也很感興趣。

胭脂深深吐出一口氣,沉下臉:“不是。”

林可思透過後視鏡出神的注視着胭脂略顯疲憊但卻妩媚明豔的臉好脾氣的說:“謹遵太後懿旨,那咱就不去小林子家。”

“噗——孺子可教也,回頭內務府領銀子去。”

120 表白的日子

“噗——孺子可教也,回頭內務府領銀子去。”胭脂也跟着他演上了,忽然覺得和林可思在一起很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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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在漆黑的郊外行駛星星點點的燈火閃到後面。安靜良久,林可思開口。

“我最向往的就是夜色下,海邊,沙灘,和心愛的女人一起聽海浪——”

沉默。

胭脂的耳朵卻把林可思的話一字不落的聽清聽進去。

今天是表白的日子嗎?一個一個的……

車子已經停在海邊浴場的停車場。

“這時候來不用買票,嘿嘿。“林可思回頭想小孩子得了便宜似的興奮的沖她擠擠眼,從後備箱裏拖出一大袋的沃爾瑪戰利品。

原來——

胭脂看着前面走的興沖沖輕快的林可思,笑了笑。

海浪輕輕拍打着岩石。

深藍色夜幕中的大海。海面上燈火闌珊,視野遠處是壯麗璀璨的什麽大廈。

炫目的深藍色海岸線和岸邊的燈火以及中空一輪檸檬色的圓月,交織成的美景令人不忍收眸。

前面的林可思忽然脫落鞋子,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提着鞋子。像頑皮的男孩在沙灘上畫圈走。

胭脂也脫下高跟鞋,拎着。

赤腳在夜晚的寂靜的沙灘上,聞着海風送來淡淡的甜甜腥腥的滋味。

林可思挺住腳步,回頭盯着小晴的眼睛。月色下,她的輪廓是那麽妩媚優雅,眼睛裏仿佛藏着萬千的星星晶晶閃動。

象他這樣十幾歲就久經商場的老世故看盡世事百态,唯有這忽然冒出來的青梅激發出了難以割舍的情愫。

鋪了沙灘布坐在沙灘,林可思給胭脂削了個蘋果。

“這裏很美吧。”

“恩。”胭脂的眼睛都不夠看的,此時布滿不遠處路燈微亮的沙灘寧靜,晦暗。

“和——殷斐,你覺得你們合适嗎?”林可思喜感的嘴角繃緊了,忽然問。

問的直奔主題。

胭脂沉默。

一時寂靜。

”大殷集團從A市撤資,撤的很幹淨是嗎?“胭脂忽然出乎林可思意料的問。

林可思拿起一個香蕉,剝開,咬了一口,猶豫着,最後回答:“對。撤資很幹淨。以後我們很少能有機會在A市見到他。”

胭脂上唇咬着下唇。林可思知道這事,豐俊西也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

這種大動作至少也要提前就運作吧。

究竟是自己的信息渠道太弱了,還是她從來沒想過這些。

一個人如果純心想隐瞞你,你是無論如何在發現之前很難察覺的。

就像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不過,換個角度想,她算什麽?其實殷家的走向,人家真的沒必要告訴她。

一切,不過是,她自做多情而已!

林可思一直注視着她,眼看着她臉頰上有點閃亮的濕濕的。

他擡手給她去擦。

腦海裏迅速反應,如果胭脂拒絕他擦眼淚,他再當一次小林子。

如果胭脂同意他擦眼淚,他可不可以向她示愛,求婚?

出乎意料的驚喜的,胭脂沒有反抗。第一次這麽順從。

讓他的手指在她面頰上輕輕的刮去淚痕。

“我和殷斐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其實沒什麽。”胭脂忽然說。

她是說給被人聽,更是說給自己聽。

他們其實沒什麽關聯。

“我知道。”

林可思圈起胳膊溫柔的抱住她。感到她的抗拒所以臂彎,輕輕的,在和她的身體間留下空隙。

胭脂其實真的很累了。

她什麽都能看懂。她也知道林可思在制造機會接近她。

她還知道自己其實不應該和他走的接近。

他生活在蜜罐子裏,他也不是個壞孩子,但他對她不過獵奇罷了。

就像聽慣了民樂,忽然喜歡了搖滾,其實只是對舊日生活單調的一種獵奇。

只是此刻心太冷,冷到心房幾乎麻木需要這樣一份溫熱來解凍。

“胭脂,明天我們去見爸爸好嗎?以後就讓我來幫你。”

林可思難得正經。

“我會考慮,林可思。”

黎明時,林可思送胭脂回銀杏路公寓。

一直送到上樓。

在開門時,胭脂一愣,自己習慣性的防盜門鎖孔就擰一下,現在她直直旋轉了三下才擰開。

好像有情況。

胭脂側身躲在門口,一手将手機的照明燈打開,一手猛的開門。長期一個人住,胭脂早就将可能遇到的危險和應對在心裏想過無數回。

房間裏并沒什麽異物出來,沒什麽聲音。

“怎麽回事?”林可思看出胭脂的怪異按亮門燈。

玄關處胭脂的拖鞋和皮鞋東一只西一只,按照胭脂的性格,是會一雙一雙工工整整的擺放在鞋架的。

客廳雖然不能用淩亂來形容,但是沙發套歪了,茶幾上的波斯米亞桌布垂到了地毯上。明顯是走的急踩到邊角将桌布拖到地面的。

櫥櫃的門沒有掩嚴。

“有什麽不對?“林可思走進去又擰亮了客廳燈開關。

“別動,林可思,這裏來過人。”

林可思一驚:“你是說有賊?被盜了?”

“恩。”胭脂緊緊抿起嘴唇。

一絲不好的想法襲上腦海。不會是豐俊西吧?

他就這麽沉不住氣。

林可思聽胭脂一說,此時已經箭步回到門口,立在胭脂身邊。這裏一切都不能再動了,免得破壞現場。

“報警吧。”林可思摟住胭脂的肩膀以示安慰,邊打手機報警。

“豐俊西這人怎麽樣?“胭脂猶豫片刻決定和林可思探讨一下,豐俊西的巧合。

“豐俊西?”林可思狐疑的看胭脂,怎麽又扯到他?

他們包括殷斐,其實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家族企業都是個中楚喬,只是走的遠近不一樣。

相比豐俊西,林可思和殷斐的關系可能稍微近一些,也不是很近。

但林可思和豐俊西卻是一個大市範圍的,見面的幾率更多。

“恩,沒事,閑來問問。”胭脂把想說的話又咽回去。

其實對林可思,她不也是不了解嗎,沒有把握的話還是別說。

她已經過了随便對交往過幾次的人就什麽都說的年紀。

十分鐘後,警察來了三個,勘測了現場,發現卧室和廚房,廁所,衣帽間,總之房間裏每個角落都有被翻找的痕跡。

”你有在家放現金的習慣嗎?“

胭脂搖搖頭。

“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值得賊人這麽尋找?”警察便做記錄便問胭脂。

母帶!胭脂幾乎肯定。

但是她搖搖頭:”不知道。”

既然豐俊西如此在意這盤帶子,倒是自己的安全系數,真交出去,難保豐俊西不因怨和愛而不得對她做什麽不利的事。

其實,那盤帶子在哪,她自己都早就忘記了。

當時根本沒當回事。

警察取了各種證據走後,林可思進去從衣帽間拿出胭脂的皮箱,放到胭脂面前:“這裏你還是別住了,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單身女人,尤其是一個單身漂亮女人,尤其是一個單身漂亮還有錢的女人,現在住這已經嚴重的不安全了。走,我給你找地方。”

“沒事吧。賊都來過了。“胭脂知道這裏不能住了,但是也不能和林可思走啊,還他找地方?那我成什麽了?

”不行,胭脂,這次你必須聽哥哥的,你在我心裏就是太後級別的,不能有任何閃失,必須随時保護。”

林可思見她不動,竟自己動手在衣帽間給她往下摘衣服。

摘下一件外套後,裏面是內庫,尴尬的扭過臉:”你自己來!“

‘不能有任何閃失,必須随時保護。’這句話讓胭脂心窩有點熱。

她不好意思再矜持,走過去,摘下幾身随身穿戴的衣物扔進皮箱。

這裏确實不能再住了,今晚的賊若真是豐俊西的話,以他那麽在乎的性格,按上個監視器都不一定。

最後,盡管林可思再三要安置她,胭脂還是執意先住酒店。

她打算空餘時間再去買一套房子。

下午下班前,林可思果然又到樓下接她:“老爺子不舒服,和我去看看老爺子。”

這理由找的很合适,胭脂也是應該去探探病的。

本來想早早回去看一套房子的胭脂又再次被林可思拉到了s市,林家的豪宅。

同樣是三十年前起步的企業,傑芬何翠榮注重的是怎麽樣撈錢轉移財産和情人私奔,大華則牢牢在紡織這塊站住了腳,其規模和其他産業早就不是傑芬可比了。

一進大廳就傳來林瑾的咳嗽聲。

“爸爸的老哮喘又犯了。”林可思說。

正說着,林瑾披着衣服從樓上下來了。

“爸,你怎麽下來了,我們要上去看您呢。”

“小子沒規矩,客人來了,我身為主人怎麽能不下來見客。”林瑾嗔怒道。

胭脂緊走幾步扶着林瑾:“林伯伯還是身體要緊,我上樓看您就好了。”

林瑾的氣色晦暗,轉頭對胭脂笑:”我吃了平喘藥,沒事沒事。“

“哦,天冷了,季節交替,林伯伯要注意保暖啊。”

胭脂扶着他坐到沙發,拿起一個蘋果來削好遞給林瑾。

“小子,你看看,胭脂就是孝順。”林瑾拿過蘋果教育林可思。

“嘿嘿,我不也挺好的嗎,嘿嘿。”林可思撓撓頭在林瑾另一邊坐下。

胭脂坐在林瑾的右邊,林可思坐在林瑾的左邊。

這,很像家庭聚會呀,這,什麽情況?

胭脂忽然感覺恨微妙。

今天這趟來,有點什麽微妙的事情要發生。

林瑾又咳了幾聲,兀自說道:“我算是老了,人活七十古來稀,我這還沒到七十呢,只是這咳嗽帶喘的毛病,不知道還能熬多久。”

胭脂是心軟的人,林瑾這一說,她趕忙勸慰:“林伯伯,您別消沉啊,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一點氣管的毛病不算啥,要不您去看看中醫,聽說中醫治咳嗽效果很好。”

“嗯,胭脂這閨女,從小我就看着長大,就是這十幾年不太聯系了。現在又聯系上還常來關心我這把老骨頭,我得替建寧照顧好。”

林瑾說完轉向胭脂。臉色比較嚴肅:“胭脂啊,我家小子雖然頑皮毛躁了點,但是心裏有你啊,我晚年沒什麽牽挂就是不放心你們倆,你們倆要是在一起了,我就放心了,心情也就好了。”

額——

胭脂終于找到微妙感的源頭了。

感情,這是他們父子倆商量好的。

林伯伯關鍵時刻救助了傑芬,于胭脂是有恩的。

但是婚姻大事,不是報恩,自己和林可思?

兄妹,好基友,沒有性別區分,這種的感覺還差不多。

拒絕也不好,答應更不好。

她低着頭糾結沒說話。

林可思聽了他爸替他這翻表白,急溜起身一屁股坐到胭脂這邊,拉起胭脂的手:“胭脂,我爸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看,你自己一個女人撐着工廠,又獨來獨往,像昨晚多危險,以後就讓我來幫着你。”

胭脂白楞他腹诽:小林子啊小林子,我算服了你了,搞對象還得拟爸幫着你上陳厮殺表白的。

她把手從林可思手裏抽出來,這小子一找到機會就拉她手,可憐的左右手。

“林伯伯,我還沒想好,給我時間考慮下可以嗎。”

好嗎,這談戀愛不是和本人談,還得和代言人商量。

林瑾起身去吧臺倒水,其實是脫離了他們倆的陣地,兒子表不明白自己也替他說了,人也賣着老面子替她拉來了,剩下的就不适合自己參乎了。

但是聽胭脂這話,還沒怎麽看好自己兒子啊。

121 一愣神,手指被煙燙了

但是聽胭脂這話,還沒怎麽看好自己兒子啊。要論條件,林可思根本不差女人,多少豪門等着結姻。但是他也是玩到三十的人了,就看好了胭脂,按說胭脂是二婚,林瑾要不是知道她是建寧的女兒說什麽也不會同意。

但是既然是建寧的孩子,又是打下看着長大的,現在又是傑芬當家人,身價自然不一般。

于是林瑾又重磅補充一句:“胭脂啊,人一輩子活的穩是主要,一個人單一輩子是不可能的,千挑萬選不是還得一個知根知底靠得住的人結伴一起走嗎,你說是不是。我和你媽這輩子人算是被蹉跎了,就希望你們能平安和諧的過好。“

林瑾這句話也真是有感而發。當年建寧要不是怕人笑話放不開婚姻又遇上個軟弱無能的楊老師,能那個下場嗎?

自己要是不顧忌她和老胭的婚姻,舍得下臉追求她帶她走,也不會遺憾半生晚景一個人孤單。

這段話确實有殺傷力。胭脂眼圈紅了。

人一輩子要活的穩,自己之前就像個浮萍,根都沒有何來的穩?

殷斐,這個名字冒出來刺的她心疼。

以自己的智商真還是不會看人的,還在命運的大海上颠簸什麽呢,不如就接受命運難得的一次饋贈吧。

林可思,沒什麽不好,他比殷斐更靠譜,他願意給自己一個肩膀一個家,二十八歲的女人,自己也真的累了。

別再不現實的追求什麽愛情,心動。

身邊的就是最好的。

胭脂沒有再拒絕林可思伸過來的手。

林可思在吃過飯送胭脂回酒店時舒緩一口氣:“終于轉正了。”

北京。

一座外表樸素內修豪華的老北京四合院裏,陰霾了幾天終于升起了初冬的太陽。

院子有幾重。設計成古代式樣的由玉石影壁隔着。

最裏面寬敞的庭院裏,散發着花草和廚房的菜香混雜的香味。

一個保姆樣的愛意推着一輛輪椅,在種滿薰衣草的院子裏曬太陽。

輪椅上女孩面無表情,眼睛望着大門的方向幽怨無神。腿一下用毛毯覆蓋着。

兩只白希的小手不停的,機械的撕紙,一張又一張,對折着撕,再對折撕,直到一張張A4大小的銅版紙畫報變成指甲大小的一片片碎屑,再換着撕另一張。地上全是細碎的雪片一樣散落的紙屑。

“幾點了?”她冷冰冰的聲音。

“婉柔小姐,十一點了。”

“斐哥哥該回來吃飯了。”金婉柔淡淡的說。

“是的,小姐,少爺不是每天中午都回來陪你吃飯嗎。”保姆附和着。

”呵——“金婉柔嘴角浮起冰冷的嗤笑。

嘎吱——

門口果然準時傳來一聲汽車的剎車,輪胎迅速摩擦地面的聲音。

身材挺拔修長的男人從車裏鑽出來。沒月立即進院子去,先點了一根煙。

門口瞬間被他站成一副畫。

白襯衫,黑西褲,米白色的商務皮鞋,煙灰色的意大利手工風衣。

一只手指間冒着星星點點的煙火。

靠着車門沉默抽煙的英俊男人,随随便便就能把煙就抽出一股子滄桑魅力的男人味道。”

胡大也聽見車聲,急急從門廳出來附耳在殷斐身邊說道:“少爺,A市,胭脂要和S市大華集團的林可思訂婚。”

男人欣長的身子一震。

眉間眼角黯淡無光,刺啦,手臂一抖,火色的煙火燙了手指。

他彈了彈已經因為發呆冒出一大截的煙灰。

“什麽時間?”

“十月中旬的星期天。請柬已經發給了商界朋友。”

胡大看着殷斐越來越冷的臉子說。

“我沒收到!”殷斐扔掉煙蒂,擡起皮鞋,踩踏:“我沒收到也不同意!你知道該怎麽辦!”

“少爺——這邊金小姐——”

“我怎麽說你怎麽辦,哪來的廢話!”殷斐忽然表情扭曲歇斯底裏般喝道,返身鑽進馬巴赫轎車。

狠狠關上車門。

“少總,去哪?”前排的司機疑惑的小心的問。

“不知道。”

司機反應敏捷,即使老板說不知道,也是發動,疾馳而去。先開走再說。

“王姨,推我去看看,斐哥哥怎麽還沒進來。“金婉柔已經讓王姨掃走了碎紙,拿出鏡子整理了臉上的淡妝,見殷斐還沒進來,催促。

輪椅退出前一進院子,剛轉出影壁,看見胡大進來。

”胡叔,斐哥哥呢?今天中午吃他喜歡的醬鴨和酒釀蛋。“

“哦,內什麽,少爺剛到門口就接到公司電話,馬上又返回去了。“

胡大看見金婉柔出來找人有點意外,不過見多識廣的他即刻就巧妙的掩飾過去。

“……”金婉柔盯着胡大的眼睛,又看了看門口方向空空的,沒有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潇灑的走進來。

她手捂着額頭,神情蕭瑟,慵懶的嬌柔的說:“哦,這樣啊。胡叔,那你們吃吧,我今天不舒服,想去睡了。”

“小姐,再不舒服也要吃飯啊,要不我去請醫生過來?”

胡大很是心疼這個因為不願離開少爺,懷疑少爺變心,跳樓沒死成卻摔壞了雙腿,摔成殘疾的表小姐。

她和少爺才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要不是突然冒出來個胭脂,事情哪有這麽複雜。

“不用了,胡叔。”金婉柔虛弱的擠出一絲笑,蒼白的小臉緊緊蹙着:“王姨,推我進去吧。”

藍色的猶如地中海的卧室,金婉柔現在已經不喜歡粉色系。什麽都變了。他變了,她如何能不變。

什麽粉色夢幻,騙小女孩的幻想去吧。

海洋藍能讓她暫時安靜,安靜了才不會歇斯底裏,才不會想到那天殷斐決定抛棄她,決定送她去巴黎。然後便抛下她出去了整整一夜。

想必還是風流快活了一夜。

想必是追求那個女人,山盟海誓了一夜。

卻留下她獨坐清冷的黑夜裏,孤寂裏,嗚嗚哭了一夜。

自從她恢複記憶和殷斐重逢,他從來沒有和她過夜,做那親密的事。

起初她惶恐,她以為殷斐已經知道當初自己回巴黎背着他和另一個男人玩玩兒的秘密。

但是,殷斐并不知道,一場船難,她什麽都沒有了。

不能再失去殷斐的愛!

她小心翼翼的對他,已經有點卑微的察言觀色哄着他的心。

她一直害怕面對,他的心已經被另一個女人分走了。

不!絕對不!

她不能得不到殷斐,即使得不到也不會讓那個女人得到!

胭脂,你長的像我,卻因為像而搶走了我的男人,做夢!憑什麽!

嫉妒痛苦不服不甘怨恨報複,那一夜,切齒的恨意已經要把她逼瘋了。

于是第二天,中午,當聽見殷斐的車從別墅大門進來時,金婉柔孤注一擲的從三層樓別墅的樓頂跳下去。

一片驚呼!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包括殷斐!

茂盛的秋菊叢中,在殷斐面前展現一副血泊中的猩紅的凄美。

就像盛開的罂粟花,傷人,不能遺忘。

她要讓他看見自己用寧肯死的決心對他的抗議。

她要用自己軀體的傷害來懲罰他和她對她金婉柔的權利的挑釁。

她是溫柔,但是她只對愛她的人溫柔。

對背叛,對不安全感,她天生的恐懼,天生的就要先發制人,就像那次去游船。

她金婉柔也有巴黎大學才女的頭腦,她想做的事她就要做到!

她成功了!

呵呵。

他們離開了A市。

他對她充滿了歉疚,畢竟,他們還有親情的籌碼!

“王姨,給我倒杯熱水,再拿根體溫計。你就出去吃午飯吧。”

“小姐,我先伺候你量體溫,然後一起去餐廳好不好,你也得吃啊。”王姨是個很敦厚的面相。

“不用,你照做吧,難受的話我會喊你。”

“好吧。”

王姨把水杯和體溫計都放在金婉柔的床頭櫃上,然後敦實的大胳膊抱起瘦弱的金婉柔放在床邊枕頭上半倚着,蓋好薄被。

“小姐,要開空調嗎?”

“不用。”金婉柔閉眼,淡淡的說。

片刻,關門的聲音。

金婉柔冷笑着睜開眼,起身,坐到床上,試試水溫,不燙,是正可口可以喝的溫度。

但是,不是她要的溫服。

她輕輕的踮腳,下床,拿着杯子走到飲水機那,擰開熱水又加了些。回到床頭。

将體溫計的一端插到熱水裏。、體溫計上的紅杠迅速升到39度多。

金婉柔抿唇輕笑,心滿意足的将體溫計擱在水杯邊。

自己躺好,蓋上被子。

半小時後,王姨急匆匆吃口飯後不放心金婉柔,怕小姐睡了,輕手輕腳的上樓,進來,見小姐呼吸粗重,睡的極不安穩。

拿起體溫計一看:唉呀媽呀,三十九度五了!

122 誰能甘心認輸

拿起體溫計一看:唉呀媽呀,三十九度五了!

這,這可怎麽好?是不是上午在院子裏呆的時間長吹到涼風了。

都怪我這老糊塗,外面太陽再好也是冬天了。

得趕緊給少爺打電話。

殷斐正在後海的酒吧,喝悶酒。自從和金婉柔回到帝都,借酒澆愁他成了這裏的常客。

所以實際小吳都熟知了他的路徑,直接把他拉到這裏來。

沒有嘈雜的音樂,只有悠揚女歌手在緩緩傾訴甜蜜情話般的歌聲。

自己占着後面半屏風擋着的一個座位,一只手拿着煙,一只手擎杯。

眼前的煙灰缸,司機小吳都倒了好幾次了。

Xo,人頭馬的空瓶子在桌上排了一圈。

蹙眉,扶額。

帥呆了周圍的美女們。

幾個女孩嘻嘻哈哈的上來搭讪,被殷斐一記冰冷厭惡的頗為陰鸷地橫掃而來眼神狠狠瞪出內傷。

美女渾身一激靈:“行了哥哥,您也別瞪了,我走還不成嗎,妹妹好怕怕哦,找別人玩去了。”

美女拿起杯子就走,腹诽這貨沒準失戀了。

“走吧,走吧。失戀的都是高危人群,再帥咱也不能參乎,走去那邊。“另一個美女很識相很有經驗的告誡。

殷斐現在确實是高危人群,誰看他他瞪誰。

他等着誰來惹他,他就和誰打一架!

胭脂,胭脂,胭脂!

這個名字在他腦海裏每天都要出現幾百遍,他都要瘋了。

然并卵,念着念着有毛用!

他做的孽,他得還!

婉柔因為他的拒絕而自殺,在做出決定帶婉柔走的那一刻,他的呼吸都要痛死。

都要痛死,因為辜負了楓丹白露還在傻等的女人。

那一刻他忽然更明白自己的心。

他已經不是兒時那個聽媽媽和姨媽的話一定要娶表妹的懵懂少年。

他有了自己的意志和喜好。選女人的标準。

但是,他就算已經越來越看清自己的心,又能如何?他不能丢下因為他都沒有求生意志的表妹。

他更不能違逆因為知道婉柔自殺而咆哮入院的爺爺!

畢竟爺爺已經風濁殘年,一把老骨頭生不得氣了。

畢竟血濃于水,從小一起長大,當初他承諾了她!

他承諾了,他等了。

三年都等了,沒想到最終還是自己變心了。

煙頭再一次燒了手指。

殷斐擡起手指狠狠的看,煙火一閃一閃的慢條斯理的燃着。

袅袅的煙氣幻化出胭脂精致的小臉,她系着桌布的臨時圍裙,在廚房裏忙乎的大汗淋漓燒他折騰她點的一道道菜。

汗水的香味混着她特有的體香讓他忍不住深呼吸。

她小巧的手指靈活的把生的冷的白的綠的做成香的熟的甜的糯的。

是you惑人的人間煙火味道。

家的味道。

那嬌俏的身影,怎麽看都親切溫柔的想擁抱。

難道,自己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動情的嗎?

所以在知道自己在意她後更加變本加厲的折騰她?

所以在趕她走後再喊回來陪自己過生日。

多少年了,自從母親去世,他的生日都是自己一個人過。

刺啦一聲皮肉被燒熟的糊味。殷斐用手指的皮肉掐斷燃燒的煙火,剎那間錐心的疼。

男人雙手緩慢地抱住頭,頹廢優雅,垂頸的姿勢讓他的下颌線條如同雕刻,恰如雜志封面男模煙熏照的側影,俊而疼痛的質感。

他知道胭脂也這樣的疼着。那天楓丹白露的玻璃窗前,她哭的雙肩顫抖。忍隐而無望。

他能感受到,他都能感受得到。

她一個本該優秀的女人跟了他這樣一個男人,除了眼淚什麽都沒得到。

疼的還有婉柔。

婉柔,她是個傻女孩,她不甘心放手。

他本不是多情的人,卻導演了一出狗血的三角戀!

如果他不那麽自私早點面對自己的戀情,如果他不那麽抗拒早點認可自己的心……

自己就是個人神共憤的渣男!

現在她要徹底遺忘他了。她要訂婚了。和另外一個男人走進一生的許諾裏。

和林可思這嬉皮笑臉的共度無數個清晨個夜晚——

他能做到嗎?能放手嗎?

不!

他沒說放棄呢,她也不能放棄。在愛裏,誰不是小心眼的人!

顫抖的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手指在小吳面前搖晃:“臺上這——女人——讓,她下去,一首丢了幸福的豬——”

小吳看着他老板,說話都有點不利索了,棱角分明的側臉明顯比剛到帝都時瘦了,他是酒越喝臉越白的類型,就這蒼白中還透着也是難以接近的頹廢,冷漠。

五分鐘後,臺上換了一個男歌手,吉他輕撥,黯啞的聲音唱起:

給不了你想要的幸福

所以選擇退出

因為愛你所以讓你

選一個更好的歸宿

我求你別再說我太殘酷

誰能甘心認輸

把自己的愛丢到了別處

誰能體會這撕心的苦

如果愛情的路還可以再鋪

我不會讓你再為我哭……

聽到一半忽然手機震鈴聲嗡嗡的響。

殷斐擎起紅酒杯一飲而盡,手機在桌子上自己振着。

小吳掃了一眼:“少總,是大院的保姆王姨。”

“接。”

殷斐頭也不擡再次倒了一杯,滿溢出來。

片刻,小吳把電話遞給殷斐:”少總,王姨說婉柔小姐高燒,都三十九度五了。“

男人顯然有點懵。

那雙鋒銳的眸子逐漸的罩上深邃……

”回去。“

他低沉的猶如提琴薄弦的低鳴。

殷斐三十分鐘回到大四合院時,金婉柔在王姨的攙扶下已經坐在床頭。床頭櫃上一碗百合肉粥。

房間裏都是溫暖的米香。王姨叫廚房新熬的。

王姨正勸着金婉柔喝粥補身體,金婉柔撅起小嘴病恹恹的歪着頭抗拒。

看見殷斐挺拔的身姿進來,金婉柔霧氣蒙蒙的眼睛嘩的就像小孩兒受到了多大委屈見到親人一樣流出眼淚。

“斐哥哥——我沒事兒,你不要為了我影響工作——”

金婉柔哭泣着像個做錯事的小女孩——她因為發燒影響了大人的工作,她錯了。

王姨走過來趕緊說道:“少爺,婉柔小姐剛吃了藥,現在退燒了。”

殷斐點點頭把風衣遞給王姨,去浴室洗了手,一手拿起碗。一手拿起勺。

“婉柔,聽說你不吃中飯,吃點增加抵抗力。“

金婉柔長睫覆眼,心裏打通關一樣的感覺:爽。

鼻息裏全是霸道的酒香,優雅的煙草味,獨屬于他的味道。

她張開小嘴,吸進了肉粥,小手緊緊抓着殷斐的襯衫。

咽下,說道。

“斐哥哥,你喝酒了?在應酬嗎?”

殷斐又舀了一勺粥喂進她嘴裏,沒說話。

“斐哥哥,網上說,這幾天會下雪。“眼角上揚,期待的柔柔的看着殷斐俊美的眼睛。

“你在家上網的時間不要太長,小心眼睛。還有我給你聯系了全國最好的康複理療地方,你還年輕不能一直坐在輪椅上。”

殷斐接着喂她,緩緩的說。

金婉柔抓住殷斐的襯衫,頓時淚眼傾盆:”斐哥哥,你又要送我走嗎?“

殷斐拍拍她手背:”理療院就在北京。“

“哦。”金婉柔破涕為笑。

殷斐拿面巾紙給金婉柔擦擦嘴:“婉柔,你總要自己學着長大的,這世上誰都不及自己可靠!”

“斐哥哥——你這話什麽意思?”

金婉柔剛平複下來的情緒立時又激動:“你說過的會照顧我一輩子的。”

殷斐勾唇,眉心皺着,薄唇卻像笑。

看在金婉柔的眼裏很迷人的風度。

穿上王姨手裏的風衣,伸手摸了摸金婉柔的額頭:”已經不燒了,再睡一覺就OK.”

“……”

高大的身影走出去。

帶走了一點幻想。

金婉柔手捂着嘴,克制着眨着眼,努力忍住要滾出的眼淚。如果她還要一點尊嚴的話。

殷斐回來就是為了喂她吃一碗粥。

就像平時他每天中午回來就是為了陪她坐着吃二十分鐘的飯。

他現在對她連話都不願意講。

那他回來做什麽?他回來做什麽?就是為了應付她!

他的心是不是在想着那個女人?

她有我漂亮嗎?

她有我年輕嗎?

她有我高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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