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護她。
靳一軒是幹刑警出身的,胭脂這兩個多月的反常,和那輛耍帥的車牌早就進入了他鷹隼般的視線。
三十分鐘後,胭脂進來,咖啡的香味彌漫在小窩平添了幾分溫馨。
靳一軒正在聚精會神的反複看一段首飾櫃臺前的片段。
胭脂坐到沙發上心裏萬分忐忑。潛意識裏她期待能從屏幕中突然的就看見媽媽。五年前就消失了了的媽媽。
媽媽。我多想你多想替你伸冤你知道嗎!
監控畫面黑白色,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咖啡,和胭脂幾乎零交流,只是偶爾揉揉眼睛。
“靳大哥,半夜了,要不你先睡一會兒,我來看吧。”
“不,五臺電腦,都看完了就差這最後一臺的記錄,再看不出前功盡棄,我能堅持。”
“那,我去給你下碗面,你先吃點。別把身體熬壞了。”
“不用,幫我拿過來,幹吃就行,現在流行幹脆面。你不能走,要不我不确定影像是不是。”
069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恩。”胭脂從茶幾上拿起一袋康師傅經典牛肉面撕開,搓碎将調料灑在碎面上遞給靳一軒:“靳大哥,辛苦你了。”眼中莫名的想要流淚。
靳大哥還有那天在醫院遇見的黑痣阿姨,都是她現在極少能感知到溫暖的人。
靳一軒側頭對她笑笑揉揉她的短發:“傻丫頭說啥呢。不過我不欣賞你這短發。”
“恩,以後我會留長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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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摸摸腦袋頂,短發還不到指節的長度。
“待你長發及腰,将你青絲绾正鋪十裏紅妝可願?”靳一軒忽然轉過頭來眼神*溺,也有絲絲期待。
現在的畫面顯示的是首飾櫃臺人流穿梭。
“胭脂你仔細看這段,能不能确定這個是阿姨?”靳一軒手指圈定一個影像。
畫面上玻璃櫃臺前人頭攢動,只一個畫面一閃,微微矮胖的身材,波浪長卷發半側着臉,荷葉領裙子,看不清小腿以下部位,但是只一眼荷葉領的裙子,胭脂就心房一震。
“靳大哥,能不能把這畫面放大,衣領子那裏。”胭脂的聲音有點顫抖。
“可以。”
靳一軒放大了圖像。
在那荷葉領的褶皺裏每隔幾厘米就隐隐露出一個圓球球。那小圓球本是胭脂淘氣剛學了十字繡用絲光線挽成縫在媽媽的衣領上的。
頓時胭脂像被電擊一般,心房下沉身子不自禁的發抖。
她伸出手指顫顫的,輕輕的撫摸屏幕上那五年來只能再=在夢裏的影像,那黑亮的卷發,側臉的鼻翼,還有裙子的荷葉邊自己親手逢上的小繡球。
前一晚媽媽還陪她睡覺聽她說将來要去英國學繪畫的事。然後天亮了,就再也沒看見媽媽出現在她眼前。
“媽——我好想你,你回來好不好,我不讓你死,你回來好不好,媽——沒有你我不知道十五年是怎麽熬過來的,媽,你知不知道沒有媽媽的孩子就是一棵草,風吹雨打沒有人疼沒有人愛。你知不知道沒有你我活的有多累。媽——你回來好不好——讓我給你養老讓我孝順你我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惹你生氣——媽——媽——”
“胭脂。來冷靜下。”靳一軒眼裏都盈滿了淚水,摟過抱住屏幕哭的渾身顫抖喘息都不均勻的胭脂:“來,靳大哥護着你,別哭了。”
“靳大哥——我要媽媽——你能不能把我媽媽找回來——我要媽媽——”
“能,我能。”靳一軒從業十二年,看過太多慘案家屬哭的死去活來,但是從來沒有像現在心跟着疼,懷裏的女人,沒了往日的冷清,沒了往日的矜持,沒了往日女神般的光彩,就是個失去媽媽痛不欲生的小女孩。
也許她的年紀是二十七歲了,但是她的心态,渴望親情的心态始終停留在十二歲那年夏天,她媽媽離去的一刻。
靳一軒暗暗發誓:胭脂,為了你我要振作,我要創造出輝煌的前途,保護你。
070 給她擦鼻涕
胭脂從*的悲傷中漸漸平複才發現自己趴在靳一軒的懷裏,被他緊緊摟着,輕輕拍她的背,就像小心翼翼呵護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不好意思的從靳一軒的懷裏抽出色身來:“不好意思靳大哥,我太那個,情緒化了。”
“你沒錯。錯的是傷害你的人。”靳一軒拿過紙巾給她擦鼻涕:“瞧這樣兒還像過童年似的。”
胭脂臉有點紅。如果說靳一軒給她擦眼淚,在她悲傷的時刻,屬于朋友之間的安慰還算是正常,可是擦鼻涕,這真的只有最親密的關系才可以。
“靳大哥,我們繼續看吧。”
“好。”靳一軒按了繼續鍵。
畫面開始動。胭脂的媽媽在櫃臺去買了一個什麽物件,營業員給了她一個小盒子後,便淹沒在電梯口的人流中。
那個小盒子肯定是靳一軒夾在卷宗裏給她的胸針。胭脂把胸針找人在胸針外加工了一層樹脂薄膜類似琥珀的那種,串成了項鏈一直挂在胸前。此刻她不自禁的伸手摸着胸前胸針的位置。
靳一軒切換到下一個畫面是下一層。因為胭脂媽媽剛剛消失的電梯口是下行電梯。
漸漸從人流裏又看見胭脂的媽媽挎着坤包往大門方向走去,然後又淹沒在出出進進擁擠的大門口的人潮裏。
靳一軒再次切到了門外的監視器畫面,随着門前寬闊的廣場的分流,胭脂媽媽的影像清晰可見。
只見她看了看腕表往東走。
“從時代大廈往東是商業街一個出口之一通往居民區的方向。”靳一軒說道。
“恩,那邊不遠的金惠小區以前是我們家。媽媽可能要回家吧?”
胭脂淚眼朦胧一秒也不願意眨的盯着媽媽的影像。
忽然在走到時代大廈盡頭胭脂媽媽掏出手機,接聽了電話。
挂斷電話,她遲疑了片刻,便返身向和之前反方向的路徑走去。
這條路徑就是再次走回商業街路過時代大廈的門口往西方向。
“胭脂你注意到了嗎?阿姨是接到電話然後猶豫要不要去然後決定改變原來的決定換方向的。”
“恩,”胭脂牙齒要緊下唇,緊張的情緒擊打着她的心。媽媽不要,不要往那邊去啊。
“這時候太陽光很足監控顯示器上的時間是十二點零五分,阿姨的事故發生在下午一點半,從時代大廈的西面商業街西出口坐公交到田家灣是一小時多點,再加上等着一般十分鐘左右。打出租只有十五分鐘就到。你媽媽平時不開車嗎?”
“開的,不過媽媽要是從工廠出來辦事一般就不開車,因為媽媽說工廠那段路在建高架橋交通又亂又擠。開車反而慢。”
“現在的疑點就是阿姨到底是直接打的到的田家灣,還是坐公交到的田家灣。如果是坐公交的話時間上正好可以吻合。但是如果打的的話,就會空出一個小時多點的時間。這段時間是和人見面了,還是自己做什麽了?都未可知。”
071 斷了線索
“關于時代大廈的線索基本就到這了。”靳一軒暫停了錄像,起來走到內陽臺打開窗戶活動活動四肢。初冬的寒氣瞬間沖進房間。
“以前我有吸煙的習慣後來氣管不好戒了。要不吸煙正好可以思考。”靳一軒說着腦袋伸出窗外:“現在這什麽天氣,天天霧霾連一個星星也看不到。”
說到吸煙胭脂馬上想到殷斐。殷斐一天二十四小時只有二點四小時是不吸煙的。他倒是沒吸出什麽毛病。
唉,胭脂晃晃頭這時候自己怎麽能想到這個*呢。他不配!
為了驅趕腦海中忽然冒出來的殷斐,胭脂提着咖啡壺說了一句咖啡沒有了。又去煮了咖啡。
廚房裏咖啡壺咕嘟咕嘟滋生着熱氣香氛。
“哎,胭脂,你媽媽那時候有沒有什麽要好的朋友。”
咖啡煮到一半靳一軒忽然從房間裏探出頭問。
“有的話我也不清楚,那時我還小啊。不過,媽媽那時和工廠的會計走的很近,周末一般都帶我去會計家玩,或者和會計一起帶着孩子吃飯逛街。會計——就是後來的繼母。”
“哦。”靳一軒輕輕哦了一聲,又把頭縮回去。
咖啡煮好,東方已經微微發亮。
“靳大哥,為了我連累着你一晚上沒睡覺。謝謝。”胭脂由衷的感謝靳一軒。
靳一軒笑了伸出手又要揉她的頭發伸到一半縮回去說:“傻丫頭又說傻話,哎,算了等你頭發長我再揉你腦殼。”
“嘿嘿。”胭脂尴尬的附和。心裏說,怎麽會長呢,那個*根本不讓頭發長長。靳大哥,抱歉。
新的一壺咖啡煮好了誰都沒喝,胭脂睡*,靳一軒睡沙發,兩人都和衣眯眼各自打算睡上一覺。
只是在看了屏幕裏媽媽的影像後,胭脂怎麽還睡得着。
腦海裏七上八下的翻滾着十五年前和媽媽相處的記憶。
胭脂自小聰敏懂事,思維自立能力都高于同齡小孩,所以和媽媽在一起的記憶一幕幕都非常清晰。
她按照靳一軒的話仔細回想了印象中那幾年媽媽交往最多的朋友,好朋友。除了何會計,還有一個人叫楊叔叔。是四中的教師。
胭脂不知道楊叔叔的名字只記得楊叔叔每次和媽媽見面媽媽都要唉聲嘆氣。
她決定天亮後先去四中找楊叔叔問問情況。
流着眼淚不知不覺胭脂也睡着了,醒來時陽光灑在*上,擡頭看石英鐘,十一點了。
廚房傳來鍋碗瓢盆的哐當聲。
胭脂走進衛生間洗臉漱口,靳一軒在門外說道:“胭脂午飯吃什麽?腌篤鮮怎麽樣?我就這一道拿手菜。”
“我來做吧,靳大哥,你再睡一會。”胭脂邊擦臉邊走出來說,忽然包裏的手機急促的響鈴。
一聽這鈴音就是殷斐的。胭脂最近給他換了專屬鈴音——霸王別姬。
靳一軒的專屬鈴音則是采蘑菇的小姑娘。這首詩胭脂最喜歡的兒歌。
072 你有錢你有理
胭脂瞬間很尴尬,她不想在靳一軒面前和殷斐打交道,她甚至根本不想讓靳大哥知道有殷斐這個人的存在,和她那紙龌蹉的交易。
匆匆的拿起包,胭脂頭發也沒梳理,反正短也沒什麽可梳的。
“靳大哥,我臨時有點急事,先走了。不好意思,下次我來給你做腌篤鮮。”
走出靳一軒公寓樓的鐵門寒風刺骨。
她哆哆嗦嗦的撥打殷斐的電話:“嗨,親。”
現在到處流行叫親。胭脂覺得她和殷斐之間叫親是最合适的了。
他們既不是親愛的,也不是老公老婆,更不好說喂,那就只能是親——這個不遠不近的稱呼。
“親?昨晚,你親哪去了?”殷斐極為不悅的聲音。
“昨晚?我在自己公寓休息了。你找我嗎?”
“銀杏路的公寓?門鈴按碎了你沒開。”
啊?他竟然知道我銀杏路有房子,我在他面前竟然一點**都沒有?胭脂立刻很反感:“你調查我?”
“這有什麽不對嗎?我是雇傭付錢方,你是結錢服務方,我有權利知道我的雇傭者住在哪。不是嗎?”
雇傭?切!還東家呢。
胭脂隔着電話啪啪煽了電話那頭的殷斐兩嘴巴子。*的煽。真打,她沒那個資本。
長出一口氣,胭脂輕松的說:“對,你說的都對,你有錢你有理,好了吧。殷總有什麽指示嗎?”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殷斐語氣非常不客氣:“合約寫的清清楚楚随叫随到,你沒守約。”
“抱歉,我可能睡着了,真沒聽見有什麽異常的聲音。”
“現在到別墅來。”
“好。可是殷斐,我能晚一點嗎?我必須要找個人有點事。”
“不可以!”殷斐冷冰冰的說完便挂線。
胭脂用皮靴狠狠的踢了馬路牙子的石頭幾腳:“*!”她真想找點比*更狠的詞彙罵他。
花了三十元打的到了市郊。一進別墅,就看見殷斐深陷在沙發裏只露出腦袋頂,長腿架在對面的茶幾上不知道在幹啥。
“我回來了。”胭脂将包甩在玄關衣帽架上說道。走到殷斐沙發邊上,瞥見他正在手機上打游戲。
切,也是個沉迷網游的小毛孩。胭脂沒有玩游戲的嗜好在她看來沉迷網絡游戲的都是學生仔學生妹。
她還以為這冷酷無情的殷*私下的愛好有多高大上呢,竟然是網游。
“好,去燒飯吧。”殷斐頭也沒擡,淡淡說道。
胭脂的火蹭蹭蹭往上冒,心裏默念沖動是魔鬼,和*沖動會變成魔鬼。
忍了忍放緩了語調:“你找我就是要我燒飯?”
“不然你以為呢。”
“東家,看來我們得談一談了,合約裏寫的是你算計我的身體,沒說我必須要給你燒飯。我高興燒那是我高興我不高興燒也可以不燒。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時候不能你說要我放下一切來燒飯我就得放下一切來給你燒飯。”
073 東家,用膳
“說的太繞了。女人,你的手也是你的身體的一部分,你用你的手給我燒飯。我算計你的手也沒錯。”
額——
“好,你有知識你有理。那,東家今天要吃什麽?”
“腌篤鮮。”
腌——怎麽今天中午流行這個嗎?城南到城北都要吃這個。
“好。東家稍等。”胭脂找來一塊桌布當圍裙系在寶姿套裝外面走進廚房。
廚房還是她前一天走時的樣子,看來除了她,這廚房比她孤獨。
胭脂從冰箱裏拿出一塊鹹肉,取其夾心位置,切下幾塊。
又拿出幾塊新鮮的豬肋骨。
将鹹肉在水裏稍稍浸泡一會兒。放入鍋裏大火燒開,火焰敲擊鍋沿發出嘟嘟嘟的聲音,胭脂一邊撇着湯鍋裏的浮沫一邊想,這可能就是腌篤鮮這道菜名的得來吧。嘟嘟嘟嘟——篤篤篤篤。
撇了差不多十幾分鐘,蓋上鍋蓋,待湯鍋慢慢炖的時候,胭脂再将百葉結和鮮筍放進熱水燙走生筍的腥味和豆制品的豆味。
然後将鮮筍和鹽扁尖筍一起放進湯鍋,悶上鍋蓋,開始小夥慢熬。
這一熬至少要一小時,這樣熬出來的湯乳白色清爽入味,最後再放百葉結。
忙乎了一個多小時,胭脂将腌篤鮮端到清爽明亮的實木餐桌:“東家,腌篤鮮已備上,請您用膳。”
“怎麽,沒做醬肉嗎?”
殷斐依舊窩在沙發裏玩游戲,頭也不擡的說。
“醬——肉?你剛才沒說啊。”
“我現在說,可以嗎。”
“好吧,您說。”胭脂忍住冉冉升起的怒氣。
“不要醬肉。”
“哦。好。”胭脂這才順過來一口氣。
“做醬汁兒鴨子吧。”
啊?呼!*,你誠心的!
胭脂懶得和他廢話,轉身再次向廚房走去。
醬汁兒鴨子連料理帶上籠屜蒸足足用了三半小時。
鴨子在蒸的時候胭脂就坐在廚房椅子上打瞌睡補眠。
終于胭脂将醬汁鴨子端上了餐桌。滿室鮮香。連牆上的蒙娜麗莎都笑了。
“東家,請您用膳。”
“鹹蛋黃焗南瓜會做嗎?”
胭脂的東家已經不玩游戲了,開了電腦,又不鹹不淡的來一句。
室內有一分鐘的沉默,胭脂在殷斐背後足足用眼光殺死他好幾遍,如果眼光真能殺人的話。
“東家您還有其他吩咐嗎?能不能一次說完全了。免得我以為你大喘氣呢。”
“我慢慢喘。”
胭脂咬咬牙,一扭頭再次向廚房走去。
從鹹鴨蛋裏掰出兩個鹹蛋黃,用叉子當當當碾碎,這時鹹蛋黃鮮香糯的香味刺激着胭脂的胃液,她已經大半天沒吃飯了。殷斐中午電話說燒飯,現在已經是燒晚飯,可她還沒吃中飯。
噘起嘴,殷斐,我剁剁剁你。
剁完了殷斐鹹蛋黃,胭脂又将南瓜切條去皮刮瓤放入水中煮軟撈出。
最後将蛋黃泥放入油鍋炒熱裹緊南瓜條,炒勺輕掂幾下。
鮮香沁脾,胭脂恨不得一口吃掉。
“東家,用膳。”
074 一口老血噴湧而出
“做一個板栗香粽吧,也許你不會。”殷斐開始噠噠噠翻文件也不知道他翻個什麽東西。
胭脂已經徹底看清他的真面目了。燒飯是假,折騰她是真。
好啊,香棕,等着吧,我要先吃一份再給你。
一小時後,一盤馥郁芳香光亮軟糯的板栗香粽端到餐桌。
“東家,用膳。”
“殷斐從電腦前來到餐廳,打開冰箱門拿出一瓶意大利紅酒放到餐桌上,又從玻璃酒架上取下兩個高腳杯放置在自己和對面的座位。
胭脂脫下臨時圍裙站在餐廳門口,怒氣有一點點消散,至少這個少爺還能動手拿酒,擺杯子,态度不錯。
胭脂準備去浴室沖一下頭上上的油煙味在和殷斐一起吃飯。
不過在轉身的時候殷斐突然說道:“你可以走了,我等下有客人品嘗。”
“啊,什麽?”畫風突變胭脂一時愣住了腳步停頓在門口。
“下次再來自己帶條圍裙,我的桌布都是意大利手工的。”
王八蛋!胭脂憤恨咬唇,自己又被他耍了。嘲諷道:“難得東家對我系什麽圍裙倒是沒有要求。”
別墅外面已經是夜幕沉沉。飄起了薄薄的雪花。
這一帶遠離市中心的別墅區房子與房子之間都離得很遠,白日看起來花團錦簇,一黑下來顯得空曠陰森。
看不見一輛來往的出租。胭脂心裏着急。再打不到車,連末班的公交都沒有了。
南方的冷是陰濕的冷。空氣中有無數細細密密的水珠往毛孔裏擁擠侵襲,胭脂立時凍得連連打了幾個噴嚏。自從落水後體質一直不好。加上一天沒吃飯,體內缺少熱量,胭脂有點瑟瑟發抖。
胭脂緊緊攥住披肩一角走到市郊的公交站點,無論是等到班車還是出租,只要趕緊離開這裏回到市內就好過凍死。
夜幕朦胧的燈光裏旋轉着白白的雪點,讓人的思緒緩緩沉靜。
胭脂忘記了別墅的不快,思緒又飄到十五年前誰是媽媽要好的朋友,誰有可能一句話就改變她行動方向的問題上。
還有,從時代大廈到田家灣,媽媽到底是公交還是打的去的?
胭脂傾向于是媽媽打的。一般有車的人習慣了來去追求速度,一般不會選擇慢吞吞的三分鐘一停靠的公交車。況且媽媽很忙,公司的事情那麽多怎麽可能做公交去鄉下。
那麽打的到田家灣十五分鐘或者二十分鐘,那出事前的一小時媽媽和誰在一起?
這和那天的車禍有沒有必然的聯系?
百思不解,想的腦瓜仁子生疼。
她決定還是到四中尋找楊叔叔。
遠遠的一輛紅色出租車燈的影兒在劃開夜幕飛速駛來,凍得瑟瑟發抖的胭脂急忙揮手,這時霸王別姬的鈴聲唱起來。
這個變态又想怎麽樣。
胭脂一邊按下接聽同時打開出租車門:“師傅,銀杏路沃爾瑪附近。”
“過來吃飯。”電話那邊傳來殷斐一貫霸道冷情的聲音。
胭脂一口老血幾乎噴湧而出。
075 殷斐,你贏了
被這個惡魔氣的。
玩死人不償命啊。
“不吃,飽了,我已經在車上。”
“随叫随到,你要遵守合約。”殷斐說完也不等胭脂回答,挂斷電話。
胭脂咬咬牙,深呼吸,對司機說道:“師傅調頭別墅區12號。”
司機樂了:“你們小年輕的是吵架了吧?年輕多好,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的風平浪靜。”
“呵呵,謝謝師傅八字真言。”胭脂付錢下車。心想和這個惡魔相處不就得忍嗎,否則早就氣死了。
進玄關,換鞋,挂包,摘下披肩。空調的熱風立時讓舒緩的身體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一股檸檬加上巧克力蛋糕的香味飄來,胭脂忍不住使勁吸了幾口。
大廳裏空蕩蕩的,燈光昏暗,沒開吊燈。餐廳裏射出強烈的光線。
胭脂也沒喊他直接走進餐廳,忽然四周一片黑暗。
一雙手抱住她的腰際,帶着香草煙味的身體靠在她的背上。
“閉上眼睛。”殷斐在她耳邊輕柔的發出的聲音令胭脂渾身一抖瞬間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忽然這樣柔,還真不适應。
搞什麽呀。
胭脂懶得搭理他确切說是沒力氣再搭理他,配合的閉上眼睛。
過了一分鐘,
TakeMeToYourHeart的音樂溫柔的響起。
聽見殷斐在對面說:“睜開吧。”
胭脂睜開眼,沒有了刺眼的光線,幾盞燭光搖曳在餐桌上,如美人妖嬈明媚的身姿。
桌上還是自己走時那幾道菜,只是透明的杯子裏斟滿了暗紅色的液體。
中間擺了一塊藕荷紫色的雙層蛋糕,在跳躍的燭光下經典的如夢如幻。
胭脂疲乏的心頹廢感傷,一下子就風平浪靜的消失。
“過來。”殷斐拍拍自己的腿,舉起一盞紅酒杯。
忽然有濕潤的霧氣蒙上胭脂的眼睛,她沒有思考也沒有別扭,自然的走過去,坐在殷斐的腿上摟住他的脖頸:“生日快樂!”
“你怎麽知道?”殷斐的聲音有一點震顫,把另一盞杯子放在胭脂手上:“cheers!”
“cheers!”胭脂和他的杯子輕輕碰觸,抿了一口酸澀微甜的液體,将頭靠在他胸前:“我猜的。殷斐,生日快樂。”
殷斐沒有說話,順勢圈住她在自己懷中。
室內除了燭光的跳躍,只有音響裏緩緩傾洩的歌聲:
hidingfromtherainandsnow逃離雨雪的侵襲
tryingtoetbutIwon'tletgo費盡心機也止不住想你
lookingatacrowdedstreet熙熙攘攘人群裏
listeningtomyownheartbeat卻只聞我心跳聲音
somanypeopleallaroundtheworld人間的大地無數的生靈
tellmewheredoIfindsomeonelikeyougirl哪有另一個你?何處去追尋?
takemetoyourhearttakemetoyoursoul請讓我靠近貼近你的心
givemeyourhandbeforeI'mold莫待鉛華褪盡容顏老去
showmewhatloveishaven'tgotaclue授我何為真情我從未相遇
showmethatwonderscanbetrue你說奇跡成真我會相信
theysaynothinglastsforever人說無物天長地久
we'reonlyheretoday你我只得如今
loveisnowornever相戀便燃盡生命
bringmefaraway帶我去遠行
takemetoyourhearttakemetoyoursoul請讓我靠近貼近你的心
流淌的溫馨而感傷的情緒中,殷斐低頭擒住她的唇瓣,一點點輕柔的珍惜的仿佛品嘗享受珍馐美味般。
076 是你入戲了
胭脂仰頭配合,她忽然明白了殷斐今天的糾結,他的生日,他要不要和她一起過。
有一點她能淡淡的肯定,在他冷酷霸道的包裝下其實有一顆脆弱的情緒化的孩子氣的玻璃心。
也許就是這一點發現,不知道何時感覺到的發現,讓胭脂此刻願意認真的融入激情的配合他一次。
紅酒迷醉面頰,荷爾蒙發酵在搖曳的光影中。
他的俊顏從未有如此好看,胭脂的身姿從未有如此妖嬈。
彼此纏倦,癡迷,沒有語言只有肢體相纏的激情與律動。
殷斐的愛撫激情猶如席卷的潮水,本能的驚心動魄的電流帶着胭脂升入雲端又跌宕深谷。
殷斐的氣息詭異迷離般的沁入她的肺腑,細胞,她綻放每一絲毛孔的迷醉迎接他的侵襲。
讓自己此刻心甘情願因他沉淪,堕落,迷失……
他輕柔的在她耳邊輕咬,呢喃:婉柔——你到底在哪裏——
瑰麗的迷霧頃刻散去。好冷!
胭脂猶如失去魔法的巫女,瞬間掉在堅硬醜陋的地面。
沒有柔情蜜意,沒有燭光爛漫,有的只是隐約感到,他拿她代替她。
喉嚨裏一股酸澀鹹鹹的液體接二連三的被她生生的咽下。
只剩下微微的哽咽:胭脂你沒有去權利哭。是你入戲了,是你不狗堅定,是你違反了游戲規則。
這一晚,殷斐需索了多次,每一次都如鳳凰涅槃浴火再生般。胭脂疲憊交加昏昏睡去。
這樣的冰冷才是她的歸處。這樣的孤單才是她的宿命。
天一亮,他們依舊是各走各路各歸各處。就像兩條蛇。胭脂曾經在田野中見過月圓星稀,從田埂的兩端迅速爬來兩條蛇互相搖頭示愛,身體交結扭纏。
幾分鐘後兩條蛇倏然分開像彼此不認識一般爬回各自出來的地盤。
胭脂曾經唏噓這種幹脆和無情。一切都是本能使然,不參雜一點感情因素,不帶有一點留戀。
現在,她和殷斐的交集,和那兩條蛇,有什麽不一樣嗎。
天亮的時候,胭脂頭腦昏昏的醒來,身體某處酸脹的不敢碰觸。
翻身,身邊的被子是涼的。
沒有睜開眼睛,胭脂便知道殷斐是早就走了。
嘴角淡淡苦笑,果然走了。
一對蛇的本能相遇。
早晨的空氣陽光,讓她頹廢的心情清爽起來。
胭脂下床洗浴,到餐廳準備吃點東西,昨晚除了喝酒,其實連蛋糕都沒切。
這樣一個草草的生日,這樣一個殷斐自己給自己過的生日。胭脂決定吃塊蛋糕,檸檬加巧克力味的她還蠻喜歡。
打着哈欠走到廚房,胭脂愣住了。
昨晚?神話嗎?還是童話?
實木長圓形餐桌鋪着淡藍色海草紋的桌布。上面幹淨的連一縷灰塵都沒有。
蛋糕呢?殘蠟呢?那些紅酒杯紅酒瓶子和燒了一下午的六個菜呢?好像從來沒存在過。
來去無蹤,胭脂都懷疑昨晚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077 他愛人?
不過肚子癟癟的餓着咕咕叫,肯定不是幻覺,是真的。
那種氣氛,那些增加氣氛的道具,确實都沒有了。
就像魔術師變的出也收的回一般。
胭脂搖搖頭,坐在椅子上考慮吃點什麽再走。
驀地,眼角的餘光看見蓋着蓋子的垃圾桶裏露出半張透明包裝紙的邊兒。
胭脂伸腳踩下垃圾桶的按鈕,桶蓋自動彈開,裏面是全套的,由桌子上消失的物品。包括那兩個無辜的紅酒杯。
雙層蛋糕柔軟的糕體被堅硬的玻璃和碗碟劃的不成樣子,只有上面的水果還散發着清香。
胭脂愣愣的看了一會兒,挑挑眉毛。也對,這确實是殷斐吧變态能做出來事。
他做出什麽來都不應該稀奇。
可是內心卻有點賭得慌,為什麽堵,她說不出來。
拿起包,胭脂水也沒喝一口便走進早晨的寒風裏。
此刻她特別想羊肉面,想那一天和靳一軒一起吃的羊肉面。
不過,胭脂此刻餓的等不及去市內。
沿着別墅區前走,在十字路口有一家烤面包房。
蛋香奶香黃油香混合的味道撲鼻而來。
刺激的胭脂第一次理解為什麽世上有那麽多吃貨。那是一種你被這種味道誘惑,如果拒絕這種誘惑轉身就走很可能悔恨的感受。
胭脂疾步走進面包房,先在角落裏坐下要了杯速溶咖啡暖暖腸胃。然後起身掃視了一遍櫃臺裏的各式面包,對期待的等她點選的營業員女孩說:“兩只法式牛角面包,一杯花式咖啡。謝謝。”
“姐姐,花式咖啡您選擇加什麽的?摩卡還是拿鐵?”
“拿鐵吧。多放點奶。”
“好,姐姐先坐着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
笑容親切的小姑娘一邊給胭脂煮咖啡,一邊找話題:“今天真巧,剛才一個帥哥來吃早點,選的也是法式牛角和花咖,然後我問花咖加什麽,居然也是加多量的牛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商量好了,哈哈。”
“哦。”胭脂沖小姑娘笑笑:“是挺巧的。”
“恩呢。那帥哥就是——哝,斜對面坡上那家別墅開車出來的。我沒事在門口賣呆兒的時候看見過他幾次了。唉,又帥又年輕,重點是很帥哦,我要是有那樣的男朋友就好了。”
“你會遇見比他還好的。”胭脂已經猜到小姑娘說的就是殷斐。
他把家裏的食物扔了,自己出來買面包,真是奇葩。
小姑娘手腳麻利很快便把煮沸的牛奶倒進了剛燒開的咖啡裏,端到胭脂桌子前。
“姐姐你嘗嘗我的手藝,如果覺得味道還好,一定再來光臨哦。”小姑娘笑容甜甜的,小嘴也甜甜的。
“會的。”胭脂探頭聞聞,味道确實挺正的:“你做這樣好,生意肯定不錯。”
“還不知道哎,我才開張,不過早上的帥哥說了,他說他愛人最喜歡喝這種配方的拿鐵,以後如果他愛人來了,就帶到我這裏來吃早點。”
胭脂對殷斐的這種說法倒是有點詫異。
078 四中
“恩,是哦,雖然是盼着有生意,不過聽說他有愛人了,我超級失望。”小姑娘很坦率很可愛,胭脂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