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感到對不起她。
坦白說,在那個婚姻裏,胭脂沒什麽錯,唯一的錯也許就是她不被母親喜歡。
母親不喜歡她的唯一原因也就是她是胭家不受寵的棄女配不上向家的虛榮。
和她聯姻,向家得不到任何好處。
他知道胭脂愛他,但是他——終究被火焰般張揚絢麗的胭濟吸引,有了滾床單後的事實。
“老公,我站的好累啊,肩膀拿來嘛。”
胭濟眼角一直瞄着向蘇。
說實話,今天的訂婚宴,是老媽為了所謂的面子堅持讓胭脂參加。
其實胭脂在她眼裏以前就和空氣一樣,以後就是老公的前妻。沒有幾個女人不介意老公前妻這幾個字。
但是這種場合,面子上她還得裝得一家親的樣子。
這時胭脂已經走近了他倆。從提包裏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沒有看向蘇,而是笑眯眯的對胭濟道:“妹妹和妹夫真是一對佳偶,姐姐手頭拮據也沒什麽大禮好送的。這一條彩金鏈子權當是姐姐的心意吧。祝你們這對天作之和,好花還能開出好果。”
胭濟咀嚼着胭脂這話裏不對勁,但是礙于面子也不想給自己的訂婚找麻煩,便讪笑着接過盒子:“謝謝,姐姐有心了。”
“嘿嘿。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嘛,別說這條項鏈,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姐姐都得爬梯子去給你摘。來姐姐給你帶上。”
胭脂說完也不等胭濟同意,直接就将禮盒打開,一條刻着1234幾何形狀鑲鑽字母的彩金鏈子閃耀在聚光燈下。
“嗯嗯,姐姐的禮物好美,1234還有含義一生一世。真是姐妹情深啊。來讓我們和姐姐一起祝福這對新人一生一世。”一邊的司儀不知就裏的煽動,附和。
胭脂個子比胭濟高出一頭,擡手給胭濟挂在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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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後兩步端詳滿意的點點頭:“姐姐祝你和妹夫就像這鏈子上寫的一樣一生一世。”
胭濟面子上忍隐的笑道:“好啦我來弄,姐姐去席上吧,看看有什麽合适的公子哥兒,我來搭線。”胭濟這話也是有意将她的。
“哈,好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有新的誰要舊的。”胭脂大方的對向蘇微微颌首:“妹夫以後可要照看好妹妹,畢竟是六年等一回。”
向蘇在看見胭脂取出項鏈盒子時心裏就咯噔一下。
他不會記錯,那分明是當年結婚時他送給胭脂的。
1314.
胭脂,這是在打他的臉,打他和胭濟的臉。但是三年前她和胭脂結婚時胭濟不在,自然不知道這條鏈子的出處。
011 訂婚現場的熱鬧
胭脂,這是在打他的臉,打他和胭濟的臉。但是三年前她和胭脂結婚時胭濟不在,自然不知道這條鏈子的出處。
但是此刻他卻不能說。畢竟他們家對不起胭脂在先,鬧起來對自己沒半點好處。
心裏有愧的人一般都是希望事情快快蒙混過去,向蘇英俊的臉上擠出笑也做面上的功夫和胭脂點點頭。
人群裏眼尖的看見那彩金鏈子的還有一個人,就是胭濟的親媽。
她清清楚楚記得,三年前胭脂結婚後帶過幾天這鏈子。
胭脂,我小看了你了,原來你也是有辣氣的。今天是來攪局?這些年我千防萬防的防着你還真是防對了。
但是她不能讓胭脂這樣含沙射影的鬧。
何翠榮擠過來板起胭脂的肩膀,親熱的噓寒問暖道:“哎呦,胭脂你來了。看看今天風大也不多穿件小香風。來,媽給你介紹老家的客人。”
胭脂被何翠榮看似親熱的摟肩搭背實則用了力氣的帶離了一對新人,來到席間。
“媽,有你在,我哪會凍着呢,什麽不是你在操心。”胭脂不急不忙聲音不大不小的任繼母摟着說道。
這話說的何翠榮心裏硌得慌。她不禁擡頭重新打量胭脂。
正巧服務員提着一茶壺開水問客人哪桌要泡茶續水。
走到胭脂身邊不知怎麽的就腳下一滑,身子一擰,咔擦摔跤。手裏的熱水壺也飛了出去。
“艾瑪!”離的最近的胭脂掙脫何翠榮的摟抱驚吓的急忙閃開順勢拉扯了一把繼母,整壺開水正好倒在何翠榮身上。
“熬——噢——”瞬間大廳裏壓過了樂隊的奏樂想起了一聲凄厲的殺豬叫。
“媽——”胭濟聲嘶力竭的從司儀那邊奔過來蹲在何翠榮身邊,眼見着何翠榮整個肩膀前胸連帶着腿腳,露出肌肉的地方都已經被滾開的水燙的紅腫起泡,偏偏是夏天衣服也薄,痛苦的只有哼哼的份兒,胭濟心疼的眼淚嘩嘩的湧出來,頓時豔麗的妝容就花了。
“媽,你沒事吧,妹妹別用手碰,趕緊去叫救護車啊,來晚了媽就更遭罪了。”
胭濟本來一心撲在何翠榮的傷勢上,聽見胭脂說話騰的就站起來,一巴掌扇在胭脂臉上:“賤人!都是你在使壞,是不是?你是故意的!真是賤人生的賤人!我媽要是落下傷疤就拿你是問!”
反手又要再扇一巴掌被向蘇攔住:“濟濟,救人要緊,別在這計較了——”說着對胭濟擠擠眼睛,言外之意是大庭廣衆別失态。
胭濟也恍悟到自己一貫維護的淑女形象有了閃失,悻悻的用眼睛剜愣胭脂掉頭去安慰何翠榮。
胭脂被胭濟一巴掌扇的站立不穩踉跄幾步靠在正勸胭濟的向蘇身上。
她抓住向蘇的胳臂才站穩立刻又火燙般放開向蘇,含着淚,眸光楚楚:“向蘇,沒事,妹妹也是心急才——咳——咳咳咳咳——”一口血竟然吐了出來,鮮紅的落在雪白的蕾絲裙子上暈開,像突然染了層花邊。
“胭脂!”向蘇下意識的叫道,擡手擦去胭脂嘴角的血絲。
012 看誰能演
“胭脂!”向蘇下意識的叫道,擡手擦去胭脂嘴角的血絲。
三年夫妻,他對她雖然不怎麽愛,卻是還有慚愧的,何況是自己負心在先。
“向蘇,我——我沒事,咳咳咳——快扶着媽去醫院要緊。”胭脂的聲線柔柔的弱弱的,又咳出一點血腥兒。
“恩,已經打了120,你咳血——”
“老公,快将媽抱出大廳吧,還墨跡什麽。”胭濟這邊安慰着何翠榮,轉頭臉色不悅的打斷向蘇和胭脂的對話。
向蘇的媽媽也走過來,瞪了她兒子一眼。
圍觀的衆人此時議論紛紛,席也不吃了,這出戲比酒席還精彩。
直到這時,一直在包間裏和人下棋的胭父才發現這裏的紛亂走過來。
胭父耳聾的厲害,帶助聽器才能聽清耳邊聲音。所以石後知後覺。
一見這亂糟糟的場面,何翠榮正拿眼角瞪胭脂牙縫裏擠出:“你——”
胭父腦袋一眩暈,一手手扶着胸口,一手‘啪’就給胭脂另一張臉補上一嘴巴:“又是你不懂事。你就氣死我吧,一出現就事兒多。活到一百歲也沒有長進。”
胭脂嘴角噙着血垂頭道:“爸,對不起,我沒替媽媽擋一下茶壺。我不好。”
“哎,胭總,剛才的事我看見了,可不怪這孩子。”圍觀的一個老者走上前拍拍胭父的肩膀:“消氣消氣。快帶太太去醫院要緊。”
“爸,您別把身體氣壞了。我和媽媽會心疼的。”胭濟急忙給胭父揉着胸口。
“各位領導,親朋,對不住了,今日小女訂婚出現了意外,來日胭某和向家一定厚補哈。”
胭父抱拳對全場轉了一圈兒致歉。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向蘇抱起不知是疼昏還是吓昏還是裝昏的,已經面容皺成包子慘不忍睹的何翠榮匆匆上擔架。
胭濟和向蘇一家子也緊跟着去醫院。
大廳裏一時靜寂下來。人群紛紛散開。
“沒啥別沒娘,唉,沒親娘的孩子。”
忽然人群後面不知道誰嘟哝了一句。
胭脂走出春喜軒,坐進甲殼蟲車裏,吐出牙骨後面的紅棉花團扔進垃圾袋。
又掏出面巾紙擦着嘴角的‘血跡’,露出一絲冷笑。原來自己的演技可以這樣好。
不,應該說是十多年來何翠榮,胭濟這母女演技爆棚教的好。
她們不就是一直用楚楚可憐,義正辭嚴沒理也能說出幾分理的演技征服了糊塗懦弱的父親,才随心所欲的擺布刁難自己,搶奪自己的一切嗎。
她本來不在乎那些被搶奪的虛榮熱鬧。她本來一直安靜度日,那是因為她不知道媽媽的案情原來還有疑點。
繼母和母親原本就是認識的,關系還不錯。繼母當時是父親工廠的會計。
小時候母親曾帶着她和繼母家的妹妹玩。那時妹妹不叫胭濟,也很是乖巧懂事。
想必何翠榮母女也是用這楚楚可憐演倒了媽媽。
名師怎能不出高徒呢。
013 有礙市容
名師怎能不出高徒呢。
今早看了卷宗,胭脂才知道,原來車禍最初是被定性為車輛有意碾壓來調查的,後來不知為什麽不了了之就被定性為普通的交通事故。
胭脂捧着卷宗一直不明白,媽媽去田家灣做什麽?那時田家灣還沒開發,一片荒涼,只是個剛修好的高速路出口。
車禍現場記錄是媽媽紅燈過路口。遭到直行車輛剎車不及碾壓。
媽媽還不顧紅燈橫穿馬路做什麽?
那不是媽媽的風格,媽媽很有涵養,也很小心,平時叮囑她沒有開綠燈是不可以過馬路的。
除非——馬路那邊有什麽令她着急的事情?
在胭脂的記憶中,那陣子媽媽和這位後來成了她繼母的何阿姨走的正熱絡。
胭脂在幾條街外的冷飲店停車,進店裏要了一杯碧荷冰茶,一邊用面巾紙沾了冰水敷那半火燒般的臉。
茉莉花的鈴音響起來。莫曉蕾在電話那頭大嗓門叫道:“喜報喜報,本小姐出師大捷,攻克山頭将戰利品完整拿下。”
“哦,就是說昨晚相親成功?”胭脂一般臉冰敷,歪着嘴絲着氣應道。
“那是。對了你在哪?快來新滿甜品與我彙合,幫我出謀劃策。”
“現在去不了。”胭脂再次哈哈氣,胭濟看着人不大,扇嘴巴的力氣還不小。
“為什麽?”莫曉蕾電話裏驚詫失落的大叫:“不夠意思,來嘛。哦。難道,你在參加你妹妹的訂婚?”
“小蕾,訂婚儀式已經結束,我臉歪了,有礙市容啊,你說怎麽去?”
“臉歪?哈哈,怎麽你那奇葩家庭又出現了啥熱鬧?”
這種消息對莫曉蕾來說比相親還有吸引力,她天生就是八卦女神托生的,哪裏有熱點,焦點,八卦點,哪裏就有她奮不顧身往前擠的身影。
她不該當體育老師應該當狗仔隊員。
胭脂性格壓抑,也許這正是他們湊在一起成為莫逆的原因。
“小蕾,我臉歪了,你還挺興奮。是被胭濟打歪的。”
“啊?不像話啊。你在哪,我馬上過來替你報仇雪恨。”
胭脂噗的咧嘴,無奈的笑了。莫曉蕾永遠會在精神上安慰她。她是單親家庭,也是個沒爹疼的孩子,不過對她來說只要有母愛就夠了,小蕾的性子一直很開朗。
“小蕾,我這裏你不要來了,我想靜靜。你要是閑得慌就去市一院燙傷科看看我繼母的傷。我猜很有料。”
“哦。看來很複雜。胭脂,真的不用我去安慰你那孤獨受傷的心靈?”
“心我早就扔了,沒事。小蕾不說了,我要專心冰敷。”
“喂喂你等我啊。”小蕾挂了電話。
胭脂看看腕表,快到下午三點鐘了。
她和一位家長訂好去教她家的一個自閉症兒子畫畫。這幾年胭脂業餘時間一直研究對自閉症患兒進行繪畫藝術治療,讓他們用手中的筆宣洩心中沒能表達的情緒,這對自閉症兒童的心理健康發展和認知功能的恢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014 離奇車禍
她和一位家長訂好去教她家的一個自閉症兒子畫畫。這幾年胭脂業餘時間一直研究對自閉症患兒進行繪畫藝術治療,讓他們用手中的筆宣洩心中沒能表達的情緒,這對自閉症兒童的心理健康發展和認知功能的恢複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畫畫的工具早上忘記帶了,還在郊外幼兒園的宿舍。
胭脂結了帳,走出店門準備開車回宿舍,莫曉蕾颠兒颠兒的從對面跑過來,喘着粗氣:“哎呦,乖乖,我真是神探啊,一猜你就在這家冷飲店。”說着一屁股鑽進副駕駛位置坐定。
“你還真跑來了,還真是看熱鬧不嫌遠。”胭脂向右側歪着頭臉上還敷着浸了冰水的手帕。
莫曉蕾眼光落到胭脂左臉上:“啧啧,奶奶的,俗話說打人不打臉,那小婊砸手可真黑。等着老娘我哪天叫我表哥教訓教訓她。”
“你表哥是交警又不是刑警怎麽教訓,雖然按你所說以前做過刑警但現在是交警。得了你還是老實點吧,我的臉你觀摩觀摩就行,有空你好好調查下昨天被你俘虜那位有沒有情史,別蹦出來個情敵也給你修理了。”
“昨天那個啊——”
這話題說到了莫曉蕾的興奮點上,一路上叽叽喳喳手舞足蹈表達她的滿意程度。
車子拐出市區的林蔭道,忽然斜刺裏一輛大貨車失控般沖她的方向撞過來,速度太快胭脂知道此時怎麽打方向盤躲避也沒用,瞬間減速打開車門喊道:“小蕾跳出去。”
話沒說完便感覺身子被重物一頂,失去了知覺。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感覺到了媽媽當時的絕望和不甘。
孤單的在白茫茫的通道裏走了很久,無數的光影在周遭交錯,耳畔傳來滴答滴答聲。
胭脂動了動手指,刺鼻的來蘇水味襲進鼻端。
“醒了?醒了!”
這聲音陌生而模糊帶着母性的溫柔。難道是媽媽?我終于見到媽媽了。
那麽說,我開挂了。
“姑娘,睜眼看看。”那道聲音漸漸清晰。
胭脂努力睜開眼,頭頂上是五百毫升的輸液瓶。喚她的聲音來自右邊,她費力的轉過身子。頭有點疼。
一道白色的衣影兒,逐漸的眸子聚焦,胭脂看得出那是一個穿白色護工短卦的中年阿姨。
自己沒死,有護工照顧。
“姑娘,看你嘴唇幹的,喝口水吧。”
中年阿姨遞過來一根吸管,
胭脂輕輕嗦了一口,水竟然這樣輕甜。有了水的滋潤,腦海漸漸清晰。
車禍的場景一下子浮上眼前。
胭脂掙紮着想坐起來:“阿姨,和我同車的女孩你知道怎麽樣了嗎?”
“姑娘,你昏迷了一天一夜,肋骨斷了幾根,小腿骨裂,好在內髒都沒撞壞,問題不大。”
胭脂此時已經完全清醒過來,除了虛弱其他都歷歷在目。在大貨車壓過來的一瞬間,她打開車門叫莫曉蕾跳車然後自己也滾了到旁邊的草坪裏……
015 閨蜜死了
她打開車門叫莫曉蕾跳車然後自己也滾了到旁邊的草坪裏。
“阿姨,先不說我,我的朋友怎麽樣。當時車裏還有一個人,如果我在這的話,她應該也在這間醫院裏。阿姨,她在哪個病房傷的嚴重不?”
“那個,姑娘你先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幫你問問啊。”
“好,阿姨,你一定幫我問問,現在幫我叫護士好嗎,我自己來問。”
胭脂擡起頭看見了牆壁上的紅燈,她吃力的伸出右手,頓時傳來一陣悶痛。胳膊突然耷拉下來。
“姑娘,你右邊肋骨斷了千萬別用勁兒。好吧,我告訴你,你可別太難過。和你同時送來的姑娘,當場就——過世了。”
“啊!”胭脂不敢相信的瞪着護工阿姨:“不可能!阿姨你一定搞錯了,我朋友叫莫曉蕾,你是不是把她和別人混淆了?莫曉蕾!她叫莫曉蕾!”
護工似乎後悔自己說出了實情,尴尬的搖搖頭又點點頭:“人各有命,姑娘——”
“啊——不可以——”胭脂忽然的拽掉自己手上的點滴輸管兒,啪啪啪打着牆:“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小蕾,小蕾你出來你出來——啊——比你快出來看我——嗚嗚嗚嗚”胭脂瘋了一般的在病床上劃拉着可以扔的東西,同時也幾次三番的往床下扔着自己:“小蕾——小蕾——都怪我都怪我!!!”然後胭脂又啪啪啪打着自己的臉歇斯底裏的喊叫:“都怪我——”
護工徹底蒙了,緊急按鈴召喚護士,使勁按着瘋狂打自己的胭脂。
“胭脂,小蕾不願意看見你這樣。”忽然一雙手老虎鉗一樣的手按住胭脂。
胭脂再也瘋不動,停下來喘息,身上紗布裏全是滲出的血點。
但是精神的痛苦已經替代了**的痛苦。她像是看見了一絲希望。哀戚的看着靳一軒:“小蕾——沒死吧?”
靳一軒三十左右,四四方方的臉膛盡顯疲憊。眼睛通紅顯然是一夜沒睡,看見胭脂絕望又希望的眼神,他抿起嘴,把臉轉過去:“你先配合護士。”
護士端着藥盤子示意靳一軒和護工一起按住胭脂,重新給她挂上輸液,在吊瓶裏注射了一針安定。
“不要給我治療,我不治,我要見小蕾,我要見小蕾——”
室內回響着胭脂反複的念叨哭泣。
“小蕾的事有我,你放心吧。”小蕾的表哥一直按着胭脂的肩膀,不讓她瘋動。
他的手感到這具肩膀除了骨頭基本上沒肉。
和小蕾一樣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你是小蕾的表哥,你說說,小蕾到底怎麽了?”
絕望的眸子落在眼前挺拔的男子的臉上。
“小蕾,确實,已經,去了。車禍還在調查。”
“啊?靳大哥——小蕾真的?不?該死的是我!不是小蕾!我看見那車直接沖來,就好像是故意的要人命,一定是沖着我,不是小蕾——啊小蕾——”
016 殷斐
“啊?靳大哥——曉蕾真的?不?該死的是我!不是曉蕾!我看見那車直接沖來,就好像是故意的要人命,一定是沖着我,不是曉蕾——啊曉蕾啊——”
曉蕾的表哥示意護工先出去,始終攥着胭脂“胭脂你先冷靜,這起車禍,據我看來的确是人為的。所以你更要堅強,才能知道是誰害死的曉蕾,不是嗎。”
“人為!人為。”胭脂絕望的身子後傾攤在枕頭上“什麽人這樣恨我們?當年媽媽的車禍也是人為對嗎?”
“當年的車禍有疑點,只是年頭太久了,很難重新立案,這次我懷疑是人為,交通隊和刑警大隊正在追查,就看上頭怎麽定案了。你養好傷,終會有頭緒的。”
此時藥力發揮作用,胭脂眼神開始困頓,只是嘴裏不甘的反複嘟哝:“我要曉蕾,曉蕾,曉蕾曉蕾——”
一個月後,胭脂已經可以走動,只是不能累着。
她沒有回那個家,沒有回幼兒園的宿舍,同樣的那份臨時幼師的工作也丢了。
這起車禍還是被定性為普通的肇事,肇事車輛已經逃脫,警方正在追查。
但靳一軒自從懷疑人為車禍後,幫胭脂找一處僻靜的民居。
對這個表妹的閨蜜,他第一次見的時候就隐隐有種憐惜。現在出了這種事,她漆黑的中分長發下掩映的蒼白的顏色和憂郁的眼神,總令他感到想為她做點什麽。
胭脂這一個月雖是躺在病床,思考一天也沒閑着,她從頭到尾分析了自己的生活,也分析了記憶中媽媽的生活,可能得罪的人。
已經不得不說,誰最值得懷疑。
也許在某些人看來自己像個傻子像個玩偶傀儡任憑擺布還能留下條性命,否則就要被‘咔擦’——陰謀制死?
呵呵。好毒!
心冷的已經像沒有血液。仿佛世間一切事情都不再能牽起她的情緒。如果她還能有口生氣,那是因為她還有着為媽媽和曉蕾找回公道的倔強。
胭脂尤其不敢想到莫曉蕾。她和曉蕾比名義上的親人親。曉蕾是除了媽媽之外,她最信任的人。曉蕾的死,等于是讓她第二次領略媽媽死時的那種痛徹心扉,肝腸寸斷。
幽暗的星空裏,胭脂無數次仰天長問:曉蕾,你怎麽能因我而死,我怎麽能原諒自己。就算你不怨我,但是我怨我。
這一個月,曾經一張名片上的號碼也被胭脂默念了無數次。
胭脂也疑惑,看那家夥應該是不差錢的女人都往上貼的富幾代,為什麽特意調查她選擇她?
但是她沒資格質疑了。這個世界,現在她除了複仇,已經什麽都沒有。
那些卑鄙的人用卑鄙做了通行證,活的如魚得水。
再多的清高逃避在悲慘的命運面前都顯得那麽矯情無力。
電話鈴響的時候,殷斐正在B市的公司開股東大會。會上正有人提議進軍A市的紡織市場。多數股東反對,少數贊同。
殷斐低頭看了看號碼,臉上的肌肉出現一絲不易擦覺的波動。
017 我和你的交易
殷斐低頭看了看號碼,臉上的肌肉出現一絲不易擦覺的波動。
他吩咐秘書先主持一下,便走出了會議室來到隔壁的辦公室。
按下接聽:“喂。”
熟悉又不熟悉的聲音。胭脂稍作遲疑,直接說道:“殷先生,還記得你想和我做的交易嗎?”
電話那端停頓半晌。
殷斐臉上出現一絲戲虐的笑紋:“我忘了。”這回答大大出乎胭脂的意料。她很少和男人打交道,不知道男人的心都怎麽想的。明明,是他執意要成交,現在,自己需要這個上岸稻草的時候,他有變化了?
但是胭脂再次默念了一遍曉蕾的名字,理直氣壯的道:“殷先生公務繁忙,忘記了我可以提醒你,你說過,我只須關注兩點:一,取悅你的身體,二,算計你的錢。”
殷斐咧開唇角笑了。這女人開始變得有趣。
“你的答案呢?”
“只要你兌現。”胭脂咬着嘴唇幾乎發抖的說出這句。
“成交。明晚六點在公寓等我。”
簡短說完,殷斐就要放下電話,忽然那頭急切的聲音:“等一下。我——沒記住那房子的地點。”
“做情人第一步,你就沒及格。會扣你工資。”
胭脂又愣住了,這還帶扣工資的,這男人一定是專業包情人的混蛋,花花公子。每筆帳都計算好了的。
不過,她并不介意這一點,她要的只是有報仇的資本。
殷斐見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不耐道:“明天六點在東郊的文彙路口等我。”說罷便收線回到會議室。
偌大的會議室裏讨論正激烈的進行。關于是否在A市投資。
殷斐拍了拍桌面:“各位前輩靜一下,家父身體有恙,有我來持股主持,在座有前輩有部分是看着我長大的,應該知道我是靠譜的人。企業尋求長效發展,讓大家共同得利,是家父的宗旨也是我殷斐以後的目标。對擴建一事,我有可靠情報,A市最近會出臺一個有利于開發區新落戶企業的優惠政策。
衆所周知,現在國內的紡織行業已經是個瓶頸,以我們現有的資源已經不能有效的維持目前兩家品牌企業的長效盈利。而A市除了新落成的港口,其簡化通關手續,關于地皮和稅收的有利政策正是我們目前大力進軍外貿行業需要的。所以,我以大股東的身份贊成到A市投資。前期工作有我和市場部的鐘子期負責。
大家還有什麽建議,盡管提出來。”
下面十幾個股東面面相觑,心想你和你爸就占了百分之七十的股,你們大老板都拍板了,你小子新官上任又想嘚瑟,我們還提什麽,提也是被你否了。
殷斐見沒人反對,便小聲吩咐秘書小楊訂明天中午到A市的機票。
文彙路。離胭脂現在租的房子正好不遠,只隔着一條街。
已經是深秋,街道兩邊金黃的銀杏葉子搭成了遮光傘。胭脂一襲深藍的長裙躲在銀杏葉子的陰影裏。
018 只能我喊停
已經是深秋,街道兩邊金黃的銀杏葉子搭成了遮光傘。胭脂一襲深藍的長裙躲在銀杏葉子的陰影裏。
對,她不希望遇見熟人,更不能看見胭家和向家的人,在她心裏,一直以來委曲求全忍耐的繩索已經斷裂,那些人就是陌生人,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
腕表的時針分針剛剛成一條直線,一輛黑色的賓利,‘吱’停在胭脂身邊,帶來一股涼風。胭脂打個激靈,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緊張。
車窗搖下半張臉,只看那粗黑的眉毛,胭脂就知道是他,沒錯。
他叼着一根煙,狹長的眼神示意她上車。
胭脂乖乖的打開車門坐了進去。還是那天司機後的位置。
車裏空氣凝固,誰也沒說話。胭脂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會兒,移開眼神。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即将背棄前二十幾年的道德和原則,來抗争命運的跳板到底長什麽樣。
他甚至不屑于通過後視鏡瞄她一眼。
行駛了十幾分鐘,到了上次半地下的車庫。
胭脂這次才看清周遭,原來這裏是湖畔別墅區。
這裏的別墅都是自帶網球場和泳池的占地頗大,難怪上次胭脂喊破嗓子也沒見人來。
不過喲一點還好,和胭家隔了一個城。
再次坐在那間充滿脂粉氣的閨房裏,殷斐靠在沙發上又點了一根煙。煙草味霎時充滿空間。
胭脂發現他煙瘾挺大,肺子肯定是黑的,不曉得心肝黑不黑。
“談條件吧。你負責取悅我的身體,我負責充實你的賬戶。”
殷斐沒有看她,眼睛望着袅袅的煙霧說道。好像他并不在乎她是什麽身份也不在乎她是什麽處境。他在乎的就是那麽一個事實:彼此取悅。
胭脂躊躇了一下,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又不想被對方看的太面故意淡定道:“這方面我沒經驗,想必殷先生經驗豐富,你先說吧。”
“一個月十萬,不包括本少爺心情好時候給你置辦的衣服首飾。直到我膩歪了,喊停為止。一旦我喊停,最忌諱被糾纏,更不得用懷孕,動情,離不開,自殺等等手段無賴。記住,絕對不允許懷孕。”
胭脂臉刷的紅透。心髒憤怒的狂跳。手指無意中緊緊攪在一起。自尊讓她坐在這如坐針氈。
雖然自己主動約他就做好了尴尬的準備。但是胭脂沒想到他會把這件事看得就像市場做生意一樣,明碼标價,甚至還加上注意事項,善後要求。
這不是尴尬,是在被羞辱!
有一瞬間她真想站起來說:“你誰啊你,誰稀罕糾纏你給你懷孕?姐姐還不陪你玩了。”但是溺水之人豈有退路,現在的她只有他這一根稻草。
想想,胭脂還是挪了挪擡起的屁股,紅着臉垂着頭,假裝撩撩散在面頰的頭發:“恩。”
“對了,你的發型要變化。我喜歡短發,很短的那種就像——”殷斐手指彈彈煙灰,似乎想找個比喻:“就像奧黛麗赫本的經典男生頭。”
019 奇葩交易
“對了,你的發型要變化。我喜歡短發,很短的那種就像——”殷斐手指彈彈煙灰,似乎想找個比喻:“就像奧黛麗赫本的經典男生頭。”
“額?”胭脂又出乎意料的瞪大杏仁眼:“我喜歡長發不行嗎?”
“不行。鞋子也要換,以後我會買幾雙Ferragamo的鞋子放在這裏。
“額?”胭脂感覺自己落到了變态的手裏,眼前似乎浮現出影視片裏變态手那繩索的恐怖模樣。
“還有內衣。其他細節我以後再補充。”
殷斐站起來食指一勾解開胭脂頸下的兩顆的毛衣紐扣順勢往下一帶,露出胭脂貼身的白色的針織衣。就像甄選貨物一樣:“這些東西以後不要在我眼前出現。恩,我會叫人買一些給你備用在這裏。”
“白熊的純棉的,難道你們有錢人不穿純棉的穿純金的?”
胭脂睥睨她片刻,索性身子往沙發裏陷進去掏出手機開始玩微信。
“我只有一小時時間。”殷斐重又坐在沙發裏,一根煙吸完,又點了一根冷淡的道:“如果你沒有誠意,我們可以免談了。”
呼!
胭脂忍者郁悶長出一口氣:“好吧,殷少爺,既然你提了幾項條款,為了表示誠意,我也要提幾樣。一,我們的關系,如你所說,只是短暫的。所以有朝一日叫停不只是你的權利。我也有,到時候我不想玩的時候,請殷少爺也能做到剛才你要求我時說的那幾點。我就不占用你的寶貴時間陳述了。
二,一個月十萬,單單包情人是夠的,但是對我不夠,我要的不僅是魚食而是魚竿,懂嗎?我需要一個平臺。解釋下,我在大學是學中文的,你可以用你的影響力讓我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名記者。
三,請殷少爺能意識到,我們是合作夥伴關系。誠如你所說,我負責算計你的錢,你負責索取我的身體。我們是平等互利互惠的雙方,所以,請你以後懂得——尊重我。”
“好,說的好。但是我沒打算請你提條件,如果我不同意呢?”
殷斐忽然面向胭脂,夜幕已臨黑暗裏誰也沒開燈,只有院子裏梧桐樹下的路燈送進室內的一絲微亮。
彼此在煙蒂的一閃一閃的紅光裏探索着彼此的表情和眼神。
胭脂忽然感到很疲憊,很無聊。起身嘆口氣:“老祖宗自古就講究買賣不成仁義在,殷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