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殿下的尿壺(2)
第二天果然站不穩自然不能上學,倒是雲決言而有信真把毓王殿下的尿壺哦不手爐拿來了。
必須得承認,一般權貴和皇室真的有區別,單一個手爐尋常人家只求能用經用多用鐵制,講究點的人家則用青銅,穆家這種權貴喜好黃銅再輔以各色銀箔金錫,雲決拿來這個卻是景泰藍,胎體厚重,短頸圓腹,爐身是三足獸面尊,底足下設三只神獸為托華貴牢固又保溫,放了炭進去兩個時辰不換手爐都是暖暖的。
果子貍再不識貨也知道這真是好東西,平時就抱着不撒手,要睡了就放在肚皮上,順便感嘆雲冽人不怎麽樣好東西倒是真有不少。
轉眼秋高氣爽,到了重陽節穆家阖府登高祭祖,第二天則安排了賞菊宴就設在西院,葉慈一人忙前忙後腳不沾地張羅筵席,到了晚間穆老太太便由兒子、兒媳婦們簇擁着入了席。
所謂今夜良宴會,歡樂難具陳。彈筝奮逸響,新聲妙入神。
穆家之盛可見一斑,也不知道穆長清為什麽會覺得穆家有難天天往穆政那邊跑。
果子貍非奴非妾身份尴尬被安排着和穆政幾個得寵的姨太太一席,月香見那些半老徐娘們你一句我一句套果子貍話,心知不妥便把引到最偏遠的一桌,因為遠離主席,只稀稀拉拉坐了幾個人,果子貍屁股還沒坐熱就有個女子抱着個小被子也坐過來了,別人不是帶着丫鬟就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笑鬧,就她一人呆着,果子貍一見她就認出來了是紅玉。
能認不出來嗎,漂亮得更禍水似得,才進府就差點弄死穆長清。
旁人也認出來了紛紛離席,月香也要把果子貍帶走,果子貍搖搖頭:不走了,在哪不是呆着。
那紅玉今天倒是本分,坐下來就安安靜靜地吃飯也不說話生事,這一桌雖然位置偏僻但該有的菜一樣不少雞鴨魚肉烏龜王八應有盡有,紅玉也不含糊把個雞腿撕了就手啃,吃完一個要拿第二個正巧有人也瞧中了兩人筷子在空中相遇。
紅玉直接把剩下的半只雞都抓進自己碗裏,那人鄙夷地搖搖頭也離了席。
紅玉略擦擦手,把半新不舊的小被子打開,裏面居然是個小臉蛋還沒巴掌大的奶娃娃,果子貍這才想起來她懷着雲冽的孩子,算算大約生了一兩個月,看光景穆政也沒派人伺候,她一個人帶着個奶娃娃。
她拿了湯勺舀了小勺慢慢喂孩子,那孩子略喝了兩口就咩咩的哭聲音像小羊似得。
“又拉粑粑了!”紅玉抱起孩子略打開他的包被果然黃金萬兩,便對周圍道,“誰來幫個手擦粑粑。”
再一看,這桌子全跑光了,不對還有個毛丫頭正準備跑。
“別跑!”紅玉道,“那誰……你幫幫手,改天我叫那毓王給你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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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子貍:= =我有他的尿壺已經很滿足了。
可聽着孩子哭聲她又心軟,紅玉見無人幫忙只得把孩子放在地上手忙腳亂地給他換尿布,深秋的天氣地上該有多涼。
果子貍看不過眼到底幫她抱着孩子,紅玉有了幫手便從懷中去了棉布給孩子換上,那棉布顏色混雜新舊不一一看就是大人衣服東拼西湊縫的。
孩子還在咩咩哭,果子貍便讓他貼在胸口輕輕拍着,紅玉看她一眼就繼續啃雞大腿,還叮囑:“那誰,繼續拍,我吃完了換你。”
果子貍:“我叫果子貍。”
過了會上了道芋圓湯,白滑濃稠,紅玉略嘗了嘗便接過孩子一點點喂,孩子舔了口就不吃又開始咩咩哭。
果子貍:“他還小,要吃奶不能吃飯。”
紅玉又試了試見他确實不吃嘀咕聲磨娘精,又四下看了看發現其他桌離得遠得很,這裏基本沒人經過便背過身解開衣襟給小家夥喂奶還道:“那誰,你
幫我看着點,有人來了告訴我。”
果子貍:“我叫果子貍……”卻也幫着她看。
孩子小吃吃停停,果子貍瞧見母子都凍得臉紅,就聽紅玉道:“完了,又拉了。”
小家夥又尿了。
紅玉卻沒尿布了,最近天寒她換洗的尿布又少兩下都完了。
果子貍只得讓月香去取她兩件舊衣服來,然後把自己的手爐給小家夥屁股下面墊着,暗道:你兒子用你的尿壺,雲冽老娘可沒占你便宜。
過了下孩子臉發紅,覺得略熱便把手爐取出來放在桌上,瞧着一桌子雞鴨魚肉便選了些軟爛的放到紅玉面前的碟子裏,那紅玉果然忙裏偷閑伸着頭吃,吃完兩碟,又喂完奶穿好衣服後終于正眼看果子貍:“想不到穆家也有好人。我日後一定好好報答你,你叫什麽來着?”
果子貍; “= =姑娘你開心就好不用在乎這些細節。”
正說着話,突然穆蘭芝跑過來一把扯住果子貍道:“小貍姐姐,可讓我好找,快告訴他們我們是不是沒學《論語》?”
言畢眼睛眨得快要抽筋,果子貍往她身後一看,居然是穆如心後面還跟着個男子。
“那是穆如同,我大哥。”穆蘭芝解釋,“五姨太鄭宛如是如同如心的娘。”
原來是穆政的庶長子,穆家男子都生的白皙俊朗,眉重目深只是穆如同刻意把眉毛修細看上去便有些輕佻。
果子貍福了福身叫了聲:“大少爺。”
穆如同也知道自己這大少爺含金量不高,和藹地應了,順勢打量她。她頭發細軟眉色也淡淡的,身量未足卻能見出腰部柔軟的曲線,語調還帶着小女孩青澀,作為成年男子的通房确實小了些,思及此穆如同只覺得像羽毛貼在皮膚上掃過。
穆如心急着在穆老太太面前表現,等他們寒暄完便道:“八姐姐還是随我去正席吧,祖母等着我們倆呢。”
穆蘭芝肯去才怪,從果子貍身後探出半個頭道:“書院沒教《論語》,我不去背!對不對果子貍。”
果子貍:“咳咳。這個……這個。”
穆蘭芝你個笨蛋撒謊也不會邊個像樣的,哪家書院不學《論語》。
見果子貍支支吾吾,穆如心撇撇嘴想着怎麽把穆蘭芝拉過去,卻一下瞄到桌上的三足獸手爐,眼睛立刻亮了伸手就要拿。
正巧果子貍也要取,兩人手碰到一起,穆如心道:“這是何物,你給我看看。”
“就是個手爐。”果子貍笑笑捧在手裏。
穆如心慣跟着穆政、穆老太太一看就知道那是個好物件,便道:“我手冷了我要用。”
果子貍:“那就用你自己的呗。”說完就扭頭去看奶娃娃,語氣無所謂得很。
穆如心卻氣紅了臉,她早知道果子貍是穆長清的丫鬟,誰知一見面就見到對方穿的、戴的、用得都比自己強,心裏頓時有點酸,她再怎麽說也是穆政的親生女兒,難不成還比不過一個丫頭!她不過六歲孩子脾氣上來就說:
“我就要那個,你要是不給我就去告訴祖母告訴娘!哥哥對不對?”
穆如同哪裏有興致參合這些半大孩子的破事,只是敷衍她:“如心不要胡鬧,老太太正高興不要掃興。”
穆如心沒得着哥哥的支援,氣得脫口而出:“殺千刀的小娼婦,看我不抽你的筋把你的皮,遲早把你們一個二個都賣到窯子去!”
她氣急竟然把鄭宛如背地裏咒罵其他妻妾的話學了出來,那惡毒的神态哪裏像孩子簡直是個毒婦。
穆蘭芝大聲道:“穆如心你罵誰是娼婦?”
“哎呦,這位小姐你沒聽見啊,你妹妹罵你和這……都是娼婦呢。”紅玉回,“大郇朝的女子真是有家教沒出閣的姑娘一張嘴堪比老鸨。”
這話又毒又狠一聽就是要挑事,穆如同知道壞了事厲聲道:“如心,住口快給你嫡姐和小貍姑娘道歉。”
穆如心當然不肯,果子貍也不願和六七歲小孩計較,只見着紅玉的孩子又凍得臉色青白便把手爐往孩子被子下面放,穆如心被她哥哥訓了在穆蘭芝面前丢了人,氣性上來了猛地一推,果子貍手爐沒拿穩,直接摔地上變成數瓣。
穆如心愣了,她本以為這手爐和尋常手爐一樣是銅鐵所制的,最多摔出兩個疙瘩劃痕,哪知道是景泰藍竟然摔碎了。
正巧月香取了衣物趕過來見到這一幕道:“怎麽回事?”
穆如心驚慌失措指着果子貍道:“我不小心碰到她,是她沒拿穩,都怪她!”
月香是葉慈的大丫鬟,她知道了就意味着葉慈知道,穆如同曉得這事不能隐瞞瞧着那手爐華貴的确值錢便道:“如心也有責任,我們願意賠一個給小貍姑娘。”
誰不知道果子貍是穆長清通房,穆長清有的是錢難道還真能找大房賠個手爐,這話也就是說說。
月香果然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大公子這麽說真是太見外了,只是這事我還是要禀告長清少爺的。”
穆如同等的就是這句,連聲稱是。
穆如心知道脫身心下得意,倒是穆蘭芝可惜那手爐低頭看了兩眼,這一看不打緊赫然發現爐底的碎片上赫然刻了一個“禦”字。
她貪玩這點見識還是有的,忙指給大家看,這下衆人的臉色都變了:此乃禦賜之物,毀之如同欺君大罪。
別說穆長清就是穆政來了都兜不住,穆家真的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味道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