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乖學生(3)
穆長清行事隐秘,果子貍也知道他許多事都不欲自己知曉,便對着穆長榮做了萬福再沖長清一笑便回了房,轉身時腰間銅鈴輕響,穆長榮不由得多看一眼只見到背影,她大約開始抽條,比前幾個月略高了點卻瘦了許多,腰肢盈盈一握,手腳伶仃。
的确算個尤物,難怪五弟會着了道。
他本想打趣兩句卻見穆長清沉了臉忙收回目光道:“父親正在等着我們。”
兩人來到東院穆政的書房,遠遠就聽到穆政的斥責聲和崔寶婵隐隐約約的勸慰聲,走到門口才知道穆蘭芝又挨罵了。
原來今天穆政突然想起考考女兒們的功課,穆如心小小的一個丫頭七絕能背三十首,《列女傳》也能講個□□篇,穆蘭芝這個大兩歲的嫡姐卻一問三不知,穆政氣急便單獨留了穆蘭芝罵順便指責崔寶婵說她無德。
穆政罵得厲害見到穆長榮等人來了還恨恨地罵了兩句朽木,讓穆蘭芝去外間自己背《長幹行》,今天背不下來就不許回房,穆蘭芝只好憋着嘴去外間。
穆蘭芝向來愛聽牆角,她手裏拿着書心思全在屋裏,只是隔着門裏面人說話聲音不大,只能聽到只言片語,就聽穆政道:“荒唐,我為官多年為國為民,問心無愧,你且說說毓王為何要拿我開刀?”
“長清不知,但皆殺二字看來,他已有殺你之心。”
“他若真想動手,只怕我早已身膏野草,穆家也做鳥獸散了,賢侄今日之言未免聳人聽聞。”
穆長清又低低的補了句什麽,然後房內一陣沉默,穆蘭芝等得焦急恨不得把耳朵貼到門上聽,過了一會才聽到穆政的聲音,蒼老又疲憊:“如此,确有些事是我大意。事到如今,穆家危如累卵,我唯有負荊請罪看是否能有一線機會……但……你有何辦法?
“大伯久未升遷已和李刺史早有謀算要調任京官,何必來問長清。”穆長清答,“可大伯莫要忘了,毓王坐鎮西北幽州官吏皆歸他任免,換言之成與不成皆在他一念之間。”
穆蘭芝聽得過瘾突然腦袋上挨了下,卻是崔寶婵去而複返拿着針線特地監督她背書,穆蘭芝知道這個晚上又不好過,只好把八卦暫且存到肚子裏,專等明早進學講給果子貍聽。
第二天她早早地就在學堂門口,等果子貍半天都沒見穆長清的馬車,後來問了先生才知道果子貍生病了。
“哎,我要是能像她那樣時不時病病多好啊,就不用白天黑夜的念書了。”
其實,果子貍倒是寧可挨張先生的嘲諷,也不願生病她實在是病怕了。也就是昨晚躺床上看了會話本,講的是一個書生獨自漂流到母夜叉國,整個國家都是女人就他一個男子,而且母夜叉國以黑胖肥壯為美,那書生娶了□□個老婆個個都又溫順又漂亮,全都不要彩禮自帶嫁妝死活要嫁給他這唯一的男人,書生每天為陪伴哪個老婆愁得不得了,最後母夜叉國的公主看中書生并仰慕書生的才學下嫁他,書生做了母夜叉國的皇帝三宮六院好不快活。
古今中外的種馬原來都是同一路數,果子貍邊看邊笑最後搭着炕沿睡着了,醒來就覺得頭昏無力請來大夫一看又是染了風寒,穆長清自然是不許她進學,着月香熬了姜湯一碗碗的送,果子貍出奇地怕辣,用了一口非說辣眼睛沖鼻子。
月香無法便往裏面加了好些蜂蜜幹果,兌成濃濃的一碗剛端出廚房,卻被穆長清接過碗,他拿着姜湯進門就見果子貍伸着頭咳得驚天動地,過了一陣子才止住,滿臉都是眼淚鼻涕。
穆長清取了熱手巾給她擦幹淨,又換了條潔淨的沾了玫瑰水沿着她的發線輕點,他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皮膚上,果子貍覺得穆長清睫毛長而卷曲,唇線分明像吃了胭脂越看越美型,剛要狗腿下卻推開他又是一陣咳嗽。
這時大夫到了,果子貍看了眼覺得這人面生,穆長清告訴她這是專門治女子不足體虛之症的吳大夫。
吳大夫長得慈眉善目,眼角都是笑紋,果子貍挽起袖子預備讓他診脈,吳大夫連道:“不用不用,我只有妙法,請小姐放心一試。”
說完就讓果子貍脫了鞋襪,再由月香把果子貍的兩只褲腳卷到膝蓋,正值初秋果子貍穿着薄裙綢褲倒也方便,白生生的腳丫和小腿平放在床上,穆長清看一眼便轉過頭。
果子貍見吳大夫拿起個玻璃罐子——這個時代居然有玻璃
吳大夫抽出根小棍點着火,放在罐子裏——膽子真大,也不怕爆炸
吳大夫把冒着煙的罐子往她腿上一扣——
果子貍:?
居然是拔火罐!
玻璃瓶裏還有火啊,這是要把她活烤了麽,果子貍大叫:“不要。”
吳大夫:“小丫頭莫要亂動,不然還要重來一次。”說話間又給她上了三個火罐,一條腿兩個。
果子貍: = = 好吧,我盡量。
可這罐子怎麽在晃?
吳大夫:“正常現象,正在析出你體內的濕氣,等濕氣都出來了你的病就好了,你千萬不能動。”
話音剛落,小玻璃瓶就掉了一個。
果子貍:“我沒動!”
啪嗒,小玻璃瓶又掉一個。
吳大夫:“憋說話。”
果子貍屏住呼吸,兩秒後掉了兩個。
吳大夫:”沒關系,我們重來這次燙久點,可能會有點疼但效果更好,小姑娘不要怕。”、
說完就把一個玻璃罐又扣上去,這次堅持得更短直接就掉了。
果子貍:“大夫你給我個痛快行不,不帶這麽吓人的。”
吳大夫沉吟:“我行醫幾十年火罐法從未失過手,姑娘這種情況還是頭次遇見,不知姑娘月信如何?”
果子貍正在哀悼她的兩條色彩斑斓的腿沒顧上,月香便替她回話:“小貍姑娘今年春天來的月事,因為當日就落了水留下病根,每次的時間總不固定多則大半月少則七八天。稍有閃失就會生病,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真的愁白了頭發。”
“如此,”吳大夫道,“确實是先天不足,少時肯定多穿濕衣好飲寒涼之水導致經脈淤堵才有此證,必須用溫補之物悉心調養再輔以針灸之法。”
果子貍一直豎着耳朵立刻聽到針灸二字,再看那吳大夫從藥箱裏拿出一個白布卷,展開後有一米多長,上面整整齊齊地排着粗細不一的針頭,她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更想起《風聲》吓得寒毛都豎起來忙說:“我不打針,我不要。”
吳大夫:“莫怕,我只在你湧泉和百會穴各施三針,便可解你風寒之症。”
然後指了指足底和頭頂。
果子貍魂飛魄散:“你剛剛拔火罐也這麽說啊,嗚嗚。長清,長清,救我啊。”
穆長清勸道:“吳大夫妙手回春,以前在宮裏給娘娘們看過病,貍兒且忍忍吧。”
“我怕打針啊,長清長清,我會好好吃飯,再也不挑食了,我也會吃藥,你給我什麽我吃什麽好不好?”果子貍見穆長清不置可否,掙紮着坐起來拉着他的衣袖,她本病弱再哀哀哭求越發顯得可憐。
穆長清到底心軟對吳大夫道:“她如此驚怖,恐怕不能接受大夫施針,暫且開兩服藥罷。”
吳大夫見果子貍哭鬧也知道穆長清說得對,只得應了醫者父母心臨走時便交代:“她既這般需悉心養護,亦不宜過早許人——至少要等上兩年。”
類似的話其他大夫也說過,穆長清點頭應下,送了大夫回房便見到果子貍美滋滋地看話本。
“我吃了藥啦,”她見他不太高興的樣子便來賣乖,“一大碗呢,不信你看。”
她吐出半截舌頭,黑中帶綠确實是吃了。
穆長清給她倒了碗蜂蜜茶,月香為了哄她吃藥恨不能把糖罐子掏空,果子貍就着他的手喝間或甜甜一笑。
“我想起從前你病着給你喂飯啦,看來好人果然有好報。想想生病也不錯,不用去學堂還有長清哥哥端茶送水,蘭芝肯定羨慕壞了。”
穆長清不語只靜靜地喂她喝水,等她喝完了才回:“大夫說你這兩日需靜養不可再勞神,以後……要是覺得不适書院也可不去我自會請塾師。”
然後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籠中鳥?
那種生活想想就憋屈的要命啊,果子貍忙丢了話本連聲保證自己現在就開始養,明天就能去書院的。
說完就蓋嚴被子合了眼,她本打算裝睡等穆長清走了接着看小說,可穆長清像知道她的盤算居然脫了鞋襪上榻,果子貍已經很習慣和他小睡一會并不別扭反倒覺得他睡在身邊安心沒一會便真睡着了。
她上唇黏了一點蜜糖,穆長清用手指擦了兩次都沒弄點,她吃了藥睡着發汗,少女甜馨的體香夾雜着藥味氤氲在空氣中。
他的手肘撐着枕頭,半睜着眼睛輕輕把唇印上她的,沒有更多動作只是貼上去而已。
很甜也很苦,他不覺五指收緊帶到她的發髻,果子貍略掙了掙發出含糊的鼻音似要醒。
他身體一僵立刻要起身卻凝住了,就保持着離她不到一掌的距離,臉上全是翻湧的血氣。
忽然聽到人推開大門進來,月香攔都沒攔住徑自一路邊跑邊喊:“果子貍、果子貍,大八卦。”卻是下了學得穆蘭芝。
果子貍驚醒,穆長清整理好衣冠站定才叫月香讓穆蘭芝進房。
穆蘭芝叫了聲五哥,便跟果子貍道:“還病着呢?真可惜你今天沒來,你知不知道,今天誰去上數藝了?”
果子貍被吵醒有些惱故意說:“穆如心?”
“當然不是她,是雲決!今天第一天上課,還跟我問起你來呢。”穆蘭芝跑得急,說完八卦就覺得口幹舌燥便道,“好渴,來人上茶……五哥你嘴上沾了什麽好吃的亮亮的?
作者有話要說: 我養了只新貓好萌好萌,好想把大白鵝修改成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