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澤］真想讓這對投捕消失在我的視線

第10章

09  人都是貪心的。（澤村榮純的場合中）

人都是貪心的。

從小時候第一次能握住棒球開始，就想學習投球，學會了亂七八糟的投球後，就迫不及待地想找一大群朋友一起玩，雖然沒贏幾場比賽，但是看到的越來越多，想要戰勝的人越來越多，想要做到的目标越來越大，接着就把目标放到了甲子園。

進入了一個好的棒球高中，就急急忙忙想從見習升到正式部員，想從候補升入二軍，想從二軍升入一軍，直到進入了一軍之後就想着要成為正選，要做首發，想當王牌，想以王牌的身份帶着身邊每一個對自己都意義重大的人，登上那個叫做甲子園的舞臺。

遇到了一個又一個好的對手，就想不斷地超越。而有幸的是，自己又遇到了一個好捕手，接着就想不斷地朝那個手套裏投球，他說的無論什麽球他都想好好地投進去，想要看到他蹲在面前向自己舉起手套的樣子，想要看到他因為自己的投球而自信得有些狂妄的樣子，想要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得重複那句“nice ball”……

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澤村對着鏡子默念道，冰冷的水珠沿着額角從眼尾處滑下來，褲兜裏的手機不斷地響着，但是他并不想接。

不能貪心，要一步一步地，腳踏實地地走，才不會摔跤。

澤村對着鏡子發愣了數秒，忽然笑了一聲。

沒想到我澤村榮純還有這樣思考人生的一天，真是，我自己都被自己的成長給吓到了。

手機停了一會兒，又開始震動，澤村抹了把濕漉漉的臉，接起電話。

“怎麽都不回短信？”

“啊，我以為我已經完成我的使命了……”

“什麽意思？”

竟然問我什麽意思，不是很明顯嗎？都已經交往了，還需要我做什麽？

“最近禦幸學長有沒有問你有關我的事情？”

澤村愣了愣：“沒有。”禦幸他知道了？還是遠藤把自己供出來了？這種事情要是被禦幸知道的話，先不說要被嘲笑多久，可能會被打的吧！

“那就好，謝謝你。”遠藤自行挂了電話，留下了一些讓人恐慌的疑問。

這一天他整日都在恍惚狀态中，時刻觀察着禦幸的反應。

這家夥換了個新的智能手機，上面竟然還挂着個粉紅色的挂件，特意搬了把椅子到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仿佛是故意在告訴自己，他禦幸一也談戀愛了一樣。

澤村自認為涵養功夫不夠，被禦幸用言語撩撥了兩下，一上來就是個大暴投，正中對方下懷。

罵吧罵吧，罵個爽，反正是我對不起你先。澤村沉住氣。

今天降谷的狀态特別好，連着在自己面前投了好幾個犀利的縱向滑球，這兩個人，一個在對面用話語諷刺，一個在旁邊用行動諷刺，都在嘲笑自己這整個月以來，只為了讓別人能夠好好談個戀愛，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

澤村榮純，你真是個沒救的白癡。

晚上回宿舍的時候，倉持在廁所門口看見了用左右手正維持着掰手機動作的澤村。

“幹什麽呢？”倉持好奇道，掏出自己的手機不知道發了什麽東西。

“不用前輩管，鄙人澤村在檢讨自己。”

“喲，知道玩手機不好了？準備掰掉嗎？需要我幫忙嗎？”倉持道。

“不勞前輩煩心，鄙人澤村自己來！”

倉持去盥洗室洗了個蘋果，出來的時候看見澤村還在考慮到底該不該把這手機掰掉，順手上前點了一下他的額頭。

“你啊，對自己好一點，大家都少點折騰。”倉持接過他的手機，收進自己的口袋裏，“掰了多浪費錢，先讓我用用吧，好歹能用來聯系若菜。”

“前輩明明讓金丸傳過來的話是‘不要做那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大家都很困擾啊’這種的好嗎！”

倉持一手捏住他的臉頰，挑起眉毛：“怎麽？你有意見？我說錯了？”

“鄙人澤村……不敢……”

倉持一下子松開手，順便在澤村臉上拍了兩下：“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別影響到人家。”

澤村回答“是”，想了半天覺得有點不對。我有什麽爛攤子被倉持前輩發現了？

半夜的時候澤村把倉持藏起來的手機找到了，信箱顯示62條未讀短信。

澤村大嘆了口氣，幸好當時忘記了取消屏保密碼，否則這種景象被倉持看到了，今晚的擒拿課一定逃不掉了。

62條全部來自遠藤，無疑傳遞一條消息。

“聽說學校在傳我和禦幸前輩交往的事情？誰傳的？是你嗎？”

“禦幸前輩并沒有說和我交往。”

看到這一條，澤村頓了頓。這又是個什麽情況？

不過那天也是，遠藤似乎總是對自己有所保留，現在不承認自己和禦幸交往雖然不知道出于什麽心理，但這的确是一個禦幸親口承認的事實。

澤村把手機的翻蓋合上，像以往一樣将遠藤發過來并已回複的每一條信息全部删去。

別再來找我了。

冬訓前夕，禦幸榮譽回歸隊長的職位，開始對青道集體進行報複性的差遣和教導。

澤村正幸災樂禍地看着倉持前輩被分配到雜物間打掃衛生的工作，轉眼自己就被叫了名字。

“澤村啊，現在去宿舍幫我拿一下水壺，順便倒一杯熱水來。”

“禦幸、前輩！你的傷已經好了，這種事情就不要麻煩別人了好嗎！”澤村回嘴。

“哪有，我這裏最近可一直受傷呢。”說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胸，晃了晃手裏挂着粉紅色挂件的手機。

哇靠，虐狗嗎，要不要臉。這是衆人的內心。

迫于淫威，澤村硬着頭皮被禦幸限制在中間休息結束之前必須回到野球場，否則罰跑十五圈，因此火急火燎地沖出野球場，結果在門口被麻煩的金丸給攔住了。

“再多倒一杯吧，東條好像狀态不太好。”

澤村無奈地點了頭。為什麽這種事情總是由他來跑腿，他是月老再世嗎？

然而今天這十五圈他注定是要跑的。

澤村在青心寮的門外被遠藤攔了下來。

遠藤似乎很生氣，問了一連串的問話，澤村都答不上來。

為什麽不回電話，為什麽不回短信，為什麽只是問一些平常的問題也不回，不是說好不做背信忘義的人嗎，不是說好絕對說到做到嗎？

“再一次，幫我問一下，他到底對我是什麽感受吧。”澤村連她的眼睛都不敢看，只是低着頭，也沒有回答。

遠藤很快就離開了，似乎确定了澤村一定回去問，盡管澤村自始至終沒有回應過她一句。

直到在操場上跑圈的時候，澤村才突然意識到，他澤村榮純，面對這個問題時，竟然逃避了！而且對方這麽确定自己會繼續幫助她，簡直就是吃定自己會遵守當初一時頭熱立下的諾言吧！

他從始至終都被利用了吧！

澤村一時對自己氣不過，又呲牙咧嘴地加跑了五圈，結果又是最後一個離開野球場。澤村看了看時間，這個點食堂都快沒有晚餐了。

“喲，傻村。”身邊突然有人打了個招呼。

禦幸從不知道什麽地方走了出來，還沒摘掉運動眼鏡，鬓角的頭發因為汗水粘在了一起。

“別随便給人家起這種綽號。”澤村看見禦幸就覺得心虛，撇過了頭。

“一起去吃飯吧，現在趕過去應該還有一點。”也不知道這家夥剛才在練習什麽，手臂一直在微微地發抖，身上也髒髒的，一直甩着四肢放松，臉上那副戲谑的表情倒是萬年沒變。

“禦幸。”澤村不知怎麽的，忽然覺得嘴巴就不受大腦控制了。

“喂喂喂，我是前輩。”

“你喜歡那個女孩子嗎？”

澤村擡頭，看見禦幸張大了眼睛，比起驚訝，更像是好奇地研究着自己。

“怎麽想起問這個問題？”禦幸繼續往前不急不慢地走着，好像對食堂快過飯點的這個現實不怎麽在意。

“就……好奇。”澤村道。心裏有點慌，但願禦幸不要太聰明，聯想到一些別的東西。

“嗯……”禦幸像是認真思考了起來，“不算喜歡吧。”

诶？

澤村抓住他的手臂：“那為什麽還和她交往啊？”

禦幸苦惱地眨了眨眼睛：“畢竟人家費了這麽多心思嗎，不好意思拒絕，說不定慢慢就喜歡上了。”

澤村慢慢放開他的手臂，臉上盡量克制住不動聲色，心裏簡直炸開了鍋。混蛋，拒絕啊，拒絕啊！你這個滿腦子只有棒球的白癡！

倉持回寝室的時候，看到正在全寝室內不斷走來走去的澤村。

直到人走了第200圈的時候，倉持抓住他的腳踝，用力往回一拽，眼前的傻蛋澤村就毫無防備地摔了個狗吃屎。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現在沒有增子前輩，就把自己的情緒收斂一下，下次再把寝室氣氛搞得那麽糟糕我就把你的床鋪扔出去。”

澤村在地上趴了一會兒，慢慢地坐起來，異常嚴肅地看着倉持。

“怎麽了？”倉持有點被他的表情吓到了。

“倉持前輩，在下澤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要讨教，雖然有些複雜，但請您一定聽完。”

倉持詭異地看着他：“你說。”

“是這樣的，呃……鄙人有一個朋友……他答應他的這個朋友去追求他的另一個朋友，呃……然後呢，他的另一個朋友和他的這個朋友在他的撮合下在一起了……但是呢，呃……這個朋友，啊是那個另一個朋友呢，他其實不怎麽喜歡他的這個朋友，而且看起來很煩惱……呃……但是他的另一個朋友又不怎麽擅長拒絕人，也挺笨的……啊那個……你說怎麽解決這個問題。”

倉持糾結地看着他：“我聽不懂。”

澤村又重複了一遍。

倉持聽完了嘆了口氣，無奈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撮合了兩個人，結果你覺得造成了困擾？”

澤村瞪成貓目緊張道：“不是我！是我的朋友！”

倉持冷笑了一下，笑得澤村心尖一顫：“那你告訴你那個朋友，現在糾結已經晚了，都在一起了，就別摻和了，好好祝福人家吧。”

澤村感覺心頭一道雷劈過，掙紮道：“不不不，你不明白，他的另一個朋友不太……呃……方便談戀愛！”

倉持雙手抱胸盯了澤村一會兒，時間久到澤村覺得自己的冷汗已經能把面前的地毯整張弄濕了，才緩緩道：“說到底是你那個朋友後悔了吧。”

澤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那現在只能把話全都講清楚，怎麽做只能看你朋友的另一個朋友自己怎麽選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