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遇見故人
無瑕見到曾經的婆婆,也是心情複雜,前世,她嫁到蕭家,次日蕭軒便上京讀書了,她獨自在蕭家生活了兩年,蕭夫人雖然沒有為難過她,但也談不上喜歡,在她眼裏只當範氏為兒媳。
長輩們見了禮,如意便拉着無瑕說悄悄話去了。
無霜再次被冷落,絞着手帕很是不悅,只有坐在李氏身邊。
無忌坐不住,晃氏便帶着他去花園觀花,無霜也要去,李氏叮囑她不要亂走。
無瑕與如意來到一僻靜處。
“是不是她們又欺負你了,我看無霜身上的衣衫可是上等的絹料,你為何沒有?”
無瑕送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如意又捂嘴一樂,“不過,你也別惱,呆會有無霜好受的。”
“嗯?”無瑕故作不解,如意笑道,“趙府的小姐今日穿的也是織金妝花娟衣,倒也巧了,顏色樣式與無霜一個樣,趙小姐可是刁蠻嚣張的主,若二人見了面,還不怎麽着呢。”說完又笑了起來。
無瑕也配合着她笑得開心。
“咦,我給你的玉墜兒呢?”
無瑕笑道,“你又不知無霜的脾氣,見我戴這麽好看的墜子,還不搶了去。”
如意嘆了聲氣,片刻,四下看了一番,見無外人,湊近道,“可見着蕭公子了?”
無瑕搖搖頭。
如意道,“別急,等有機會,我安排你們見上一面可好?”
無瑕尴尬,“這若讓別人知道了”
Advertisement
如意戳了戳她的額頭,“怕什麽,你們己經訂了親,你若不放心,我陪着你便是,只不過,當着我的面,你們可別眉來眼去”
無瑕臉一紅,低下了頭,嘴角露出諷刺的笑容來。
“小姐,李家小姐來了,太太讓你過去呢。”這時,有小婢過來說話,如意笑道,“我去去就回,你等着我可別走遠了。”言畢,帶着莺兒離去。
“瑕姐兒總算可以見着蕭公子了。”翠兒來到無瑕面前,很是開心。
無瑕緩緩收斂笑容,卻是嘆氣一聲。
“瑕姐兒怎麽了?”
無瑕搖搖頭,“走吧,咱們四下逛逛。”
無瑕帶着翠兒,漫無目的走着,心事重重,她一直想着如何掌握玉家,卻避開了蕭家的婚事。
她自然是不會再嫁他,那麽要如何解除婚姻?
還有一年,一年的時間,她能在玉家做主嗎?
翠兒見主子突然沉默,也不敢打擾,只默默的陪着,二人不知不覺出了後院。
“當今,正值我大燕盛世,諸國進貢,彰我大燕國威,張兄此言差矣。”
“果真如此嗎?大燕東有倭寇,北有蒙軍,內有太監竄權,把持朝政,我大燕明面上歌舞升平,實際己是內憂外患了。”
突然一陣議論聲傳來,無瑕停下腳步尋聲望去,一間涼亭裏坐着幾位年輕士子,正在高談闊論。
原來她們到了前院。
“差矣,武安侯剛擊退蒙軍,殺敵三萬人,我大燕西北平安”
“武安侯?”有人冷笑一聲,“無非是為了私利。”
“不管是公是私,總是西北無憂,我邊疆可得數年太平,武安侯乃大燕功臣。”
又有人嗤笑,“我看是朝堂又多了一位權臣。”
“武安侯能文能武,乃隆慶四年的狀元,便是權臣也比那宦官強。”
“哦,你怎麽老為武安侯說話,莫不是因為他來了鄭府,想巴結吧?”
“你,豈有此理。”
無瑕聽到這裏一驚,武安侯在鄭府?
武安侯
她有些印像,前世在京城,武安侯拜訪蕭軒,在府中有過數面之緣,也聽蕭軒提過他,武安侯名石堅,他的父親是邊疆一個小官吏,後因犯了錯被總兵曹漢所殺,數年後,石堅奪得狀元,授中書舍人,之後又任山西按察使司佥事,陝西巡撫,期間平定邊疆進犯、多次立功,後來數萬蒙古軍入侵中原,總兵曹漢拒絕派兵支援前線,石堅于是率輕騎自平涼晝夜行軍至甘水,抵禦入侵并發動奇襲,擊退蒙古軍的進犯,立下奇功,之後彈劾曹漢,曹漢被斬殺。
适才有士子說,他因公報私,便是這曹漢曾是他的殺父仇人,曹漢是否拒絕出兵,誰也不清楚。
因破敵于外,石堅被隆慶帝賜武安侯爵位,調回京城。
無瑕之所以這麽清楚,還是因為蕭軒十分喜歡他的丹青,不免在她面前多提了幾句,不過她卻不知道武安侯也來過蘇州,參加過鄭大人的壽宴。
但這些都與她沒有關系。
無瑕正要轉身離開。
“蕭公子來了。”
“蕭公子來得正好,讓蕭公了來說說如今天下形勢。”
無瑕一怔,猛的轉過身去,果然,涼亭裏多了一人,正是蕭軒無疑。
十六歲的蕭軒,一身白衣,身姿昂然,正是君子如玉。
無瑕只覺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為什麽還會如此?
經歷了坎坷,兩世為人,看清了一切,看透了一切,再見蕭軒還是忍不住的激動。
這份激動不比前世的歡喜,還有一種難以開口的傷痛,及一個她極想知道的答案。
無瑕有走上前的沖動,她邁開了步子,又生生停住。
往事己逝,她能去指責他嗎?夫妻數年,他對她有沒有一絲真情為何她身陷囚牢,他避之不見。
她不能指責,她唯一能做的是忘記。
無瑕即悲又傷。
“瑕姐兒?”
她的表情吓到了翠兒。
“我沒事,我們走吧。”無瑕轉身,忽爾大步離去。
身後是蕭軒的聲音,他正在說着什麽,聲音一如即往的清澈悅耳,她喜歡聽他說話,但那只是曾經。
回到原地,如意還未回來,卻見無霜與另一少女在争執。
那少女便是如意口中的趙家小姐,二人果真穿得一模一樣。
趙小姐比無霜個子高,身邊又帶着兩個丫頭,還有一些閨閣小姐們助陣,無霜怎能敵得過。
前世,無瑕沒有在涼亭裏遇見蕭軒,也沒有見過這一幕,與如意分開後,她乖巧的回到李氏身邊,只是後來無霜紅着眼回來,衣衫破了個口子,無霜只道是不小心被樹枝劃破,如今看來,怕是這趙小姐所為。
無瑕不想理會,無霜受欺是她活該。
不過,只聽那趙小姐說道,“就憑你,一個商戶之女,能配穿娟衣?”
“我為什麽不能穿,我用銀子買的。”
衆人一陣譏笑,但見無霜臉色通紅,有些怕,但仍舊高傲的擡着頭。
“有的東西不是憑銀子就能買到。”
“難道你的娟衣不是用銀子買的?”
趙小姐聽了笑得花枝招展,看了看身邊的其她兩位小姐,“你們聽聽,張口閉口都是銀子,果真是低賤的商戶。”
另一位小姐嘲笑道,“趙小姐說的是咱們高貴的身份,你能用銀子買到嗎?再說了,只有貴人才有資格穿娟,你一介庶民穿娟衣己經違犯朝廷的規定,還不脫下來。”
“對,脫下來,脫下來。”有人附合。
無霜啞口無言,綠兒在一旁拉着她的袖子,膽怯道,“霜姐兒,咱們走吧。”
無霜眼眶眨紅,将綠兒的手甩開,“我若不脫呢?”
“不脫?”趙小姐冷冷一笑,朝身邊的丫頭吩咐着,“你二人去幫她脫。”
“是。”丫頭聽令便要上前,無霜慌張後退。
“住手!”
無瑕終是開口,朝衆人走去。
無霜見到無瑕那一刻,臉上一喜,也顧不上平日時二人的恩怨,“玉無瑕,她們無理。”
趙小姐一怔,将無瑕好一陣打量,但見此女着一身半新半舊的衣衫,弱不經風的模樣,又聽無霜提到她的名字,一時醒悟過來。
“原來是玉家的庶女來了。”
其餘幾人拿着團扇捂嘴而樂,嘲笑她的身份。
無瑕倒也露出了笑容,“幾位小姐有禮,适才聽聞小姐們說庶民不配穿娟衣,不知是朝廷那項規定?”
趙小姐聽到無瑕的反問一怒,“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自古以來?”無瑕拉長了音調,“無瑕知道娟,貴重也,大燕之前的确沒有幾人能穿上由娟制作的成衣,但自大燕建國,特別是在當今聖上的治理下,我大燕國泰民安,百姓安康,便是平民百姓也能頓頓食肉,衣着綢緞,娟不再僅限于貴人,如此正是彰顯聖上之功德,此番,趙小姐指責舍妹着娟,難道是對聖上的不滿嗎?”
“你說什麽?”
衆人聽言大驚失色。
無瑕又笑着将趙小姐打量一番,就如适才趙小姐看她的眼神那般,“趙小姐腰上所配玉佩是來自于阗國的于阗白玉,此玉乃貢品,上上品,民間不可流傳,不知道趙小姐身上的貢品來自何處?是聖上賞賜?還是私下買賣?”
一句話又說得趙小姐倒退一步,誰都知道朝廷嚴禁走私玉器,上品玉器更是不可得,雖然現在民間上仍有人挺而走險,上好玉器并不僅限于皇家,但此玉的确是她父親私下所得,她倒也不怕什麽,但鬧開了,必竟會給父親帶來麻煩,父親一向清廉的形像
趙小姐心下一咯噔,為了一個不起眼的商家之女值得如此嗎?
心中這般一思,趙小姐又深吸一口氣,似笑非笑的瞪了無瑕一眼,也不再說什麽,搖着團扇,扭身而去,衆小姐見她走了,也都無趣的散開。
無瑕卻也松了口氣。
“吓死我了,這些高門大戶的小姐欺負起人來,也是一個比一個厲害,盡然要脫霜姐兒的衣衫,那有大家閨秀的樣子。”翠兒一邊拍着胸口一邊阿彌陀佛的念着。
“玉無瑕,你就這樣讓她們走了嗎?”
無霜之困得解,又本性流露。
無瑕看着她冷笑道,“如此,你要如何?”
“去鄭大人處告發,趙家藏有貢品。”
無瑕聽言突然目光一厲,“玉無霜我可告訴你,此事到此為止,适才只是我随口一說,你以為你得罪起趙家,你若想玉家平安就給我老實些。”
無霜被她突然而來的戾氣慎住。
“你你”
無瑕拂袖離開。
“她敢兇我?”無霜對着綠兒,一臉不可置信。
“霜姐兒,我看那趙家的确不好惹,你消消氣,咱們還是走吧。”
無霜咬着唇不服氣,但想到無瑕的警告,還是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