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4.5
我擡腳就往他命根子上踹,這小子逃得挺快,哇哇叫道:“丫頭使不得!踹壞了你以後就沒得用了!”
我呸!這混蛋真特麽找殘!
可事實證明,我是打不過這混蛋的,結果被他從後面抱住,直接腳尖離地,在半空劃了個半弧,被他摔到床上。
他把被子揚起來蓋住了我們,壓在我身上說:“今晚你就別走了!”
這是一種暗示,他将整個氣氛攪合的暧昧不清,我也不是三年前的我,因為沒有經歷過而可以平靜如水任他索取。
人是在成長的,而且成長後的環境不允許我們任性,所以當他吻下來的時候,我偏側了頭,說:“你玩過火了,放開我。”
不允許他任性,是因為我們之間現在隔着的,不再是我刻意推開的距離,而是導演。
如果今天我在這裏呆久了,勢必會引起猜忌,也就會給導演抓住把柄陷害祈。
我不知道他會拿我們之間的事鬧出什麽讨人厭的事,我只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的社會經驗和謀略,是遠遠鬥不過他的鐵腕。
我若是不小心,粉身碎骨的,就是祈的前程。
祈卻不打算作罷,嘴上讨不到甜頭,便伸手到我的襯衫裏去吃豆腐,呵呵笑說:“丫頭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就勉為其難主動滿足你喽!”
如果一個男人的征服欲,是取決于這個女人的推拒,那麽我想,在他的牽制下掙紮,并不會讓他罷手。
我和祈相識十二年,即便不想用語言去傷害他,但這個時候,我別無他法。
就當我準備使用非常手段阻止他的時候,祈卻停止了動作。
他的手掌附在我左側胸腹處,遞來的絲絲暖意很是安穩,而他的表情卻不能用“好”來形容。
然後,他猛然揭開掩着我們的薄被,扯崩了我襯衫的紐扣,看着我半裸的身體,眼中沒有任何情.欲。
我随着他的視線,看向我的身體。
自小我的身上就總會出現傷痕,可因為我是屬于不留疤痕的那種體質,便很少在我身上找到被虐的痕跡,可眼下這個卻不同。
傷的太深,是無法痊愈的。
這是那一年,瘋了的卓在我身上留下的,二十三厘米的刀疤。
祈問我:“這是誰傷的?”
他眼中的憤恨,顫動着血光,我似乎能感覺他的咬牙切齒裏,有股生吞活剝的危險東西在裏面。
我說:“他已經死了。”
是的,死了。
很多很多的無奈,很多很多的怨恨,都在他們的死亡裏得到了平靜。
這些都不是我們該去追憶的東西,可昨晚的夢讓我無法冷靜。
我知道我變自私了,難以入眠坐了一夜,我想過了,任何人不管是對的還是錯的,有意的還是迫于無奈,他們都可以受傷或者死去,但祈不行,獨獨是他,我不想看到一丁點兒的問題。
祈盯着我看了許久,最終卻伸手纏住了我的十指,将臉埋進我的胸口,靜靜的,靜靜的。
若不是握着我的手遞來的力度,我會以為他就這樣睡着了。
然後,他微微動身,輕輕吻了我這醜陋的疤痕,聲音略帶了嘶啞,說:“丫頭,千萬別死在沒有我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句話,讓我心口突突的發疼。
我沒想過死亡的事情,甚至當卓的刀子劃過來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會死。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對自己頑強的生命力自信不已,還是起過自殺念頭的我根本不在乎生死。
可這一刻,看着這樣的祈,我覺得活着其實也不錯。
為什麽?突然很想将他緊緊抱住呢?
為什麽?全身的神經都崩到了極限呢?
我困惑,我不解。
以至于祈側身躺過去時,将我摟緊懷裏的這一系列動作都未曾察覺。
我只知道,他所觸碰到的任何地方,都滾燙的快要着火似得。
我想,我是發燒了。
結果,突然身體不适的我,躺在祈的懷裏什麽也思考不了,就這樣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祈又已經離去。
有夢想有目标的人都是早起的好孩子,明明今天不需要這樣的。
我起身下床穿衣,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我的衣服因為祈的粗魯,一枚扣子也不剩了。
我總不能就這樣穿個內衣就出去,于是翻出祈的襯衫穿上。
當我推開房間的門時,三位室友看着我松垮垮的男裝,微微愣了愣,接着露出鄙夷的眼神打量了我一眼,又各自忙自己的事了。
流言就這樣傳開了,當我出現在後臺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對我的嘲諷和疏離。
而具體我是被劇組的哪位當官的睡了,版本倒是不一的。
祈和導演都專注于他們的藝術體現,除了這幾日我在各色眼神下度過,我們都相安無事。
我希望就這樣一直到拍攝結束,導演要是一輩子都想不起我那自然更好,畢竟有些人不适合與之為敵。
半夜三更,我正睡得迷糊,電話突然炸響,幾個舍友睡夢裏遭到幹擾,一時翻身呓語聲不絕于耳。
我伸手摸到手機,聽筒裏傳來祈歡快的聲音:“別睡了丫頭!快點出來,我在你門口!”
這小子最近沒事就抽風,也不知道到底想幹什麽。
我睜着惺忪睡眼爬起來開門,被他一把拽了出去說:“我看到了一個好地方!”
我莫名其妙的被他拉着出了門,在黑暗的巷子裏奔跑,冷風灌進我單薄的衣服裏,讓我頓時清醒了不少。
手腕上的力道很結實,祈的腳步很穩健,被攪了好夢的我竟然難得沒有發火,看着拉着我的背影,感覺十分的平靜。
沖出小巷,我們來到寬大的路上,我們的身影在香樟樹行間穿梭,路燈将彼此的身影烘托的很溫暖,我不知道祈要帶我去哪兒,但我莫名的覺得,只要有他,去哪兒都無所謂。
結果,祈把我拉到一片空曠的草坪上,立在河邊指着對岸的城市倒影問我:“這裏像不像三年前我們去過的雪地?”
其實所有城市都大同小異,半夜被他從被窩拉出來跑這麽一個黑漆漆的地方,其實還挺郁悶的。
但這個想法沒在我腦中停留多久,我就被他的愉悅心情感染,坐下來開始享受這景這風。
祈拍着大腿懷念說:“之後都沒有遇到那樣的大雪了,真想再用你的臉堆雪人玩!”
“你別提醒我這仇,下次有機會小心我把你雪葬了!”
“哈哈哈!那先練練你那弱不禁風的小身板,誰把誰在雪地裏‘就地□□’還說不準呢!”
“就地□□”這種隐晦的下流說辭我當然聽得出來,不過我想,那樣的時候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有了。
祈坐到我身邊問我:“結束了這部戲的拍攝,你有什麽打算?”
他近幾年似乎總是比較上心這個問題,就如他當年去學校看我時,一臉很認真很期待我的回答。
他問我:“你說想要自由,那麽現在,你找了你所謂的自由了嗎?”
自由是很玄妙的東西,我不清楚我當年想要的自由究竟還有沒有。
祈見我沒回答,回頭看見有風筝賣,拉着我趕緊跑了過去。
他買了個風筝,看到有鈴铛也買了兩個,給自己左手腕系了一個,然後也要給我綁上。
我才不要這個東西,走到哪都響個不停,像只怕走丢的小狗一樣,我丢不起這個人!
祈見我不肯,只好把另一只綁在風筝上,然後拉着我跑到空曠的草坪上去放。
夜空暗淡,星星稀薄,他揚起的風筝帶着幽藍的光,搶去了一整個天空的色彩。
祈問我:“自由是不是就像這樣,一個人擁有一片天?”
我說:“擁有一片天又如何?它一樣被一根線擁有。”
不能在自己的領地裏翺翔,就不是它的領地,所以那片天空,是屬于擁有它的線的。
祈割斷了線,讓風筝漸漸飛進夜色。
我昂頭去看,看的久了,看的脖子酸麻難受。
祈将手裏的殘線□□腳下的草坪,哈哈笑說:“如果風筝有意識,就知道線會在這裏等它!”
可惜風筝沒有意識,就算有,明日這線,也是要被環衛工人清理掉的。
突然就覺得,這世上沒有自由可言。
祈蹲在我面前,湊過臉來看我,說:“丫頭,你就像這沒有意識的風筝。”
真是個混蛋一樣的比喻。
可他說的沒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就在那北邊,我卻三年來,依然漂泊無根。
“沒有意識才好,這樣,飛的時候撞了或者摔了,都不會覺得疼。”
曾經我總是為了得到父母親人的認可而低眉順眼的活在他們面前,總是安慰自己再忍一忍,一切都會好起來,以至于從不敢認真的學習,怕壓去了哥哥的風頭,甚至決定高中一畢業就自覺去做賺錢工具,只為博一席之地。
可最後,卑賤的連做人的尊嚴都不剩。
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我本想用死亡去還這場沒意思的人生,卻因為祈到現在還茍延殘喘着。
如果活着失去了期待,那麽這個人也就等同于死了。
被遠送讀書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丢棄了的沐風,已經死在三年前的火車上,而現在站在這裏的,是一個孤兒。
摒除一切家庭因素,我活得要像我自己,卻又不知該怎樣做才會像。
祈靜靜看着我,揚起左手搖了搖,鈴铛被撞得響個不停,多少讓我覺得很吵。
可是祈接下來的話,讓我的心十分明顯的漏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