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7
可能是我行為太大膽,送信的時候一向都是不打招呼,橫沖直撞進去的,而學校有規定不能随便串門,況且還是學長學姐的教室。
被選為筆友的小子們,不用想也知道是學校裏的帥哥,在這樣青澀的年歲裏,女孩子看到長得不錯的明明心花怒放,還要裝着矜持不靠近,所以才發明了筆友這種方法了解對方,意圖交往。
公立學校,土鼈的鄉下黑小子倒是不少,幹幹淨淨長得讨喜的男孩子還真的不多,于是學校裏那幾只俊俏的,甭提多吃香了。
物以稀為貴,貴得校裏的幾個小哥特別擺譜,挑對象好像在地攤上挑農作物似的,剩下的稀有物種,俨然成了被仰望的存在了。
血腥的争奪戰裏,也不乏一些看了黑道小說意圖模仿的黃毛丫頭們。
今天我又淨賺了21塊錢,晚自習的時候還在想明天有回信估計會更多,心裏正美滋滋的,突然有五六個女生推門直接走到我面前。
為首的是一個長直發的美女,看着我問:“你就是沐風吧?你能跟我出來一下嗎?”
我聽她說話還是很有禮貌的,但是她身後的幾個女生卻是兇神惡煞的看着我,我就有些不樂意了:“有話這裏說,想打架我奉陪!”可能是我說的很豪邁,竟然把我全班同學給驚住了。
也是,一個平時只會幫人送送信的悶葫蘆,說話太拽容易刷新他們的無知。
長發美女聽了連忙搖頭:“不是的!我們不是找你打架的,她們就是陪我來壯壯膽。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能不要再給王義送信了,我知道你也喜歡他,但是我已經喜歡他很多年了,不想有人跟我搶。”
我聽了有些好笑,敢情這是要上演二女争一男的戲碼了。
王義比我高一屆,由于筆友的關系網十分複雜,目前為止我并不曉得這個雇主是誰。
雖然信确實是由我送的,但是說真的我真沒看清他到底長什麽樣,因為有前一個武淺,現下又和祈斷了聯系,我對男生一點也不感興趣。
但是我知道,王義是高三那一屆有名頭的人,聽說是住在市裏的有錢人,這兩年不知道為什麽搬到這個窮鄉僻壤來了。
有傳言說,王義是個天才,以前參加過很多比賽,得過的獎能把學校的破操場鋪三層,但是一直沒辦法求證。
不過他确實很厲害,每次考試名字都在前三甲轉悠,将來必定能考上最好的大學,不管學校哪個老師看到他都特別客氣。
這樣一個大人物自然不乏愛慕者,也總會聽同學聊天時說到他很有型,是本校碩果僅存的帥哥一枚,但是我對他沒有什麽概念,也沒想過要談戀愛,所以我說:“我知道王義,但是我不喜歡他,你不用跟我說。”
她蹙着眉頭想說什麽又沒說,倒是她的朋友切了一聲:“不喜歡你天天纏着人家幹什麽?少在這裏敷衍我們!叫你不要搶別人男朋友你就別搶,狐貍精!”
我一聽這話就有些毛了:“我可從來沒聽說王義有女朋友,怎麽你說是就是了?你是王義法律監護人麽?管他管的是不是太寬了?我沒看這個同學有多着急,你倒是比她還怕王義跟別人談,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她也是個沖脾氣,被我罵了不痛快,上前一步指着我叫道:“你罵誰呢?有種再罵一遍!”
“我罵你是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我也不甘示弱,一擡下巴,盛氣淩人。
她氣得手指都在抖,那美女攔她她也不理:“你別以為就憑你這樣就能追到王義,顏夕這麽漂亮,你跟她比差遠了!看你現在不知天高地厚,哪天被王義當垃圾扔了連哭都沒地方哭!”
原來這個美女叫顏夕,可我不甘示弱,輕蔑的掃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又覺得你算什麽貨色?整天跟着她,也不過是個陪襯!”
“你說話不要太過分了!”
“怎麽?想打架?來啊!”我猛地一步跨過去,手裏的筆狠狠往地上一摔,霎時間眼冒綠光宛如我佛加身,渾身散發着“送你往生信不信”的慈祥光輝,直驚的一衆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呆若木雞。
顏夕倒是個能上點臺面的人物,借這機會立馬把她拉開,對我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她就這個脾氣,其實沒什麽惡意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我是個壞胚子,也是個講道理的壞胚子,見她确實不是個亂找茬的人,我便收斂了脾氣。
可能是我們的聲音太大,或者有人告狀,老師走了過來,顏夕拉着同夥向老師賠禮道歉後就走了。
我不讨厭顏夕,她是個好姑娘,只是脾氣太好,太有修養,喜歡王義這麽多年都沒有得到回應,只能說明不是她不夠好,而是她不是王義喜歡的類型,所以這個女孩,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
如果女孩太癡心,就會把男孩寵壞,因為寵壞了男孩,女孩才會變得現實。
這是世間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又一場的因果循環。
第二天,我走到王義的班級,站在他面前問他:“我有話要對你說,你願不願意出來?”
這是我第一次正眼去看王義,穿着簡單的白襯衫,卻刻意留着三顆紐扣沒扣。
不是那種深刻在腦海裏,剃着小平頭凸着死魚眼的書呆子的傻樣,也不是自以為高人一等狗眼看人低的傲慢嘴臉。
正如傳言所說,他看起來幹淨而特別,五官也是精雕細刻的,不是武淺的清秀,不似朱祈的帥氣,含了點霸氣又夾雜着優雅,縱使18歲的年紀有些稚嫩,但領袖風範已經依稀可見。
他像是出生在上流社會的公子哥,有着與生俱來的貴氣,是我等小老百姓愧于染指的。
我原本只是過來問他願不願意出來,若不願意,我也能給自己一個臺階下,沒想到,他竟毫不猶豫的應了。
我不了解王義,或許像他這樣出生高的人,素質都不差。
我把王義約到了操場上,雙臂微使力,跳上了雙杠,一只腳架在對面,一只腳蕩在空中亂晃。
王義微昂頭看了我一眼,然後也坐了上來。
不願意把時間浪費在陌生人身上,我開門見山,說出心中所想:“王義,我以後可能不會再給你送信了。”
我不做那好人,不想管別人的是非,我只是不想莫名其妙被人誤會,莫名其妙惹禍上身。
王義低頭看着地面,哦了一聲,等我說下去。
“其實當信使挺賺錢的,但是每天跑來跑去好煩,而且過了這麽久,同學們的新鮮感大概快過了,筆友這游戲可能也快到盡頭了,所以我也不想總被人誤會,說我搶顏夕的男朋友。”
王義擡頭看了我一眼問:“你給我送的信一直沒寫名字,我以為你是我唯一一個敢跟我見面的筆友,原來不是?”
“對,原來就不是。”我扭頭看他:“你覺得我像那種喜歡借着某種東西,追着男生跑的女生?別搞笑了!”
王義聽了,勾唇一笑:“嗯!本來我就覺得你送的信的內容跟你大膽送信的行為有些出入,看樣子我也沒看錯你這個人。”
“不過今天我還是要感謝你肯出來,其實我的主要目的是因為顏夕。”我想,只要解決了顏夕的事,我就消停了。
王義仿佛頓了一下,方才點頭:“哦,她是我鄰居,我們兩家關系挺好的。”
“既然關系好,你那麽聰明應該知道她喜歡你。”
“我知道,但是她沒說過。”
“為什麽明明知道,還要一直拖着不表态?”
王義聽了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表态?在她沒告白之前,難道要我先開口說:對不起,我不喜歡你?”
我蹙着眉:“不是說女追男隔層紗嗎?就算她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這樣一個漂亮好姑娘也是很難得的,我想你們兩家父母應該也同意的。”
“他們确實沒意見,還經常開玩笑說我們兩個是天生一對。”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就要娶她嗎?”王義怪笑道:“我從不認為我是一個能為了別人的感情而犧牲自己感情的好人,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我不知道你和她是什麽關系,不知道你出于什麽心态幫助她,我只知道我們不可能!因為我們從小就認識,所以我更不能因為她喜歡我而欺騙她。當沒人捅破這層紙的時候,我只要保持原狀就好,然後有一天,她會遇到真正願意守護她的人出現。”
聽了王義的話,我有些心顫,這個男孩也許不止是外表那樣有型呢,起碼我覺得,就算得不到,這個男孩也是值得顏夕去喜歡的。
“是我多管閑事了。”
我知道,不用我這個外人摻和,王義也能保護好顏夕的癡心,他也不是被寵壞的男孩,而我卻成了多嘴的路人。
“今天就先這樣吧,關于筆友的事我會和同學說。”說完我跳下雙杠,準備離開。
“為什麽你不願意和我做筆友?”王義坐在雙杠上問我。
我回頭:“一個學校有話就說,寫信多麻煩?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沒有閑錢買信紙。”
王義聽了,竟然哈哈大笑,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聳聳肩,轉身離開時,餘光裏看到顏夕落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