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袁安在重讀高三以後,下了一個決心,那就是無論發生什麽事,咬牙忍耐也要讀完大學。他高三那年比誰都要刻苦,他在中間漏掉的那一截是他沒日沒夜自己補回來的。
跟他比起來,費俨然簡直就是在虛度人生。她活的随意而放縱。
費譯在把他們倆弄進學校之前,曾經單獨找袁安談話。
當天,費俨然還在醫院裏住院,費譯就趕到了。袁安正孤零零的坐在醫院的長椅上,這裏氣味刺鼻,還有不少孕婦被她們的丈夫們扶着走來走去。他這麽年輕的男孩,時不時的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一眼。
費譯走進了看他女兒,十五分鐘後費俨然就被安排着去了VIP病區,離開了這個嘈雜的地方。安頓好費俨然,費譯叫袁安:“走吧,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一談。”
費譯下了飛機就來醫院,還沒有吃飯。他帶着袁安找了一個茶餐廳,點了一些簡單的食物。兩個人一邊吃東西,費譯餓的厲害,他習慣在飛機上不吃東西。兩人吃的差不多後,費譯叫服務員撤了碗盤,又叫了咖啡。
他看看拘謹坐着的袁安,提問來的簡單而尖銳:“你為什麽想殺你父親?”袁安的背僵直着一言不發。
費譯朝他笑笑:“我覺得你更像是一時沖動,少年,水果刀是殺不死一個人的!”他慢慢的喝了口咖啡:“這樣吧,我換個問法,那麽,你為什麽不去周如笠家繼續住下去?”袁安聽了這話緩緩的擡起頭來,他的回答來的輕而緩慢:“我不想再看見袁成康靠近周如笠。”
費譯笑起來:“不錯,和我想的差不多。”
“好吧,袁安,你願意幫我看着我這個不像樣的女兒嗎?要求也不高,只要不讓她再被人弄大肚子就行,我能給你的回報就是給你找學校,幫你交學費,提供住房。不過你也不小了,生活費自己想辦法去賺,你能做到的。我可以幫你一直到你大學畢業。當然你如果能讓我那廢材女兒也上個大學,我的投資就算是非常成功了!”
費譯等袁安幾秒,看他沒有痛快的馬上回答他,生氣的道:“你在遲疑什麽,你的人生好壞恐怕就在我費譯這一個決定,這種情況下還要想你的自尊心不成?”
袁安擡眼看他。費譯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堅定。“我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我一定會成功的!”費譯看着他笑:“好啊,我看好你。”袁安遲疑了一下,開口和費譯讨價還價:“我想你在高三的這一年給我一些生活費,夠吃飯就行。如果你希望你女兒也考上大學的話,我勢必要去天天盯着她的學習,不會有時間在下課後去打工。”
費譯看了他一會兒,“有道理!成交!”
費譯對待袁安并沒有像對待他女兒那麽好,費俨然有保姆有司機住大房子。袁安住在附近的舊小區小房子裏。費譯對待袁安的态度也很清晰,他就是他的一個雇員而已。
袁安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他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費俨然很不高興。自從她把袁安帶過來後就好像多了一個管教她的人,态度惡劣,锲而不舍,天天盯着她做完功課,到十點多才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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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月月年年都這麽的,她覺得自己要瘋了。費俨然撒潑,罵人,砸東西都沒用。硬的不行又來軟的,撒嬌,賣萌,送禮物也沒用。袁安一絲不茍的執行着費譯的任務。每天盯得死死的,終于把費俨然送進了一個二流大學。為了不白花別人的錢,他自己又不得不跟着費俨然進了同一所大學。
費俨然進了大學以後就覺得這下該松懈了,她得好好玩一玩哈。
開學沒多久,她就交了一個男朋友。
袁安很煩惱。
下了課,袁安按時的去了學校附近的咖啡館打工。他現在不再天天盯着費俨然的學習了,更何況當年和費譯約定的拿生活費的時間也到了,他必須得打工養活自己。
咖啡館的附近還有一個商廈,裏面都是一些白領階層,來喝咖啡的人不少。
袁安走進打工區域換上工服,走到外頭的時候,和他一起打工的一個男孩子就朝他示意,叫他看右手邊的包廂區域。
費俨然正旁如無人的和一個年輕男孩親吻。
袁安的同事叫小周,他愛好八卦,正興致勃勃的看着那邊,轉頭笑眯眯的和他說:“你朋友好開放啊,和你根本不是一碼事。你們倆是怎麽成為朋友的?”袁安一臉冷漠:“誰和你說了,我和她是朋友的!”
“那你們是什麽關系?”小周更來勁了。
袁安懶得理他:“你很閑嗎。”他指指旁邊的水池:“那裏還有一堆杯子沒洗。”
到了袁安的下班時間,費俨然的那個男伴已經走了。剩下費俨然還坐在咖啡館玩手機,她見袁安下班了,就站起身來。
費俨然在前面走,袁安默默的陪在身後。
時值秋季,夜深,路上空曠無人。
兩人走了不過五百米,費俨然剛才的那個男伴突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沖了出來。他拉着費俨然的手,哭哭啼啼的說:“俨然,你救救我,我欠了人家的錢,現在有人要追殺我!”費俨然嫌棄的丢開他的手:“關我什麽事,你走開……”
那人似乎沒料到費俨然這麽快就翻臉,呆了一呆,又接着耍無賴:“俨然,求你救救我。”兩人正拉拉扯扯着,後面走過來三個壯漢。
三人長的幾位威武,一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人。他們走到那人面前低沉的嗓子說:“陳力,你打算找這個娘們來替你還十萬塊的賭債?”
袁安在後頭聽了一陣煩心,費俨然又惹了一身的麻煩。他卻不得不管。
袁安走到費俨然旁邊,随手就拍落了陳力拉拉扯扯的手,好像拍了一只蚊子。他一把把費俨然拉過來自己身邊,語氣沉悶的說:“費俨然,你告訴這些大哥,誰才是你的男朋友。”費俨然這個時候馬上就抖起機靈來了。她媚笑着靠得袁安很近:“你啊,這個人是誰,我根本不認識!”
袁安狠狠的拉她一把:“那你還不趕快跟我走!”
兩人乘着三個大漢發呆的瞬間,飛快的往前走。一個轉彎,迅速的跑了起來,到了大路邊攔了出租車離開。
遠遠的他們身後,陳力一陣的鬼哭狼嚎。
在袁安四年的大學生涯裏,這樣的不得不去應付的事情數不勝數。費俨然就是一個不停制造麻煩的惹事精。
袁安,無數次的勸解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
他的忍耐換來了,四年大學順利畢業。以及,在費譯的推薦下去了一個大公司實習。
去雲南大理的那一次,是他正式與費譯談判,要徹底不為費俨然解決各種各樣的不同麻煩的時候。費俨然告訴她的父親,讓袁安陪她出去逛逛再說。
到了費譯這裏就變成:“俨然說你陪她逛完這次你的麻煩就結束了。”
費家人其實對于使喚的順手的人很難放手。他們有着一種莫名其妙的懷舊和執念。這些和作為大家長的費譯,他的習慣有着不可分割的關系。
所以,袁安覺得一切都将結束的時候。
卻,并非如此。
就好似今夜。
袁安的黑色別克行駛在寬闊的馬路上,兩邊的樹木倒退,訴說着時光的過去和将來。
袁安和費俨然一起去了一家餐廳。普通的餐廳,普通的當地菜,費俨然并不清楚,袁安為什麽帶她來這邊吃飯。兩人坐下來點了四五個菜,就喝着茶水慢慢等上菜。
費俨然撥了撥肩頭的發絲,朝袁安笑笑:“我聽說你公司裏面有個采購部經理很為難你啊?我讓費譯幫你搞定她好不好!?”袁安随意的搖搖眼前的水杯,喝了口水應道:“不用麻煩了,我已經找總經理搞定她了。”費俨然笑起來:“想不到你還蠻厲害的嘛,那我去你們那裏上班好不好?”
“不好!”袁安幹脆利落的拒絕她。
服務員開始上菜,兩人便不再說話,吃東西。
袁安正伸手拿筷子夾菜,他的手在伸出的時候突然就停頓了僵住在了那裏,費俨然順着他呆滞的眼神轉頭看門口。
餐廳的門口,周如笠正擡腳走進來。
袁安完全沒料到會在此時此刻遇見周如笠,這個時間已經過了飯點,而且這個餐廳雖然靠近當初的周家,可是不是聽說她已經搬家了嗎?
周如笠也看見了,袁安。
她并沒有走過來,而是自己又找了一個餐桌,坐下了點了兩個小菜慢慢吃飯。袁安注意到,她依然愛吃魚,點了一條清蒸魚和一個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