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袁安默默的跟在袁安康身後,此刻正是春末時節,他的校服後背已經起了一層冷汗,薄薄的貼在身上,令他的汗毛時不時的一陣收縮。
袁安康的腳速還挺快,他本來體質并不好,今天有些興奮。
兩人一起走到了公交車站,袁成康搶先上了車,示意身後的袁安投零錢。袁安投錢也上了車。下午一點多,公車上人很少。袁安離開袁成康遠遠的坐在了公交車的最後一排。他不喜歡袁成康,也不想他有機會看他的細微的表情。雖然他已經非常努力和克制。
下了車,兩人穿越過市場這邊的熱鬧區域,慢慢的走向周家。
袁安在走到一個小雜貨鋪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說:“我去買點東西你等下。”袁成康看看他,“順便給我帶包煙。”袁安應了一聲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他就遞給他老子一包煙,他還買了一瓶可樂拿在手裏慢慢喝。
袁成康看看他:“你怎麽不想着給你爹也買一瓶,臭小子!”
袁安沒出聲。在他的兜裏還藏着一把鋒利的水果刀,長達十五公分。這是剛剛買的。
他走進周家門口,假裝掏出鑰匙開門,袁成康離他幾步路在等他打開門。他故意的慢慢摸索,假裝打不開的樣子。袁安此刻的樣子就好像守獵的獵人,他在等着野獸靠近些好方便獵殺。袁成康并不知道這些,他一步步的靠近,嘴上嘟囔着:“你怎麽那麽笨,開個門都不會。”
袁安的心呯呯的跳,就在袁成康離他極近的那個瞬間,他毫不遲疑準确無誤的掏出水果刀捅進了他的腹部。一刀不夠,拔出來再一刀,還有要不要再來一刀!
袁成康毫無防備,大量的鮮血瘋狂的噴湧了出來,他張大了嘴巴,喉嚨裏發出咔咔咔的聲音倒在了地上。
袁安的憤恨還沒有結束,就在他還想繼續的時候費默然從身後撲了上來,用力的拉住了他:“袁安,住手!你瘋了吧,他死了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快住手!”
袁安捅殺袁成康的行為來得沖動而沒有任何的刻意躲避,當天街上還有街坊鄰居在走動。叫救護車是費默然打的電話,而報警的是一位目擊者。
袁安從頭至尾沒有替他的行為作出任何一句辯解。案情清晰明了,判決很快就下來了,他被判入獄一年。
費譯在事情發生的當晚就找了周如笠,他打電話給她,有力而清晰:“如笠,這事情你要不要我幫忙,就你一句話。”周如笠在這一刻再也沒替自己想一分:“求你,盡量讓他好過一些。”
周如笠還去了醫院。她看見了幾年來都未曾去看親生兒子的趙小花。她正在照顧那個令她死心塌地的袁成康。她站在病房的門外,隔着薄薄的玻璃看着袁成康對趙小花呼呼喝喝的叫她幹這幹那,悲從心起,她真心的為袁安感到不值。
袁安入獄後,周如笠申請了好幾次的探望都被他拒絕了。
Advertisement
他拒絕見認識的任何人。
周如笠事隔幾年後,又開始了一個人住。夏默打過電話來,問她要不要去成都,她沒同意。他也曾經特意的飛過來看她,周如笠沉浸在袁安這次事情的巨大沖擊中,對他的到來反應很是冷淡。
她锲而不舍的要見袁安,想問問他為什麽會突然就要捅他父母。事件的從頭至尾,袁安不說當然沒有人知道他突然發作的原因。周如笠一直覺得袁安脾氣溫和,雖然有時候待人冷漠,但是他這毫無預兆的沖動是從何而來?
但袁安不給她任何的機會。
一年後。
周如笠去接袁安出獄的那天,她特意的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綠色的好看的,希望袁安看見她會開心。她一大清早就去監獄門口候着。上午九點多,陽光暖暖的照在她的身上,又是一年的春天。
今天是個好天氣,晴朗的碧空萬裏,天空中連一絲雲彩都沒有。
周如笠一直站在午間也沒有人出來,她忍不住的進去問,才知道,袁安他今天天色微微亮的時候就出獄走了。
周如笠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裏,空蕩蕩的屋子裏還能回響起,他曾經一聲聲喊着她姐的聲音!
五年後。
周如笠開了一輛白色的豐田卡羅拉倒車入庫,然後按電梯上樓。她住在二十二樓,一個三房二廳的精裝公寓。
五年前袁安走了以後沒多久,費譯勸她,你還是把老房子給賣了找個小區房住吧,那裏保安方面比較到位,省得袁成康沒事再找你麻煩。
周如笠開始還有些糾結。
這一年多來袁成康并沒有再出現。只是她一個人住那麽大的房子确實比較空曠,也難說此人幾時還會再來。只是袁安還會回來找她嗎?
徐老師也勸她,你一個女孩子有條件還是去住新樓房比較好,袁安要是想回來,我們的診所不是還在。
于是,周如笠賣了老房子,換了這套新房。房子買下來付了全款還有的多,只是比起當初,去私人診所上班的路就遠了,她又付了錢買了一部小車代步。
五年了,診所的生意一直很穩定。
三年前,費譯注冊了一家代為煎藥提供藥材的醫藥公司,他找好了渠道,在市裏的中醫院挂靠着,由周如笠和徐老師代為管理,分了三成紅利給他們。陳老師和徐老師一家也因此賺了一點錢,在周如笠同一個小區裏買了房搬了進來。
周如笠的生活很平靜。
她曾在無數個黃昏在診所的門口發呆,盼望着袁安歸來。只是,那個大男孩再也沒有回來過……
周如笠打開二十二樓的家門,走進屋子,順手帶上房門。就在她低着頭在玄關換拖鞋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周如笠停下換鞋的動作,一只腳還是皮鞋,就急急忙忙的從包中掏出電話來接聽。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沒有任何的遲疑,接了起來。“喂?”一聲後,她聽了三秒就默默的挂了電話。是個賣房的中介來電。
這幾年來她養成了有任何電話都不錯漏的習慣,生怕哪一天安安來了電話,她沒有接到。而事實上年複一年,她的失望越來越濃重。
她換好了鞋子,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的屋子并不像普通的女孩那樣甜美溫馨,有着很多的小玩意兒和鮮花。屋子整體淺灰色,空曠而簡潔。只有一個伸展到頂部的大書架顯示了主人濃濃的書卷氣。
她輕輕嘆氣,情緒有些低落。
周如笠站起身來,轉到廚房打開冰箱掏出了一瓶橙汁打開來喝。
電話又一次的響了起來。她依舊沒有遲疑的走了出來,電話裏顯示是夏默。夏默整整五年來都沒有放棄追求她。周如笠卻慢慢的淡了心。她想她并不愛他。可是他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她沒有任何理由和他斷絕來往。
夏默在電話的聲音清晰而明快,他好像站在一個熱鬧的廣場中央:“如笠,你這些天在忙些什麽?李強和老夏都說要去雲南麗江玩幾天,你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如笠你當我們是朋友的話就不許拒絕啊,咱們都多少日子沒見了。”
夏默的聲音中其實也是透露着微微的緊張。李強正陪在他的身邊摟着他的老婆。他前年就結婚了,老婆是當地人,比他小了好幾歲,是個活潑可愛長得嬌小玲珑的姑娘。李強一手叼着煙,他抽了一口忍不住的嘲笑夏默:“你就這點出息,這麽多年了還沒把周如笠追到手,我也是服了你了。”夏默一下子就捂住話筒,瞪李強:“你能不能不要說話!”
周如笠在這頭,其實已經都聽見了。
她低頭想想自己也好久沒有出門旅游了,夏默這麽熟悉也沒什麽不好,于是在電話裏就同意了,她問他:“那幾時去呢,我自己坐飛機到麗江和你們碰頭好了。”
夏默聽了她的話十分開心,當即就應道:“那三天後我們在麗江碰面好不好?”周如笠就同意了。
夏默挂了周如笠的電話,就讨好着看李強:“強哥,三天後出發呗?”李強傲慢的敲他竹杠,你小子請客啊,我這是為了你的泡妞大業不得不舍身陪君子。她老婆在一邊吃吃的笑。
夏默爽快的應了:“行!沒問題。對了,老夏,我還說了他也要去的。”李強沖他擺擺手:“老夏還是算了吧,他老婆快要生了啊,你怎麽好意思把他弄出來。”夏默反應遲鈍的說:“對哦,我怎麽忘了這茬,我傻了不是!”
李強笑他:“你小子又不是今年才傻。都傻了好幾年了。老夏那邊到時候和周如笠随便說一聲就好了。有哥們陪着就行啦!”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最喜歡時隔幾年又相見的老梗啦。親們喜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