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天就是除夕,周如笠一直到中午也沒看袁安下來。她走上二樓去他房間,屋子裏靜悄悄的,周如笠敲敲門見也沒什麽反應,就試了試打開門。門沒鎖。袁安一個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被子也沒蓋。周如笠發現他還穿着昨天晚上的那身衣裳。
她不禁嘆息。
走近了,看見袁安根本沒睡覺,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他仿佛入了魔障。
周如笠在他的床沿上坐了下來。床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她伸手握住了袁安左手的上臂,微微搖了搖,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卻發現他的身體有些燙,她低下頭用自己的額頭去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果然是發燒了。
就在她擡起頭的剎那間,她看見袁安的焦距已經集中了在她的眼中。“哎,安安,你這樣好吓人。你生病了。”袁安艱難的坐起身來:“哦,姐,我沒事。”
周如笠郁悶的說:“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不要動,等我診個脈。”袁安乖巧的坐着不動讓她診脈。
周如笠診完脈,放開他手。她靜靜的凝視了他半響,忍不住的探過身去擁抱了他。她抱得有點緊,心中充斥着前幾天無端厭惡他的愧疚以及深深的痛惜。“安安,對不起,我不該因為袁成康的緣故讨厭你的,你有什麽錯。”袁安在她的懷中細微的顫抖了一下,在他的臉上,眼淚正無聲無息的下來,然後漸漸傾盆。
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泣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唯恐自己發出太大的聲音。
周如笠一直摟住他,等着他慢慢平靜。
等他好些了,周如笠讓他躺下并給他蓋上了被子,發燒的人不能悶在屋子了,周如笠還給他把窗開了一些些。“安安,你好好睡一覺,我去給你配藥。”說着她掩上了房門,下樓。
樓下三個人看她下來了還是一個人,夏默便開口問:“他怎麽回事,給他老子整蔫了?”李強和老夏好像還不知道情況,一臉懵圈。夏默就把事情大概的說了說。說完了才馬後炮的問了句“哎,我跟他們倆說出來,你不介意吧?”周如笠無奈的只好應了:“沒事啊!”
“安安,發燒了,我得出去給他配藥,你們三個人自己在家沒事吧。”
三人互相看看,李強自告奮勇的:“咱們也都閑着沒事,要不一起去,順便上大街上遛遛。”
周如笠點點頭,四個人就一起往街上走。
今天是除夕,藥店基本上都關門了,周如笠還是去了一個認識的藥材商那裏,自己淘了些需要的中藥,打算拿回來自己煎。
四人走回來路過菜市場的時候,周如笠聽見身後有人喊她就停下來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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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陳老師,她腳步很快的追了上來。
她走到她面前,看看她旁邊站着的三個大男人有點表情怪異:“如笠,這三位是?”周如笠便給她介紹了一下,也不能細說,只說都是朋友。
“那,如笠,方便講話嗎?”
“嗯,沒事,您說。是上次托您找的店面有消息了嗎?”周如笠貼心的先問了出來。
“是啊,不過離這裏有點路,在前面一個小區,人流量也沒這裏大,不過就是店鋪不要轉讓費,原來在那邊開店的人有急事回老家走了,現在鋪面空着,租金也很優惠。那個房東說了,最好這幾天就租下來,過完年再租他就要漲價的。”陳老師很急切,說話的語速也很快。
周如笠遲疑了一下:“我考慮下,盡快答複您成嗎?”陳老師點點頭,還不忘再追加一句:“那你要快,過了年要加租金的,現在簽約要是簽二年的話,租金差不少錢呢。”周如笠:“我明白了,明天就答複你好嗎?”
陳老師走了以後,李強嘴快的問:“周如笠,你不回成都了?”
周如笠頓了頓,“我也不知道哎,有些遲疑,李哥不如你替我想想啊。”李強沒答話,這邊老夏卻插話了:“如笠,我覺得你還是留下來的好,最起碼你住在這裏,袁成康沒那麽猖狂,總不能直接登堂入室吧,要是你不在,搞不好袁安那小子擋不住他老子要上門。還有你那點重要的東西我覺得你最好去銀行租個地方放算了,這點錢不能省。”
李強來了一句:“那夏默怎麽辦?”老夏嘲笑他:“你怎麽弄的好像是他娘親,那叫一個操心,人家不會自己過來啊。這年月也不是什麽難事。”
周如笠默默的走路,她聽了老夏的話也覺得很有道理,便暗暗決定回頭就去把房子也租下來。她腦海中又閃現出當天夏默在山間說的那些話,轉頭看了眼身邊的他,他臉色平靜,看不出什麽波動。
她喜歡夏默嗎?她覺得自己更像是把他當做好朋友近似親人。
夏默看見了周如笠轉頭看他的樣子,有些擔憂,有些怕他不高興……,他表面上平靜無波,其實很開心。不去成都嗎?沒關系,他可以來!
袁安吃了藥好些了,就下來和大夥兒一起吃飯過節,這是這幾年以來,他們過的最熱鬧的春節。李強和老夏還有夏默都喝醉了,三個光棍男互相打趣,還砸錢下賭注,賭他們三人誰先娶到老婆。
老夏和李強都說,“那肯定是夏默,看他都已經春心萌動了嘛……”
夏默微笑,臉上泛着酒後的紅……
周如笠尴尬的陪笑着……
袁安一身僵硬,許多話他說不出口……
第二天,周如笠就直接打了電話給陳老師,叫她去把租房的事情定了下來。
過完了春節,夏默他們就回去了。
周如笠瞞着袁安,到了銀行上班的日子去租了一個小小的地方把父母親的幾本重要的記錄存進了銀行金庫。取出來的方法只有她自己知道。
只是。紙張脆弱,日後會慢慢毀損。她拍了照在電腦上保留了一份電子檔。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在弄這些的時候,袁安跟在身後,看着她刻意的回避,獨自做着這些時,心中的感受。
春去秋來,光陰飛逝。轉眼間又到了春天。
周如笠最近很忙。
自從她的私人診所開張後,陳老師的老公就過來幫忙。陳老師的老公叫徐峰。周如笠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驚呆了。陳老師把自己的丈夫說的如何如何的沒本事而事實上徐峰本身就是一位中醫技師。他瘦高個兒,雙鬓微白,在中藥房幹了多年的配藥工作。
他只是為人有些木讷不善交際,當初是被院裏一位主任醫師的親戚給擠下來的。出來醫院後找了不少零零散散的工作都沒幹久。
更叫周如笠意外的是陳老師租下來的鋪面比她想象中的大了許多,在各方面條件都成熟的情況下。她的私人診所俨然就成了一個中藥房。如此一來他們不光是看診這麽簡單還成了一個藥材鋪。
一開始來的人并不多,周如笠閑着就和徐峰聊天,她發現他的中醫學識比她還有經驗的多,慢慢的她就直接叫他徐老師了。
徐老師還酷愛下象棋。周如笠并不會,慢慢的學會了就每天和徐老師下下棋談談醫學聊聊人生。
徐老師很慢熱,熟悉了以後才話多了起來。
他們倆一老一小很是過了幾日悠閑愉快的時光。
這樣的日子只過了一個月多,在陳老師的宣傳推廣下,以前認識周如笠的人都慢慢的跑回來這邊看診,而且在熟人互相介紹之下,來的人越來越多。
周如笠和徐峰根本沒做好要接待許多人的準備,他們的藥材也只是每個品種進了一些些而已。這一天早上,周如笠到達診所的時候簡直驚到了。陳老師為人熱情交游廣闊,一早上竟然帶了八個人組團過來看養生保健。周如笠手忙腳亂之下,診完脈只得和人家說明天請徐老師給他們送藥過去。這個口子打開了以後,他們不得不再請了一個小夥子專門替客戶上門送藥。再後來徐峰經常要出門去采購藥材,又請了二個小姑娘輪流上班駐店抓藥配藥。
私人診所,加上周如笠變成了五個人。店鋪營業的時間也變成了晚上十點才關門。
生意火爆了以後,周如笠反而不開心了。她覺得自己是個頂懶的人,現在變成了工作狂着實令人開心不起來。
這天診所關門後,周如笠無精打采的回家去。
她邊走邊想,明天是不是和徐老師談一談啊,能不能找個人專門送藥材上門的呢?她走着走着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定睛一看見鬼了。
陰魂不散的是袁成康。
她不想和他說話,假裝沒看見他,從他身邊直直的走過去。
袁成康在夜色中好像一條毒蛇嘶嘶的吐露蛇芯……
他在她身後冷笑:“周家的小姑娘,你最好還是快點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我就去纏着袁安,教他讀書都不安心!”
周如笠真是要給他氣瘋,世上怎麽還會有他這樣的人。
她加快了腳步走回家去。